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二天，霍思衡并沒有去學校。
有傳言說, 昨天那輛救護車裏并不是高三的學長學姐, 而是霍家少爺，他得了重病, 需要進一步觀察診治。
大多數人對這個傳言呈懷疑态度。
“怎麽可能是霍少，騙人吧？”
“真的, 我表哥腸胃不舒服，去校醫院拿胃藥, 親眼看到的。”
“啊？霍少到底怎了啊, 平時看着身體挺好的, 不像是有疾病的人啊？怎麽會突然……”
“誰知道呢，世事無常。”
……
衆人或感慨, 或探究，但無論如何, 霍思衡上了救護車這件事, 都成為了同學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霍思衡修養了将近一個禮拜, 再次回到學校的時候, 少年比平時更加沉默，連話都不怎麽說。
雖然之前他有些傲慢, 卻是神采飛揚的，可如今，他渾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頹廢的氣息，整個人毫無生氣，蔫噠噠的。
他這副模樣, 自然沒有人敢理他。
霍先生和霍太太甚至找了專門的心理醫生給他看病，他們花費重金，只希望自家兒子能走出陰霾。
霍思衡回到家，心理醫生已經到了。
心理醫生是位高瘦的男士，同霍思衡交談後，他意識到，霍少的病情可能遠比他想象的要糟糕 。
輕微的心理疾病患者是有尋求治療的意願的，但重症的則不會，自從他到來之後，霍少明顯就是拒絕配合的态度。
少年仍舊我行我素，連眼風都不給他一個。
他只能耐着性子，想法設法讓少年接受自己。
後來有一天，少年終于開了口，問的卻是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少年琥珀色眸子淺淡：“醫生，你說，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存在真實的夢境？”
醫生怔然。
有些心理疾病患者确實會存在将夢境誤當成現實的情況，莊周夢蝶，是夢是幻，也只有夢中人能明白個中滋味。
他出言開導：“能和我說說你究竟夢到了什麽嗎？”
醫生想，既然霍少終于肯跟他交流，這就說明這些日子的努力終于有了成果，他壓抑住內心的激動，面上仍舊一派淡然：“霍少，你願意和我說說嗎？”
霍思衡卻沒有再說話。
所有人都說他病了，只有他自己明白，沒有任何時刻，比現在更清醒。
他只是執着地想找尋一個答案而已。
正如那些荒唐的夢境，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可這些日子以來，他反反複複夢到紫藤花架下的場景。
他向來不信鬼神，可如今卻不得不重新思考：是不是有什麽超脫他想象之外的事物，存在于這個世界？
霍思衡對心理醫生說：“你可以走了，我不需要治療。”
“可是……”
“我爸媽那邊我會和他們說明情況，這段時間麻煩您為我費心了。”
“…………”
心理醫生擔憂地看了霍思衡一眼，臨走前，他将自己的私人聯系方式留給少年：“我仍舊是你的朋友，有什麽事，你盡管打電話給我。”
“會的。”
送走心理醫生，霍思衡回到房間。
他靜默片刻，将房間中的窗簾都拉上，剎那間，原本明亮的卧室變得一片漆黑。
他躺在床上。
閉眼，強迫自己進入夢鄉。
有些問題的答案，除了他，沒人能解出來。
九月一號。
今天是新生來學校報道的日子，樓下充斥着家長和學生的交談聲，鬧哄哄的。
喬知顏作為校方安排的接待人員，被安排在了宿舍樓和教學樓的交界處，小姑娘生的好看，每個路過的新生都忍不住看她一眼。
嘤。
學姐顏值好高！
這工作其實很輕松，偶爾會有家長和學生過來問話，她也只是給他們指指路而已，并不麻煩。
若說唯一辛苦的，可能就是要忍受悶熱的天氣。
清晨還好，到了快十點鐘的時候，氣溫就上來了，即便她站在陰涼處，也覺得窒悶無比。
不一會兒，喬知顏額上就浸了一層薄薄的汗珠兒，她皮膚白皙剔透，一出汗就顯出幾分粉。
因為高一新生報道需要部分高二學生接待，所以今天上午高二年級的所有課程都改為自習。
沒有老師監督，學生們得以片刻安閑，快活得似神仙。
陳琪偷偷溜出來給喬知顏送水。
見自家小同桌熱的不行，陳琪心疼壞了，她把冰過的水遞給她：“顏顏，要不你休息一會兒吧，我替你。”
喬知顏接過水喝了一口。
冰冰涼涼的感覺瞬間席卷舌尖，她覺得整個人都舒暢了不少：“不用啦，還有一個小時就要結束了，你先回去上課吧。”
“自習課而已，不重要。”陳琪不知想到了什麽，賊賊道：“你有沒有看到什麽可口的學弟啊？”
可、可口？
喬知顏被陳琪的用詞驚到了，她臉頰有些紅：“我負責的是女生宿舍樓。”
哪來的什麽學弟？
就算偶爾有幾個路過的，她也根本沒有注意他們的長相。
“對啊，我忘了。”陳琪恍然大悟，她性格跳脫，注意力也轉移得快，賊賊道：“大佬有沒有過來找你啊？”
