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兩部電影結束,已經三點過了,她得去接小旭了
己離開了,就算得上脫離關系,活了二十幾年卻做着十幾歲小姑娘會做的事。
當初溫可雲和江仲達的意思是為了不讓小旭的身份尴尬,希望她和江紹銘還是把結婚證拿了,江紹銘那時候并沒有反對,路之盼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順,就意味着小旭永遠就是個私生子,這大概是他作為父親能為那個未出生的孩子能做的唯一的事了。
她想了很久,終于做出了決定,就給自己一段時間的緩沖,當情緒平和時,和江紹銘認真的談一談應該怎麽做。
想清楚應該怎麽做後,她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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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盼代替了徐思奶奶的工作,去接徐思放學,徐思很喜歡這個小姨,因為小姨很好說話,自己提出要吃什麽小東西時,小姨都會滿足自己。路之盼對小孩的要求沒有什麽免疫能力,而徐思也很懂事,要的東西總是一個棒棒糖或者別的小食品,從不會讓人感到為難。路之盼牽着徐思的手一起回家,徐思一路上念念叨叨着學校的事,向路之盼顯擺着作業在學校就做完了,回家後就可以自由自在的看電視了,還不用怕媽媽念叨自己。
路之盼笑看着徐思的笑臉,心裏卻發酸,她現在好想小旭,不知道他會不會想自己,有沒有乖乖的做作業,在知道自己離開後會不會哭泣……每一個疑問,都讓她的心狠狠的揪着,然後心傳染了眼睛,讓眼睛也有了酸意。
路之盼牽着徐思回到小區門口,在路過一輛車時,她的腳步停了下來。
“小姨,你怎麽了?”徐思晃了晃她的手。
路之盼回過神來,露出笑來,抽出手摸摸徐思的頭,“小姨突然想起了還有事忘記了做,小思先回家去,小姨把事情處理好之後就回去。”
徐思乖乖的點頭,放開了路之盼的手。
在徐思遠去以後,路之盼才慢慢轉身,看向那輛車,江紹銘也将車窗降下來,四目相對,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平靜,沒有激動的質問,也沒有含情脈脈的對視。路之盼看着他,這依舊是個優秀的男人,依然讓女人着迷,甚至她連他對不起自己的地方都找不出來,從開始到現在,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似乎也與他沒有關系。
平靜,安靜,這樣的對視,讓她竟然笑了起來。昨天她在小區聽着幾個已婚婦女聊天,不少女人都表示男人是犯賤的動物,你不能對他太好,否則他只會無限度的嫌棄你,很多男人就不喜歡平平靜靜,就喜歡那種瞎折騰的女人,覺得那才是生活。
而她,似乎永遠也折騰不起來,甚至連吵架都吵不起來,多沒趣兒的女人,她這種性格,他性格也相近,他們兩個這樣的性格,真的适合在一起嗎?
江紹銘在看到她之後,竟然覺得心沉沉的,他昨天就看到了,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出現,又該以什麽樣的狀态出現,他做不到理所當然的喊她回去,他那些理所當然的理由只會把她推得越來越遠而已。
“上車吧!”江紹銘看着她,終于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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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過來,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坐了進去。江紹銘看着她的動作,仔細打量着她的臉,不由得笑了起來,男人害怕兩種女人,一種是過于獨立的,一種是太有錢的,這兩種女人都不用依附男人,于是可以不把男人當一回事兒。
“不認識了嗎?”她竟然還有了開玩笑的心思。
“你似乎過得還不錯。”
她看着他,“否則呢?”傷心難過,每天哭哭啼啼面容憔悴,還是一副沒有了他都活不下去的樣子,其實誰又能離不開誰呢,那些驚天動地的愛情不過是外人加工過的情感,離開誰就活不下去的人少得都可以忽略不計了,而她終究只是一個俗人。
“可以假裝表示下很難受。”
她轉過身,沒有回應,假裝表示下難受,表示下她在乎着他,他在乎嗎,在乎這個嗎?
