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檸檬店

第23章 舍不得

星期六一早，薛檸拉開窗簾，陽光照了進來，今天居然是一個好天氣！他在窗邊進行了一會兒光合作用，這麽好的天氣就應該出門運動。

這麽想着薛檸給王嶼江發消息。

陽光裏的檸檬：出來打球不?今天出太陽！

一位酷哥：不了，我今天可能要被五歲的表弟送去見上帝。

一位酷哥：你要來陪我，接受折磨，同甘共苦嗎？

薛檸對他表達了自己深切的同情并拒絕了對方的邀請。

一位酷哥：檸檬精你好狠的心！

等天晴的檸檬：害怕.jpg。

沒有人可以擋住熊孩子。

一位酷哥：嗚嗚嗚……

等天晴的檸檬：我不想再換一個屏幕了。。。

一位酷哥：。。好吧。

上次那熊孩子為了打游戲搶了薛檸的手機就往外面跑，結果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熊孩子哭了屏幕也碎了，薛檸和王嶼江一邊收拾殘局一邊還得哄他，實在不是什麽好回憶。

一位酷哥：那我先睡了。

陽光裏的檸檬：你還沒睡啊?

一位酷哥：當然，為了盡可能地避開那個熊玩意兒，我先睡一天再說。

一位酷哥：而且周末不通宵那還能叫高中生嗎？

一位酷哥：哦對，你除外。

陽光裏的檸檬：我這是健康作息。

雖然沒了打球的對象，但這麽好的天氣不出去運動一下實在可惜，他打開地圖，準備上午去公園騎自行車，看了一圈，還是遠一點的那個湘盡湖合适。

湘盡湖公園以A市著名湖泊湘盡湖命名，公園依山傍水但道路修的平整，很适合騎車鍛煉，裏面還有專門租自行車的地方。

薛檸騎車到了湘盡湖，進門停好車先對着晨風吸了一大口氣，感覺把肺裏的空氣都換了一遍，他眯着眼向遠處看，陽光為翠綠的植被鋪了一層淡金色的外衣，連湖水也被施了粉黛，這麽好的風景應該跟人分享一下，他拍了幾張照片，在門口的便利店買了早飯，一邊吃一邊搗鼓手機，陽光裏的檸檬：看，好天氣！

這會兒大概就只有孟州醒了，給他發的圖片點了贊。

Star：早，今天是個好天氣。

陽光裏的檸檬：孟老板早！湘盡湖這邊風景真好！

看到他字裏行間抑制不住的喜悅，孟州不自覺地也跟着笑了，Star：這麽早就過去了?

陽光裏的檸檬：嗯，一看到出太陽就出來了，現在正在吃早飯，等會兒準備沿着路騎一圈，好好享受快樂周末！hoh

Star：吃完東西可以先繞着湖水走一圈，別急着騎車。

陽光裏的檸檬：好嘞！

薛檸把包裝袋扔進垃圾桶，又買了一瓶水，拿着水繞着湘盡湖散步消食，感覺差不多了他跨上自行車沿着坡道一路下行，再晚些，路上的人多了不少，大家都趁着好天氣出來透透氣，沿路全是歡聲笑語。

薛檸沿着湘盡湖的路圍着公園轉了一圈，還去了幾個有特色的景點，感覺有點累了他把車停好，在衛生間裏洗了把臉，用毛巾擦幹淨臉上、身上的水珠和汗，騎車的時候有風，這會兒停下來反倒熱了，他在路邊的長椅上歇着，等呼吸平複下來，順帶散散熱。

結果薛檸擡起頭看到太陽正當空，感覺越看越熱，他抹了把臉上的汗，撐着膝蓋喘了幾口氣，想喝冰的。

陽光裏的檸檬：孟老板今天開店了嗎？

Star：開着。

陽光裏的檸檬：我來了！

Star：熱着了吧。

陽光裏的檸檬：嗯，但是運動完很爽。

Star：吃午飯了嗎？

陽光裏的檸檬：還沒。

Star：今天準備了超營養午餐。

陽光裏的檸檬：孟老板我來了！

Star：路上慢點。

陽光裏的檸檬：收到。

薛檸也不歇了，跨上自行車慢慢往星瀾騎，湘盡湖離星瀾有些遠，但他也不急，慢慢悠悠地過去。

……

薛檸停好自行車，他推開星瀾的後門，看到孟州正在裏面喂貓，“孟老板我來了。”

