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匪夷所思的仇殺01
李紅霞沒想到這個平時他看都不會看一眼的邋遢門衛會找上他。
李紅霞是個男人,卻有一個女人的名字。據說,生他那日,紅霞漫天,村裏人都說是吉兆,有學問的先生喃喃了半天,唔,這男孩将來是有大運的,叫個紅霞能更高一層。
所以有時,李紅霞想,在他這個年紀能坐上這個位置并坐穩,那位不知名的先生倒是說的有幾分道理。
可惜——他出生是早晨。這一點,在當時似乎沒有人在意。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朝霞,多半意味着最近陰雨連綿或短時間內有暴雨。在這風雨飄搖時,怎麽想,都不是吉兆。
他的公司快被他的老對手整垮了。
最近丢失的五個項目,其中有三個入了王家的手中,剩下兩個也加入了新生勢力的陣營。資金周轉出了問題後,股東們當然會蠢蠢欲動,總之,現在是一片混亂,難挽狂瀾。
也許是他快被逼瘋了,所以,見識過那個門衛明顯非人的力量後,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并且,一直到整件事完成後,他居然都沒有感覺後悔。
楊醫生是個和善的老好人,眼角眉梢總帶着笑,看起來開朗又熱愛生活,所以當鄰居聽見‘砰’的一聲後,才會那麽震驚。
後來,小道消息流傳出來,這樣一個平時無不良嗜好的人居然吸毒?!問題是,他是個醫生耶!被他治過的患者後怕之餘說什麽的都有,于是附近小區居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又被刷新一次。
何某恨極了這個人,只是無法接近,灰色地帶,底層小民聽都沒聽說過的世界。
可那個人居然悄無聲息的将他帶進了這個如鐵桶一般的總部浴室。
看着毫不設防睡死在浴缸裏的男人,他終于緩緩舉起雙手。
天蒙蒙亮,街道上行人稀少。一位略有些跛腳的老年男人提着保溫桶步履蹒跚走出家門。
其實,他是不必這麽早的。可是——想到這,他蒼老的臉上褶皺一陣扭曲,該死的熊孩子!該死的家長,如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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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傳來悶痛,他不敢再想下去,加快腳步走過路口。
前面街角路燈突然熄滅讓他忍不住又是一番咒罵,這邊維修路面,對于他這種上年紀腿腳又不太利索的人,實在有些不太好走。
噗……
足下一歪,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不等他睜大渾濁的老眼仔細去瞧,便感覺頭部一陣眩暈。哪還顧及到什麽,摸索着馬路牙子一屁股坐到地面上,意識喪失前他記得他好像撥打了急救電話。
一個星期後的午夜。
噼裏啪啦!咚咚!嗖——砰!
該死的!還有沒有完了啊?!這該死的熊孩子就活該被摔死!!!
心髒病人最怕動氣,但幾年來忍受這種折磨能不生氣的人就不是人!!!
他捂住胸口彎下腰去,他已經不想去罵了。怎麽說也沒用,甚至居委會,派出所,甚至記者都來調解過,上面那家子油鹽不進就是一群混蛋!
偏偏他無兒無女,一生積蓄只夠買這一套二手房子,最近又因為住院的關系面臨失業。要他搬家,顯然不太現實。
胸口愈來愈痛,他氣的半口氣沒提上來,仿佛又要暈過去。
眼前發黑,惡意發作,他近乎無意識的喃喃自語,他們死掉就好了,死了就清淨了,都死了……恍惚中他仿佛上了二樓,推開防盜門,然後……
叮鈴鈴!叮鈴鈴!
