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帳子被外面的光鍍成金銀色,皺紗揚動的時候, 便如金色的雲霞流動一般。
到處都是金燦燦的。
暮晚搖的脖頸被弄得盡是汗, 郎君的臉挨着她, 她被染得跟着他一起臉頰升溫, 隐隐發燙。
他的長發散在她頸間,他顫巍巍的氣息拂在她耳後。摟着她腰的手緊得好像要掐斷她一般, 而他擡目看她一眼,眼中都被逼得出了水光。
暮晚搖本就有些紅暈赧然,做這種事也是她想讨好言尚……不過言尚反應這麽大, 也出乎她意料。
暮晚搖呆呆看着他,心想男人最原始的欲, 兇殘暴虐, 實在是很醜陋的, 她想象不出有什麽美化的詞來。但是言尚不一樣。旁的男人面對欲時那般醜陋, 他卻依然是清潤的, 幹淨的,在她心中美好無比。
就連他現在……這個樣子, 她也不覺得可怕,不覺得他讨厭。她非但不讨厭,她還很喜歡看他眼中的水意, 眼尾的紅暈。
暮晚搖垂下眼皮,向下面看自己的裙裾。她海棠紅的裙子,靠近腿的位置,顏色被染成了深紅。她眼睛向下瞄, 言尚估計以為她又要使壞,一把捂住她的眼睛,惱羞成怒道:“不許亂看。”
女郎濃長的睫毛就如刷子一般在他手掌心撓了又撓,她聲音嬌嬌的,又不滿,又撒嬌:“你弄到我身上了!”
被他捂着眼睛,暮晚搖想象中,言尚臉紅得快燙死他自己了吧。
聽他聲音很低地讷讷道:“對不起……我來收拾。”
說着他就放下捂她的手,撐起上身要收拾兩人胡鬧的後果了。暮晚搖連忙把他重新拉下來,和她一起躺着,她不滿:“你真是勞碌命,就不能躺下來稍微休息一下麽?反正你在你自己身上弄到得更多。一會兒再收拾也成。”
言尚心裏胡亂的、糾結的:不成吧?一會兒不就幹了麽?痕跡不會被侍女們看出來麽?
但是暮晚搖強迫他躺着,他便也糾結着順從了,心裏想她應該有辦法吧。而大白天和暮晚搖一起躺在床上,看着懷中的暮晚搖,言尚望着她仰起的雪面半晌,又情不自禁地端着她的下巴,湊上去親了一會兒。
很細致、溫柔的那般親法。
暮晚搖又笑,又往他懷裏拱。言尚很無奈,看她拱入他懷裏,他遮掩了一下,她沒有順着他已經散開的衣袍摸進他裏面去,卻也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言尚剛感慨一下氣氛還是很好的,就聽暮晚搖道:“你腰好細呀,我剛才那樣時就發現了……”
她嘴被言尚捂住。
言尚又被她鬧成了大紅臉:“又亂說!殿下總是這麽口無遮攔。”
暮晚搖扯下他捂她嘴的手,對他翻了個白眼。言尚愕然她竟然對他翻白眼時,聽她說:“你對自己的身體太不誠實了。什麽樣子就是什麽樣子,你既不敢看,也不敢說。你以後還怎麽跟我玩?”
言尚微怔,望她:“以後……殿下還會和我一起……玩?”
暮晚搖瞪圓眼:“不然呢!你什麽意思呀,不會是真的覺得我喜歡旁人吧?我都、都……為你這樣了。你以為女子願意為郎君這樣,就一點意義都沒有麽?”
言尚道:“我也隐約覺得……殿下待我不一樣。”
二人躺在床上說私密話——暮晚搖:“你有沒有發現,你現在和我挨得近的時候,不像以前那麽緊張了?雖然還是有一點兒,但你不像以前一樣總是繃着了。”
言尚:“你總是時不時來一下,我早被你吓出習慣了。就是今天……白天還是不好,下次晚上吧。”
暮晚搖瞥他:“你還跟我約上下一次哇?好貪心。”
暮晚搖又好奇地捧着他的臉,觀察他的神情,害羞地咬了下腮,悄聲問:“真的很舒服麽?特別舒服麽?你特別……激動啊。比以前還要激動。”
言尚赧然,又惱她什麽都敢問。但是暮晚搖逼着他回答,他終是不情不願地點了下頭。暮晚搖歡呼一聲,摟着他脖子就來親他了。而這般一蹭,他就又有點兒……暮晚搖也發現了,瞥他。
她張口就要問他是不是還想要,被言尚捂住嘴,不要她亂問。
言尚:“……縱欲不好。”
暮晚搖敬佩:“你這算哪門子縱啊?”