孟州擡起頭，笑着問他：“快進來吧，飯還是熱的。”

可能是陽光很好，他又騎了很久的車，那一刻，薛檸覺得自己心跳的好快。

“別愣着了，快進來歇會兒，”孟州看他愣在門口，朝他揮揮手。

“來了。”

呼呼和咕咕聽到動靜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繼續忙着幹飯，孟州去洗了手，薛檸把飯盒在桌上擺好，“你也沒吃飯吧。”

“嗯，等你一起吃。”

“嗯。”薛檸點點頭，這間小小的屋子裏，有家的味道。

......

兩個人吃完了飯，孟州去洗碗，薛檸把桌面和貓盆整理好。

收拾完了東西，薛檸才想起自己最開始是想來幹什麽的，他對着孟州眨巴眨巴眼睛。

孟州看着他的動作笑了：“怎麽和貓一樣?”他去前面提了一杯檸檬水遞給他，“正常冰。”

薛檸繼續眨巴眼睛，：“能不能再加點?”

“咳，不能。”

“那好吧，”薛檸抱着檸檬水喝了兩口，“孟老板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下午繼續開店，晚上暫時沒有，你呢？”

“下午去健身房鍛煉，晚上...看電影吧。”

“都騎了一上午的車了，下午還要去健身房嗎？”

“嗯，”薛檸捶了兩下自己的肩膀，“維持一下肌肉。”

孟州輕笑了一聲，之後房間裏沒人說話，察覺到這份安靜，孟州想了想低聲問他：“晚上想一起看電影嗎？”

聽到問話薛檸回過神來，他本來只是聽到孟州的輕笑聲不小心走了個神，雖然是誤會，但是拒絕好像不太好，他對孟州點點頭：“最近找到一部挺好看的電影，想找人一起看。”

“嗯，那我們幾點見？”

“晚上七點來我家吧，順便吃個飯。”

“行。”

約好了時間，他們又閑聊了一會兒，等薛檸喝完了檸檬水，他和孟州道了別。

薛檸先去了家附近的超市買好菜，然後回家拿上裝備去健身房。因為騎了一上午的自行車，他也沒鍛煉多久，主要還是想活動活動筋骨，每天在學校坐那麽久骨頭容易生鏽。

薛檸鍛煉完回家先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舒展筋骨，他在熱水裏注意到班群裏多了很多消息，他點開翻了翻，看到有人提到了那個游樂園，趙斯文正在裏面吹牛，斯文·趙：兄弟，不是我吹，本人就是鬼屋坦克本克。

楠柯一夢：得了吧，牛都跑到天上去了。

真不知道為什麽趙斯文對鬼屋這麽執着，薛檸退出班群的時候看到好友裏有一個用英文名字的人，The furthest distance in the world，這是高新陽?他看了眼聊天記錄，真是他，好長的英文名啊。

泡完澡剛好開始準備晚飯，薛檸決定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廚藝，他菜切了一半感覺兜裏手機震了兩下。

Star：你在家嗎？

陽光裏的檸檬：在家。

薛檸看了眼屏幕，才六點，陽光裏的檸檬：出什麽事了嗎？

Star：我現在過來方便嗎？

陽光裏的檸檬：方便的，這麽早就過來難道是想和我一起做飯？

Star：是的.jpg

表情包還挺可愛，薛檸看着手機裏的消息，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Star：能出來接我一下嗎?

