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火鍋
人大概就是口是心非的矛盾結合體,雖然發信息的時候是各種傲嬌,怎麽能氣着人怎麽來,但是身體卻是比什麽都誠實的。臨近下課的時候,我便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把書扔給蔣雪,讓她幫我收好,并囑咐她第二天再帶給我,因為我不确定待會是不是真的只是單純的吃個飯而已。
當然這樣做的後果就是來自蔣雪深深的鄙視和怨恨,畢竟去上海之前,我們曾經說好要相依為命,做兩只熠熠生輝的單身狗。而轉眼間,我已經滿身都是戀愛的酸腐氣。
老師一說下課的時候,我的腳已經邁出去了,然後一邊腦子裏想着我要鎮定,我要鎮定,高冷,高冷,一邊跑的飛快。果然劉映杉又是像那天一樣混跡在來接學生的家長中了。不過他應該是回家了,因為換了衣服,刮掉了胡子,整個人看起來清爽不少,不似那天的頹唐,在毒辣太陽的映襯下,反而有種光芒四射的感覺,我覺得他仿佛比以前更好看了。
迎接我的是一杯冰鎮酸梅汁,“這麽想見我啊,跑的這麽快。我表上都才十二點呢,我要是晚出來兩分鐘,你跑出來見不到人不就尴尬了嗎?”
我沒好氣瞪他一眼,還是接過酸梅汁,“誰說是想見你了,只是太熱了,不想曬太陽才跑了兩步。”
“好好好,我想見你行嗎?想的我馬不停蹄回家換了衣服都不敢休息就滾過來了。”劉映杉摸摸我的臉,“都跑出汗了。慢點兒喝,剛買的,還冰,待會兒又胃痛了。”
我愣一愣,所以剛才他摸我的臉其實是在擦汗?突然心裏一陣反胃,又是一陣疑惑。雖然我不是個潔癖,但是對于直接用手擦汗這種行為,我是排斥的,更何況是另一個人的汗。
“想什麽呢?”劉映杉拖着我往車子的方向走。
“沒什麽,沒什麽。”我趕緊收拾了自己的心緒,跟着他走。
“想吃什麽?”劉映杉又提出了人生中最艱難的問題,吃什麽。
“随便吧。”我歪歪頭,一個吃貨,哪裏能想得出應該吃什麽。
“下午沒課吧?”劉映杉發動車子,照例一只手拉住我。
“嗯,沒有,明早上才有。”我老實點點頭。
“是不是很久沒有吃辣了?”
我又是點點頭,确實是,到了上海,仿佛就跟辣椒絕緣了,一想到這兒竟然還有些委屈了,“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麽過來的,竟然不吃辣。前幾天,跟我朋友去學校超市買泡面,竟然沒有泡椒牛肉面,你知道嗎,這對我來說是什麽樣的體驗?自從小學的時候嘗試過泡椒牛肉面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吃過其他的面。我當時真的好絕望。”
劉映杉拉着我的手,放在嘴邊嘬一下,“大一點兒的超市就有,乖,待會吃完飯就帶你去買。我們不太習慣吃辣而已,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能吃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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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最關鍵的是什麽嗎?”說到吃辣,完全是觸碰到了我的痛處,所以我整個人都激動起來。
“最關鍵的是你們的辣椒油啊。坑爹啊,想我在外面吃鴨血粉絲,還有大排面的時候,那個哪裏是辣椒油了,我的媽呀,吓得我這段時間情願吃清湯也不敢加辣椒油了啊。真的,我大四川的辣椒油,那個才不是吹的啊。還有你們這邊的面,我也是吃不慣,各式各樣奇奇怪怪的味道。”作為一個吃貨,這麽多天在上海吃到的最好吃的飯菜就是Nate請客那晚吃的韓料,這個明顯讓我積怨頗深啊。
劉映杉笑笑,“寶貝兒,你不能仗着你男人喜歡你就大肆侮辱我的故土啊。你有考慮過我這個本土人的感受嗎?”
