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身痛心更痛
“滾！輪不到你小雜種教育我！這是我的家，我燕治國的宅子，你們住我的，給錢！”燕治國推她一把，惡狠狠的對林素道：“拿錢來，不然今天就打死你！”
“沒錢！”燕涵冷然地直視着燕治國。“你要錢，自己去賺！”
“小雜種！”燕治國一雙火冒三丈的烈眸，勃然大怒地揮出手掌。
“啪！”一聲，劈頭給了燕涵一記響亮的耳光！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燕涵猝不及防，瘦弱的嬌軀瞬間整個撞向桌子的一角。
“唔……”她咬着下唇發出一聲悶哼，額頭好痛！
“啊——”林素吓壞了，“涵涵，涵涵！”
燕治國冷笑着，一雙眸子因為長期酗酒而渾濁不堪，眸子裏滿是血絲，理智似乎整日在醉生夢死裏，從七年前，他下崗後，到現在，他每天幾乎就是一斤酒，沒有一天休息過，幾乎是泡在酒缸裏度日。
因為下崗，他就一天沒工作過，脾氣異常暴烈。
“小雜種，老子又沒問你要錢，就算老子問你要錢又怎麽了？沒我，你能上學嗎？你能上戶口嗎？”雖看見了她白皙臉頰上的清晰紅印，看到了燕涵額頭在流血，看到了這個小時候他很疼愛的孩子，他的心還是冷硬如鐵，沒有半分憐惜，反而更加憤怒。“給錢！給錢！”
“涵涵，我們去醫院！”林素拉着燕涵就要起來。
“媽媽，我沒事！”手捂着額頭，溫熱的液體流出來，燕涵還安慰着媽媽。
“燕治國，你再打我們，我就報警！”林素終于忍無可忍，噌得站起來，眼神犀利的望着燕治國，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犀利，那樣冷厲的眼神，不像是開玩笑。
燕治國微微一愕，輕笑。“報警啊！你報警去啊，我怕啊？我正好進去吃牢飯，省的整天這麽累！”
“你無恥！”林素怒罵。
“拿錢來！”
“沒有錢！”
“沒錢就揍你！”燕治國大手又揮了過來，拳頭一時間落在林素的臉上，頭上。
“別打我媽媽！”燕涵一下驚愕了，立刻撲過來推燕治國，母女兩人一起反抗，但是終究是女人，力氣本就小，又是兩個纖細的女人，合力對付一個莽漢，也打不過他。
不多時，燕涵身上就被打了好幾拳，而林素因為護着燕涵，身上的傷更多了。
千鈞一發之際，燕涵抓起旁邊的茶壺，猛地朝燕治國砸去。
“啪——”一聲，他愣了下，立刻更加憤怒。“臭丫頭，敢砸我！”
又是一陣拳打腳踢，燕涵全身都好痛，纖細的身體，被燕治國拳頭一陣猛砸，又被他腳踢得一陣倒抽氣。
“燕治國，別打了，我給你錢，給你錢！”林素終于受不了的大喊，她可以自己咬牙忍受挨打，卻不能看着女兒受累:“別打我女兒！”
“給錢？晚了，敢打老子，你個挨雷劈的臭丫頭！”燕治國又罵罵吱吱地幾個拳頭落在燕涵的後背上。
“媽媽，不要給他！”燕涵雖然渾身都被打得很疼，可是卻骨子裏的倔強又冒了出來。“我們報警，報警好了！”
“臭丫頭！”一個耳光又扇了過來，燕涵一陣耳鳴，嗡嗡的直響，頭暈的厲害。
林素猛地去推他，“燕治國，你再打我女兒，我跟你拼命！”
“拼命？”燕治國冷笑，卻不再動手：“拿錢來！”
“媽媽！別給他，報警，我們報警！”燕涵只是覺得這樣的日子沒有頭了，再姑息下去，只怕要出大事了。
“涵涵，別說了！”林素搖頭，走到內間，拿了五百塊錢出來，“這是露兒的生活費，你若是喝酒，她下個月吃什麽？你自己看着辦吧！露兒是你女兒，你不管涵涵，也不管露兒，你以後自己跟你閨女說吧。”
燕治國冷冷一笑，睥睨着林素和燕涵。“養燕涵這麽大，讓她替老子養露兒，下個月生活費，她拿！”
說着，他就一把搶過林素手裏的錢，走了出去。
屋子裏一片狼藉。
林素抱着燕涵，眼裏滿是心疼，燕涵被打得鼻青臉腫，林素比她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母女兩個都是傷痕累累。“涵涵，媽媽看看你的頭！流血了，好多血！”
燕涵也淚眼婆娑地看着媽媽，母女相顧無言，淚落千行。
終于，還是沒去醫院，額頭只是碰了個角，流血不少，可還是沒去醫院，因為這幾年林素經常挨打，家裏備了酒精和碘酒，林素親自幫燕涵上藥，貼了創可貼。
燕涵去外面拿自己的包，突然發現包包被人打開，東西散落一地，而包裏那原本準備還給裴東宸的兩千塊錢，不見了！