陽光裏的檸檬：來了，等我五分鐘。

薛檸還穿着睡衣，他套了件外套，把半幹的頭發抓了抓，拿上鑰匙往外面走。

見到孟州的時候發現他還換了衣服，穿着長款的風衣，也不知道熱不熱。

孟州問他：“不冷嗎？頭發都沒幹。”

“不冷，頭發自然幹就行。”

他們回去的時候聽到了鋼琴聲，薛檸注意到孟州的視線：“孟老板是不是好久沒彈琴了。”

“其實回家的時候有練，但是這兩年确實很少碰鋼琴了。”

“以前很喜歡彈嗎?”

“以前有人喜歡聽。”

薛檸點點頭，又聽到孟州說：“以前母親很喜歡聽我彈琴，她一直想把我培養成一名鋼琴家，但是我沒那麽多天賦，就只能彈一些簡單的曲子。”

聽語氣，孟州好像挺懷念的，“從小堅持到現在，也很厲害啊，而且上次看你彈琴，很專注也很帥。”

“是嗎?”孟州笑了，但他也沒有再提起些什麽。

“嗯。”薛檸打開門，換了個話題，“買了挺多菜的，本來還覺得七點前做不完。”

“剛好過來給薛大廚幫忙。”

孟州看着薛檸買的菜，果然很适合做清淡的菜系，薛檸看着他的表情問他：“有不喜歡吃的東西嗎？”

“沒有，就是覺得你很養生。”

“倒也不是，”薛檸想了想，“以前跟着奶奶吃飯，她年紀大了吃不了重油重辣的東西，慢慢的我也就習慣了，後來一直沒改。”

這還是第一次聽薛檸主動提到他的過去，看着他懷念的神色和不自覺的微笑，孟州走到他邊上洗手，“清淡一些也好，就是A市這邊普遍口味偏重，在外面吃的話可能不太适應。”

薛檸的注意力被拉了回來，笑道：“那都不是事兒，根老板說一聲就行。”

“開始做飯吧，我給你打下手。”

“好嘞。”

……

薛檸和孟州吃完飯把桌子和廚房打掃幹淨，薛檸從冰箱裏端了一盤水果放在茶幾上，看到桌子上多了一個小貓擺件：“這是什麽？還挺可愛的。”

“路上看到的，覺得可愛就買了，送你。”

“謝謝。”擺件看起來是木制的，雕出來的小貓笑眯眯的，很小的東西，但看着心情都能變好。

“喜歡就好。”

薛檸這次找了一部國漫，據說打戲超級燃，他還沒打開，聽到自己手機和孟州的手機一起響了。

愛來不來店店主：兄弟姐妹們！你們在嗎?

佳佳佳佳佳佳：在的.jpg

高新陽：我是趙斯文，高新陽被強制拉去說話了，他也算在。

陽光裏的檸檬：我和孟州也在。

愛來不來店店主：你們都約了飯嗎？

高新陽：（痛苦臉）他媽和我媽今天突發奇想非要出門聚一聚，我媽現在正在那邊一句他長一句他短的。

高新陽：還好我剛才跑得快，找了一個犄角旮旯，不然肯定被念叨死。

言午火乃丿：小趙同學還挺機靈嘛。

高新陽：那當然，幸好他手機有電，我還能玩玩游戲。

陽光裏的檸檬：我們現在讨論明天幾點集合？

愛來不來店店主：是的！

陽光裏的檸檬：那我們是吃完早飯再集合還是一起逛個早市？

言午火乃丿：太早了我起不來。

高新陽：+1

愛來不來店店主：起不來+1

陽光裏的檸檬：那我們九點在游樂園集合怎麽樣？

佳佳佳佳佳佳：贊成。

高新陽：同意、同意。

言午火乃丿：那就這麽說定了。

讨論完集合時間，薛檸按了播放鍵，可能是劇情有點無聊，看着看着他眼皮就開始打架了，突然“啪嗒”一聲，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電影裏的笑聲也停了，薛檸一下醒了：“停電了嗎？”他下意識地抓住了孟州的胳膊。

“可能只是跳閘了，我去看看。”

“一起去吧。”薛檸的聲音很低，聽着他的聲音孟州莫名覺得他有點怕，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但他沒有否決自己莫名的想法，孟州反手握住他的手腕：“那一起去吧。”

