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暑假
第二天一早,忍着晚睡的不适,還是拖着劉映衫叫起了其他人。長洲島不算大,景點卻是零零碎碎的,所以一行人除了劉映衫都是怨聲載道,當然劉映衫是不敢,畢竟晚睡這事兒,他是始作俑者。大家紛紛嘆息不在床上度過的早晨不是好假期。
太平清蘸快到,街上都能看出島上居民的喜氣,各式各樣的裝飾已經出了街,就連包山的模子也已經能看出來了,看着這些東西,我無比後悔自己怎麽就沒能晚兩天再過來,要是正好能趕上包山節就好了。
逛完景點回到香港的時候大家都已經疲憊不已,所以便哪裏都不去直接回了酒店。但是回酒店的路上,離酒店一個街口的位置,我們發現了一家四川雞煲,大家的疲憊一掃而空,飛騰着回酒店放好行李,就沖進了那家雞煲店。雞煲是自助餐,148一位,還有烤魚,吃魚加78塊,好在六個人,幹脆決定一般吃雞,一半吃魚,兩桌拼在一起。味道雖說跟真正的四川雞煲略有區別,但是能在幾千公裏外的地方,在一個吃甜多過吃辣的地方,找到一家有家鄉感覺的飯店,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受不了我的老鄉,自從那晚吃過雞煲後再也不肯吃其他的東西,于是在香港四天三夜,三個晚上我們都吃了雞煲。更可怕的是,因為我全程跟老板娘粵語點菜,她以為我是附近學生,還送了代金券給我,推薦給我套票,我只能含笑婉拒。
無比感激跟我來香港的都是一群不愛逛街的大老爺們兒,否則四天我估計都得花在商場和去商場的路上。與之相反的,這幾天的行程幾乎全是由我安排的,廟街,黃大仙廟,太平山纜車,維港夜景我們一樣都沒有落下,他們甚至跟我去了TVB禦用樓梯跟ins上的網紅樓拍照留影。直到最後一天我們才去了尖沙嘴跟旺角開始回家前的瘋狂血拼。
回到成都的時候大家已經累成狗,大包小包提着回到家,我跟劉映衫一致決定不要再出門吃飯了,匆匆收拾一下便上床睡覺。
六月二十三號,在劉映衫的威逼利誘以及強制要求下,我背着他的相機去了他的學校,那個傻逼他要拍畢業照了。
論一群男人騷起來能做到什麽程度?
答: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幫他們拍完畢業照我內心最深刻的想法就是:我要回去洗眼睛。
你見過穿着學士服擺s型的男人嗎?你見過非得圍在一起比星星手,照影子的非主流團隊嗎?你見過一群本來穿着長布衫的斯文敗類,為了秀鎖骨特意把扣子打開的畢業照嗎?你見過上一秒衣服還好好的,下一秒為了秀肌肉就裸上半身的禽獸嗎?
我想可能是我的打開方式有錯誤,不然這些人怎麽會如此辣眼睛。關鍵是裏面那幾個明明是一個月前跟我出去旅游的人,那個時候正人君子的模樣真是讓我深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六月二十八,劉映衫畢業典禮,劉映衫的爸媽來了,然而他還是讓我以“家屬”的身份坐在了學校禮堂觀禮,我看着他走上去,我看着他站在老師們面前,看着他的穗子被老師從右邊撥到了左邊,劉媽媽很激動,一直拍拍劉爸爸的手,我也很激動,抱着相機拍了一張又一張。那個時候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擁抱他,用盡全力地擁抱他。
劉映衫的東西早就全部搬回了家,所以畢業典禮一結束,我們直接去了劉爸爸定好的飯店。
“你是映衫同學?”劉爸爸在飯桌上的一臉威嚴之色,吓的我不輕。
“不是。”我聶聶懦懦回答到。“我們是旅游認識的。”
“旅游?”劉爸爸若有所思點點頭,“怪不得能玩兒到一起,這小子,從小沒什麽愛好,就是喜歡東跑西跑拍照。我看你今天拍照的樣子還蠻不錯,小夥子學什麽的啊。”
Advertisement
“哦,那個我拍照是劉映衫教的,我自己是學法語的。”雖然我的面前擺了一桌子菜,我卻什麽都吃不下,我甚至不敢動一下。如果這世上有神的話,請拯救我吧。