這下，喬知顏臉是真的紅了個徹底。
她軟軟道：“沒有。”
高中時期男女關系本就是大忌，平時連稍微走得近一點兒都會被嚴防死守，更別提現在這個場合。
這麽多家長和老師在場，紀寒怎麽可能過來？
陳琪并不能久留，她畢竟是上課時間偷跑出來的，萬一被老師發現，說不準還要記過處理。
她和喬知顏說了幾句話，就回教室了。
喬知顏一直堅守崗位，到了十一點鐘的時候，基本上所有學生都報道完畢了。
小姑娘終于松了口氣。
她轉身，猝不及防看到了紀寒。
……他不是應該在教室嗎？來這裏幹什麽？
喬知顏左右看了看，見人群喧鬧，沒人注意他們這邊，才放下心來和他說話。
她聲音軟乎乎的：“你怎麽過來啦？”
“不放心你。”
只是簡單的四個字，就讓喬知顏心裏覺得甜蜜無比。
她向來很乖，從小謹遵教誨，不敢越雷池一步，可如今……
喬知顏想起那天在大學城和紀寒的對話，她心砰砰跳，突然就覺得臉頰熱度飙升，雖然沒有正式确定關系，可他們之間……到底是不一樣了。
喬知顏有些局促。
活了兩輩子的人，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和有好感的異性相處。
喬知顏想起自己上輩子看的那些重生小說，別的女孩子在心怡的人面前大膽又活潑，唯有她，竟然羞的連話都不會說了。
下課鈴聲響起。
她杏兒眼水汪汪的：“一會兒一起去食堂？”
“嗯。”
紀寒接過她手中剩下的半瓶水，他輕咳了一聲：“剛剛老師叫我去整理卷子，我其實……早就想過來的。”
喬知顏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在跟自己解釋。
方才的局促剎那間蕩然無存。
她才意識到，原來有人只是沒有表現出來，其實內心比她更緊張。
少女杏兒眼彎彎，軟軟給他講道理：“你不來才是對的，剛才那麽多家長和老師，你過來看我，他們萬一想歪了怎麽辦？”
“想歪？”
“對啊，誤會我們……”她擡眸看他一眼，眸中波光蕩漾：“誤會我們……早戀。”
說完，她也不管少年是什麽反應，越過他，快走幾步奔向食堂。
紀寒愣在原地。
他目光定格在少女輕晃的馬尾上，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他完了。
栽的徹徹底底。
霍思衡的病情突然就有了好轉，他仍舊正常上課下課，也會和平常一樣和父母交談，只是回到家後，就開始嗜睡。
霍太太特意找給兒子治療過的那位心理醫生咨詢。
醫生道：“他這種表現，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已經在慢慢恢複，另一種……”
他沉吟片刻：“另一種，也許他病情已經非常嚴重，只是不願意将自己脆弱的那一面展現出來，所以才表現得正常。”
霍太太道：“醫生，您能不能再去給他做一段時間心理疏導？”
“這恐怕不行，從之前的接觸來看，霍少對于治療顯然是呈抗拒的态度，如果我再過去，很可能會适得其反。”
聽他這麽說，霍太太也就不再強求。
她不再和小姐妹們研究插花品茶，而是将全身心都投入在兒子身上。
霍思衡的夢光怪陸離。
出現頻率最高的，便是那條白色的連衣裙，往往，他看不清穿連衣裙的少女究竟是誰。
可今晚，少女的面容真真切切暴露在他眼前，那是……褚橙，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她牽着他的手，拉他走進教堂，身上的白色連衣裙輕晃，幾乎要迷了他的眼。
他想要掙開那雙手，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使不上力氣。
霍思衡痛苦又茫然。
醒來後就只餘滿心的悲怆。
夜色深濃。
霍思衡起身，看向挂在牆上的鐘表，時鐘正指向淩晨三點鐘。
他捏捏眉心。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
電子顯示屏上，清清楚楚顯示着來電人的名字。
霍思衡按下通話鍵：“褚橙？”
那頭的女孩子似乎很意外他這麽晚了還會接電話，她只是心裏突然有些不安，所以才會在明知深夜的情況下撥通他的號碼。
——
“思衡哥哥，我好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瞅了眼圍脖，發現居然有讀者關注了肥，哪個寶貝啊，怎麽這麽可愛？在肥啥都沒說，只單純在作收裏放了個微博名字的狀況下，竟然跑去關注了個只發了二十幾條博的賬號，快過來抱抱～（對啦，肥一直忘了說，圍脖賬號就是作者名哈，感興趣的仙女可以去關注一下～可能時不時發個日常或者小劇場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