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下意識緊閉上雙眼,拼命想一些無關畫面來對抗腦海中即将湧現的不健康聯想。
多年前喬郁北溫柔撫摸那個女孩子頭發的畫面倏然躍進腦海。
言笑晏晏,溫情脈脈。
不少人都知道,那個女孩是喬大作家當年的女朋友,也是這麽多年來唯一被人所知的一個。
……他緩緩睜開雙眼,心境奇跡般的平靜下來。
真傻。
掰彎來做什麽,這樣就很好了。
能夠露出那樣的笑容,擁有尋常人的幸福,尋常人的喜樂,與一個知冷知熱的女孩子,一輩子享受世俗而平凡的安穩。
懸崖峭壁,萬丈深淵,他一個人來面對就夠了。
關了燈,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林睦猶豫了下,還是輕聲啓齒道:
“北哥……”
“你能不能,以後不要再逗我了。”
“我不是在指責你,我知道你沒有別的想法,只是覺得好玩,有趣。”
“只不過……”
“我是比較了解你的人。但是,如果換了別人,未必會知道。”
“也許……會産生不必要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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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一會兒,還是只有自己說話的聲音,他頓了頓,輕聲喚了聲:
“北哥?”
喬郁北:“我已經睡着了,別說話。”
“……”
好吧,再說下去會生氣了。
林睦識趣噤聲,縮起身體裹緊被子,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起床時他故意躲進浴室磨磨叽叽洗漱半天,才避免了目睹某男起床時兒童不宜的穿衣畫面,心塞不已。
撇開這些,京都真是一座賞心悅目的城市,街道格局仿照了唐朝長安城而建成,色調雅致,充滿韻味。
這時也不是旅游旺季,人不算多,沿着景點一路閑逛也是一件趣事,林睦沿途舉着手機拍個不停,突然被喬郁北勾住脖子“咔擦”一聲合了個影,照片裏自己驚愕的模樣別提多蠢了,簡直與身旁笑容完美的男人形成鮮明對比,在對方“哈哈哈你這蠢樣夠我笑一年”的嘲笑聲中林睦真想翻開他身份證看看今年究竟幾歲。
不知逛了有多久,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鴨川,當地的一條一級河川,水質十分清澈,低矮的樓房依傍鴨川而建并向遠處蔓延,寧靜的氛圍中頗有些草長莺飛的意境。
都走得有點累了,于是不約而同的在河提邊坐下休息,靜靜的看着眼前的河流,沒人說話,氣氛靜谧安逸。
喬郁北坐了一會,從口袋裏掏出剛才在便利店買的日本香煙,看了外包裝幾秒皺了皺眉,撕開,熟練的點燃了一根含在唇間吸了一口。
“——靠,這是什麽怪味道。”
林睦好奇的湊過去,鼻子聞了聞,“是什麽味道?”
“一時說不上來,要不你嘗一口,小朋友?”他故技重施,笑着将指間的煙遞過去,眉梢輕挑,像在引誘純良的少年。
然而這一次,林睦望着眼前的香煙沉默了。
這大概……是最後一次了吧。
陌生的土地給予了他勇氣,然後,像是無聲電影裏的慢動作般,他緩慢的低下頭,微側着臉,就着喬郁北懸在空中的手,兩片淡色的唇瓣輕輕含住略為變形的煙頭,極輕淺的吸了一口。
燃燒中的香煙亮了一瞬,像夜空中一閃而逝的煙火。
他全程都閉着眼,待細細品味了盈滿口腔的味道後,才睜開了眼睫,略帶天真羞澀的微笑着,仰頭凝視對方的眼睛:
“……确實好奇怪,是奶油味的。”
再來多一百個林睦都不會想到,自己此時此刻的言行神态完全可以坐實“蓄意勾引”的罪名。
他只是非常單純的希望這趟旅行不會留下遺憾。
也許他這一生都不會是他同床共寝的那個人,但是,他們喝過同一杯飲料,抽過同一根煙,走過同一條異國他鄉的路,這些都是他曾追趕到這個男人身邊的證明。
他的心思清澈通透,像眼前靜然流淌的川河。
手指夾着的煙掉下了一段煙蒂,弄髒了褲子,喬郁北卻毫無所覺,他僵坐着,視線完全無法從林睦的臉上移開,瞳仁微張,嘴唇似是想要說些什麽,輕微動了動。最終,又只是極深的盯了他一眼,舉起指間燃燒過半的香煙,發洩似的狠吸了一口:
