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中附近實在是沒什麽拿得出手的餐廳。
霍國棟知道自家兒子嘴巴挑，特意買下了學校附近的一套學區房，每天中午都讓大廚過來，專門給他做飯吃。
營養均衡，且色香味俱全。
學區房位于一中後街，雖然價格昂貴，可環境卻并不十分盡如人意，比起霍家一應俱全的花園別墅來，簡直是差得遠。
不過若只是作為中午的臨時休息場所，倒也沒有那麽不可接受。
霍思衡一行人到達的時候，大廚已經将飯菜做好了。
四菜一湯，菜式很豐盛。
霍先生早就交代了褚橙小姐要和自家少爺一起吃喝，他自然是清楚的，可沒想到，今日一同來的還有另外兩個陌生的少年。
這……
也沒人通知他啊！
只沉吟了一會兒，大廚便認命地回到了廚房，開始加餐。
四個菜，做的都是小份兒，肯定不夠吃。
司機老張只負責接送，一般都是自己解決午餐。
客廳裏一時間只剩下四個人。
祁鵬雖然平日裏在學校作威作福慣了，可在真正的權貴面前，向來是夾着尾巴做人，欺軟不欺硬這一點他從小就明白。
上次之所以會去招惹紀寒，還是因為和人打賭，本來還有些提心吊膽，可沒想到紀寒這小子是個中看不中用的，他才打了幾下，那小子就倒地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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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鵬算是明白了，紀寒就是個繡花枕頭。
确認過眼神，是可以惹的人。
他又想起這次之所以會被霍思衡“請”來吃飯的原因，心裏默默下了決定。
沒人說話，大家都站着。
褚橙把背着的包包放在沙發上。
這包包是香奶奶最新款，卡其色，材質做工都是一等的，只可惜如今所在的學校裏大多是對奢侈品沒有研究的窮學生，即使是想彰顯品位，也無人欣賞。
她将耳邊的碎發拂到耳後，招呼祁鵬和張明遠坐下。
擺足了女主人的姿态。
祁鵬和張明遠有些拘束，可擡頭看見女孩子笑得溫溫柔柔，心裏的那點兒不自在也差不多消失了。
褚橙又說：“思衡哥，我記得家裏應該還有我爸留下來的大紅袍，咱們也拿出來招待客人吧？”
自霍思衡和褚橙一同轉到一中起，學校裏就一直流傳着霍褚兩家聯姻的消息。此刻看到這個陣勢，又聽到褚橙這樣親昵的話……
祁鵬和張明遠對視一眼。
嗯……
想必是實錘了！
祁鵬覺得自己不小心窺見了天機，正想着先說幾句恭維的話再引入正題，卻聽見霍思衡的聲音響起來：“都是同齡人，他們應該不喜歡喝茶。”
張明遠接話：“對對對，我們喝飲料就可以了。”
褚橙：“姜絲可樂可以嗎？”
張明遠：“可以可以。”
她起身，從客廳冰箱裏拿了一大瓶百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向了廚房。
褚橙一走，霍思衡直奔主題。
語氣很沉：“你們說紀寒上過社會新聞？”
祁鵬趕緊點頭。
他可不管學校裏的規定，平時就偷偷摸摸帶手機去學校。
如今霍思衡既然問了，他直接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來，打開浏覽器一搜索，鋪天蓋地的相關報道便映入了霍思衡的眼簾。
越看，霍思衡眼神越冷。
他沉默着看完報道，将手機還給了祁鵬。
祁鵬摸不準霍思衡到底是個什麽心思，也就跟着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直到褚橙端着一大壺煮好的姜絲可樂從廚房裏出來的時候，霍思衡才再度開了口：“……他同桌也知道這件事兒？”
褚橙手裏的姜絲可樂一歪，有些許暗紅色的液體流淌在地上。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她。
她捏緊了手中壺柄，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将姜絲可樂放在餐桌上，然後又拿了一旁的拖布清理廚房門口的水漬。
祁鵬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霍思衡口裏的“他同桌”三個字，到底指誰。
“霍少你是說喬知顏嗎？”
畢竟學校裏鮮少出這麽漂亮水靈的小姑娘，他上次驚鴻一瞥後，還特地打聽了她的名字，可惜還沒來得及認識。
別看祁鵬年紀小，身上的不良嗜好可是不少。
他悄咪咪看一眼褚橙的背影，降低了聲音問霍思衡：“……霍少，你對她感興趣啊？需不需要兄弟幫忙？”
霍思衡身子一僵，手指微不可查地動了下。
感興趣？
怎麽可能？！
他矜傲地搖頭，然後說：“喬家對霍家有恩。”
言外之意，自己之所以會關注喬知顏，全都是為了報恩。
