第55章 黏糊糊日常③
沈孟橋已經連續吃了一周小龍蝦當夜宵了。
阮湖攔不住他, 每次都給他只剝一點點,沈孟橋對此還振振有詞道:“如果讓我一次性吃膩了,就不會想吃了;每天吃一點點, 就會一直都想吃。”
阮湖不理他絮絮叨叨, 剝了最後一個丢他嘴巴裏,就讓他收拾好桌子回去睡覺。
他不讓沈孟橋在這裏過夜,沈孟橋本人對于這個決定很是不滿, 但不敢當面頂撞, 只是每次都哼哼唧唧地打擦邊球:“阮湖, 我回不去了。”
阮湖:“為什麽?”
“外面下雨了,我沒有帶傘。”沈孟橋沒等他把傘遞過來, 繼續冷冷地補充道:“鑰匙也忘記帶了,進不去。”
“沈總,你的家鑰匙和車鑰匙是系在一起的吧?”阮湖問:“那你剛剛是怎麽過來的?”
沈孟橋冷冷地自得一笑,像是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我騎共享單車過來的。”
阮湖:“……”
難怪他就覺得停在樓下那輛小藍車那麽眼熟呢,還在想哪個憨憨把共享單車給騎到自己小區裏來,原來是沈大憨憨,失算了。
沈孟橋家就離他家不到五分鐘車程,但眼看沈孟橋的身軀仿佛紮根在了沙發上一般, 風吹雨打都巍然不動,阮湖有些無奈,道:“我這裏沒有你的洗漱用品。”
“我有。”沈孟橋從包裏掏出一把全新未拆封的牙刷和一條嫩黃色小毛巾。
“我這裏沒有你能穿的衣服。”
“我帶了。”沈孟橋繼續掏出一套粉色睡衣, 甚至還有一條一次性內褲。
阮湖:“……”
你這包到底裝了多少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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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阮湖束手無策的神情,沈孟橋的唇角十分精确地往上揚了0.5度, 但很快被壓下來了。
阮湖看着窗外絲毫沒有停歇打算的瓢潑大雨,無奈道:“你是看了天氣預報才過來的吧?”
沈孟橋:“……哼。”
看這樣子,是承認了, 好歹沒有撒謊,阮湖這麽想。
前幾天胖達身上長了幾個包包,似乎是輕微的皮膚病,到寵物醫生那兒開了藥,沈孟橋之前剛幫它塗完,現在正戴着伊麗莎白圈生無可戀地賴在地上;鐵蛋蹲在昨天沈孟橋賄賂性送過來的豪華貓爬架上,難得睥睨地對他送過來一個好眼神。
沈孟橋環顧了一周,滿意地笑了。阻礙他賴在阮湖家的障礙,已經全部清掃完畢——!
“好吧。”阮湖最終還是松了口:“你想留在這就留吧。真不明白,我家床那麽小……”
沈孟橋:“那不是更好嗎。”
阮湖:“?”
沈孟橋面不改色,腳底抹油,扇呼着大腳丫子到洗手間裏刷牙去了。
說跑就跑,桌子也沒擦幹淨,阮湖任勞任怨把桌子再擦了遍,擦的時候就在想,以後要是住一起了,兩人分工就比較明确,沈孟橋負責做飯,他就負責收拾……
等等。
阮湖拿着抹布的手緩緩停住了。
這才在一起多久,還沒兩個月吧?就想到同居了?未免想的太遠了一些……
但不知道為什麽,阮湖總覺得這日子不會太久就會到來的。他總對沈孟橋有一種超乎常理的信心。
阮湖洗完澡出來,沈孟橋已經坐在床邊邊上看手機了。他那身粉粉的睡衣是一整套的,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粉色睡帽,上頭尖尖處挂着一個賣萌似的小絨球;轉過臉來,小絨球就搭在額角旁邊,微微晃着。
“……”阮湖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沈總,大夏天戴什麽睡帽?”
沈孟橋沉吟了片刻,給出了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可這是一整套的。”
阮湖不管它是不是一整套的,把那個粉色睡帽給拔了,疊好放在床頭櫃上,自己爬進被窩裏。突然想到沈孟橋之前從床上摔下來的事兒,于是拍了拍沈孟橋的胳膊,道:“沈總,我睡外面吧。”
沈孟橋拒絕了:“不要。”
阮湖:“為什麽啊?”
“我晚上會起來上廁所。”沈孟橋哼哼唧唧的,靠在抱枕上,把阮湖卷起來的被子扯好,說:“睡覺。”
阮湖嘆了口氣,摸索着把燈關了,頓時房間裏黑漆漆的,寧靜了下來,只有空調勻速的呼呼聲響。
阮湖躺着,手臂有些不自在地搭在身旁,試探着往旁邊摸了摸,沒摸到人,看來沈孟橋挨的不算太近。
過了一陣子,困意終于襲來了,阮湖悄悄翻了個身,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面對着牆壁,腰部微微拱起,卻很不巧地碰上了什麽物體。
阮湖:“……”
不是剛剛還離得那麽遠嗎,到底什麽時候移過來的。
但沈孟橋也只是輕輕挨着,似乎沒什麽動作,阮湖也就沒吭聲,誰知道過了幾秒,沈孟橋沉重的左手就挨到了自己的腰上,還得寸進尺地摸了摸他的肚子。
“?”阮湖吓了一跳,輕聲問:“摸我肚子幹什麽?”
