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當庭昏倒
惠帝将手中的奏章往禦案上一拍,唰地起身,似因過于震驚,帶得身上的冕服珠寶也跟着嘩啦啦地響,眉峰一挑,聲音不鹹不淡着,但也提高了幾個分貝,道:“賈愛卿,你先前說查到了什麽?”
“皇上。”賈政開口,聲音還帶着些熬夜過後的沙啞,一字一頓道:“臣率人查到的所有證據皆指向忠順王。”
忠順王面色一沉,斜看了眼自己旗下的禦史。
隊列中當即有人出聲怒喝,直截了當:“賈員外郎,你莫要越俎代庖!需知在其位謀其政,你一個工部員外郎口口聲聲證據,把刑部與大理寺置于何地!”
刑部和大理寺臣僚默默後退一步。
賈政是真耿直如包青天轉世呢還是聽從了當今吩咐,他們概不關心,這件事從賈政一開口直指忠順王,便已是黨1派之分。這越權什麽的一旦碰到帝皇旨意就都不是事了。
賈政氣定如閑,“李大人,下官不過是恪盡職守的在彌補工部官道塌陷案中無意發覺的。”
邊說目光環視了一圈衆朝臣,賈政視線飛快的閃了眼在隊列中咬牙切齒的賈赦,讪讪的摸了把鼻子,略有些難為情的別開視線。他跟皇帝做了交易,暗中也做了完全的準備,此刻充當槍杆撕開忠順王爺的真面目倒是心中有底氣。
可是因為了保密,對賈赦與賈敬都未透露過一詞。這賈敬還好,一副羽化成仙渾然不管俗世的面龐,可這賈赦,看着對方怒發沖冠的模樣,不免有些戚戚然。
“既是如此,賈愛卿便詳細道來。”惠帝瞥見某道如寒冰的面龐,嘴角緩緩一勾。賈政就算能耐起來又如何,有賈赦這個不成器的大哥在,他就高座看戲就得了。
不過這麽一想,他貌似在某種程度上跟賈史氏差不多?
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惠帝用眼神催促着賈政趕快把戲唱下去。為了這場戲最後的勝利,他可是下了不少血本。
“是,皇上!”賈政娓娓道來自己是如何陰差陽錯發覺這一陰謀:“在村民的帶領下,我率先來到了本案首要犯罪分子王有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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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有田作為富商,在一片泥土堆砌起來的矮房中,青白瓦片修築起來的四進院子一進村口,就躍然眼前。
賈政一進門就率先讓護衛等人直奔廚房地窖。村民也許會為了蠅頭小利把糧食都賣了出去,但是王家好歹也算鄉紳,家裏沒有餘糧,要出去買,還帶着王家獨苗苗兒子,可就令人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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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了好手去調查地窖,賈政又讓引他們而來的村民王大娃去尋留在村裏,素日有些八卦愛饒舌的婦人和性子不錯的婦人前來。
對于後者,賈政讓其進後院尋被王有天丢下的女眷,至于前者,賈政做好奇狀,又丢了幾兩銀子在三個婦人眼前,瞬間幾乎整個村裏裏的家長裏短都了然與心。
“大人,要說這王大官人,呵呵,我是說這個殺千刀的跟李金寶那個混子的聯系,不就是……”自稱村長家旁支的三房家媳婦咬着銀甸子,鄙夷的嗤笑了一聲:“據說李金寶他家那個騷1婦勾1引了王有田這個下地獄的掃把星的心呢reads;!”
他們還沒聽逃回來的人說上幾句話,後面穿得跟神仙下凡似的官爺就把他們全村給圍着了,不讓出村。
賈政眼眸眨了眨,示意對方繼續,心中留意着跟錦衣衛查探到資料的對比。正聚精會神着,忽地護衛上前一步,面色有些陰沉的來報:“政二老爺,我們在王家地窖發現暗倉,最裏層的暗倉裏瘦的跟皮包骨頭一般的據說是王有天的三女兒招弟。”
“嗯。”賈政看了眼來報的青壯大漢兀強。此人乃賈代善生前最後一任親兵護衛中最受重用的,上戰場重來厮殺最前頭,連眉頭都不眨一下的。如今卻是捏拳在隐忍怒氣。
思量了一番,賈政令三人暫且休憩一會,去了地窖。看着收到消息圍在招弟面前哭泣的三姐妹,還沒出口讓婦人把人帶下去安慰,就見最小的兩個驚叫的哭成一團。
賈政:“…………”他孩子緣差到這地步?