江紹銘把車停在了某個飯店外面,路之盼跟着他下車,迅速拿出手機,向家裏打去電話,讓他們別等自己吃飯了,她就在外面吃,徐琳問她和誰一起吃飯,她沉默,徐琳也就不繼續問下去了。
他們進了飯店,進了包廂。
“這家店的食物還不錯。”他解釋着為何會帶她來這裏。
路之盼沒有看他,心裏卻明白了,他來這裏不止一兩天,否則不會連這個都清楚,而她只知道住處外面的一切,哪裏有小型的菜市場,哪裏有較大的超市,哪裏有銀行,徐思的學校在哪裏……
他們坐下後,他就把菜單遞給她,讓她點菜。她拿着菜單,并沒有客氣的點菜。她看向酒水那裏,點了一瓶酒,這才把菜單推到他面前。看到他把菜單交給侍者時,才又出聲,讓侍者先把酒拿上來,順便給她提一壺水來。
侍者很快就把酒和水拿來,她看着那酒和水,笑看着對面的江紹銘,“江紹銘,我們好歹夫妻一場,似乎也沒有玩過游戲。不如我們今天來玩玩。”
他看一眼桌子上的酒,“你想做什麽?”
“不如我們都對對方誠實一次,喝一杯酒,換對方一個問題,很劃算是不是?不過,你喝酒,我喝水。”
他挑着眉頭,“這也算游戲?”
“不是說女人是水做的麽,我喝水有什麽不對?”
“沒有哪句話在說男人是酒做的。”
“那你讓一下我,不可以?”
江紹銘拿過酒,倒了一杯在自己面前的酒杯裏,當着她的面喝下,表示同意了她的提議。他放下酒杯,這才看向她,“你住在你姐姐家裏,習慣嗎?”
她點頭,“他們都對我很好。”
她喝了一杯水,“小旭在家好嗎?”
“好,我們沒有告訴他你的事,只說你去處理你自己的事了。”
她點頭,表示知道了。
他喝下一杯酒,“什麽時候打算離開的?”
“在你挂掉我那個電話開始,也不對,這個念頭應該一直有,那一次只是個導火線。”
他眼眸黯然,然後點點頭。
她喝下一杯水,“你……”猶豫了幾秒,還是問出口了,“知道一切了,是不是?”
他點頭。
這一次他只是看着她,而她也沒有喝水,而是笑看着他,她的笑如同一層薄薄的紙,輕輕一碰就會撕破,她認真的看着他,“你來找我是做什麽?覺得知道的宋雨薇的事還不夠完善,想從我這裏得到更多的消息,只說可能要說句抱歉了,你們之間的事,我真的了解不多,可能無法滿足你的想法了。”
他久久的看着她,直到看得她有些慌亂的避開他的眼神。
“路之盼,你在乎。”他如此篤定的開口。
她咬着嘴唇,難道她不該在乎嗎,不該去介意麽?怎麽從他口中說出來,她的在乎顯得那麽的……
“那你覺得我應該如何?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繼續當小旭的好母親,你的好妻子,爸爸媽媽的好兒媳?然後把所有的記憶全都删除,告訴自己,那些過往都不曾發生。江紹銘,你自己都沒有能做到……”否則不會那樣不顧一切的去追尋真相,要知道當年都發生了什麽。
“那你們當初是什麽做的?”他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一句。
路之盼的臉色變了變,是啊,他們當初是怎麽做的?全都隐瞞着他,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讓他過着新的生活,甚至貪戀着眼前的幸福。而如今,計較的那個變成了她,多像是風水輪流轉,只是輪到了她而已。盡管一切的隐瞞她不算始作俑者,但她也參與了,這一點怎麽說都沒用。
她搖搖頭,不回應他剛才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找我是做什麽。”
“你希望是什麽?”
