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昏天黑地
時光趕到8點24的時候,酒吧亂做了一團,最為明顯的聲音不是A區的舞池,而是停在門外的警車,紅藍相交的燈光閃晃着每個人的眼睛,警笛在時光的耳朵裏,像極了他們在舞池時候放的音樂,一樣的讓他心裏顫動。
【時光:你在哪?】
【文杉:烤肉店啊。(定位)】
時光皺了皺眉頭,仿佛透過屏幕能夠看見文杉那張狡詐的嘴臉,定位也不遠,就在馬路對面街道,是那家雲烤肉店。
戚森和文杉他們都在,不出意外厲寶兒不會出現,剛才在後臺的時候兩個人就吵架了,厲寶兒也不是個容易被哄好的主,只是奇怪的是戚森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厲寶兒追回來,現在吵架了戚森卻又不管不顧跑來喝酒吃飯。
“那邊怎麽了?”
文杉将時光拉到了身邊的位置,盡管離開了酒吧也免不了喝酒,時光才靠近一點的距離都聞到了文杉身上的酒味兒,特別濃烈。整個酒桌上的氛圍看起來似乎是格外激昂歡喜,但時光隐隐約約還是覺得有些不對。
“說是有人涉.黃,我們前腳剛走後腳警察叔叔就來了。”
文杉打了個酒嗝,惹得時光不禁皺了皺眉頭,沒去酒吧依舊染了一身酒氣,這就證明只能文杉能讓時光變成這樣。
“你家邊願喃?”
文杉不提,時光還差點忘了。
“學校論壇的帖子你删的吧。”
文杉陡然一滞,心裏像是漏了兩拍,原來邊願找他,是說這事兒?
“那本來就是假的。”
時光将文杉給他導的一小杯酒幹了,戚森正和他們談天論地的說着什麽,說樂隊以後怎麽這麽,無人在意時光和文杉有一些不是那麽愉快的對話,這倒是讓倆人都輕松了幾分。文杉看着空落落的酒杯,便主動又為他續上了一杯。
“他找你就是為了這事兒?”
“嗯。”
“特麽...”
時光瞥了一眼文杉,知道他又想爆粗口,但他不喜歡,所以文杉只有再次悻悻然地閉了嘴。這算是和平分手?時光不知道,只是将面前的那杯酒再次一口飲盡。這樣想來,也不算是因為文杉才染了一身酒氣了。
“他們想做什麽,我答應就好。”
他口幹舌燥地說了這麽一句,文杉并不感到意外,他似乎越發地理解時光,在那段混亂不堪的回憶裏,走出來的他本就不是原來的他。
深淵裏将他撕裂開後重組,這并沒有讓他變得冷血無情,他散發的一切,都是歲月不曾給予的。太陽落下到升起後,他便是那晨初的一抹光輝,一切都是閃閃發光。
“其實,我早該想到的。”
文杉一臉納悶,一臉緋紅的偏着頭看着時光。
他依舊是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任何事情,他都不會困擾,他想的很清楚,清楚到麻木。
一行人鬧哄哄地走出了烤肉店,8點24的警車早已經離開,街道上也沒有了多少人,戚森喝得有些多,搭在田天的肩膀上踉踉跄跄地走着。時光和文杉跟在最後,倒顯得和他們不是一起來的。
“寶兒...”
大家以為戚森又開始酒後風言風語之時,擡頭就發現厲寶兒正站在烤肉店的側門,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就出了門,連腳上的拖鞋穿錯了左右腳都沒察覺到,昏暗的視線下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她有些沙啞的聲音傳入耳中,像是哭過一樣。
“能別一喝酒就給我打電話嗎?”
田天很有眼力見,瞧着厲寶兒一來,直接撒手不管事,這才讓戚森一頭栽進了厲寶兒的懷裏。文杉拍了拍田天的肩膀算是說着—兄弟辛苦了。
“不是分手了嗎?還找我幹什麽?”
戚森擡頭傻笑,一身酒氣惹得厲寶兒很不開心。
文杉和田天相視一眼,沒想到他倆今天吵架那麽嚴重,居然都提到了分手?
記得戚森在大二追到厲寶兒之後,厲寶兒提過一次,那次戚森默不作聲,盡管他不願意,卻還是不想強迫,後來他重新開始追求厲寶兒,一直到前段時間才複合,期間從沒吵過架,倒也不知戚森今天吃錯藥了居然對厲寶兒提分手?