她一下子明白，是燕治國，他剛才翻了她的包！
林素也走了出來，看到燕涵愣在院子裏，又看看散落了一地的衣服，一時間明白了什麽。“涵涵，他拿了你的錢嗎？”
“沒有，媽媽，沒錢！”燕涵立刻搖頭，然後去撿地上的東西。
“拿了多少？”林素豈能不知女兒的心思，又是怕自己難過，怕自己愧疚，她不敢說錢被燕治國拿走了。
“媽媽，沒有！”燕涵咬唇，否認。她低垂着頭，眼淚滑出來。
林素不再說話，別過臉去，眼底飛快的滑出一串淚來，她，後悔了，後悔跟燕治國草率結婚，可是，世間沒有後悔藥可賣。
晚上，一身傷痕的母女兩人躺在床-上，相互依偎。
終于，黑暗裏，燕涵低聲開口：“媽媽，跟他離婚吧，我們去錦海！”
“媽媽還有三年退休，想等退休後再走！”林素輕聲道。“你今天怎麽回來了？是不是你李嬸給你打電話了？”
“想你了！”燕涵轉身抱着媽媽，身上的痛，沒有心裏的痛更痛，她沒回答媽媽的問題，只是說：“媽媽，我好害怕，你跟我去錦海好不好？我們提前辦退休，露兒我來養，我的工資省着點，可以養活你們兩個的！媽媽，我不能再看着你被打卻無能為力了，這次我們報警吧！”
“涵涵，你都二十六歲了，過了春節，馬上二十七歲，你要結婚的，到時候怎麽辦？媽媽不能拖累你！我也想過報警，可是以後你跟露兒怎麽見人？抓他進去，幾個月放出來，或許打得我們更厲害，再說了，他的确當初有恩與我們，許他對不起我們，不許我們對不起他，這是做人的根本，忍得一時之氣，免得百日之憂。吃虧是福，人善人欺天不欺，善惡到頭終有報，只争來早與來遲，我們永遠都不要做忘恩負義的小人！不以別人對我們好壞而改變了我們最初的初衷！”
“媽媽，知道了！”
“傻孩子！”林素搖搖頭，環抱着女兒，柔聲問：“疼嗎？”
“不疼！”再疼，也沒媽媽身上疼，媽媽受得打更多。
“媽媽，我不結婚了，我們離開，不報警，只是離開，遠離這裏，遠離他，好嗎？”
“傻孩子，女人要結婚的，只是不能草率結婚，你跟雲飛六年了，我想你也算是了解他了，你們知根知底，應該會幸福得！”
“媽媽……”燕涵多想說，譚雲飛根本就是個混蛋，可是現在媽媽一身傷痕，她若說了，媽媽心裏更擔心她，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燕涵終于還是沒有說服林素，并且周六上午，林素就趕着她回錦海，她不走，林素卻說：“回去吧，好孩子，媽媽沒事，元旦別回來了，有了錢，他會消停一陣子的！”
“可是媽媽！”
“吃了餃子，你就回去！”林素一大早去買了肉餡，親手包了白菜肉餡的餃子，燕涵吃着媽媽親手包的餃子，淚如雨下。
走的時候她把自己錢包裏的錢，抽了五張給媽媽，自己身上還只有一張，去了車票，回到錦海，還能剩點。
燕涵回到錦海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她在門口買了幾個饅頭，打算肯饅頭算了，被燕治國搶去了錢，一下子又多出這麽多壓力，她只怕要啃很久的饅頭了。
手機一直沒開，也不想開。
打開門時，她突然看到一雙黑色的皮鞋，就在門口的鞋架上，一下呆住，他居然在她的公寓裏，她的心裏猛地提了起來。
聽到開門聲，裴東宸正一臉陰郁的從卧室裏走出來。
燕涵關了門，低垂着頭，心裏咯噔咯噔狂跳個不停，站在門口換鞋。
心裏卻是說不出得滋味，他居然在這裏。
裴東宸身穿白色的毛衣，卡其色的休閑長褲，斜倚在門邊，冷聲質問：“你去了哪裏？”
她緩緩的擡頭，沒敢完全擡起來，因為她的臉，此刻很難看，青紫，紅腫，額頭的傷，嘴角的傷，她不想他看到這樣狼狽的自己，可是他，卻在這裏。
為什麽她人生最狼狽的時刻，都被他看到了？
她不知道如何面對，只是低頭不語。
他就站在卧室門口，跟她隔了一米多遠，背抵着牆壁，微微仰着頭，雙手習慣性的插在口袋，潇灑俊朗一如從前。“擡起頭來！”
他的語氣透着冷沉，讓她十分清晰地感覺到他隐忍的怒火。
她不知道他何時來的，她只是聞到了滿室的煙味。像是來了很久很久了，她沒有擡頭，低垂着頭，不肯擡起來。
“燕涵！”看着眼前雖然異常瘦弱，卻透着倔強的燕涵，裴東宸的怒火在瞬間再次被挑起，大手倏地的伸了過來，可是燕涵似乎早已經有了防備，一下後退一步，躲開了，頭依然垂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