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是同類,那樣是最好,但,萬一不是呢?把你給吓跑了怎麽辦?我可不想再也見不到你,即使你不喜歡我,我也希望能繼續以朋友的身份相處下去。”
“北哥,你真是……”
林睦面露感動的神情,走過去柔順地抱住他,蹭蹭他。
喬大神慢慢地吸了一口煙,深沉地望向窗外:總算糊弄過去了,不能讓他知道我是因為拉不下臉。
【6】
齊璟和傅明修,除了床上的高度和諧,本質上是兩個截然相反的人。
一個一絲不茍,一個不拘小節。
一個恪守禮節,一個自由灑脫。
戀愛關系确立後,傅明修去對方家裏過夜的次數比以前更頻繁了,也迎來了他們的第一個磨合期。
具體表現在生活習慣的差異上,滲透到方方面面,平時交流不許說着髒話只是冰山一角而已,齊璟自小培養起的優雅貴公子般的生活習性令傅明修常常莫名煩躁,好像一個跑慣馬拉松的選手突然要面對一個跑百米的人,追不上,也暗自端着不想去追,自顧自生氣。
三十年來浪蕩慣了,如今一把年紀了才來接受改造,還是被一個比自己年紀小的,多少會感到憋屈。不過他不是個愛吵架的人,所以一般不與他計較,一次又一次放在心裏自行消化了。
這樣長期憋着的結果是,這晚當他忙碌了一整天累成了狗,倒在床上下一秒就能睡着,某人卻拿來電吹風要求他必須吹幹頭發才能入睡時,精神和肉體極度困倦下,心底積累的火氣剎那間沖破防禦轟隆地噴了出來:“——你以為你是誰啊!連我爹媽都沒這樣管過我!”
失控的怒吼,令室內一瞬間陷入了寂靜。
依稀還有回音。
突然睡意全無,他整個人驚醒過來——完了,嘴賤了。
他彈坐起身驚慌地看着齊璟——他已插好了吹風機的電源,面向着他手裏拿着吹風機,另一只手微向前伸出就要去摸他的頭發,聽見話語後僵止了,又慢慢地,一點點地,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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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的軌跡看得傅明修一陣心痛。
第一次吵架,一個站着,一個坐着,兩人間隔的是濃稠得化不開的沉默。齊璟不驚不擾地注視着他,臉上看不出情緒,過了半晌後,才緩緩地說:“……你說這些,是故意讓我難受的嗎?”
聲線輕微,低緩,平靜無瀾,甚至不像是指責。
……但傅明修立刻意識到自己傷到這個男人了。
見對方放下吹風機轉過身要離開,他驚慌失措地跳下床一把攥住他的手臂,對方回過頭來望向他,他腦子亂哄哄的,神情忐忑,一時說不出任何服軟的話,徹底卡殼了,只是下意識的想拉住這個人,不讓他走。
齊璟等了數秒,然後掙開了他的手,面無表情地說:“今晚我睡客房——晚安。”
在争吵的尾聲落下一聲晚安,這個矜持冷傲的貴公子,仿佛在用無懈可擊的禮儀來表達內心冰冷的怒意。
不吵不鬧,只冷戰,連愛都不做。
媽的,難搞。
自诩夜場浪子,也不過僅限床上而已,關于談戀愛,傅明修是實實在在的頭一回。
冷戰的第三天,他病急亂投醫,請教喬郁北有沒有解決辦法,誰知這人在聽見他的遭遇後只回了一句“呵,平時都是小睦來哄我”一一這個無時無刻強掰別人嘴巴塞狗糧的損友,氣得傅明修差點摔電話。
此路不通,只能靠自己摸索了。鑒于在對方家裏容易聯想起争吵的畫面,傅明修琢磨了下,千方百計将齊璟約去了那間他們相遇的酒吧,當晚他準備好一堆賣情懷的腹稿,打扮得帥痞帥痞的赴會。
幸好,齊璟來了。
走進酒吧後在吧臺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心底松了一口氣,随即火氣又蹭地上來了。
一個少年坐在齊璟身邊的座位,偏頭凝視他,姿态親熱地說着話,正是數月前來搭讪過的那個青春美少年。
從前猶覺得那面龐天真得妩媚,此刻卻覺得搔首弄姿,惡心得一比。
他冷凝着臉,大步走上去毫不客氣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語調冷若冰霜:“滾開,別在這裏賣騷,他是我男人。”
吧臺邊兩個人聞言扭過頭看他,傅明修冷眼與美少年錯愕的眼眸對視,美少年看了看他,又看了眼齊璟,很快便穩下心神,朝齊璟眨巴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低順又無辜地輕聲問:“齊先生?他……是您的男朋友嗎?”
