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檸檬店

第39章 心甘情願

到了家裏呼呼和咕咕就釋放了天性，開始上蹿下跳，薛檸和它們玩了一會兒去廚房幫忙，他煎蛋孟州煮面，五分鐘就做完了晚飯，他把碗端上桌，笑道：“好快啊。”

“嗯，吃完飯還能幹些別的。”

“打不打蛇蛇大作戰？趙斯文剛給我發了組隊邀請。”

“那我們幾個稱霸蛇谷？”

“哈哈哈哈沒問題！”

......

“我靠我靠我靠！高新陽你看檸檬精說他和孟州吃完飯來，他居然答應了，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高新陽不為所動繼續刷題。

趙斯文坐在他床上感慨：“他不是不喜歡打游戲甚至手機都不喜歡玩嗎？難道是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于為蛇蛇大作戰的魅力所傾倒啦 ？”

趙斯文沖并看不見他表情的高新陽擠眉弄眼：“你看他那邊有兩個人，那現在就是四缺一，小高同學你要不要一起啊~”

“等會兒。”

趙斯文本來只是照常說說，結果高新陽想了想居然還真同意了，他興奮的在高新陽床上左扭右扭，“蕪湖！我宣布——今天，我看看...哦，六月六號！就是今年我的年度幸運日了！”

“有那麽高興嗎？”高新陽看了他一眼繼續做題。

“那當然，你是沒怎麽體驗過那種和好兄弟一起打游戲的快樂！打了你就懂了吼吼吼！”

讓他自己發瘋去吧，高新陽低頭，看見滿是工整字跡的紙上有一處被墨水浸透的點，是什麽時候，他的筆尖頓了一會兒？

請輸入您的游戲ID:

薛檸看着那個界面想了想，有了！

一中好同桌邀請您加入組隊。

薛檸一進房間就聽到了趙斯文的歡呼聲：“蕪湖！歡迎檸檬精！歡迎孟州哥！”

薛檸也開了麥：“你改游戲id了？我記得上次你好像叫什麽蛇王唯我獨尊？”

“哎呀，舊事不多提，我這個新id當然是為一中最好的同桌——高新陽同學起的啦，你呢？你叫檸檬向星星，這個‘向’字是不是打錯了？”

“沒有沒有，快開吧。”

“okok，”趙斯文扒拉旁邊的高新陽，“快，小高同學吱個聲。”

“......咳。”高新陽咳嗽一聲表示自己在。

“我要不要也吱一聲？”孟州低沉好聽的聲音傳了過來。

“歡迎歡迎！讓我們一起稱霸蛇谷！”趙斯文興奮完發現有點不對，“欸？孟州哥你麥顯示關着的啊？是我卡了嗎？”

“不是，他在我旁邊，開麥有回音。”

“哦，這樣啊。”趙斯文說完關了自己的麥，他緊張的問高新陽，“高新陽，你說薛檸不會被拐賣了吧？他怎麽和孟州在一起啊？”

“可能是一起吃的晚飯吧。”

“但他們那邊麥好安靜啊，還有我好像聽到有貓在叫。”

還不等他深究，游戲上顯示：匹配成功！

趙斯文瞬間進入狀态：“兄弟們你們聽我說，咱們先各自為戰，能吃多少吃多少，等boss刷了以後咱們就在boss那裏集合。”

“行。”

“嗯。”

高新陽點了點頭。

趙斯文發現好像不需要boss那裏集合了，他的三個隊友超神了三個，已經殺瘋了......

趙斯文內心高興又有點悲傷：早說你們那麽厲害我還至于卡在這兒嗎？高新陽這麽厲害，他居然都不帶帶我？我好難過，算了，趕緊跟上，湯不能被別的隊的蛇喝了！

一個小時後四個人直接連勝上了個段，趙斯文高興的把高新陽往床上一按腿把他一夾想抱着他打滾：“我靠！兄弟們你們太牛了！我們四個真厲害！！！”

“你別動！我的眼鏡掉了......”

“欸？他們是不是打起來了？”薛檸聽着麥裏的動靜，叮鈴咣啷的。

“可能是贏了高興。”孟州已經退了組隊。

“有可能，那我走了，我自己回去就行，明天見。”

“嗯，我送你到......”

話沒說完，薛檸把他往靠背上一按，膝蓋往沙發上一壓，開始實踐自己的理論知識，他滿腦子都是該如何如何，結果剛高興着自己撬開孟州了的牙齒就被對方迅速轉移了戰場，“唔唔.....”他哼哼兩聲想抗議，不但沒成功，還被孟州抱着繼續親......

等孟州松開他，薛檸覺得自己已經能喝完一盞茶了，他喘着氣但很不爽：實踐失敗。

孟州看着他微妙的表情笑着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怎麽了？”

薛檸內心想笑，他今天算是知道了什麽是明知故問，不過孟州的懷抱很溫暖，被抱着也不錯……

......

