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随手撩一波
在白緞眼中,楚堯就像是鹄霄真君那般無所不能。在得到對方一定會幫助他拍下這尊青銅鼎的承諾後, 白緞心中大定,終于心滿意足地移開了一直黏在青銅鼎上的目光,甚至還若有若無地瞥了一眼中野一郎一行人,帶着些許隐晦的小炫耀。
楚堯:“……”
——真不知道他到底在得意什麽。
随後,白緞走向其他展品,開始一件又一件得觀摩打量——雖然明知道這些東西都與他無緣, 卻也并不妨礙白緞一“飽”眼福。就像是看着那些美食圖片一樣,即使吃不到嘴裏, 卻也會讓人油然而生一股滿足之情。
最終, 白緞來到了他最不感興趣的展品之前。這是一把古劍, 而白緞對它不感興趣,不是因為這把古劍的歷史價值與收藏價值不高, 而是其上并沒有令白緞垂涎的靈氣, 反而隐隐流動着一絲煞意。
——煞氣, 白緞已經吃得夠多了,根本一點都調動不起他的“食欲”。
見到白緞打量這把古劍,正在一邊做檢查工作的拍賣行工作人員不由得眼睛一亮,開口搭了讪。畢竟,在場的貴胄們大多都上了年紀,就算勉強稱得上“年少有為”的,也絕對沒有白緞與楚堯的顏值,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位女員工對于楚堯和白緞抱有十足的好感,也可以理解。
所幸,她還記得自己是在工作時間,并沒有閑談些別的話題,反而開始向兩人介紹面前這把古劍的來歷。
據她說,這把古劍乃是武安君白起的佩劍之一。白起在戰場上身先士卒,劍下亡魂無數,更曾經有過于長平坑殺四十萬趙國士卒的事跡,被譽為“殺神”與“人屠”,身上自然煞氣濃重,而他的那幾把佩劍也由于長久佩戴,沾染上了揮之不去的煞氣,歷經千年也未曾消散。
這把古劍自古流傳,每一代主人都不得善終,也有人曾深恨它害自己家破人亡,想要将其毀去,卻從來沒有成功,甚至得了個中國版的“妖刀村正”的名號。
白緞聽着女員工的講解,滿滿都是好奇:“這樣兇煞的東西,竟然還有人敢買回去嗎?”
女員工嫣然一笑:“客人無需擔憂,此劍在害了不少人後,最終被一位手段高深的大師得到,為了避免它繼續害人,這位大師花費了不少心血,終于将其封印。如今,它也只是一把普通的秦代古劍了。”
白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扭頭看向展櫃內的青銅劍。他的确在古劍上看到一層隐隐綽綽的氣網,約束着劍內的煞氣,應當就是女員工所講的“封印”。只是,這層封印時日久了,又一直受到古劍煞氣的沖擊,頗有些搖搖欲碎的危機感,令白緞不由得捏上一把冷汗。
——不過,只要不是機緣巧合下遇到什麽會激發煞氣的因素,這層封印應當還能再撐上幾十年,所以白緞也僅僅只是擔心了一下,便丢開手去,不再理會。
見白緞在古劍邊停的時間較長,楚堯還以為他對這件拍賣品感興趣,不由低聲問了一句。
白緞搖了搖頭:“沒有,我不打算買它,只是有點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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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緞的好奇,指的是古劍上的煞氣與封印,但聽在楚堯耳中,卻以為他是是被這些神神鬼鬼的傳言所吸引:“這些傳言十之八九都是噱頭,當不得真的。只要藏品的年代吻合,出土的地點吻合,或者是有上那麽一兩段從前收藏者口中流傳下來似真似假的故事,再加上其上的文案裝飾符合歷史人物的身份地位,哪怕就算八竿子打不着,也經常會被扯到一起去,比如什麽楊貴妃的玉釵、慈禧太後的鼻煙壺,當一件趣事聽聽也就罷了。”
白緞眨了眨眼睛,扭頭看向一邊的女員工,發現她依然只是微微含笑,并沒有反駁的意思,似乎默認了楚堯的說辭。
所幸,白緞對于古董的歷史不感興趣,所以也沒有産生什麽失望的情緒。他向女員工道了謝,随後與楚堯一同離開展櫃,沒想到剛一轉身,便再次遇到了中野一郎。