沈孟橋的吐息打在他後頸那兒,悶悶道:“看看你吃飽了沒有。”
阮湖把他的手挪開,道:“你的手好重。”
沈孟橋繼續黏黏糊糊地在後頭,把手搭上來又收回去,磨磨蹭蹭半天就是不肯睡覺,這會兒阮湖的睡意都給他弄飛了,但還是很好脾氣地問:“沈總,你到底想幹什麽?”
沈孟橋:“……”
他直起身來,将手撐在了阮湖頭部兩側,自上而下炯炯地看着自己,那雙黑亮亮的眼睛似乎在黑暗中發着微光。
“好了。”阮湖抱住沈孟橋毛茸茸的大腦袋,直起腰來親了親他的臉頰,然後又躺回去,用哄小孩子似的口吻,道:“親一口,快睡覺吧。”
沈孟橋還是不動彈,過了半晌,沉默地俯下身子,溫熱地蹭了蹭阮湖的臉頰,然後找到他柔軟的下唇,微微張嘴,含了進去。
阮湖的眼睫微微顫了顫,但還是溫和地接受了沈孟橋的唇齒,摟着他寬厚的脊背,安撫性地拍了拍。
寂靜的黑暗室內,細微的水聲碾磨着持續,阮湖的後腦幾乎快全陷到枕頭裏了;五分鐘、或許是十分鐘後?阮湖對周圍的感知都快有些模糊了,只知道自己有些快喘不過氣來,輕輕咬了咬沈孟橋咄咄逼人的嘴唇,結巴道:“行、行了,差不多可以了……”
沈孟橋的大腦袋很不情願地擡了起來,他用濕漉漉的眼神緊盯着阮湖。
阮湖有些狼狽地抹掉唇齒旁的餘跡,無奈道:“趕緊睡覺了。明天早上遲到了我可不會叫你起來的?”
沈孟橋沒說話,只是吸了吸鼻子,下床趿拉着自己的小拖鞋,往衛生間裏走去:“我去尿尿。”
阮湖:“……”
他看着沈孟橋的背影,抿了抿嘴唇,再低着頭,看了看自己不合時宜精神起來的阮小湖,現在已經将薄被拱起來一個微妙的弧度了。
算了,阮湖想,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暫時還不想被鐵柱捅……還是再忍忍吧,對兩個人都是。
将近秋季了,公司門外的樹葉子都快黃了一半,氣溫也降了下來,最近一段時間又是陰雨紛紛。
最近工作有點忙,阮湖幹脆陪着他,才發現沈孟橋原來是那種不做完事就不罷休的人,經常沉着臉加班到很晚,但內心其實又很不情願,于是這段時間去辦公室的小雞崽子們一個個都是戰戰兢兢眼泛淚光出來的,還以為自己又有哪個地方讓沈總不滿意了,怎麽會臉色那麽難看。
阮湖有些無奈。沈孟橋在做事的時候很專注,毫不拖拉,除了時不時回頭看他兩眼之外,效率極高。
“好了。”他沉着臉,啪一聲把電腦關了,道:“阮湖,你吃過飯了嗎?”
阮湖從休息室的沙發上站起來,笑道:“你都沒吃,我怎麽會自己去呢。”
沈孟橋冷肅的臉立馬垮了,微微癟着嘴,悶悶道:“對不起。”
“沒事。”阮湖上去幫他揉了揉胳膊,說:“剛剛外面下大雨了,現在去附近吃點東西吧,不然餓壞了。”
二人牽着手出了公司大門。
方才的那場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地面上片片水窪和濕淋淋的植物,将近晚上十點,附近還算繁華,他們靠着路沿走,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媽上次送了蛋糕來,好大一塊,上面用巧克力寫着,寶貝對不起。”
“這樣嗎?那挺好的呀。”
“嗯。所以我吃了一點點,剩下的給爸了。”
“一點點是多少?”
“将近二分之一吧。”
“……你就說你吃了一半不就好了。”
“是因為爸說不要浪費我才吃的。我本來一口都不想吃。”
“真的嗎?”
“假的。”
阮湖:“……”
他捏了捏沈孟橋冷冰冰的臉頰肉,無奈道:“沈總,其實你胖一點也無所謂的,我還是喜歡你。”
“你才是撒謊精。”沈孟橋面無表情地質控:“上次你也說沈小萌胖了無所謂,結果真胖了你一天三條地給我發信息讓我改回去!”
