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雪聲
飯後鐘攸燒了水,屏風一豎,浴桶加水。時禦今兒在被裏悶了一身汗,他自個也踩了一腿泥,總不能就那麽擠一塊睡。
只是這大浴桶裏冒了半響熱氣,兩個人一遠一近的站着,竟都意示對方先洗。
僵了半響,鐘攸背身面對着浴桶,緩慢道:“就這麽些熱水,誰後洗都得涼……”
“那就一起罷。”時禦快速接口,用挂脖子上的巾帕擦了把額前汗,“再呆該涼了。”
鐘攸嗯聲,回頭一看,時禦已經靠邊上等着了。他指尖拉了拉襟口,老久才道:“好。”
白氣一騰,熱水微晃。
深色的浴桶邊沿橫上了鐘攸的手臂。他被蒸得眼角緋紅,無力地趴在邊沿,道:“時禦,腿讓一讓。”
時禦後仰靠在桶沿,濕帕蓋在眼上,他聞言側靠開長腿,讓鐘攸坐到他兩腿間。但很快他就發覺這姿勢更加不好,讓他隐約的興奮暴露在水下,幾乎貼在鐘攸臀後。
他扯掉濕帕,往後蹭了蹭,貼在背後的桶壁上,結果正入眼的就是鐘攸魚白的脊背。那極其優美的肩胛骨順滑線條,到腰上一點時沒進了熱水中,但時禦這會兒眼力極好,他甚至能從晃動的水面看見底下鐘攸的細腰,以及再往下弧度彎翹的地方。
時禦低嘆,又仰回頭,把濕帕掏了水,重新蓋在眼上。
這澡洗的要人命。
“時禦。”鐘攸撈起長發,“來把澡豆,再待水得涼了。”
等了半響,才聽着時禦動。
時禦伸手從側旁盛放澡豆的筐裏抓了一把,再用帕子給鐘攸擦背。那背上還有上次留下的傷,如今已經變成細細長長的一條,劃到他後腰,泛着嫩紅色。這人也不知道是什麽做的,時禦只覺自己僅僅用了一點點力道,擦過的地方就會泛紅,再重一點就能留下痕跡。
鐘攸察覺那手漸漸停了,後邊人忽地丢了帕,傾身過來。
時禦雙臂壓在兩側,胸膛靠貼在鐘攸後背。鐘攸的發被撥開,時禦鼻尖蹭在他頰側,他聽見時禦的呼吸微重。抵在臀上的激昂彰顯出年輕人的亢奮,但他既沒有吻鐘攸,也沒有進一步,他只是撈住了鐘攸的腰,抵得更緊。
熱水蒸得鐘攸出了汗,他蹭貼在時禦的鼻尖。時禦一直忍耐,鐘攸甚至能感覺到他渾身緊繃,強行抵壓着蓬勃欲望。
時禦埋頭在鐘攸側頸,深重的呼吸,他道:“先生。”又喃喃道:“鐘攸,柚子,鐘攸。”
握着鐘攸腰的手用力摩挲,時禦覺得腦海混亂,整個人都癡迷進鐘攸的味道裏。他想要得寸進尺,瘋狂的想要得寸進尺。可是指尖撫過那滑膩,又驚覺自己的污穢。
時禦倏地停手,擡身要離開些距離。
鐘攸捉住他在自己腰間的手,眼角看向他。時禦喉頭滾動,低聲道:“……手髒。”
鐘攸沒說話,帶着那手落在自己唇角。時禦看着他桃花眼眯阖,指尖就陷入一片濕熱之中。那舌尖繞着指,平日淡色的唇泛紅,含着的手指進出。
轟然崩掉的是哪根弦時禦不知道,他只是呼吸一滞,猛地抽手,翻過鐘攸的身,将人抵按在桶沿。那熱水濺打在下巴,順着他緊繃的弧線滴答在鐘攸胸口。時禦不管不顧的俯首吻住鐘攸,手掌順着他腰滑抱在他後背,讓兩人之間緊密無間。
鐘攸探手扒環上時禦的頸,正面相抵讓兩個人皆嘆出了聲。鐘攸喘息不定,扒在時禦耳邊道:“幹淨得很。”又微頓,道:“還和桂花糖一個味兒。”
時禦閉了閉眼,在他肩頭咬了一口。
長腿并擡在一邊的肩頭,時禦這麽壓着他,讓鐘攸下腹隐約出水面。熱水晃擠,時禦挺身将勃起的地方蹭進鐘攸緊收的大腿內側。
