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霍思衡心中怒意彌漫，但接受的良好教育偏偏又深入骨髓。
他做不來別的過激行為，最後只是矜傲地點點頭，然後轉身就走。
一直關注着他們這邊情況的褚橙見他走了，也馬上追了上去，走的快了，腳上的高跟鞋發出極有節奏的“嗒嗒”聲，伴随着她甜膩的“思衡哥”，漸漸遠去。
喬知顏終于松了口氣。
她像個剛剛結束戰鬥的女戰士一般，頹然坐下，阖眼倚靠在座椅上。
仿佛全身的力氣都消耗在了方才的戰役之中。
一切全都到此為止了……
喬知顏清楚地明白，想必以霍思衡的性格，經過這次，縱然霍叔叔再怎麽叮囑他，他也絕不會再願意和自己有更多的交集。
她閉着眼睛，纖長睫毛有些微顫抖。
究竟從什麽時候起，這個讓她想起來就會甜蜜無比的少年，這個承載了她上輩子所有少女心事的少年，會讓她連見一面，都覺得疲憊……
她手撫摸上自己心髒的位置，那裏依舊在有力的跳動，卻再也不會因為那個人，而小鹿亂撞。
喬知顏頭一次這樣清晰地認識到。
——她不愛他了。
眼角有什麽濕潤的東西劃過，她愣了幾秒鐘，這才發現自己流淚了。
睜眼，猝不及防對上一雙黑瞳。
那一瞬間，她竟覺得有幾分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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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知顏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仿佛一個滿腹心事的獨行者，突然被人窺探了內心最最隐秘的東西，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下意識地咬住自己的唇。
腦海裏迸出許許多多解釋的話，最後歸結為一個極度沒有說服力的句子：她不是，故意哭的。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下一秒，眼前就出現了一包紙巾。
少年瘦削精致的面容顯出幾分冷硬。
他執着地盯着她臉上的淚珠兒，好一會兒，才開了口。
聲音帶着啞：“擦擦吧，你眼睛流汗了。”
喬知顏愣愣地接過紙巾。
反應過來，破涕為笑。
……他怕她難堪，所以才用這樣的方式替她解圍。
喬知顏抽出一張紙巾，擦了眼淚，然後把剩下的重新還給紀寒。
少年昨天才挨了打，臉上還挂着彩，就算長相驚為天人，看起來也多少有些狼狽，可喬知顏卻覺得此時此刻的他真是說不出的帥氣。
她擡頭看了眼教室裏的時鐘。
發現已經下課十五分鐘了。
這個時間，食堂恐怕早就被“洗劫一空”啦！
該死的霍思衡！
一中作息時間有自己的一套标準。
中午一共有兩小時的休息時間，其中半個小時午餐時間，剩下的一個半小時由學生自由安排，可以午休，也可以回教室學習。
喬知顏心一橫。
反正這個點兒食堂已經沒飯了，她和紀寒又都有走讀證，跟門衛大爺說一聲，出個校門兒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她征求紀寒的意見：“出去吃午餐？”
女孩子就這麽望着自己。
因為剛剛哭過，一雙杏兒眼顯得愈發水潤清澈，紀寒視線在還沒解完的題上停留幾秒，最終還是頂不住，點了點頭。
他這一點頭，喬知顏整張臉都綻放出明媚的笑意。
好像剛才哭鼻子的姑娘根本不是她一樣。
兩個人出了校門，穿過一中後巷，來到了本市有名的小吃一條街。
正是飯點兒，這裏熱鬧的不像話。
喬知顏還是第一次來這裏。
她新奇極了。
一會兒被那邊的麻辣燙招牌吸引，一會兒又站在章魚小丸子的店門口不動，一會兒又被拉面的香氣饞的不行……
嘤。
這個看起來好吃，這個看起來也好吃。
或許是壓抑太久，她鮮少有露出這樣小女孩心性的時候。
可在紀寒面前，她都已經不顧形象地哭了好幾回，從某種程度上講，早就把他當成交心的朋友，所以就愈發“肆無忌憚”了起來。
女孩子拉着少年的衣角穿行在小吃街裏。
她猶猶豫豫，實在不知道吃什麽好，扭頭問紀寒有什麽想吃的，少年卻只是沉默地望着她，最終吐出來一句：“随你，我都可以。”
喬知顏：“…………”
我太難了。
算啦，小孩子才做選擇，她心理年紀早就已經成熟了。
成年人就要有成年人的亞子。
她都要吃。
喬知顏領着紀寒來到一家拉面店，拿過菜單研究了好半天，最終才決定點什麽。她把自己想吃的告訴紀寒，叮囑他點餐，然後又“嗒嗒嗒”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就拎着幾個大大小小的食盒回來了。
紀寒已經點好了餐。
見喬知顏手上拿的東西，饒是鎮定如他，也不免有些驚訝。
喬知顏顯然也發現了紀寒表情不對。
她耳朵不争氣地紅了紅，後知後覺意識到确實買的太多了一點兒。
但她買的都是小份兒，就嘗個味道，肯定能吃完的！
況且他們有兩個人吶！
怎麽會浪費糧食？
喬知顏将食盒打開，兩個人美美的吃了一餐飯。
雖然最後确實沒有浪費糧食，但事實證明，喬知顏完全就是個小鳥胃，點了那麽多東西，也只是一一嘗了嘗味道，最後大多數食物，都進了紀寒的肚子。
喬知顏其實有些不好意思。
因為紀寒吃的，很多都是她吃剩的……
兩個人走在回學校的路上。
喬知顏耳朵發紅。
她偷偷看少年的側臉，發現他真的好高，她要踮起腳尖，才能徹底看清他側臉的線條輪廓。
街邊桂花飄香，偶有鳥鳴，雖沒有人說話，卻莫名和諧。
走了一段路，喬知顏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她拿出一張二十的紙幣，遞給紀寒：“剛才在拉面店的時候，你給我點的餐，我忘記把餐費給你了。”
本以為少年會接。
可沒想到，她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少年眼底的柔和驟然褪去，像是有什麽打破了冬日平靜湖水結成的冰面，寸寸斷裂開來。
他抿着薄唇，連下颌線都顯得緊繃。
喬知顏隐約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有那麽一瞬間，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良久，少年沙啞的聲音才響起來。
她聽見他說：“……不用。”
僅僅兩個字，卻讓喬知顏的心狠狠一顫。
她終于明白。
自己豈止是犯了大錯，簡直是罪無可恕。
作者有話要說： 紀寒如今敏感又自卑，往後會慢慢好起來的。
淩晨還有更新，可能會比較晚，別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