這個小婊砸。傅明修簡直要笑。
同時被兩個人注視着,齊璟收回目光,不看向任何人,淡定地喝了一小口手上高腳杯裏的酒,方才緩緩啓齒:“我也不知道我是他的誰。”
這一句回敬徹底把傅明修給噎住了。
擦,果然還在生氣……
美少年朝傅明修微微一笑,笑容像藏在玫瑰裏的刺:“估計這個‘男朋友’是你單方面認可的吧?”
傅明修有心在齊璟面前示弱,故而冷聲回道:“對,老子追他一年了,快追到手了。先來後到的道理,你不懂?”
“呵呵,追了一年還沒追到?”
“這是我倆間的情趣,你管得着嗎?”
“這是哪門子的情趣?”
傅明修失去了耐性,懶得跟他廢話:“小朋友,識相點別挑事兒,哥哥我像你這麽大時已經在道上混幾年了,就你這小身板我根本不放在眼裏,捏死一個算一個一一滾開,相同的話我不說第三遍。”
卸下圓滑,充滿戾氣。
對付情敵,沒必要心慈手軟。
美少年咬了咬唇,指尖将酒杯捏得死緊轉眸瞄了齊璟一眼,見對方沒有出言相護的打算,權衡再三,才面帶不甘地憤然離去。
傅明修坐上空出來的高腳凳,與齊璟并肩坐着。
對方沒理會他,置若罔聞地兀自喝酒,眼睫輕垂,身姿優美之極,那身氣質硬生生與喧鬧的環境隔絕開來,宛若一株生長在懸崖石壁上遺世而立的花。
見此情景,傅明修又開始猶疑了,該如何開口呢?哄人真的沒經驗啊,頭疼。
思量了一會,他決定使出他最熟練的手段——風流輕挑地一笑,溫柔地低聲說:“這位美人兒,受不受泡?我來說個笑話,如果你笑了,今晚就來陪我共度良宵吧?”
咯。
玻璃杯被放在木質臺面的聲音。
齊璟冷着臉,突然從高腳凳上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傅明修愕然地盯着他的背影,反應過來後趕緊追上去,一路追出了酒吧外面。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酒吧外面一條巷子裏,傅明修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真是怕了這位爺了:“哎哎,金主爸爸,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麽?”
齊璟停下腳步,回過頭沉聲道:“金主爸爸?你們公司投資商那麽多,你得有多少個爸爸?你喊得過來嗎?”
“好好好,不是金主爸爸,”傅明修見他終于不走了,松口氣,順勢攥緊他的手,十指相扣的,舉起在嘴巴啵了一口。想了想,不怕死地說,“那……老婆?”
眼前人的臉都黑了。
見狀傅明修差點笑出聲來,上前一把抱他滿懷,從善如流地改口:“老公,說錯了,是老公,老公老公老公。”嘿嘿嘿,總算給抱了。
“收起你的嬉皮笑臉,別用這招來糊弄我。”
語調還是冷的。
哎,果然被發現了……
他很清楚對方在計較什麽,這種時候應該說什麽。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說出口是另一回事啊。
傅明修靜靜地抱着他,沉默了許久,直至貼着對方頸窩的皮膚有些發熱,發燙。
“……你是我愛的人,行了吧。”
甕聲甕氣的聲音在空氣中輕輕響起,有絲極力掩飾的赧然。
“我第一個愛上的人,應該……以後也會是唯一的一個。”
“是比我親爹媽,待我還要好的人。好太多了,好一百倍,好一千倍……”
“所以,別生氣了吧?”
“原諒我,我不該說出那樣的話,我說完的那瞬間就後悔了。”
“你來管我吧,我讓你管,有種你就管一輩子。”
“等我們老了,我們就來算這筆賬,看看這輩子究竟是你改造成功了我,還是我成功抵抗了你……怎麽樣,你敢嗎?”
一席話告終,風中安靜了好一會兒。
傅明修驀然醒悟,又是愛又是一輩子什麽的,怎麽有點像變相求婚?
一縷晚風吹向他燙熱的臉頰,捎來一絲來自初春的暖意,他知道,寒冬裏的冰雪在這一刻消融了。
他唇邊緩緩露出了微笑。
松開了懷抱,趁勢溫聲說:“齊璟,咱們回家吧?”
擦,自己活脫脫就是個跪在丈母娘家苦苦哀求老婆回家的男人啊!
某人平靜地望着他:“又變成齊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