這觸感燙得鐘攸擡頭喘息,時禦握緊他的腿,緩慢的磨蹭在內側的滑嫩上。鐘攸的亢奮也露出熱水,全部盡顯在時禦眼底。時禦的滾燙來回摩擦,在這腿側嫩肉擠壓中漸漸更燙,他逐漸加快了速度,滾了些汗。
鐘攸被他固定着腰,垂眸就能看見腿間進出的堅挺,又轉開目光,自己頂端竟先吐出些濕黏。
時禦俯身,一邊握着鐘攸的長腿蠻沖,一邊含了他低喘的舌,吸吮了一通。鐘攸哈着氣,吞咽了些混雜唾液。誰知時禦松了他的舌,唇尋着脖頸滑下去,舐咬在他胸口朱點,又不知滿足的用力吮舔。
鐘攸仰頸挺身,本就激奮至極的性器陡然被這酥麻的吮舔逼出顫抖。他手指蜷壓進時禦發間,就聽自己堆積的喘息終于變了調,低哼了幾聲。
大腿內側被磨擦的通紅,時禦呼吸很重。水面晃動越來越大,已經泛溫的水被擠濺出去,鐘攸溺在時禦手掌間,微皺的眉含了将要洩出來的迫不及待。可是時禦突然松開他的腿,那長腿一松,就被時禦分擡開,本就開始抖動的直挺被時禦握住。鐘攸還未來得及緩息,就見這人俯下身去,下端被含進滑濕的口齒間。
鐘攸下腹一繃,脊骨挺直,他手指深插進時禦發間,在時禦緊吸中,登時洩出來。喉中低含着時禦的名字,腳趾都爽到蜷縮。
時禦全部吮吞下去,将那物舔了個遍。他還有些生澀,虎牙偶爾會碰擦到頂端,讓鐘攸低低抽氣。時禦擡起頭,鐘攸靠在桶沿喘息,白豆腐似的身軀上排紅咬痕,人卻還在失神,胸口起伏。
時禦擡身拿着他的腿,将人拖近。最後就這麽抵着鐘攸的額,手在底下快速套弄。
這目光堪比真實,火辣的燙着人顫巍巍的又險些起了反應。鐘攸擡手捧了他的頰,低低喊了聲:“時禦。”
時禦悶聲加快。
鐘攸指尖摩挲,忽地喊:“石榴。”
時禦側頭咬了他指尖一口,鐘攸露了點笑,手指留戀在時禦唇間,由着時禦舔咬,湊在他濕濕的耳邊,緩慢叫道:“六哥。”
時禦猛然壓住他,那頂端抵在他濕噠噠的小腹,在極其快速的套弄中一股一股的噴上白黏的濃稠。然而這射完了也沒消下去多少,時禦在鐘攸雪白的軟肉上撈揉了幾下,年輕人濕汗遍布的額頭輕撞了撞他鬓,有些恨恨的惱意。
鐘攸由他抱着,安撫似的揉着他的發。腿終于松滑進水裏,才察覺水已經涼了。
收拾完上鋪的時候發還是濕的,幸屋裏熱,穿了亵衣擦發也不會冷。鐘攸幹巾帕還沒搭上頭,時禦已經蹭過來,抓着他手放在自個頭上。
鐘攸笑出聲,給他擦發,那淩亂的額發下露出他幹淨銳氣的眉眼。鐘攸擦着擦着,就莫名軟了心窩。時禦乖乖坐着俯首,察覺鐘攸在看自己,也不忘熱切的回望。
鐘攸覺得自己聽見了瘋狂搖擺尾巴的聲音,他道:“你看甚。”
時禦抓了一把發,“看柚子。”又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對鐘攸道:“這床足夠了。”
鐘攸心知他說得是之前自己提出再架一張床的事,只道:“是夠了,那塊不如以後改成納衣籠,不然兩個人的衣衫,得堆着了。”
時禦撈了鐘攸的發滑在指間,嗯了一聲,道:“過幾天就能改出來。”
他此刻滿身都是鐘攸的青檸味,鐘攸有在衣籠裏壓幹檸片的習慣,他抱過之後,總覺得自己也沾滿了味道。撈着撈着,就俯首過去輕嗅了嗅。
鐘攸探手給時禦理整發,道:“明日換穿的衣衫我都搭屏風上了,早上起來就穿那套。”又道:“剛才水涼,頭還悶不悶?”