這會兒薛檸注意到自己的手了，他沒動，任由對方拉着。

孟州打開手機的燈光，帶着薛檸往外面走，聽到他笑着說：“好像在探險啊。”

“确實很像。”

打開門，樓道裏的聲控燈瞬間把黑暗驅散了，薛檸檢查了一下電箱：“就是跳閘了，好了。”

“回去吧。”

“嗯。”

有了這麽個小插曲，薛檸清醒多了，他伸了個懶腰：“還是上一部好看。”

“劇情是有點無聊了，但是打戲确實不錯。”

“欸？剛才那個閃過去的影子是開頭那位大爺嗎？”

他們倆把電影倒回去了一點，孟州仔細看了看：“好像是，那他開頭說的那段話應該是伏筆。”

薛檸歪着頭吃水果，“又是位謎語人。”

“你怎麽認出來的?”孟州好奇地看着他。

“就…身形挺像的，剛才剛好注意到那個地方了。”

他們邊讨論邊看，劇情好像都沒那麽無聊了。

電影結束，結尾的琵琶聲留下了幾個富有韻味的尾音，畫面定格在最後一幀，房間裏安靜下來，薛檸看了眼時間，還有五分鐘十點。

“你要睡了嗎？”

“嗯。”薛檸點點頭，他看着那個小貓擺件，又看向孟州，沒說話。

“怎麽了？”孟州問他。

……

過了一會兒，薛檸抱住自己曲起的膝蓋，轉過頭去看着小貓擺件：“孟州，你覺得這樣浪費時間嗎？”他的聲音很低，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困倦。

孟州搖搖頭，“怎麽會這麽想？”

“……過完18歲生日，我可能就要搬走了。”

“搬去哪裏？”

“……H市或者M市吧，搬去一個偏僻的小鎮，離太陽近一點的地方。”

“明明是該高興的事，怎麽語氣這麽悶?”

薛檸把下巴埋在胳膊裏，“到時間了就困。”

孟州摸摸他的頭發，已經幹了，“那我到時候能去找你嗎？”

…………

沉默到讓孟州覺得有點不對，他剛想開口就聽到薛檸說：“當然可以，記得帶上呼呼和咕咕，不過要是它們水土不服就算了。”

“嗯…會提前鍛煉它們的适應能力的。”

他聽見薛檸笑了，可能是埋着頭，聲音還是悶悶的：“別折騰貓。”

“嗯，”孟州看着他，“薛檸。”

“嗯?”薛檸轉過頭。

孟州突然很輕很輕地抱住他，他的聲音很溫柔，“未來的陽光很好，別總看着過去。”

他感覺到薛檸僵了一下，最終，他擡起手，回抱住了孟州。

過了一會兒，他笑着問孟州：“上次有人說我身上有檸檬的味道，孟老板是喜歡這種味道嗎？”

“不是，”孟州看着他的表情，好像沒什麽問題了，已經開始調戲他了，他用夜色般安靜的聲音說，“喜歡陽光，和陽光裏的檸檬。”

薛檸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咳。”

“看起來沒問題了。”孟州拍拍他的肩膀。

薛檸覺得自己臉上發熱，還好看電影的時候把燈關了，他應該看不清。

孟州觀察了一會兒小檸檬精，雖然對方不好意思的低頭玩起了小貓擺件，燈光也很暗，但是小檸檬精實在有點白，紅的還是明顯了些。

他假裝沒看到，“你快去睡覺吧，我也回去了。”

“嗯。”

薛檸把孟州送到門口，看起來眼皮已經在打架了，“哈氣~”

“都這麽困了，快回去睡吧，聽說明天是個好天氣。”

“真的嗎？”

“真的。”

……

關上門，薛檸靠在門上，他摸着自己心髒的位置，沉默地等着自己的心跳慢下來，他打開門鎖，走到李溫如的遺照前，看着她，聲音悶悶的，“奶奶，我有點舍不得了。”

回答他的只有夜裏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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