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喬郁北看着他,神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啊?是挺喜歡的,很鮮。”有什麽問題嗎?林睦不明就以的回望他,在聽到他勾唇低語“年輕人吸力不錯哦”的調侃後瞬間反應過來。
喂!別以為聲音小他就聽不見,再耍流氓他就要打妖妖靈了!
林睦徹底被喬司機打敗,不過都是成年男人,要是跳起來抗議也太可笑了,只能當做沒聽到,若無其事的吩咐服務員:“麻煩所有菜式都不要放香菜,謝謝,我朋友不喜歡。”
服務員領命而去,林睦轉頭拿起身前的水杯喝水,餘光瞥見喬郁北正目不轉睛的望着自己,那副不言不語,僅是唇邊含笑的樣子,在馨黃夜燈的映照下甚是迷人,害得他心頭無預警的一動。
他的唇舌忽然有點幹燥,剛想試圖說些什麽,放在桌面上的一部黑色手機恰好發出來電鈴聲,只見喬郁北瞥了一眼屏幕,就毫不猶豫的按下紅色挂斷鍵。
沒一會兒,來電鈴聲又再響起來,大有不接不罷休的架勢,喬郁北眉宇間凝着一層冰霜,皺緊眉頭,終于不耐煩的接起來“喂”了一聲。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在說什麽,導致他閉了閉眼,擡手揉捏着眉心,才聽了不到十秒,便睜開眼不留情的打斷道:“除了這件事,還有其他事嗎?沒有的話,我挂了,不要再打電話來。”
忽然間,不知聽到了什麽,他的語調驟然冷了好幾度:“何瑞,你越界了。”
話落,不等對方反應,切斷了電話。
林睦兩手擱在桌面握着水杯,目光打量着他像是在拖黑名單的動作,斟酌了會,還是勸道:“不至于鬧成這樣吧?他說什麽惹到你了?”
喬郁北擡眼似笑非笑的看他一下:“他說他喜歡我。”
林睦:“……”
他将重心移向較為正常的方向:
“咳,他……确實是喜歡你啊,你忘了嗎,我說過他是你的粉絲,能見到你,跟你見面,互動,別提多激動了。你就不能體諒一下人家瞻仰偶像的心情嗎?”
“我的粉絲那麽多,每個人的心情我都得體諒,我得體諒到什麽時候?”喬郁北甩開手機,語調譏諷,“他們喜歡我的作品,那就喜歡我‘作家’這個身份就好了。至于‘喬郁北’這個人,別奢望會為了迎合他們的期望,而變成他們想象中的模樣。我的認知裏只有兩件事——我想要的,與我不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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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喬大神的行事風格,林睦啞口無言。
見他神色僵硬,喬郁北放松了表情,緩和氣氛笑言:“你幹嘛一臉嚴肅?今天我得了大獎,你不是應該替我高興嗎?來,給爺笑一個。”
笑你妹夫啊,林睦嘴角抽搐,掩飾般的拿起杯子喝水,握住杯子的指尖有些發緊。
接下來一整晚他都有點心不在焉,話也比較少,吃完飯後喬郁北送他回家,停在他家樓下時終于忍不住問:“你幹嘛?吸螺吸得話都不會說了?”
林睦讪笑着,推開車門走出外面,含糊的找了個理由:“吃太多了有點犯困……謝了,還特意繞路送我回來。我先上去了,今晚早點睡吧,別熬夜了。”
“喂,”喬郁北在身後喊住他,“你那幾篇文我看完了,批改版發到了你郵箱,你有空看一下吧。”
林睦略一怔忪,轉過身,赧然的撓撓頭,拘謹得像個在面試的大學生:“嗯,謝謝您。”
喬郁北這才笑了笑,灑脫的揮揮手,點燃汽車駛離原地。
林睦走進房間,放下東西後第一時間打開電腦,點進郵箱,果然有一封來自喬郁北的郵件。
他屏住呼吸,打開了附件。
白屏黑字上間或被标注上紅色的字體,每一處字都不多,但是都一針見血,精簡辛辣。林睦漸漸抛卻了難為情,被紅字的思路牽引着像個冷靜的局外人般重新審視自己的作品,發現了很多以前從未發覺,或者是下意識回避的問題,一一被人不留情面的揭出來,血淋淋的示于眼前。
在文末,紅字簡單解釋了多重人格和精神分裂的不同,并寫下多重人格患者的每個人格都是獨立的,互不知道對方存在,更遑論自由操控人格切換了,結語是大大的八個字“醫學錯誤,整篇作廢”。
林睦:“……”尼瑪這幾個字寫在前頭的話,就沒後面什麽事了。
不過,真是太有壓迫感了,讀着他的批注,全程都有一種精神鎮壓的感覺,仿佛處于一座大山底部,不知哪一秒就會被無情碾壓。
然而,處于低處時,便會不由自主仰望高山,這是人的本能,很難會有人不被吸引的吧。
今晚聽到的話語,就像專門說給他聽的一樣。
事實上,他林睦,又與何瑞有什麽不同呢?