她揉着自己的額頭,“我希望是給我送離婚證的。”
她的話音剛落下來,包廂中的氣氛立即變得不對起來,他臉色難看的盯着她,而她這次沒有逃避,對上了他的眼睛,仿若完全不在意他此刻會如何去想。她就是這麽的矛盾,明明知道就算她遇到下一個男人,一定不會他優秀,他是可以篤定的那種人,不會出軌,會對家人好,會對孩子好,但還是會去計較那點瑕疵。人不能擁有太完美的東西,因為會計較瑕疵,如果事物不夠好,才會去珍惜那點好。
江紹銘凝着眉頭,手捏得緊緊的,在桌子上敲了敲,“當初孟正宇找過我,說了你很多的事。你的那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姐姐,也暗示過你很多事。路之盼,我是人不是神,他們說的一切,我未必沒有一點想法,但我選擇相信你。因為我告訴我自己,你和孟正宇之間的事都屬于過去,無論你們過去多麽相愛,擁有過怎麽樣難忘的愛情,都屬于曾經了。至于他們對你的評價,我全都忽略,因為我覺得應該相信自己,重要的不是在別人眼中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而是你在我眼中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那能一樣嗎?我和孟正宇之間與你和宋雨薇之間能一樣嗎?你應該知道你為何會出車禍吧?”她站起來,擡擡頭,抑制住那股兒沖動,“你知道你為何能說出這樣的話嗎?因為你只是知道了你過去發生了什麽事,你忘記了一切,聽別人說起你自己的事,如同在看一個故事而已。如果是恢複記憶的你,一定說不出這樣的話來……此刻你連你自己過去的感情都沒有找回來,憑什麽對我說這樣的話。”
“所以你就是全是對的?因為我自殺過一次,所以恢複記憶的我就得再自殺一次才對得起我過去的愛情?六年了,不是六天了。我過去的感情,我自己做不得評價,說不出什麽話,因為只有你們這些曾經看過的人才有資格,你們比當事人還厲害,用着無數應該去判斷,給出你們覺得應該有的結局……因為我對感情專一,于是我這輩子就應該只對她情深不悔,對別人就應該是排除愛情之外的感情,這樣才對。于是所有人遇到我的人,都該用這個理由直接判下死刑。”
他瞪着她,說不清楚是憤怒還是什麽。在他眼中,他與宋雨薇的感情,與她和孟正宇沒有什麽區別。他對宋雨薇做的一切,是他對感情的态度。而她對孟正宇的态度,是她對感情的态度,就像她無論遇到多少人,都不可能做出他對宋雨薇的态度。每個人的态度不同,才會做出不同的反應,就那麽的簡單而已。就像有些人,認真的對待的感情,但離開的時候,除了大哭一場,什麽都不會做,難道就因為這樣的态度,就要立即去否定這個人的感情不認真不對或者感情不深?
侍者端着菜進來,成功的打破了包廂裏的氣氛。
☆、第四十九頁
江紹銘還是看着她,內心有着深深的無力感。他自己的感情,卻得任憑別人去猜測,然後他自己說出來的話,還得接受別人的反駁,怎麽想就怎麽滑稽,旁觀者什麽時候比當局者裏的人還清楚那樣的感情了。他沒有立即去找她,只因為想自己想清楚,或者也是太明白了她此刻的想法,他絕對不可能那麽輕易的就帶走她,用孩子家人的話勸說她回去,未必不會成功,卻是一輩子的死結。他并未想多久,花的時間也很少,宋雨薇和他之間屬于過去,路之盼和他之間屬于現在,宋雨薇和路之盼之間根本就沒有可比性,于是談不上誰重要的話,如果沒有宋雨薇的事,他不可能遇上路之盼,就像一件事的開端然後慢慢發展出了另一個結果。但沒有了宋雨薇,他遇上了路之盼,這就是人生的另一個階段,人生沒有什麽如果,只能夠一直堅定的走下去。過去不能否定,現在也不能忽略,這就是他如今需要做的事。
或許在內心深處還有着比較隐秘的想法,但那都屬于他自己最私人的感情。
路之盼也看着他,覺得自己挺悲哀,為何在看到了別人的感情後,就立即會否認自己的感情?誠如他所言,無論是她還是孟正宇,永遠都無法做到願意為對方去死,于是他們這樣的人,這輩子就不該有愛情了?
她揉着自己的額頭,這才發現自己有些慌亂,“吃飯吧!”