頓了頓，霍思衡不知又想起了什麽，冷冷補充一句：“我剛才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祁鵬噎住，再不敢造次。
他正襟危坐：“估計是不知道吧，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還為了紀寒跟我嗆。那模樣根本就是只護崽的貓兒，搞得我好像欠了她幾十萬一樣。”
祁鵬給張明遠使眼色，張明遠會意，立馬跟着添油加醋：“紀寒這種敗類，要是喬知顏知道了他到底做過什麽，怎麽可能還敢跟他坐同桌？”
……
下午放學的時候，霍思衡眼見着喬知顏又要跟紀寒一起走。
他想起今天下午看到的新聞以及祁鵬說過的話。
這樣一個有“暴.力傾向”的問題男生時時刻刻圍繞在喬知顏身邊，簡直就是個不□□。
起身，快走幾步，想追上前面的兩人。
卻被褚橙驟然拉住。
霍思衡皺眉看她。
褚橙被他這眼神看得有幾分心悸，可她還是穩住了心神，鎮定道：“思衡哥哥，你去的話，很可能會引發知顏的逆反心理。”
霍思衡腦海中又浮現出那日喬知顏對他說的話。
——“我和知謙，不會接受霍家任何意義上的感謝。”
他往前走的腳步就這樣頓住，然後聽見褚橙說：“我和知顏妹妹之前并沒有交集，由我來告訴她，應該是最合适的。”
霍思衡和褚橙上了賓利車。
他吩咐司機張叔，示意他跟着喬知顏和紀寒。
兩人肩并肩走在石磚路上，夕陽映照着他們的身形，在地面投下長短不一的兩個影子，看上去和諧無比。
透過玻璃車窗，霍思衡就見那個在他面前永遠都板着一張臉，似乎連眼神都吝啬給予的少女此刻正眉眼彎彎地朝另一個男生說着什麽，唇角的笑容甜的膩人。
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正身處“危險”之中。
他目光定格在喬知顏的側臉上，某種不知名的情緒夾雜着擔憂和憤怒在心中肆虐個不停，最後再也忍不住，一拳打在了前座的真皮座椅上。
司機張伯正專心致志地開着車，完全沒料到這個變故，還好有座椅擋着，他這把老骨頭才沒受什麽傷。
但縱使如此，他身子還是不受控制地前傾了一下，方向盤沒穩住，車子發出刺耳的鳴笛聲，差一點兒撞上馬路牙子。
他驚魂未定，下意識地往後看。
然後就發現自家少爺的臉色難看得不行。
褚橙小姐看上去似乎也被少爺吓到了，抿唇坐在一邊，話也不敢多說一句。
張伯實在是拿不準霍思衡的心思，等了又等，直到喬知顏和紀寒拐了彎，出離了他們的視線範圍後，才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少爺，咱們還跟不跟？”
霍思衡磨了磨牙。
好半晌，他的聲音再度響起來：“跟。”
沙啞的不行，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個字，仿佛隐忍到了極致。
張伯聽得心顫了下。
幾秒鐘後，賓利車緩緩發動，可奇怪的是，只是拐了一個彎而已，少年少女卻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張伯沿着他們拐過去的那個街道繞了一圈又一圈，始終沒看到兩人的身影。
天色漸漸暗下來。
張伯擡眼看了看時間，已經将近九點鐘。
以往到了這時候，少爺和褚橙小姐早就已經回家了。
可霍思衡不發話，張伯也不敢擅自做決定，只能一遍又一遍，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逛。
路上行人來來往往，時不時有人将目光投向這輛價值不菲的豪車。
或豔羨，或不屑。
霍思衡無意探究旁人的想法，他望向夜空，不知是不是城市的燈火太過絢爛，遮蓋了星子原本的光芒，那裏漆黑一片，不見繁星。
腦海中揮散不去的是剛才看到的畫面，忍不住閉上眼睛，少女如花笑顏就那樣猝不及防地浮現。
可惜那笑，并不是對他。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只知道一直自诩的良好教養在看到喬知顏和紀寒走在一起時剎那瓦解，潰不成軍……
手機突然響起來。
霍思衡回神，從張伯手中接過電話。
是霍國棟打過來的，問他為什麽現在還不回家，是不是喬家姐弟那邊出了什麽事情。
霍思衡不想讓父親知道喬知顏和那樣一個滿身劣跡的男生走得很近，他沉吟了片刻，剛要開口，卻看見褚橙正用口型無聲和他說話。
他看懂了。
将手機遞給旁邊的人。
就聽見她柔聲說：“不好意思霍叔叔，是我的問題，我身體不太舒服，所以麻煩思衡哥哥陪我去了一趟醫院。”
聽了這話，霍國棟果然就不再追問別的什麽，只象征性說幾句關懷的話，就将電話挂了。
褚橙将手機還給張伯，朝霍思衡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抱抱可愛的讀者寶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