言尚繃着身,卻終是不肯。反正不舒服的是他,又不是暮晚搖。暮晚搖見他這麽害羞,就随他去了。
懷裏小公主終于不鬧騰了,言尚眼睫覆眼,無奈地笑了一下。笑意清淺,潺潺若靜水。
他低着頭似在思考什麽,暮晚搖也不管他,她蹭在他懷中找到舒适的姿勢,伸手掬起他散在軟枕上的一把烏發,纏在手中玩。她忍不住親了親他的發,還能聞到他發上的清香,還有一點兒淺淡的濕意。
因為他剛洗浴過。
暮晚搖自得地想,在院子裏抱他時就知道他洗浴過了。不然她才不會為他那樣呢。她多聰明啊,既取悅了言尚,又讓言尚原諒她了。
暮晚搖正洋洋得意地想着,言尚低下頭,與她說:“你和烏蠻王走那麽近,還是不對的。”
暮晚搖臉一下子冷下。她面無表情擡頭:“怎麽,還要跟我算賬?”
言尚無奈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說,可以有一些解決方法。我不是不信你,就是……你總是什麽也不和我說,你總要我心安一下吧?”
暮晚搖冷冷的:“你想怎樣?”
言尚:“我也不想怎樣。就是如果我公務不忙的時候,我可以去鴻胪寺幫忙。你和使臣們、烏蠻王一起,你應付他們的時候,我也要一同去。”
暮晚搖愕然。
說:“你要就近監督我?”
言尚道:“不是監督。只是想護着你。”
暮晚搖:“不還是想監督我麽?”
言尚無言,垂下了眼。
而他不說話,暮晚搖就怕他難過生氣,瞬間心軟。她心想她本來就很光明正大,雖然言尚要跟着、她會麻煩一點……但是總不能看言尚傷心嘛。
暮晚搖就慢吞吞:“你想來就來呗。我無所謂。”
言尚瞥她,暮晚搖笑:“所以翻過這篇,可以不和我算賬了吧?”
言尚心中其實還有很多疑點,但是暮晚搖的行為也讓他看出來,他是不太方便和她談得太深的。
她是帶刺的玫瑰,永遠伸着她的刺,警惕地看着所有人,唯恐有人靠近她去傷害她。她努力伸展開枝葉,迎接言尚走入她的世界。但是,他畢竟是外來客,畢竟不能一開始,就讓她完全放棄她的刺,去全然信賴地擁抱他。
言尚低頭,撩開她額上的劉海,在她額上輕輕親了一下,說:“不算賬了。”
暮晚搖松口氣,重新露出笑容。
偏偏言尚抛卻了那些煩心事,好像對男女之間的事難得産生了好奇。他湊近她耳邊,輕聲問:“你方才對我那樣……是不是我也能對你那樣啊?”
暮晚搖:“……”
她一下子僵住了,感覺到言尚摟着她腰的手隐隐向下滑,她慌得連忙按住。言尚垂目看她,她總覺得他不懷好意。暮晚搖臉漲紅,聽言尚紅着臉小聲:“我覺得,人都是一樣的吧。我會舒服,你應該也是……我想試試。”
暮晚搖大叫:“你敢!你敢!”
她開始掙紮,不讓他碰她。她面若染霞,又慌又羞,在他懷裏如魚兒一般跳起。言尚被她吓了一跳,松開了手,暮晚搖羞怒道:“你敢這麽對我,我就再不理你了!”
她觀察言尚、掌控言尚可以,言尚怎麽能觀察她、掌控她?他就應該被她壓着,而不是反過來壓着她!