她這才又坐下,無論自己表現得多麽果斷,還是騙不了自己,在意就是在意,那為何會在意呢?想做那個唯一,想做最特別的那一個。她咬着唇,滿桌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也無法吸引到她,只覺得心裏木木的,什麽都提不起她的精神來。
江紹銘也拿着筷子開動,他吃了幾口,才看向她,“不合胃口?”
“人有點不舒服,所以沒什麽食欲。”
“是不舒服還是看到了我覺得不舒服?”
他難得這般諷刺的開口,她詫異的看着他,而他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态,只是話已經說出口,無法再收回來了。他垂下眸,沒再看向她。她也垂頭開始吃東西,在這一刻,她想到如果她真決定離開,或許就是他倒數的見面機會了,未來他會娶別人,小旭會喊別人媽媽,那些可能發生的場景讓她酸澀難忍,甚至覺得自己天真又矛盾着,她如此篤定着他會娶別的女人,會對別的女人那麽好,那為何輪到了自己,就覺得自己是個錯誤了?無法說服自己,又無法前行。
江紹銘吃了一會兒飯,他放下筷子,自己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光,這才慢慢開口,“我不知道你在糾結着什麽,或許知道,但知道得不完整。我想去追尋我過去發生的事,出發點不是過去中的誰對我多麽重要,而是我不想一直感受空白的茫然感,因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于是別人說什麽好像就是什麽,自己完全無力反駁,我不想我這一生都如此,這是我為何會一直想找出真相的原因。在那段時間,我的确忽略了你,這一點,我無法給自己找出什麽理由來,這的确是我的過失。我也的确是想逼你主動開口,路之盼,就算在那個時候,我也仍舊信任你,只要你說,我就信,但你依舊選擇了沉默。氣憤一定有,但我也理解你所處的位置,那就自己找另外的方法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在你打電話來的那天晚上,我正約了人對宋玉蓮進行催眠,你打的電話會影響到他們,所以我立即挂了電話。我和宋玉蓮之間,什麽都沒有,我只是想從她那裏得到我想要的,最終我也得逞所願。”
他頓了下,似乎在回憶,也在斟酌自己該如何開口,“我知道了過去在我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從感情上說,很欣喜,我的人生終于得到了完整,而我生命中過去的那些人,也終于再次出現在我的記憶當中,他們該被我記住,因為他們的确占有重要的位置。我覺得人生就像一列車,而我是那一輛車,生命中出現的每一個人都是車上重要的零件,有人是油門,有人是剎車,有人是售票員,有人是乘客……你可以說有些人完全不重要,角色可以随時被他人替代,但不能去對比剎車和油門誰更重要,因為沒有可比性。”
路之盼沉默,他的毫無保留,讓她突然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太過坦蕩了,于是對比起來,自己做的事立即任性又無理取鬧似的。
江紹銘吐出一口氣,笑了下,“我沒有想到的是你會離開,很意外,接受後又似乎情有可原。大概是我沒有想到你會反應這麽大,而我對于這件事,的确該檢讨自己做得不夠好,我只是生氣你為何不肯告訴我實話,我都一而再的給與你臺階,讓你親口告訴我,但你始終無視着我。大概人都自私,首先考慮的始終是自己,于是同一件事,有了不同的結論。”
她動了動嘴角,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我覺得挺好的。”他嘆了嘆,看向她的目光澄淨了很多,“至少這件事出了之後,你不會因為藏着它而偶爾失神了,更不會忐忑,可以變得很坦然了,對你對我,都很好。”
他比較傾向于一個傷口出現了腐肉,那就挖了,即使挖的過程中會疼痛難忍,但如果那是痊愈的最好方式,一次性解決挺好,至少不會一碰着就會疼。
他的坦白,讓她完全無力招架,“你……好像第一次說這麽多的話。”
“應該是,我自己也很不習慣。”
她笑了下,想囑咐點什麽,就算他們沒有在一起,也希望他會對小旭好,只是這話似乎不用說,她能夠肯定,他會對小旭很好。
“怎麽辦,你都快打動我了。”她幽幽一嘆,“但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出來,在反複的提醒着我自己關于我自己的那些認定,如果是恢複記憶的你,會說得出這樣的話來嗎?恢複一切的你,在感受到你曾對宋雨薇做的那些,你又會如何?”