星期一總是痛苦的，趙斯文在薛檸後面唉聲嘆氣：“檸檬精啊，你說為什麽有星期一這個東西？我好困啊！”

“你哪天不困的?”不過薛檸還是想了想，“星期天晚上別熬夜，或者也可以像許炀一樣用自己的熱情和困意抗争。”

“還可以像我這樣喝咖啡！”孫佳佳的聲音聽起來很有精神。

“佳佳你今天看着精神不錯啊！是不是也覺得楊姐剛才那個閱讀講的好？”許炀雖然眼下青黑一片但精神十足。

“不是，昨天我和小梨打電話，她聽起來狀态比上周好多了，我心一放平就睡得好了。”

“那就好，能走出去是好事，”薛檸打開窗戶，涼風讓缺乏睡眠的幾個人都清醒了不少，他看到班長在黑板上寫通知，“下下節課換成英語課了。”

趙斯文痛苦的摸着心口：“英語課啊……更催眠了！”

上課的時候薛檸在前面畫畫，趙斯文在他後面小聲喊他：“檸檬精你坐正點兒，我要困死了，你幫我擋擋，我小眠一會兒。”

雖然薛檸自己也沒幹正事，但他還是往右邊偏了點，他又聽到趙斯文委屈的聲音：“高新陽你別拍我了，我是真不行了。”

高新陽嘆了口氣，“唉，等會兒看我的筆記。”

“嘿嘿，行，小高你真好！”

說是睡覺，但他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趴下，就坐着把頭一埋，被發現的風險也大，雖然書和薛檸在能前面擋擋，位置又靠邊，老師不那麽容易注意到，但往這邊一看多少能發現點不對。

總算下課了，高新陽去英語辦公室拿書，這節課運氣不錯，沒被發現，趙斯文剛想往桌上一趴結果手上動作做誇張了，把高新陽一個本子扒拉掉了，他自己試了一下沒夠着，就戳了一下薛檸：“檸檬精你幫我撿撿那個本子。”

“行，”薛檸放下筆，把本子撿起來，整個本子看起來很新，看名字是英語筆記本，字跡是高新陽的，但他上次看高新陽的筆記本才寫了一半，“這是你的嗎？”

“不是啊，但是是我送高新陽的生日禮物，”趙斯文掂了掂，語氣頗為得意，“你看，是不是有又大又厚？我送了他整整十八個這樣的本子，別說高中了，大學他都用不完。”

他把本子翻來翻去，結果裏面掉出來一張紙，紙頁在嘩啦啦的聲音裏落在課桌上，“這是啥？”

趙斯文拿起來看了看，紙張大小和材質都和這個本子不一樣，上面用花體英文寫了一首英文詩歌，“欸？這不是他上個英語筆記本最後一頁的那首英文詩嗎？我上次還說來着。”

“花體英文？我看看，我以前有一段時間特別喜歡，”聽到是英文詩許炀來個精神，他轉過來拿起紙頁翻譯起來：“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愛到癡迷，卻不能說我愛你……”

後面還有很長一段，但他沒有繼續翻譯了，驚訝的挑挑眉：“嚯，高新陽還摘抄愛情詩呢，這麽浪漫？看不出來啊，不過這字體是真好看，寫的也好，要是寫這種高考也能得高分就好了。”

薛檸看着他手上的紙頁，頓了頓，有些話他沒說，紙上的字跡整齊美觀，流暢自如，不是寫上過很多遍根本不可能寫成這樣，撕痕幾乎看不出來，從原來的筆記本轉移到新的筆記本，趙斯文送的筆記本，就像是用詩歌來傳遞書寫人對送禮人的某種感情。

他轉頭看向趙斯文，發現他正盯着自己手機發呆，上面是《世界上最遠的距離》全文，“趙斯文？”

聽到薛檸的聲音趙斯文回過神來，他把許炀手上的紙拿了回去，在筆記本原處夾好，又把筆記本放回原來的位置，說了句沒事以後再沒擡頭，手機屏幕的光在他臉上一閃一閃的。

薛檸猶豫了會兒，沒說什麽，下來先問問高新陽吧，萬一是高新陽不是那個意思呢……

高新陽回來的時候看到趙斯文還在玩手機，他用指節扣了扣對方的桌子：“上課了。”

趙斯文收了手機，他整個人看起來很不自在，聲音也有些慌亂：“哦哦。”

高新陽看了他一眼覺得他有些奇怪，“怎麽了？”

“沒、沒，李老師來了，上課了。”

他的反常讓高新陽多看了他好幾眼，他抿了下嘴，沒說什麽，但是上課時偶爾往趙斯文那邊看兩眼，他發現趙斯文這節課很有精神，挺胸擡頭坐的異常端正，眼睛像兩道激光一樣盯着李楓與，李老師在講臺上還誇獎了他一句。

如果是許炀做這種事那再正常不過來，但他是趙斯文，高二天天偷偷睡覺的趙斯文，不喜歡學習的趙斯文，高新陽下課還沒開口，他的同桌就飛一般的跑了出去，他剛想問問薛檸和許炀，就看見薛檸丢了張紙條在他桌上，上面寫着：午睡時間天臺見。

