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明鏡花火④
今年下半年, 千濑的事業有漫長春日之後, 盛夏到來的升溫跡象。
看似事情越來越順利的同時, 她往警局跑的次數也變多了。
她甚至熟練地做完了筆錄，然後坐在魏臨風的辦公室裏, 捧着一次性紙杯慢慢地喝水。
警局裏有醫務室, 今天值班的是個小姐姐, 給她看了看受傷的地方, 溫柔地說：“問題不大，就是稍微有點腫, 應該過兩天就能好。”
千濑點點頭。
恰好魏臨風從外面進來，聽見這話皺着眉頭問了句：“要拍片子麽？”
“不用呀。”千濑說，“就是稍微有點疼。”
真的骨頭出問題了自己能沒點數嗎？
“你要是實在不放心, 就帶小姑娘去拍個片子。”女醫生笑眯眯地說, “反正不管怎麽樣，建議都是回去靜養。”
魏臨風：“好。”
千濑：？？？
他別是真想帶她去拍片子吧？
外面有人叫了聲隊長，魏臨風又囑咐了兩句, 才邁步走出去。
女醫生對千濑眨了眨眼, 一臉“我們都懂”地走了出去。
沒多久，小孫又跑進來看她。
他也一臉的“我們都懂”, 上來就跟千濑打招呼：“小濑, 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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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千濑擺擺手, “什麽情況呀, 你們查出來了嗎？”
小孫：“那人承認了, 就是一直不說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真的不認識這人？”
之前做筆錄的時候就提過這個問題, 千濑茫然地搖搖頭：“我平時都不出門的。”
“行，沒事兒。”小孫說，“隊長去問了，估計馬上就能問出來。”
千濑：“……”
這話說完沒多久，魏臨風黑着臉回來了。
小孫問：“怎麽樣？”
魏臨風：“交給老蘇他們了。”
小孫驚訝道：“就這麽交了？”
魏臨風：“嗯，鄭局今天在。”
小孫：“啊，那咱跟鄭局說說嗎？這應該不是什麽大事……”
千濑一臉問號，拽了拽魏臨風的袖子問他：“你們在說什麽呀？”
“沒事。”魏臨風說，“我再出去一會兒，馬上回來，你別亂跑。”
千濑晃晃腿：“知道啦，我這也跑不了呀。”
魏臨風一走，千濑就問小孫：“到底什麽意思呀？”
“是這樣的。”小孫說，“這件事情，其實可大可小。關鍵它不是一個刑事案件，我們這裏也沒辦法立案。”
千濑點頭：“哦哦，然後呢？”
小孫：“然後它也沒造成什麽嚴重的結果，一般交到派出所，都是問兩句，協調一下就算了，不會往大了鬧。”
千濑一想，覺得還挺有道理，“那鬧大了是什麽事兒？”
“殺人未遂？”小孫說。
千濑驚了：“卧槽，可以這樣公報私仇嗎？”
“這要看她作案動機了，要是她真有這麽個念頭，那也不算公報私仇啊。”小孫說，“而且如果她真有那個念頭，随便放回去，對你也不安全，就算目标不是你，對其他人也不安全……所以隊長要親自去審。”
他一臉嚴肅，緩慢又溫柔地解釋，看上去還真有幾分讓人安心的氣勢。
千濑：“警察都是這麽能吹牛的嗎，你這樣講我竟然也覺得好有道理……”
小孫又笑起來，恢複平常輕松随意的樣子：“哈哈哈哪有吹牛，都是實話啊。”
千濑說：“你們平常都這麽辦案嗎？”
“是吧。”小孫笑着說，“不過又有點不太一樣，畢竟是你遇上事兒了嘛……”
千濑疑惑：“我？”
也是哦，她怎麽說也算個公衆人物，發生點什麽事兒，處理方式肯定要更嚴謹一點吧。
小孫說：“是啊。隊長現在出去，應該也是找蘇隊交代一下——”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魏臨風從外面走進來，看見兩人，沉聲說：“千濑。”
千濑被叫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自己剛剛說了句“卧槽”，總覺得又被家長聽見說髒話，立刻心虛地慫了：“哎哎，我在。”
“送你回家。”魏臨風走到桌子邊上拿鑰匙，“我先去把車開出來。”
千濑連忙道：“等等呀，我剛想起來一件事。”
魏臨風：“什麽？”
千濑：“我還有個慶功宴，答應要去的。”
魏臨風皺眉：“你這樣子去？”