阮湖噎了一下,無話可說:“對不起。”
“夠了,”沈孟橋說:“我不想再聽到這三個字。”他被傷透了心,之後吃個零食都只敢啃啃魔芋爽,那個熱量不高。阮湖壓根就不喜歡胖的,他知道。
阮湖自覺理虧,不敢說話,結果走着走着,沈孟橋突然腿一偏,精準地踩進了一片水窪裏,濺了二人滿褲腿雨水。
“哦。”沈孟橋淡然道:“不小心的。”
“……”
我信你個鬼。
緊接着,沈孟橋又踩了兩次,阮湖沒能避開,褲腿濕了一片,頓時無言道:“沈總,別生氣了,是我的錯。”
沈孟橋:“我沒生氣。”
阮湖本來還以為他在口是心非,結果認真觀察了一下,發現沈孟橋說的是實話,他現在的确不生氣了;不但不生氣,在踩水的時候黑漆漆的眼中甚至冒出了三分快樂的火花。
……他其實就是想踩水玩。幼稚鬼!
阮湖腦海裏閃過這個可能性,也試探性地踩回去,雨水濺的老高;但沈孟橋不僅不反對,還暗自加快了踩水的節奏,兩個人在水窪裏踩來踩去,你一拳我一腳,竟然內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快樂感。
可能男人的快樂就是這麽簡單吧。
十分鐘後,兩個小雨人穿着濕透的褲子灰溜溜扶着進了停車場,開車回家去了。
坐在車上,阮湖有些不舒服地蹬了蹬腳,随口道:“沈總,我去你家吧。”
他記得上次沈孟橋感冒的時候,他把自家的所有板藍根都順過去了,目前在沈孟橋家堆着;反正兩個地方隔得不遠,自己還能順便監督一下沈孟橋喝板藍根——這幼稚男人吃藥都要別人看着,不然就會偷工減料,別問他是怎麽知道的。
沈孟橋的反應卻出乎意料,他拒絕了:“我先送你回家。”
“……”阮湖說:“我去你家泡板藍根。”
沈孟橋:“我家很亂。”
“不會啊。”阮湖有話直說:“我上次去的時候挺幹淨的啊。”
不如說有點太幹淨了,總感覺什麽裝飾品都沒有,房子裏空蕩蕩的。
沈孟橋:“……”
他不再搭話了,倒是也沒有拒絕,只是微不可見地擦了擦自己腦門上的汗。
很快就到家了,沈孟橋在前頭默默的開門,阮湖把自己的鞋脫好放在一旁,一擡頭就被滿廳的毛絨絨閃瞎了眼:“沈總……”他之前覺得太空果然不是錯覺,因為那兒原先顯然是有放東西的。那些所謂要“捐給養老院”的毛絨玩具們,各司其職按照色系整整齊齊排列着,整個客廳姹紫嫣紅,地毯也是紅鼻子馴鹿圖案,連馬克杯上頭都印着星之卡比。
沈孟橋幹咳了兩聲,說:“別人送的,不好意思扔。”
“……”
騙鬼呢,誰會送自己老總星之卡比大全套啊?如果說是沈媽媽送的還稍微說得過去那麽一些……
阮湖抿了抿嘴,按捺住自己忍不住向上揚的嘴角,穿好拖鞋,在沈孟橋緊張的眼神中推開了卧室的門。
“……沈總,”阮湖咽了咽口水:“這個床帳……”
映入眼簾的就是這頂無比華麗的床帳,一看就價值匪淺,繁複的蕾絲夾雜着光澤的粉紫色布料,還有兩邊的寶石幕簾,頂上的巨大人造珍珠,只要躺上去,完全可以客串迪士尼公主。
但華麗枕頭旁邊的那個大胡蘿蔔抱枕格格不入地躺在那兒,旁邊還塞着兩個較小的醜醜玩偶,阮湖越看越覺得眼熟,才發現那是老早之前自己娃娃機裏抓到,送給沈孟橋的。
沈孟橋在旁邊站了一會,幹巴巴解釋道:“這樣拉起來比較有安全感。”
阮湖:“……”
他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麽?”沈孟橋本來就強壓着自己臉上的熱度了,此刻更是惱羞成怒,開始胡言亂語:“不許笑!……反正你待會也得跟我睡一起、就,就睡這張床上……”
阮湖笑完了,抿住唇,對氣成紅河豚的沈孟橋眨了眨眼:“我只是來監督你喝板藍根的,沒有要一起睡覺。”
沈孟橋:“?”
“我不管。”他又開始了,又開始耍賴了,抱着阮湖不撒手:“就要跟我一起睡——”
阮湖:“我沒帶……”
“我這裏什麽都有。”沈孟橋維持着黏在他身上的那個姿勢,對着他冷酷一笑:“而且,我會拍照的。”
“粉色睡衣毛毛球,你也別想逃。”
阮湖:“……”
他在沈孟橋又黏黏糊糊湊上來的熱烈啵唧中閉上了眼,有些悲哀地想道。
算了,自己找的,忍着吧,還能怎麽辦呢。
作者有話要說:差不多明天沈鐵柱就可以發光發熱了,我會采取跳躍時間大法的,大家不要覺得進度太快就行(點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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