他抿着嘴角把紙團裝進口袋裏，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

教室裏黑漆漆的，刷刷的寫字聲裏參雜着一些零碎的夢呓，薛檸關上手機看了眼後面的高新陽，對方會意，兩個人輕手輕腳的出了教室，一路無話，一直到了天臺，今天的陽光還算好，但是有些許微風，薛檸按住有些漏風的校服外套，和高新陽靠在牆邊，不知道怎麽開口。

高新陽一路都是抿着嘴的，他皺着眉頭，薛檸從沒見過他這樣，滿身慌亂，又不知所措。

“他……是不是看到什麽了?”高新陽調整了下呼吸率先開口。

“嗯，你筆記本上最後一頁，撿本子的時候掉出來了。”

“他，他對英語不感興趣，他看到過的，沒看懂，也沒興趣。”

薛檸有點尴尬，“……許炀翻譯了，”頓了一會兒，他問，“你是不是……”

明明有風，但空氣沉悶的讓薛檸說不出來剩下的話。

你是不是喜歡他?

過了很久，高新陽點了點頭，很輕的回了一個：“嗯。”

果然是這樣，薛檸心裏嘆了口氣：“他應該知道了。”

“總會知道的，如果我真的不想讓他知道，我會燒了那張紙，可是……我試過，狠不下心。”

那是少年心裏無法割舍、纏繞心間的悸動。

“你要告訴他嗎？還是……”

高新陽沉默了很久，他開口的嗓音有些沙啞：“……算了吧，不知道的話，會少很多事，少很多痛苦、迷茫，也會少很多困難，他不是喜歡面對困難和麻煩的人，他喜歡輕松的笑。”

頓了頓，他補了一句：“我喜歡看他那樣笑。”

說出來，高新陽感覺輕松多了，他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風還是有些大了，眼睛睜了太久，他有些難受，如果自己把那張紙燒了就好了，趙斯文不會看到，不會知道，不會有意無意躲着他，他們還是很好的朋友。

“那你等會兒和他說清楚吧。”

高新陽仰起頭，就告訴他我是為了練字寫的好了，他總是相信我，這次應該也會吧……大概，連朋友都要做不成了。

“……好，我會和他說清楚。”

“不行！！！”

聽到他的聲音高新陽猛地轉過頭看向樓梯的方向，他看見趙斯文紅着眼睛朝他沖了過來：“高新陽！你要和我怎麽說清楚?！”

“我……”面對趙斯文的大聲質問，高新陽頭一次那麽語無倫次，他原本就打算把這份不該存在的感情像那頁紙一樣，深埋在無數紙頁下，永不見日光，放在無人在意的角落，悄然被遺忘。

“你、你可以跟我談談的啊……”趙斯文伸手抱住高新陽，他的肩膀不住的顫抖，懷抱卻很溫暖，“我們小時候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現在、現在也在一起，不是……”

他哽咽着有些語無倫次，不過最終還是小小聲的說出一句話：“我們早就分不開了……”

高新陽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用力回抱住趙斯文，“嗯。”

很堅定的一聲。

許炀滿臉震驚的悄悄把薛檸拉到一邊：“檸、檸檬精，他，他們難，難道?”

薛檸往他們那邊看了一眼，兩個人蹲在地上不知道在說什麽，“應該是吧。”

“我我我我我我靠，他們兩個都是男生啊！”

薛檸突然想聽聽他的看法，“你怎麽看?”

“我?我能怎麽看，還是好兄弟呗，該咋咋，不過……咳，他們會不會那個什麽啊?”許炀把兩個大拇指湊到一起貼了貼，他看了眼薛檸疑惑起來，“嗯?檸檬精你臉紅什麽?又不是你親。”

薛檸別過頭，“咳……”我不能說我親過吧。

“喲，不好意思了?”許炀斜着眼睛朝他笑。

薛檸對着樓下的灌木放空：“沒有。”

許炀嘆了口氣，“這星期一怎麽回事?上周孫錦梨想不開，這周他們倆那個啥，下周不知道會不會有別的，星期一果然有毒。”

另一邊，高新陽和趙斯文在牆邊蹲着，高新陽沒帶紙，用自己的袖子給他擦眼淚：“好點沒？”

趙斯文還有點哽咽，“嗯，那我們兩個現在……”頓了下，“你是不是真的喜……算了，你別說話，本來你就不愛說話。”

“就……我承認我知道了你寫的那首詩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心跳很快，但是……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喜歡你，但是咱倆從小到大十八年，一天都沒分開過，這都是人一生裏的五分之一了，我分不清……”

歲歲年年，十八年相伴，他早已習慣了有高新陽的生活，高新陽也是如此嗎？他們之間是友情還是愛情，是離不開還是習慣作祟……

高新陽和他肩膀挨着肩膀，看他難過的樣子揉了揉他的頭發：“分不清沒關系，時間還長。”

聽到這句話，趙斯文又笑起來：“對哦，時間還長呢。”

“走嗎？”午休快結束了，看到趙斯文笑了，薛檸拉着許炀走過去。

“走吧。”

四個人順着樓梯往回走，高新陽和趙斯文挨得還是那麽近，或許，他們是習慣了，亦是心甘情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