言尚收回了手,失落道:“好吧好吧,你別亂跳了。”
暮晚搖放下心。
二人又說了些閑話,蓋是情人之間那種翻來複去、外人聽着沒意思、倆人卻能笑起來的話。
之後言尚先掀開帳子,衣衫淩亂的他從中出來,他避着目光不敢多看暮晚搖衣裙上被他之前弄出的痕跡,催着暮晚搖喊侍女們弄水來,兩人清洗一下。言尚又懊惱:“下次不要這樣了……你的裙子怎麽辦?”
暮晚搖:“什麽‘怎麽辦’?”
言尚結巴:“被、被人看出來痕跡怎麽辦?”
暮晚搖:“看把你為難的。我一個公主,看出來就看出來,誰敢問我?”
言尚便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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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暮晚搖去洗浴的時候,侍女夏容糾結着來問:“殿下,是不是要備避子湯?”
暮晚搖愣了一下,回頭看她,說:“不必。”
夏容驚愕,神色更為難了。心想難道殿下的意思是,她願意為言二郎生孩子?
可是……未婚先孕,不太好吧?
夏容聽到暮晚搖冷淡的聲音:“我不需要這種東西,日後永遠也不需要。你不必再問我,再問我要不要‘避子湯’,我會殺了你。”
夏容駭然,又委屈,只好告退。
公主府有單獨的浴舍,裏面有湯池。蒸霧騰騰,夏容等侍女退下後,暮晚搖獨自坐在湯水旁。她坐在岸上,細白的小腿踩着水玩了一陣子。
心中空落落地發了一會兒呆,暮晚搖才自嘲一笑,下水洗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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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和丹陽公主打交道的使臣們都發現,公主身邊,時不時會跟着一個官員。
說是鴻胪寺的,跟着丹陽公主,也為了接待使臣。
使臣們勉強接受。
蒙在石再和暮晚搖一起出去時,見言尚跟着,蒙在石一愣,當即眯了眯眼。
暮晚搖在前,言尚跟在後。暮晚搖若有若無地擋在言尚面前,目光警告地看着蒙在石。
她的意思何其鮮明,大有他若是敢傷言尚一分,她就和他搏命。
蒙在石再對上言尚的目光,言尚對他溫和一笑,禮貌客氣。但是禮貌客氣是言二郎的一貫風格……蒙在石可是記得在鴻胪寺的時候,自己差點就着了這個人的道。
如果當時言尚沒有寫第二個冊子,直接把第一個遞上去,雖然誤會最後一定會解釋清楚,但是烏蠻少不了在其中受些折騰。
言尚會不動聲色地謀算……可比暮晚搖那種直截了當的風格陰險多了。
而再想到當日在北裏,暮晚搖像個傻子一樣圍着言尚轉……蒙在石冷嗤,心中不悅至極。
蒙在石目光一轉,笑道:“今日和殿下去樂游原賽馬,如何?”
暮晚搖:“來啊。”
蒙在石看向言尚:“言二郎這般文臣,總不會還要跟着吧?”
言尚和氣道:“雖然我馬術确實不如大王和殿下,但身為朝廷命官,自有職責在身,還請兩位莫要為難臣。”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他還要跟着了。
蒙在石轉身就走,暮晚搖回頭,對言尚偷偷笑一下。
言尚回她一個“放心”的微笑。
其實這麽兩日下來,不知言尚如何,暮晚搖還挺喜歡言尚跟着的。因她可以偷偷摸摸地戲弄言尚,悄悄撩撥他。而他驚愕之時,又往往會很緊張。
暮晚搖承認自己有點兒壞心腸,就想看言尚上一刻和使臣你來我往地鬥嘴,下一刻就被她吓得目光躲閃,不斷後退。
麻煩的事情是,言尚跟着,某種程度上,暮晚搖确實沒辦法實行自己的計劃,和蒙在石的感情一點點轉溫。
在她原計劃中,她應當在一次次私會中,改變自己的态度,和蒙在石“舊情複燃”,趁他麻痹之時,奪他性命。然而現在有言尚看着,雖然言尚通常不會說話,暮晚搖的計劃,卻被迫弄得支離破碎。
致使暮晚搖和蒙在石看起來是不再針鋒相對了,也會聊天說笑了,但是……确實不像是有情。
好在暮晚搖百般糾結時,有一日言尚告訴她,他次日約了人,有一件頂重要的事要辦,就不陪暮晚搖去見蒙在石了。暮晚搖心中當即雀躍,面上卻不表現出來,只冷冷淡淡地“嗯”了兩聲,符合她平時那種敷衍随意的态度。
騙住了言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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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暮晚搖就與蒙在石相約,次日約着衆位國外使臣一道,衆人一起去南山打獵。
大魏公主要打獵!這般風采,不愧是大國之風。
使臣們自然欣然應諾,蒙在石也同意了。
只是當晚,在自己的住舍中,研究着暮晚搖這個相約,蒙在石覺得有些意思。
蒙在石摸着下巴,喃聲:“打獵啊……那就會舞刀弄槍了……我能相信她麽?”