他起身踱至房間的書櫃前,伸手用指尖依次撫摸被精心養護的一大排紙質書,書腰處皆有一個相同的署名:喬郁北。
多年來,每一次他出新書,他都會買三本相同的:第一本用透明膠片仔細封好,純收藏;第二本用作閱讀,以及平時翻閱;第三本為了應付不時來借書看,又不懂得愛惜的朋友。
每個朋友見識到他另類的購書習慣都認為他不是強迫症就是錢太多,每次林睦都笑笑不說話,心裏卻在想,他們一定是沒有發自內心仰慕過某個人。
所以那種近一分惶恐,遠一分失落,多說一句話都擔心是不是僭越,忐忑止步,遙望前方的心情,只有他一個人明白。
他拿起一個放置在書櫃架上的長條形盒子,輕輕打開,絨布上靜靜躺着一支綴以銀邊的純黑色鋼筆,看着有些年頭了,不過明顯看得出被保全得很好。
他定定望着這只鋼筆,怔忪出神,思緒飄回到了以前。
五年前,林睦還是一個慘綠少年,在一幫好友的撺掇下參加了一個當地電視臺舉辦的大學生推理懸疑寫作大賽。
他是那種天分不高,但是一旦決定要做某事,就會全力以赴的人。他參閱了大量專業性文章,前後修改了無數遍,花費了很多心血去準備了參賽作品。那篇作品凝聚了他的勤耕筆綴及靈光乍現,周圍的朋友看過後都說很驚豔,開玩笑的說拿到一等獎後要請全寝室吃大餐。
林睦害羞的笑笑,心頭也是有點小激動,不過他并不貪心,只要能拿到獎就可以了,是不是一等獎無所謂。
然而他連這麽微小的願望也落空了,頒獎當天直至主持人念出最後一個得獎人的名字時,都沒有他的名字。一起陪同來的寝室兄弟們都尴尬了,拍拍他肩膀不知說些什麽好,反而是他壓抑住心中的失落,轉過來安撫他們說自己沒事。
去他媽的沒事。
在來電視臺參與頒獎前,隔壁寝室一個與電視臺高層有些關系的同學就偷偷過來勸他別去了,所有獎項在賽前就已經內定好了,其餘人不過是陪賽的卒子而已。
是他不死心,非要來自取其辱。
想一個人靜靜,他找借口躲開一幫朋友,一個人神游般的走到了電視臺某條冷清的走廊,剛承受過這社會現實面會心一擊的腦子混混沌沌的,白茫茫一片。
過去一個月,為了比賽那麽努力的自己,好像笨蛋一樣。
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了……
“喂,你該不會要哭了吧?”
一把好聽的男聲陡然在耳邊響起,吓了他一跳,他收回呆望窗外的視線,轉而望向聲線來源。
身旁的男人看見他轉過來的臉,噗的笑了,說道:“你這是什麽表情?好醜。”
林睦:“……”
他不知道自己當時臉上是什麽表情,不過,能博別人一樂,那倒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沒錯,他已經自暴自棄了。
因為那樣會覺得輕松點。
青年男人長身玉立,人高腿長,明明是穿着裁剪得體的深色西裝,卻隐透出一身傲然不馴的氣質,他的五官長得極好,鼻梁高挺,唇線優美,此刻低頭點煙眉頭微皺的側顏有種叫人移不開眼的魔力。
他吸了一口煙,說道:
“你是那篇《僞證》的作者吧,開場介紹時我有點印象。”
林睦不其然被煙嗆到,狼狽的咳嗽了幾聲。
“啧,小孩子就是麻煩。”青年不滿的嘟囔,将才吸了一口的煙摁熄在窗臺上,然後緩緩啓齒:“你那一篇我有印象。老實說,文筆稚拙,個別地方匠氣又太重,還有幾個邏輯漏洞令人不忍直視,不過——比起第一名寫的那堆垃圾而言,又稍微好點兒。起碼,在結尾處的大逆轉處理得頗為巧妙,看得出你寫得很用心。”
見林睦聽得很認真,青年神色放緩:“這次沒得獎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了不起的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