“寶兒,我不想分手,我說的是氣話。”
就在戚森說完這話之後,他竟躲在厲寶兒的懷裏嘤嘤哭了起來。
時光站在最後面,依舊是默不作聲,恍然間思緒像是飛到了別處。戚森哭得很是撕心裂肺,他們從未見過,這是第一次,文杉和田天倒是愣了愣。
“我先走了。”
“時光。”
一旁被戚森纏住的厲寶兒突然喊了一聲他。
“陸承和邊願現在在一起,那件事應該是陸承搞鬼。”
時光點了點頭,默不作聲的離開了。
他的背影像是黑暗裏的孤魂野鬼,文杉總是這樣形容晚上的時光。
“你确定?”
厲寶兒點了點頭,文杉似乎清醒了不少,秋天的風變得刺骨起來,想必今年的冬天,肯定又是一場大雪。
小公寓的燈泡突然壞了,是時光慢吞吞回家後才發現的,因為這個導致房間跳閘,黑乎乎的小公寓讓時光有些毛骨悚然,他懶得去打開總閥,也懶得多走幾步,盡管看不清楚任何東西,只有憑借着手機微弱的亮光才坐在了沙發上。
他不習慣全黑,就算關掉房間裏所有的燈,至少窗外的月亮是能夠将月光灑進屋子的。
時光喘了一口氣,手機的電量顯示還有百分之八。
今天,仿佛有些不順。
窗臺外傳來汽車呼嘯而過的聲音,盡管到了深夜,依舊還有車流聲,那扇挂着白色窗簾的玻璃門嘎嘎作響,秋風來的太過淩冽,仿佛已經到了冬天。
時光裹着小杯子趴在陽臺的欄杆上,他又看見了那個穿着一身黑衣深夜遛狗的人,那只薩摩耶是真的很可愛。
沙發上的手機屏幕微亮的震動了幾下,但站在外面的時光根本沒有注意到。
【文杉:早點休息!】
【小施:你在哪?】
【季秋:晚安 】
【沈白:晚安哥~】
【寶貝—未接電話 】
“真的假的?被打了?誰打的?”
“不知道,聽說是外校的,今天他不是沒來上課嘛。”
“時光也沒來,聽教授說是生病了。”
“怎麽最近我們學校帥哥出事的出事,生病的生病啊,我想看帥哥!”
“時光生病了?”
“好像是,昨天跳閘了他身體不舒服。”
戚森彈着吉他的手愣了一下,一臉迷茫道,“這兩者...有什麽關系嗎?”
厲寶兒一巴掌打了戚森。
“時光有夜盲症。”
文杉聳了聳肩膀,表示你被打反正跟我沒關系。
厲寶兒将手中的撥片遞給了戚森,她擡起頭問着。
“你幹的?”
戚森眨了眨眼睛,又是一臉茫然的看着厲寶兒和文杉倆人。
說實話,戚森之前一直把文杉當做自己的假想敵,就是因為他和厲寶兒的關系很好,雖然時光和她的關系也不差,但厲寶兒和時光并沒有走得很近,但文杉就不同了。
所以直到後來他倆在一起了,戚森才知道,厲寶兒和文杉也算是青梅竹馬的關系。但好在倆人并沒有朝着青梅竹馬發展,而是争先恐後相當對方大哥或是大姐...
“是我幹的。”
厲寶兒知道是他,但還是想問問,沒想到文杉那麽爽快就承認了,要放在以前他是打死不承認。
“你們在說啥?”
戚森渴望知識的眼神都要掉出來,厲寶兒和文杉還是沒有理他。
“你幹嘛打他?”
文杉盯着眼前的鍵盤有片刻沉默。
“我只是覺得,他們不該那樣對他,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他明明很痛苦卻什麽都不說,他什麽都是一個人受着。”
“他們配不上他。”
厲寶兒對于時光的事情,并不是了解很多,因為就像文杉說的一樣,他什麽都一個人扛,他從不表露太多自己的情緒,似乎在他的臉上,只有面帶微笑那一種表情,就哭都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她曾經以為時光什麽都不怕,直到後來得知時光有夜盲症。她第一次見到時光的時候,人如其名,時光和‘時光’一樣溫柔,他白天沉寂在自己的功課上,夜晚被文杉死皮賴臉拖出去‘鬼混’,但他一樣是顧及周到,從不會對任何人發火。
他不怕身邊的沒有朋友,也不怕被人傷害,也不怕疼和痛,就連之前時光勸架文杉和戚森吵架的時候,被誤傷了他也一樣沒有責怪任何人,他只是不喜歡暴力,那不是怕。
他唯一怕的,是黑。
“時光要是知道了怎麽辦?”
文杉聳了聳鼻子看向厲寶兒。
“我巴不得他生氣動手罵人都好,我真怕他自個兒憋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