“……我就是稍微崴了一下。”千濑低頭看了看，聲音越來越小，“馬上就能走了。”
不能走蹦一蹦也沒事啊，她還沒參加過慶功宴呢，很想去的。
魏臨風沒說話。
小孫已經被這種氣氛驚到了，連忙說：“隊長我還有事，先出去了，走了走了……”
千濑嘀嘀咕咕：“我第一次參加編輯部的慶功宴。”
魏臨風嘆了口氣，說：“那你等等。”
他又出去，估計是到醫生那裏去了，回來時手裏拿了個冰敷袋，在千濑面前蹲下，貼着她的腳踝給她揉。
千濑穿了個長裙，腳踝露在外面，可以看見明顯的紅腫。
但魏臨風這個動作還是讓她覺得特別不好意思，動了動腳，小聲說：“我自己來就行……”
“別動。”
魏臨風稍微加重了聲音，表情一如既往的嚴肅。
千濑立刻不敢動了。
魏臨風又說：“以後走路看着點，那個地方樓梯明顯空了，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看出來。”
誰走路還注意路上有沒有陷阱啊？
“你這是受害者有罪論。”千濑委屈地扁扁嘴，“我活動時間到了，我忙着要下臺，哪還顧得上那麽多呀。”
魏臨風表情不善，手裏的動作卻很是溫柔：“誰叫你要跑那麽快？”
另一邊，鄭局跟着小孫正在說話。
他們講了幾個最近發生的事情，聊天逐漸變得随和，談起平常生活的話題。
“你們魏隊呢？”鄭局随口問道，“我有點事跟他說。”
小孫聞言笑起來：“魏隊在裏面，他最近在追的小姑娘受傷了，就——”
“等等。”鄭局問，“你說他追小姑娘？”
小孫被打斷了也不生氣，高高興興點頭，過年似的：“對呀。”
鄭局：“……人小姑娘怎麽來了，覺得自己被追殺報警了？”
小孫：“哈哈哈哈哈鄭局，你這樣就有點過分了。”
這邊還沒笑完，人已經走到了魏臨風辦公室門口。遠遠地就看見辦公室裏面坐了個小姑娘。
真是個小姑娘，又白又瘦的，低着腦袋，從側面可以看見垂下的長卷發披在窄窄的肩頭，大概魏臨風一只手就能拎起來。
小孫第一次看見領導露出震驚的表情。
魏臨風給千濑揉着腳，她還露出那種有點委屈的表情，不大高興地說：“你別兇我呀……”
魏臨風嘆了口氣，還皺着眉，聲音卻軟了下來：“還疼麽？”
千濑搖搖頭：“好多了，走走路沒問題。”
“別亂走，等我去開車帶你。”他的手指往上移動一點，在碰到她的小腿之前停住，又垂下來，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腳踝，“可以按一按小腿，促進血液循環。”
“哦……哦。”
千濑只覺得被他手指碰過的地方又酥又麻，血都沖到臉上來了，哪裏還有什麽血液循環。
“咳咳。”門口傳來一聲咳嗽。
千濑跟魏臨風同時擡頭，看見鄭局和小孫站在門口。四個人互相看了幾秒，還是魏臨風先開口：“局長？”
鄭局連忙說：“小魏，我有點事跟你說。”
“嗯。”魏臨風站起來，很自然地拍了拍千濑的腦袋，又重複了一遍，“等我。”
千濑捂着被他拍過的地方，心想：老男人可真唠叨呀。
唠叨的老男人跟着領導一起出去，留下小孫在門口，看看千濑，再看看魏臨風，笑得花枝亂顫。
千濑看見他滿臉的姨母笑就覺得有趣，開口叫他：“小孫啊。”
小孫：“嗯？”
千濑：“你怎麽笑成這樣，不知道還以為你暗戀你們隊長呢。”
小孫聽了這話瞪大眼睛，連連擺手：“不不不，我哪有——”
這反應，激烈得就好像在說“我有”。
千濑發現新大陸一樣：“你真的……？”
小孫：“我操，我真沒有。”
小孫被逼得髒話都出來了，千濑心裏直接給判了死刑，認真地說：“沒關系呀，現在這個時代，同性相愛也沒什麽，很正常也很普通……”
兩個玩家跨服聊了半個多月，終于發現了對方跟自己不在同一個服務區。
甚至玩的不是同一款游戲。
誤會這麽大，小孫只能捂着臉說實話：“我是很尊敬隊長，但絕對不是喜歡他，我有女朋友了的，下個月結婚。”
“……真的嗎。”千濑也有點不好意思，“對不起呀。”
“沒事兒。”小孫擺擺手，“說到這個，我跟她婚禮是在下個月中秋，也歡迎你來玩兒啊。”
千濑說：“不太好吧？”
婚禮邀請的不都是關系很好的親友嗎？她和小孫認識才多久，頂多算是上司的鄰居……
這是什麽世紀婚禮，連上司的鄰居都一并邀請的嗎？
“這有什麽不好的。”小孫一樂就口不擇言，“畢竟你是魏隊的家屬啊，一定要來一定要 。”
千濑：“嗯嗯……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