中野一郎身邊的年輕人似乎也在向他介紹這把古劍的來歷,引得這位老人連連點頭,顯然被引起了興趣。只是白緞這次卻并不打算與他競争,很快便毫不在意地移開目光,跟着楚堯一同走出了展覽室。
幾日後,拍賣會正式開幕,白緞抱着自己整理好的全部資産,歡欣雀躍地踏上了楚堯的車子,沒想到剛剛在拍賣行門口停下,便看到從另一輛車子上下來的熟人。
周老先生被孫子周佑銘扶着,臉上挂着笑意,正在與其他拍賣會的來賓們寒暄。由于周家度過了一場劫難,周老先生人逢喜事精神爽,整個人面頰紅潤,顯得格外精神矍铄。只是,白緞卻能夠看得出來,這種健康只是浮于表面的。
畢竟年紀大了,又由于煞氣入體的侵蝕,總歸會受到一些損害,現如今周老先生因為心情好,所以精氣神旺盛,這才沒有将頹勢顯露出來,但待到幾年後,大約便會撐不住了。
白緞素來對于不相幹的人的生死看得極淡,更何況周家自己作死,這才惹出了一場劫難,不付出任何東西顯然是不可能的。
很快,他便将目光從周老先生身上移開,卻不曾想周老先生此時也看到了他,直接向其他人告了聲罪,主動迎了上來:“白大師,您也來啦!我就知道,您對于古董這麽感興趣,肯定不會錯過這一場拍賣會的!”說着,他滿含笑意地看了楚堯一眼,“不過,既然有楚賢侄在,我也沒有多管閑事,替白大師要上一份邀請帖。”
白緞朝着周老先生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而楚堯則跨前一步,與周佑銘一同,一左一右扶着周老先生,言笑晏晏地與他聊起了家常。
周老先生早就對白緞的沉默寡言習以為常,面對白緞的冷淡絲毫不以為忤,一邊與楚堯聊着天,一邊還會将話題丢給白緞,只要能夠得到他一句簡單的應承,便顯得格外開懷。
對于周老先生這般熱情的态度,周遭衆人看在眼中,自然也是暗暗計量。
周家曾有過一場大變故,承蒙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風水師援手,這才轉危為安的事情,在滬市的上層圈子中廣為流傳。衆人雖然沒有在周家晚宴上見到白緞,但對于這位風水師的事跡卻耳熟能詳,更因為他師承來歷不明、手段莫測高深而且出頭得太快、背景太深,又多了幾分令人忌憚的神秘色彩。
如今親眼看到這位“白大師”是何許人也,衆人雖然驚嘆其年輕和樣貌,卻也因為早有準備而沒有什麽失望的意思,反倒将其深深記在心底,叮囑自己與自己的晚輩們千萬不要得罪對方。
楚堯知道周老先生的這幅作态,是專門為了年輕的白緞撐場子,而他自然也投桃報李,給足了周老先生臉面。
他與白緞一直将周老先生送到周家訂下的包廂內,直到來賓陸陸續續進場、拍賣會快就要開始時才起身告辭,并婉拒了周老先生邀請他們一起在包廂內同坐的提議。
畢竟,白緞仍舊還是端不住的,哪怕有楚堯在一邊替他抹平馬腳,也極容易露餡,更何況還是在周老先生這樣見多識廣、老謀深算的老狐貍眼皮子底下。
對于白緞的離開,周老先生很是惋惜,畢竟,他還相當期待能夠與白緞坐在一起,讨論讨論拍賣會上的藏品,聽聽這位眼光獨到而犀利的“白大師”如何點評。
只是,目的沒有達到,他卻也沒有強求,笑着将楚堯和白緞送出了包廂,而待到返回自己的包廂,白緞這才揉了揉快要板僵的臉,稍稍松了口氣。
包廂內的座椅極為柔軟舒适,哪怕坐上幾個小時都絲毫不會有疲勞之感,同時,拍賣行也附送有上等的茶葉、唇齒留香,還有各色的小點心、堅果與水果,以免客人們會感覺到無聊。
身穿制服、體态婀娜的工作人員站在包廂門口,向他們鞠躬行禮,而楚堯則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需要什麽服務,将她遣出了包廂。
待到包廂內只剩下自己與楚堯兩人後,白緞終于真正放松下來,他摸了塊水果塞進口中,整只貂都癱在了座椅上,朝楚堯不滿地抱怨:“好累。”
“只是讓你坐在一邊,連話都不需要說,就覺得累了?”楚堯失笑,在白緞身邊坐下身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才是,說得嗓子眼都要冒煙了!”