“——你說得對,是奶油味。”
接下來林睦算是自我放飛了,參觀了別具禪意的岚山竹林,在那裏品嘗了有名的鳗魚飯,好吃得快流下感動的淚水,連價格都不甚在意了。又央求了喬郁北陪他去奈良公園看小鹿,一走進公園拿着鹿餅幹的他就被一群奔放的小鹿追趕着,不給吃就咬他衣服,拱他屁股,狼狽的模樣取悅了喬郁北,在一旁落井下石的拍了很多照片,完全沒了啓程前說“娘們唧唧的小鹿有什麽好看”的不耐煩,害林睦感覺別人是來看小鹿的,而他喬郁北是專程來看自己出醜的。
日落西山,在附近飽吃一頓後,兩人慢悠悠的返程,耳邊聽到的是富有生活氣息的陌生語言,不時迎面走來幾個西裝革履的上班族或背着硬皮書包的小學生,周遭的光景讓林睦感到很新奇,仿佛置身于日劇之中,腦子裏湧動着亂七八糟的思緒。
正走着,頭突然被人按住,身體慣性的向前傾,手腳在原地劃動着,要多傻有多傻,他停下來,委屈的回頭望向用身高壓制他人的男人。
長得高好了不起哦呵呵。
“等一下,陪我站一會兒。”喬郁北順勢揉了一把他的頭,然後放開手,沒再看他,抱着胳膊一臉沉思的注視附近的街景,視線沒有固定的焦點,眸光卻炯亮閃動,看上去沉浸在了某種高速運轉的思潮之中。
林睦一愣,立刻意識到他是捕捉到寫作靈感了,沒敢出聲,靜靜的陪他伫立在街頭一角。靈感這玩意兒,很多時強求不得,卻往往是在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到來,觸發它的事物千奇百怪,也許是一段路,一種聲音,一個普通的人。
于是當晚路過這段路的居民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這兩個并肩站着一動不動,彼此間零交流的男人。又因為他們整體外形都很不錯,個別女高中生的目光尤其明目張膽,低聲叽裏呱啦的跟同伴讨論着什麽,兩個人促狹又暧昧的邊說邊看過來,那眼神看得林睦莫名耳根泛紅,這又不知觸動了島國妹子們的哪根神經,夾雜着無數“卡哇伊”“UKE”的讨論聲更激烈了。
在她們走後林睦窘迫得伸手摸摸臉,心想他長得又不娘,175CM的個子雖說不算太高,但怎麽也跟卡哇伊扯不上關系吧。
待喬郁北思考完畢,出聲示意可以走了後,林睦還是沒憋住好奇,忍不住問:“你知道日文‘UKE’是什麽意思嗎?”
喬郁北微怔,琢磨了幾秒,問:“哪聽來的詞語?”
“剛才有兩個日本女學生一直盯着我看,嘀嘀咕咕的說了好幾遍這個詞,讓我好在意啊。”
喬郁北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放心,不是罵人的話。她們誤會了我們是一對,說你是小受,大概是因為你長得一臉受氣吧。”
林睦差點被口水嗆到,瞪大眼睛:“啥,啥?”這句話槽點太多了都不知從何入手。
“小受啊,別說你聽不懂,就是在床上被人爆菊的那個。”
“我當然知道這個!”林睦不經思考就脫口而出,“我、我是說……即使是誤會,但為什麽不能誤會我是攻?就、就是壓別人的那個。我看上去有那麽弱嗎!”雖然他至今仍是小處男一枚,也沒人來幫助他找準自我定位,不過被兩個小姑娘一眼認定他是小受,也是頗傷自尊心的好嗎。
喬郁北沉默,上上下下認真仔細的看了他一遍,說:“你的意思是,你想做攻?”
“就、就是假設麽,我看上去也挺有攻的潛質吧。”
喬郁北:“呵呵,這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
好想打人啊。
這時已是華燈初上,街道兩旁的店招栉比鱗次,很是熱鬧。兩人無意中拐進了一條氣氛怪異的小路,燈光特別鮮豔多彩,很多店門口都擺放着由一張張金發濃妝的少男少女面孔組成的展示牌,牆面還貼有更露骨的海報,“人妻”、“肉感”等漢字充斥其中,一看就是傳說中的花街柳巷。
島國的色情業發達是衆所周知的,見喬郁北沒停下腳步,林睦只好也跟着向前走。
沿路有幾個站在門口招攬客人的服務員沖他們微笑,說着幾句聽不懂的日語,倒是沒對他們進行身體接觸,讓林睦懸着的心稍稍放下,但還是尴尬不已,心情就仿佛被人撞破在看動作愛情片。
其中路過一個店時,服務員特別熱情,亦步亦趨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