時禦帶着他手覆上自己額,道:“沒事了。”就這麽握住他。
屋裏燭火搖曳,外邊雪落無聲。
時禦怔怔,有些尚在恍惚。他手撫攏在鐘攸背上,抱了個滿是滿載。這眸子一旦陷入思緒,就會在昏暗中遮出陰影,不自察的空蕩感。時禦深吸氣,都是鐘攸的味道。他迷戀的纏上鐘攸的發,不想松開一分一毫。
連這燭火投照在鐘攸頰面的光,他都想全部遮擋,只想将鐘攸收緊在胸口,不叫任何人任何物窺探觸碰。
兩人一直這樣相擁到入眠。後半夜鐘攸翻身,聽見埋頭在自己後頸的人呢喃着柚子,收緊了環他腰間的手臂。他靜躺了一會兒,探手後摸上時禦柔軟的發。
那手一下一下的溫柔,讓時禦眉間松緩,噩夢盡散。
翌日小雪朦胧,兩人踏雪去了書院。
這院門已成,站在門口能見裏邊石路房舍曲折覆雪。兩側柏樹黑枝生白,矮松結霜。東山不遠不近的斜在書院後方,在屑玉飄零中沉寂慕雪。
鐘攸籠了袖,道:“這麽瞧竟還真有些藏書野山的味道。”
時禦今換了新衣,蒼青寬肩,舉着傘嗯了一聲,道:“雖不是名山,但勝在先生難得。”
鐘攸嘆聲:“不過就是個野先生。”
下階滑,時禦帶了他一把,兩人往院裏去。時禦道:“講堂與齋舍下邊煙道已通,炭銀樸家承了。我料想來年入學後,師父必會在鎮上為書院再要幾畝田。”又道:“年後就需仰仗先生養我了。”
鐘攸倒還真對他擡了擡袖,溫聲道:“好說好說。就沖這等皮相,叫先生養一輩子也成。”
“原來是要我以色侍人。”時禦笑了笑,“只恐難存長久。”說着擡手點了點鐘攸後頸,那上邊隐約露着點印記,他道:“我這般粗手粗腳,總失了輕重。唯恐累了人,丢了寵。”
鐘攸躲了躲,道:“冷。”又道:“左右就這麽一個,丢不得。”
時禦捉了他手腕,帶着走。走了幾步,就察覺鐘攸抽了腕,握上了手。
兩人并肩一傘下,前路曲折沒盡梅樹角,四下只聞雪落。天蒼白茫,黛山雪磅,仿佛只剩對方。相握的手在走動間漸漸暖起來,時禦問。
“書閣要提字嗎?”
鐘攸望過去,只看見茫茫白影,他道:“我倒覺得‘書’字已頗具寄予,本就是山野小院,再壓字便越了這山野趣味。就叫書閣吧。”腳下踩了幾個印,他可惜道:“我猜來年也填不滿。”又鼓了鼓頰,側過去對時禦低聲道:“我在江塘與京都各藏了千萬本,若非膽子小,只怕這一個書閣也收不下。”
“先生。”時禦湊回去,咬耳道:“你如今跨出門是兩個人,還慫什麽?”
鐘攸咋舌,“不才是讀書人,當然要慫着些。不過來春館裏若方便,我就去求大哥幫我帶一帶。”
時禦握緊了手,“求大哥做什麽。”他道:“我去就可以。”
“你得在院裏讀書。”
“不缺這幾天課。”又道:“我歸家了你可以再教。”
“另起小竈可得算銀子。雖說咱們交情好,但親兄弟都要明算賬。你給多少銀子?”
“給,全給。”時禦垂眸暗示意味道:“其他的也給。”
鐘攸指尖撩過他虎口,道:“我與你說錢,你卻與我說。”這話一滞,先生輕咳一聲,道:“正經人不這麽講話。”
“口中正經手上撩亂。”時禦捉住他亂撩的手指,道:“正經先生不這麽幹。”
鐘攸笑了會兒,兩人走過書閣,他看見齋舍,就道:“齋舍你覺得如何?不如叫個‘睡屋’?”
時禦嗯聲,牽着他道:“你愉悅就成。”
“就是聽着也不大正經。”鐘攸和他繞了一圈齋舍,道:“那就叫‘省心舍’罷。省身克己,靜心專注,還通了省心,多好。”
時禦倒覺得挺有意思。也許鐘攸起什麽名他都覺得有意思,當下應聲,兩人定下了,就繼續移步往別處去。路上時禦忽地想,若是他與鐘攸能得子,不論男女,都叫鐘攸取名,不管是“時鐘”,還是“鐘時”都挺好。
眉眼不需像他,多點鐘攸的溫柔斯文。若是姑娘,倒別傳了鐘攸這雙要人命的桃花眼,長太出色,只怕整日叫人窺探肖想。若是小子,生一雙鐘攸的手,骨節分明,長指修潤,來日能握筆。
時禦想了一通,鐘攸喚人沒得應,側頭擡聲叫了句石榴。時禦才似醒,側目道:“什麽?”
“在想甚?”
時禦傾傘抖了抖雪,道:“想趣事。”又道:“與人打過雪球嗎?”
“和如辰打過,兩人還賽過誰能擊中大哥,誰就是真好漢。”鐘攸說着彎腰拾了把雪,揉成一團,給時禦看,“這手藝,天下第一。”
時禦退了一步,鐘攸察覺不好,人還沒跑,時禦已經一把将他攔腰扛起來。那草窩雪深,時禦撲通一聲就帶着先生撲滾進去,上邊的枝丫的雪簌簌掉了兩人一頭。
鐘攸抄起雪就塞時禦領裏,果看時禦阖眼,滾身就要跑。時禦将他小腿一拉,整個人都拖回來,抱着就往雪裏又滾一圈。鐘攸被他掐在腰上的手撓笑,還被撓得笑止不住。時禦躺下面由他動,在他抵額過來時陡然按住他後腦。
冰涼的雪化在唇間,唇舌溫熱的相觸。
雪還在細細下,籠了兩人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