她看到他似乎失神了,搖搖頭,站起身來,拿着自己的包準備離開,“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我想離開了。謝謝你的邀請,飯菜的味道真的很不錯。”
他看着她站起的樣子,她還是很瘦,外形并沒有什麽變化,他怎麽就覺得她身體裏住着一個固執的小人,他的手指再次敲敲桌子,“路之盼,我覺得人更應該相信自己的判斷,我和宋雨薇如何,我有我自己的判斷,而我和你之間如何,你也應該有你自己的判斷,不要否定你自己。”
她頓了頓,他在提醒着她他們之間的共同記憶?
“你怎麽就那麽肯定我沒有恢複記憶?”
路之盼的身體僵直了一下,她看向他,臉上全都是不可置信。
他坦然他迎上她的目光,“我很清楚我過去發生了什麽,也很清楚幾年後的自己發生了什麽,但時間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它帶來了無限的可能,所以我很清醒的知道現在我在做什麽。”
她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麽,卻又什麽都不明白。
如果是他再次醒來,就恢複了記憶,和宋雨薇的那些記憶無縫接軌,他大概會排斥她。但是他恢複記憶的時間不同,在這個時間中已經夾雜了他與路之盼,于是他的生命中不僅有和宋雨薇之間的記憶,還有和路之盼之間的過往。他不想提愛與不愛,那東西他不覺得重要與不重要,只是個符號而已,他只知道他想帶路之盼回去,他沒有想過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也不會去考慮別的可能,就是要帶她回去,只是這麽簡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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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盼慢悠悠的走回去,讓她去回憶和江紹銘之間的過往,有嗎?有的吧,正因為有,她才會被蠱惑,進入了一個美麗的夢,然後不願意走出來。當她終于接受那只是一個夢後,決定走出來了,有種解脫感,同時也感到了惆悵。在她逐漸遠離那個夢後,有人來告訴她,那個夢境中的事,都是如此的真實,不是夢,全都是真的……
她回去得有些晚了,伯母已經哄着小思睡覺了,徐琳和徐耀生還沒有睡。徐耀生在看一部諜戰片,裏面那個男人娶了好幾個老婆,徐琳正吐槽着導演惡心死了,渣男就渣男吧,還非弄出些情節表達男主角娶這些女人都是迫不得已。徐耀生性格很好的和老婆解釋着,如果男主角不娶那個女人,立馬就會死,而徐琳就堅定的認為渣男就是渣男,娶那麽多就是個渣,然後徐耀生不再争了……
路之盼聽着那樣的争吵聲,會心一笑,竟覺得無比的溫暖,哪怕姐姐和姐夫明明是在争吵着。徐琳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從房間裏走出來,先看了下時間,發現不算晚,随後才打量着她,“去哪裏了?小思回來說你有事出去了,我都一直覺得奇怪着。”
路之盼笑笑,知道姐姐在奇怪什麽,自己在這裏沒什麽朋友,還和別人一起出去吃飯,不奇怪才是假的。她走過去,自己為自己倒杯水,喝了幾口,才坐在沙發上。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全身都暖融融的,甚至她能感到自己脖子在冒着汗。
徐琳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姐,他來找我來了。”
她很鄭重,說話中還帶着嘆息,讓徐琳很快想到了那個“他”是誰。妹妹的丈夫,現在找到這裏來了,還和妹妹見面了。
“他是來找你回去的?”徐琳挑着眉頭。
路之盼盤腿坐在沙發上,想了想才回答,“我也不清楚。”
徐琳凝着眉頭,不滿意妹妹這樣的回答,只是沒有開口逼妹妹說。
路之盼猶豫了好一會兒,然後靠在徐琳的肩膀上,“姐姐,我給你講講我自己的事,好不好?”