白緞望着楚堯牛嚼牡丹一般将那上等的茶水一口悶進去,不由有些心有戚戚:“辛苦你了。”
楚堯微微一笑,扭頭看向白緞,眸光深邃,語氣溫柔:“沒什麽辛苦的,為了你,我心甘情願。”
白緞毫無防備,被楚堯幹脆利落地撩了一把,頓時就有些炸毛,只覺得面上發紅,心跳也有些紊亂。
只不過成功地見縫插針的楚堯卻并沒有趁勝追擊,反正他也只是覺得時機合适,所以随便撩一撩,并沒有指望能夠有什麽突破。将目光從白緞臉上移開,楚堯揚了揚下吧,示意他去看包廂的窗戶:“拍賣開始了。”
“啊……嗯。”白緞不太自在地動了動,下意識将視線投向窗外,腦中卻亂哄哄一片,根本沒法集中注意力。
鹄霄真君的性情極為內斂,完全是“愛在心頭口難開”的典範,他對待白緞雖然态度溫和,卻從未訴諸于口,哪怕是笑容,也極少給予。
白緞早已經習慣了鹄霄真君這樣表達自己感情的方式,所以才相當迅速地看穿并接受了楚堯隐藏在毒舌與不耐煩之下的關懷,并且适應良好。
然而,當楚堯改變了自己的風格,轉而走向另一個極端之時,小噬靈貂便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根本不知該如何應對。
深情的凝視、溫柔的話語、親密的舉動,這些都讓白緞暈暈乎乎、不知所措,卻又……感到格外的歡喜,似乎從內而外都暖呼呼、甜蜜蜜的,讓他一片酥軟。
沒有人不喜歡甜言蜜語、不喜歡海誓山盟,世人都道“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所以學會用語言去表達自己的意願與感情,其實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君不見,那些騙得小姑娘投懷送抱又無怨無悔的的渣男們,有幾個不是口若璨花,說得一嘴天花亂墜的情話?大約也只有過盡千帆、成熟理智的人,才會不屑于這些口頭上的溫柔與承諾。
然而,但現在的白緞,卻仍舊處于初次陷入感情漩渦、極容易被哄騙的階段。更何況,楚堯不僅僅會在口頭上哄白緞開心,同樣也會拿出實際行動來,幫助他排憂解難。
看着面頰紅紅、神思不屬,哪怕一件又一件拍賣品被送上臺來、又被買走也吸引不了他注意力的白緞,楚堯的眼神越發缱绻了些,嘴角也微微勾起,極力掩飾着自己好心情。
——對于有些遲鈍、不識情愛的白緞來說,默默的關心和付出是沒有太多效果的,甚至反而會讓他習以為常,将其視為理所當然。
所以,在付出的同時,還需要用語言和行動不斷刺激他,讓他明确地了解到自己的心意,才能夠順順利利地将這只蠢貂兒收入懷中。
雖然是第一次追求別人,但楚堯見識的多了,自然有着豐富的理論知識,無論如何,這只貂兒都是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