下屬們道:“這是在大魏的地盤上,丹陽公主應該不敢做什麽吧?一個不好,就是兩國矛盾啊。”
蒙在石若有所思。
卻道:“畢竟是狠心又無情的小公主,我不能不提防。得做一些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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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晚上,公主府上也是燈火通亮。
坐在內堂,暮晚搖坐在長案前閉目假寐,聽方桐說起布置。
方桐說道:“這段日子來,一直小心地往南山調去公主府上的衛士。如今府上衛士已經盡數轉移到了南山。烏蠻王雖武力強盛……但我等提前布置,當也能擊殺他。”
暮晚搖颔首,又道:“把人帶進來。”
方桐就退下,一會兒,領了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回來了。
暮晚搖睜開眼,看向堂下立着的那個沉默男人。昏昏燈火下,乍然一看,竟和蒙在石身形有幾分像,面容也有點兒相似的輪廓。更奇的是,這人臉上也有一道長疤。
不枉方桐費心在胡市中買到了這個人。
方桐介紹:“這個人原來就是烏蠻人,母親是個馬奴。他母親被烏蠻鐵蹄踩死,他仇視烏蠻,和烏蠻兵士作對了很多次,差點被殺死時,被去烏蠻做生意的大魏人救了。輾轉反側,此人就流落到了我大魏的市集上,成了一個奴才。
“他雖是烏蠻人,但他已在大魏待了十年,還給自己取了大魏的名字。這人心向大魏,又仇視烏蠻,應當可以合作。”
暮晚搖揚下巴。
站在下面的男人就俯身,向高貴的、美麗不可逼視的公主殿下行叉手禮,說出的大魏話已經很正統了:“小民韓束行,見過公主殿下。殿下的人給了小民主人千貫,殿下又是要除烏蠻,小民自然會竭盡全力,為殿下效勞。”
暮晚搖冷聲:“如果讓你去死,你也願意麽?”
韓束行看着非常冷漠,臉上的疤痕随着他說話,而像游龍一下浮動:“無所謂。小民賤命一條,此生已經沒有指望。如果能殺幾個烏蠻人,陪小民一起死,就是小民的榮幸了。”
暮晚搖默然片刻,又問了這個人幾個問題。見對方确實可靠,她才讓方桐将人帶下。
靜谧的內堂,暮晚搖獨自坐了一會兒,也為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感到心髒狂跳。
然而,她必須——
蒙在石對她其實一直不錯。
可她不願和親!
殺了他,才能一勞永逸!
他是她恥辱的過去,她不願這個過去在自己眼前一直晃……她就是這般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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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蒙在石來接公主一同去樂游原。
烏蠻一行人,如往日般戴着青銅面具。戴着面具的烏蠻王騎在産自隴右的高頭大馬上,對招搖明媚的丹陽公主颔首。
暮晚搖慢悠悠地将他們一行人瞥了一遍,向自己這邊的方桐使個眼色。
暮晚搖露出笑,她偏頭時,美目流盼,秀若珪璋,讓一衆人暈目稱贊。而她驀地握緊馬缰,高聲一呼“駕”。一騎絕塵,衣袂若飛,先行騎馬而走。
烏蠻王等人直追!