滿身冷汗的朱友峰猛然坐起來,胡亂按掉鬧鐘後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近乎虛脫的天旋地轉中他拍着自己花白的頭頂不斷地搖頭,仿佛要甩掉夢中邪惡的念頭,卻又仿佛隐隐的希望着……
四天之後,一對不滿四歲的幼兒被發現睡死在家中。
淨室中,一爐檀香靜靜燃着,桌案上沒有擺放貢品,烏木牌位樸素中透着凄清。
長安不太願意進入這間淨室,蓋因這裏面有他不想見到的人。
石中玉。牌位上普普通通的三個字,一個人的名字,和惶敢庀肫鸬耐隆
他一直是理智的,只有淩九霄是例外。他知道那些瘋子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因為除卻立場,他的師父和他某種意義上和他們相似。
此時,他卻不得不焚香招‘神’,形勢已容不得他任性。
檀香将要燃盡,他輕輕嘆一口氣,拈起有一塊木料,放入九龍鼎中。
這次,是桃木。
桃木,很少用來制作香料,蓋因這種木料講究很多。最常見的一種說法是,桃木屬陽。
無論鬼神,都是陰氣的組合體,區別只是前者陰中陰,後者陰中陽。
他的師父,顯然是個特例,他甚至用的是罕見的南離雷擊桃木。
陽中至鋼。
石中玉卻出現了。
廣袖長袍,眉眼線條和緩中藏着三分堅毅,柔軟的黑發束成道髻于頂心加冠,一絲不茍。所謂君子溫潤如玉,也便不過如此。甚至他的聲音都是和煦而溫暖的:“你遇到了很嚴重的事。需要我做什麽?”
這便是他不想見此人的原因,無條件的寵溺,便是師徒之情于那件事後,也讓人感到尴尬。
他知道當時那種做法是最好的,千年過後卻仍感到難過與憤怒。
明明……不是背叛。
他從來不知道這位師父來自何方,他只是在有難處時會第一時間想起他。之後毫無例外的得到幫助,那個人仿佛絲毫沒有因為曾經感到困惑與隔閡。
他不提起,他便暫且對他隐瞞。
“保護我。”最後,長安只說了三個字。
石中玉微笑着點頭。
他和趙穆不同,他從來不問為什麽。
“怎麽有空來我這。”莫然是個奇懶的人,能來他這,說明事情已相當棘手。
“半個月,三起仇殺案,焦頭爛額了已經。”皺巴巴的西裝,與眼底青灰色讓這個向來崇尚優雅的人顯得異常憔悴。
“異類麽?”
官方組織都抓不到的兇手,很大可能是非常人。
“不,人類。”莫然凝重道:“非常幹淨的仇殺。”
“具體一些。”
“J市灰色地帶的頭兒被人發現在浴室裏掐死,證據全部指向與他有殺妻之仇的何某,但何某早在死者被害三天前離奇失蹤。
楊某某,五十歲,小診所醫生,跳樓自殺,但檢測出死亡前被人強行注射大量違禁品,腹部有繩索勒痕。初步懷疑對象為其患者之一的劉某,在被害者死亡前八個小時離奇失蹤。
第三起最奇特,死者是一對不滿四歲的幼兒,并且……抱歉,我接下電話。”
長安在整個過程中傾聽并開始深入思考。
“什麽?!現在,立刻!跟我去現場!!!”
血跡斑駁的牆壁與地面,四具支離破碎的屍體堆砌在狹小的房間內,其中依稀可見兩個孩子的殘肢。已是深秋,卻還是散發出難聞的惡臭。
排洩物與被扯斷的血管,殘缺不全的內髒鋪滿了一整個床面。
滅門。
如此惡行,令人發指。
偵緝大隊,防暴警察,甚至僞裝特警的xx快反連隊都出動了。
莫然剛到現場就被招去,忙得根本顧不上長安。當務之急是封鎖現場攔截媒體,這已不是幾個人失職,寫幾篇報告檢查,甚至不是換掉幾個位子便可以了事的情況。天知道,這種連續事件如果處置不當足以讓半個J城陷入恐慌。
這件事,我去做。在長安被怒火焚燒殆盡之前,溫潤的聲音響在心底。
那麽請問師父,什麽事情,我能去做。神識撕裂般劇痛,一切都為我陪葬有意義麽?!
不要把所有的責任全部攬在自己身上,他們會不擇手段滅殺一切變數。你只是,剛好處在這個位置上。
一指點出,黑暗襲來,心神重創未愈的長安不甘心的閉上眼睛,不知何時趕來的趙穆伸出手臂。
看着他。
你知道幕後推手是誰,但你不告訴他,為什麽?
時機不到。
我知道他為何如此讨厭你了,除卻立場,你和他們一樣,視衆生為蝼蟻。而你會站在我們這邊,不過是他剛好在那個位置。
你們?或許吧。
對方走之後,神識中隐約殘留一絲清冷而凄涼的意味,這次趙穆選擇不再被蠱惑。
作者有話要說: 不解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