她覺得自己活得小心翼翼了,看到姐姐給自己買了比較貴重的東西都覺得忐忑,然後和姐姐一起聊天,才終于從內心深處接受姐姐,對于姐姐對自己的好,完全的接受并感恩。姐姐就是自己的家人,也是自己最好的傾訴對象。
路之盼放下很多東西,像個局外人那樣講自己的故事,她不帶任何的感情因素在其中。從她被路家收養了,路家對她是真不錯,當然她也賠上了很多的東西,她和路錦程之間的事,她和孟正宇之間的事,然後是她和江紹銘之間的事……
她看到了江紹銘和宋雨薇是如何相愛,于是她對那個男人是多麽的欣賞,她竟然成為了他的妻子,還為他生下了孩子,一晃多年,他失憶,他們重新生活,然後是他找回了記憶。
路之盼講訴自己的人生,才發現,原來用語言去描述,竟然只需要短短一些話,就描繪出了自己的人生,遠沒有自己想得那麽沉重。
徐琳默默的聽着,邊聽邊伸手揉着她的頭。
“是不是覺得我很天真?”她只在這裏住了幾天,就看到小區裏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有人老公出軌了,那個女人想離婚,大多數人竟然都勸那個女的好好過下去,不要選擇離婚,當那個女人鬧起來時,有些人還在背後說着那個女人多不懂事,簡直颠覆了路之盼的三觀。
別人出了那麽大的事,還被勸着好好過,而她的丈夫,似乎沒有犯什麽錯,甚至她很清楚,她離開了他,是真的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這個篤定讓她偶爾會憂傷起來。
“不一樣。”徐琳搖搖頭,“每個人的原則和底線不同,而他們所處的環境也不一樣,看你這樣我很開心,如果你仍舊天真,那說明你并未受到多少苦。”
天真,通常是被現實的殘酷磨平成了圓滑,徐琳對這一點,太有感觸了,她一個人去念大學時,因為得出去打工賺學費生活費,和寝室的室友關系都不怎麽好,她得獎學金後,因為沒有請客吃飯,被寝室的人孤立,甚至和其中一個室友大吵,她直接和對方打了起來,叫嚷着你別看我穿這樣,你以為我真沒關系?那句話吼出來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她了,甚至有什麽班級上重要的事時,別人也會通知她,誰願意那樣,只不過被逼出來的而已。
路之盼聽到姐姐的話,心裏暖暖的,眼睛再次酸澀起來。最關心自己的人,才會最在意自己有沒有吃苦吧!
徐琳拍拍妹妹的臉,“生活的環境不同,價值觀、世界觀、人生觀都會不同,你介意他的過去,尤其是那段時間他如此忽略你,你有那樣的想法很正常。”徐琳抱住自己的妹妹,“我知道,你只是害怕自己再一次被抛棄。”
她終于忍不住,在姐姐懷中輕輕啜泣着。
被她們共同的父親罵着野種,被外婆嫌棄是個拖油瓶,然後被繼父嫌棄,最終失去了母親,無依無靠,只能夠被人收養,然後小心翼翼的活着,好像自己的人生,誰都可以為自己做主,終于在江家安定,以為是落葉歸根,但最終看着江紹銘越來越冷的目光,開始害怕,開始懷疑……
她害怕自己被放棄,害怕自己被抛棄。
“一切都過去了。”徐琳安慰着她。
是啊,一切都過去了,她并不是真正的一無所有,或許她還有着更多,只是太過敏感了,于是忽略了很多很多。
☆、第五十頁
徐琳和江紹銘見面的地點就在小區附近的一個人工湖邊,這是個死湖,湖水不流動,湖面籠罩着一層厚重的綠,上面漂浮着一些垃圾,如果是在夏天,湖水甚至會泛着臭味,只是此刻,它安靜的躺在那裏,如同一片碧綠的寶石,遠處是濃墨重彩的綠,近處是躺在地面上的落葉,有些蕭瑟之感,同時又如此的安靜。
在小路上有着一些形似樹樁的凳子和桌子,徐琳走過去,直接坐下了。她是個行動派,在決定找他好好聊聊時,就立即行動了起來。江紹銘也走了過去,凳子上多了些灰塵,他也沒有介意直接坐了下去,并看向徐琳。
徐琳在打量着他,原來真有人可以這樣,從你第一眼看到他開始,就知道他和自己完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那種從小培養起來的氣質,都是後天無法比拟的。看到了江紹銘,徐琳開始真正的理解了小盼的想法了,這樣的人,的确很适合做夢,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幻想,一旦有一天他屬于了自己,連自己都開始患得患失。
“我是小盼的姐姐,親姐姐。”徐琳介紹着自己的身份,“很早就想和你見面,只是一直沒有這個機會。”
“你知道你和她的關系。”江紹銘看了她一眼,擰了下眉頭,才繼續道,“我想我得感激你,在她一個人的時候,給與了她最現實的溫暖。”
“不需要你的感激,她是我的妹妹,我對她好,是我這個做姐姐應該做的。”徐琳對這不以為意。
江紹銘溫和的笑了笑,沒有辯駁這一點。這大概算親情的神奇之處,無論經歷了多少事,無論彼此之間多久沒有聯系,只要有着那一層血緣關系,終究屬于特別,永遠無法做到真正的袖手旁觀。
旁邊都是蕭條的樹,徐琳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突然笑了起來,她怎麽就覺得這個男人缺乏真實感呢,她寧肯回家去抱着徐耀生看電視劇,“你不好奇我找你做什麽嗎?”