“法語?挺不錯的,有沒有興趣做外交啊?對了小俞你家裏是哪裏人啊,父母在哪裏高就呢?…”劉爸爸眼睛微眯,一副我已看穿你的樣子。
“爸,你不要查戶口了好吧,好好一頓飯還吃不吃了。”估計劉映衫是怕我招架不住他爸審犯人似的親切詢問,于是主動開口替我解圍。
“老劉你就不要問東問西的了,你看人家小俞,這麽半天了,被你問的一口飯都沒吃,工作态度不許帶回家來。”劉媽媽也幫腔,“小俞你多吃一點,上次在上海想讓你一起吃飯你就走了,這次也算是彌補一下,有什麽想吃的就點,不用跟阿姨客氣哦。小俞一看就是個好孩子,比我們兒子穩重多了。”
在那一瞬間我仿佛懂得了劉映衫為何費盡心機讨好我媽了,世上只有媽媽好,這句歌詞果然沒有唱錯,岳母政策真是出奇制勝一大法寶。
劉爸爸最終沒有再說什麽,一頓驚心動魄的飯總算吃了個大團圓結局。而我跟劉映衫借着他畢業的契機,當天晚上沒有回去住,而是跟他的同學們住在了一起。
畢業之後劉映衫算是決定徹底紮根在成都了,不過他沒有選擇去pwc,而是去了另一間小小的事務所,問其原因,他說:“小地方,前景好,我得早點升作合夥人才能養的起你。”
而我,為了陪劉映衫也選擇也選擇了留在成都,一個暑假,劉映衫太忙,我又太閑,于是我做了人生中最後悔的決定:學車。
高三畢業後你們還見過淩晨五點的街道嗎?我見過,而且還見了整整一個暑假。
學車之前的計劃是:每天去學學車,回來健健身,然後給劉映衫做飯,等他回家。運氣好的話,一個月拿到駕照,等他以後加班或是喝酒的時候我就可以開車去接他,讓他也體驗一把家的溫暖。
結果卻是:我挂了科一。
兩次機會都沒能考過科一這件事兒成為了我朋友圈的一大笑料,我真懷疑自己為什麽會認識這樣一群人。
朋友圈:科一挂了好傷心。
朋友一:發來賀電。
朋友二:發來賀電。
朋友三:發來賀電。
朋友四:傻逼。
朋友五:傻逼加一。
我:你們都給我馬不停蹄地滾。
這樣的結果實在讓人掃興,劉映衫看着我的朋友圈評論大笑,我一腳踹過去:“你他媽還好意思笑,都怪你,昨晚我都說了要複習考試你還來招惹我,我告訴你,分房睡,分房睡,爸爸什麽時候過了考試,你再回來。”
劉映衫只得收斂了笑意,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我錯了。領導,給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如果說沒過科一是一件痛苦的事,那麽練習科二科三,簡直是人生最最痛苦的事。
我實在不理解教練是一個怎樣的存在,我們車上兩個教練把學員堆在了一起,一會兒他教,一會兒又另一個人教,這就算了,關鍵是兩個人教的不一樣啊。
當我坐在車上倒庫,看引擎蓋離線還有二十公分的時候打了方向盤,坐在我旁邊的教練說:“我不知道你在急什麽,早了早了。”
當我坐在另一個教練的車上,引擎蓋離線還有一指寬的時候打方向,旁邊的教練:“你掃線了,掃線了,你的眼睛是做什麽的?你是瞎還是聽不懂,20公分,20公分,我還要給你說多少次。”
我的內心:生無可戀。而這樣激烈掙紮的情況,在練習場地時更盛,我每天掙紮于兩個老師的不同要求中,難以自拔,每天挨罵挨到吐,終于還是挂了科二。
二十天的時間,你們能幹什麽?可以背一遍四級單詞,可以歐洲深度游,可以學會一項新技能。但是這個暑假的前二十天,我做的唯一一件事兒,就是倒庫。
教練每天都在說:“倒庫,是整個考試裏難度最高的一項,你們不要跳,好好把倒庫給我練了。你的倒庫練好了,不用你提,我都要讓你去跑場地,所以你不要再跟我說要跑場地裏,你們的基本功不紮實。”然而事實上,并不是我們的基本功不紮實,而是那段時間教練們集體癡迷于皮皮麻将,每天都在湊搭子,打麻将。而學員們就盯着烈日,一遍又一遍倒庫。
在這樣殘酷的磨練下,兩個月,整整兩個月,在經歷過一遍又一遍的挂科後,我終于在開學前一天拿到了駕照。
只是可憐我學車之前還能跟劉映衫拍一張最萌膚色差的照片,我白他黑的那種,學完之後倒也是膚色差,他黑,我比他更黑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