長安街市上,貴人風采如是,百姓避讓之時,見暮晚搖禦馬和烏蠻王一同出行,直出城,前往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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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正在招待千辛萬苦、從烏蠻趕回來的、自己先前雇傭的胡商們。
他等不及對方來找他,聽說這些人回來後,就直接去西市找人。
言尚幾次三番來這裏,問胡商們的安危,又在胡商們歸來後,再一次給錢,給的傭金比當初雇傭時說好的還要多。
胡商們心中感慨。他們離開長安時,言二郎還在讀書;然而他們回來時,言二郎已經是朝廷官員了。
雖是官員,二郎卻如昔日一般,和他們平起平坐,沒有嫌棄他們。
胡商們自然要盡力報答言二郎。
言尚直接問:“其他的瑣事之後再說,我先問最想知道的。你們可知,現任的烏蠻王,和之前和親去的丹陽公主,到底是什麽關系麽?”
胡人們對視一下,露出心照不宣的、男人才懂的那種嘿嘿笑意。
言尚心一空。
聽一個胡人道:“郎君你問對了!烏蠻草原上都有傳言呢,說現在烏蠻王還做王子的時候,就和當日的王後、就是那位和親公主不清不楚,兩個人關系可和一般人不一樣。以前老烏蠻王沒死時,這種傳言就被壓着,現在這位烏蠻王做了王,這種傳言就沒人壓了,草原上好多人都聽過這種流言!”
言尚臉微微有點兒白。
卻是心性強大,沒有表态。
何況這本就是他的猜測……他本就覺得暮晚搖在騙他!
言尚道:“你們的話說得我糊塗。現任烏蠻王,做王子是什麽意思?”
胡人詫異:“大魏這裏都不知道麽?現在這位烏蠻王,雖然說是從戰亂中殺出來的,但是他是前任烏蠻王的長子啊!他本來就是前任烏蠻王的兒子,只是當時王位傳的不是他。
“大家都說,是現在烏蠻王與和親公主兩個人,一起害死了老烏蠻王,殺了還沒登上王位的小烏蠻王,所以現在烏蠻王才能上位!烏蠻不在意這個,所以這種流言傳得到處都是,也沒人管,不知道真假。”
另一個胡人補充:“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八九不離十。不然和親公主怎麽能才和親了兩三年就能回來大魏了?肯定是和現任烏蠻王做過交易!”
他們七嘴八舌,開始說各種訊息。
直到看到言尚臉色不太好,忽然站了起來。
言尚這種人,臉色不太好的時候,實在是少見……衆人停了話,不安的:“郎君怎麽了?我們可是說錯什麽了?”
言尚勉強對他們笑一下,安撫道:“沒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接下來的問題,我下次再找諸位問。這次實在是有事……我不得不走,見諒!”
大約是言二郎突然想起來的事格外重要,他的禮數都有點兒慌,離開的時候格外倉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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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那個鋪子,言尚就騎馬回府,毫不猶豫地趕往公主府。
他突然發現他漏了一個很嚴重的猜測。
他一直在猜暮晚搖和蒙在石藕斷絲連,情意深深淺淺。
他卻從不想,暮晚搖也許是恨之入骨。
也許她對蒙在石笑,根本不是舊情複燃,而是……麻痹蒙在石,抱有另一種目的。
如果蒙在石是老烏蠻王的兒子!
如果暮晚搖在老烏蠻王還活着的時候,就和蒙在石關系匪淺……共侍父子,父親娶了她,兒子現在也來長安求娶她。
共侍父子!
對暮晚搖來說是何其恥辱!
不會是愛,那就只有恨!
恨到極致,必然想殺人……然而她若在其中出了事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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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趕去公主府,果然,公主府的衛士已經被搬空。
言尚不理會茫然的公主府侍女,不如往日那般還和她們交代兩句,他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言尚府上沒有衛士,他想到自己的朋友,當即倉促調人,前往南山。
言尚急促騎馬在街上,腦中亂糟糟地盤算該找誰借兵馬時,前方一只隊伍,向他迎面快速前來。
馬速極快!
卻在即将和他擦肩時,為首的馬停了下來。
旌旗獵獵,騎士們紛紛駐足。楊嗣騎在馬上,回頭看他:“言素臣?”
言尚看去,見是許久不見的楊三郎,領着一衆騎士,大搖大擺地入了長安城。楊嗣面容英俊,比以前黑了點。
狹路相逢,市坊喧嚣,這位少年郎禦着馬,正挑眉懶洋洋看他。黑袍紅領,發絲微微拂面,楊嗣何其鮮衣怒馬,肆意風流。
言尚當即:“三郎,我有一事求助,你且與我一同前往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