“政二老爺,據婦人那些孩子都已經破瓜。身上還有不少痕跡。”
“什麽?”賈政掃了眼面前哭鬧成一團的三姐妹。據調查,這王家雖明顯有些重男輕女,但在村民口中女孩子都是被嬌養大的,還時不時見有西席過來教導。
手撓撓掌心,賈政沉吟一瞬,讓婦人安撫的同時又命護衛燒護熱茶或者熱湯,讓小姐妹們先暖暖身子緩緩。
見姐妹們情緒穩定下來,小鳥揮舞揮舞嫩葉。雖然一朝穿越,就清潔空氣穩定情緒的作用,看起來很廢材,可此時此刻心情還是棒棒噠。
“求大老爺救命啊!”年紀稍長的老二見昏迷不醒的三妹,還有哭成一團不過七歲大的幺妹,咬了咬貝齒,咚咚下跪懇求道。
“你有什麽冤屈,盡管道來。”賈政面色肅穆道,手在衆人看不見的角度,又悄然貼了片嫩葉,幫人穩定情緒。
“王……王有田壓根不是我父親,我是被拐的……嗚嗚……”
斷斷續續的聽完王有田拐賣發家史,賈政臉陰沉的滴水。但萬萬沒想到更讓他震怒的更是接下來虛弱的冷笑背後的話語。
“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也許知道自己遭到了報應,所以收手不幹了,在他拐來的大女兒生下我這個不男不女的怪物之後。”醒來後的招弟見其姐妹向上座的男人陳情。雖不知對方是好是壞,可見其怒氣的面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發狂的道來:“回了王家岙,充當起老好人來。可惜好景不長,他不知從哪裏知曉了像我這種不男不女的,非常受某位達官貴人的偏愛,于是就……”想起被關起來受教育的一幕幕,招弟哈哈哈驚叫開來。
“一切苦難都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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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順着王家姐妹的口供以及王家岙村民的指正,查到以西席名義出入王府的先生是京城有名的楚風閣龜公。”賈政說道此,話語一頓,目光陰沉的看了眼忠順王。
忠順王皮笑肉不笑:“京城上下都知道本王愛藍顏,就算去楚風閣又能說明了什麽?”
“不能說明什麽。”在一旁靜默的錦衣衛指揮使冷冷道:“只不過想請王爺解釋一下,那日你那一連串相好掉冰窟前怎麽會聽到“炸1藥聲?”
“本王豈會知曉?”忠順王惱怒的一甩袖子:“那日游湖之人不少,你們揪着本王,到底是何居心?!”
說完,忠順擡眸看了眼惠帝。
惠帝出口附和:“正是,在龍潭湖游湖算不得什麽事吧reads;。貌似那日賈愛卿之兄神威将軍也在游湖,還救了個孩子。那孩子正巧是朕和婕妤家的孩子。想來一切算巧合吧!”
冷不防做好事被誇獎點名的賈赦:“…………”
“就是!”忠順王聽到惠帝的話,對着賈政與指揮使笑了一聲。縱然知曉錦衣衛是皇帝心腹又如何?他背後靠的是皇帝嫡親的母親,還有頗疼愛他的父皇。
就算天榻了,又能怎麽樣?
更何況,說了這麽久都不見證據。
“王爺,若是在倒塌的橋梁也發現成分相同的炸1彈呢?”指揮使手掌一拍,當即有錦衣衛提着破碎的磚梁上來。
見狀,忠順王眼眸飛快的閃過一絲陰霾。他當初本來好好的在游湖,聽到下屬急報,說是工部侍郎快要遮掩不住貪污一事,又道官道塌方,讓他趕緊拿個主意。
他本來因年歲小,相比其他兄弟,入朝時間短。能抓到手裏的,也只有工部,刑部,這種清水衙門。而刑部,自從殺出個蘭侍郎,完全把他的棋子打亂。僅剩下只有工部!
正當他火急火燎之際,看着河堤上一呼朋引伴看雪的纨绔,忽地計上心頭。
就算塌方死了些人,可那些不過賤命一條。怎麽也比不過龍潭湖上游玩的這些纨绔膏粱們。所以,只要用更更嚴重的死亡壓下塌方便可。
尤其他還看見了賈赦。
呵呵,他那個好哥哥對賈赦可好得不能在好了。小時候可沒少讓他嫉妒!
忠順覺得自己的主意挺不錯的,而且他還在知曉誰受了塌方之災後,更是想到了一條絕妙之計。
許以權勢,引着王有田率人鬧到工部,到時候再散布些天降災禍,當今不得民心的謠言,再加上朝中小半勳貴權臣子嗣之子因橋塌而亡,自顧不暇……
“若有龜公的證詞和他偷偷記載下來某些癖好的恩客呢?”
“王爺,我們在你當日出行的船上發現了彈1藥的灰燼。”
“王爺……”
一件件的證據擺上來,所有大臣面色一白,個個若鹌鹑一般垂下了腦袋,唯恐戰火燃燒到自己。
忠順王面色鐵青:“需知刑不上大夫,本王乃至皇子,親王!你們難道就憑借區區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想要攻讦本王?最起碼的質證環節總有吧?”
“自然。”
“本王要命管家和王太醫前來,當日本王也跟着受驚落水,此後便一直昏迷不醒中。”
“這麽說,十弟你還要喚甄太妃與父皇前來為你作證?”惠帝剛開口說完,便見有小內監連滾帶爬的進來,顫抖着禀告道:“啓禀……皇上,甄太妃在外要求進來,還說……還說上皇馬上就到。”
“什麽?”賈赦原本就緊張的渾身緊繃,如今一聽忠順王兩靠山前來,只覺得腦中一白,緊接着便是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下。
衆大臣:“……”
賈政:“…………”
惠帝:“…………”竟敢不信朕的能耐!
忠順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