“就是好奇才會來。”
徐琳嘴角微微上揚,手按在大樹樁桌子上,想了想,然後平靜的描述着,“我不知道你對小盼的事了解多少,她是我的親妹妹,但是是同母異父。我們的父母早已經離婚,甚至離婚得不美好,小盼小時候就被很多人指指點點,用各種粗魯的言語描述她。長輩們的教育方式,可能你永遠無法想象,畢竟年代不同。小盼是跟着我們的母親,開始在回了外婆家,外婆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對我們的母親态度都不好,何況是對小盼了。母親帶着小盼改嫁了,但小盼依舊過得不好,甚至母親是在她面前自殺。之後沒有一個人出現願意收養她,她只得去孤兒院,然後被路家收養……她的人生,我不知道她過去有沒有期待過,但無論她期待與否,最終都只能被動的選擇一切,完全沒有選擇權。她和你之間的問題,我作為外人沒有什麽發言權,畢竟就算我知道過程,也只是個傾聽者罷了。但我知道,她只是害怕了而已,害怕再一次被舍棄。”
江紹銘沉默,他想他明白了,在他以為無關緊要的時候,她卻因為那些他的态度忐忑不安,最終做出了離開的決定。
“我不管你們出了什麽問題,彼此之間誰對誰錯,我只知道我妹妹受到委屈了,她竟然還從你們家離開了。而且,她還為你生了一個兒子。你不會懂得一個女人連自己的孩子都會舍棄時,得用多大的勇氣。我覺得,就是你的問題,就是你的錯,至于怎麽做,你自己去好好想想吧!”徐琳說得特別的理直氣壯。
江紹銘點點頭,“嗯,你說得都對。”
徐琳汗顏的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都不知道反駁自己一下,“嗯!”
“不管怎樣,感謝你對她的照顧。”
徐琳點了下頭,很快就和江紹銘分別。徐琳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越想越不對勁兒,一開始想約江紹銘的時候,她想了好多種版本,如果這個人特別傲的話,她還打算和對方來一場厮殺的說,大吵一架,罵死他。結果沒有這個機會,她能說自己挺遺憾的麽?
原來真的有人能給人那樣的感覺,很安定,很舒适。見到了江紹銘本人的徐琳,徹底相信了自己妹妹所說的話,同時更加堅定自己內心所想。徐琳聽了路之盼的話,原本就覺得小盼和江紹銘之間的問題不大,好吧,她是個俗人,覺得對方只要沒有犯原則性錯誤,再加上不大男子主義和無理取鬧等習慣,別的都覺得還好。加上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有着孩子,徐琳自然是希望二人只是小吵小鬧一段時間就算了,只是不能讓自己妹妹低頭,還是得對方表示重視,這樣妹妹以後才能有地位,在家裏有着發言權。
徐琳回到家,路之盼正和徐思在玩着什麽,徐思一看媽媽回來了,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