我一想也對,要是有人跟我說四川怎麽樣怎麽樣,我一定會拍案而起,但是嘴上還是不能認輸。“這個也不能全怪我啊,四川好吃的太多了。”
“我知道,我又不是沒去過四川,在那兒待了三年了。”劉映杉嘴角咧着,“傻不傻,你。你要知道上海作為一個國際大都市,怎麽可能沒有好吃的呢?你們學校位置太偏,周圍的東西味道不怎麽樣而已,不過沒關系,哥帶着你慢慢吃。”
我看着劉映杉,第一次感受到了郭園說的眼睛裏能膩出水來是什麽樣的表情,我笑笑,只是默默稍稍用力,回應了他抓着我的那只手,從單方向的抓變成了兩手交握。
劉映杉顯然感覺到了,手指稍稍用力,捏捏我,笑道:“真乖,中午帶你吃好吃的。”
一個小時之後我終于知道劉映杉所謂的好吃的是什麽了,火鍋。
走到火鍋店門口的時候,我憋屈已久的味蕾仿佛完全被激活了。人在感受到好吃的的時候,嘴裏會分泌出唾液,此時我的嘴裏已經泛濫成災了。跟着服務員走到我倆的位置上,迫不及待想點菜。
“請問兩位需要什麽鍋底?”服務生滿臉微笑。
“紅鍋。”這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
“嗯,好的,請問還需要什麽呢?”
“就是紅鍋啊。”我掃一眼iPad上的鍋底分類,看到牛骨湯,番茄湯一類的字眼,連連搖頭,“就要麻辣牛油的鍋底。”
“別聽他的。一半牛油一半牛骨湯。”劉映杉顯然故意忽略了我對紅鍋的渴望,向服務員點了鍋底。
“為什麽啊?我要吃全紅鍋。”然而劉映杉顯然不顧我的抱怨,就讓服務員确認了鍋底,然後拿過iPad給我,讓我點菜。
我悶悶不樂,剛才的好心情突然就下去了一半。“吃火鍋不吃全紅鍋,跟不吃有什麽兩樣?”
“你乖。”劉映杉無可奈何,剝了橘子遞到我嘴裏,“清湯那鍋燙素菜吃。你太久沒有吃辣了,突然吃成全辣的鍋底你的胃受不了。待會兒胃痛了,我還要給你買藥。”
我雙手拿着iPad點菜,而劉映杉手中的橘子一瓣一瓣全部進了我的嘴裏,我自顧自生着悶氣點菜,全然沒把這種投喂的行為放在心上,但是總歸沒有之前那麽難受了。
當然我正式消氣的時候是将第一片在紅油裏燙好的毛肚塞進嘴裏的時候,那種滿足感瞬間驅散了我的所有煩惱。
“你們還有多久的課要上?”劉映杉問我。
“今天一過,只剩七天了,怎麽了?”我頭也沒擡,囫囵回答道。
“上完課幹嘛?直接回去?”劉映杉自己也沒吃,專心幫我把燙好的毛肚放到我的蘸碟裏。
“不是。我跟蔣雪之前留了三天時間,準備在這邊玩了之後再回去,酒店都定了。”漸漸的,我的碗裏已經堆成了一個小山,于是趕緊抽空關心了一下劉映杉,“你別只給我夾菜,自己吃。這樣才有趣。”
被劉映杉冷落很久的蘸碟這才有了用處。“蔣雪就是那天晚上跟你們一起的那個女生?”
“嗯,就是她。”
“她不會是喜歡你吧?”劉映杉幽幽問出一句。
我哭笑不得,“大哥,你真的想多了,她是個腐女。”
“腐女?”劉映杉一臉疑惑,顯然是并不知道這個詞語的內涵的。
“她知道我是gay,她也很支持homo,所以,你真的沒有必要擔心。”我伸出筷子進鍋裏撈了撈,找到一條漏網的千層肚,沒有放進自己的碗裏,而是給了劉映杉,“她知道我們在一起了,比我還興奮呢。”
我夾菜給劉映杉的行為顯然讓他很受用,劉映杉滿意的夾起那條千層肚,放進嘴裏,吃完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你把酒店退了吧,跟着我玩兒,就住我家,我帶着你玩兒。”
“把酒店退了蔣雪住哪裏?”接劉映杉話的時候我只想到要反駁他,于是嘴一快,說完之後才發覺,這句話仿佛包含了一些不可思議的意思,于是趕緊擡頭,正對上劉映杉噴火的目光。
“你剛剛什麽意思?”
“那個,你聽我解釋。”當時跟蔣雪出來的時候,兩個人為了住好一點的酒店,就幹脆把錢湊在了一起,定的全是标間。這個我們兩個雖然知道是沒什麽的,可是拿出來說,孤男寡女的還是不太好聽的。
劉映杉擠出一個假笑,“我在聽呢,你解釋啊。”
“那個,我們确實只定了一間房,但是是标間,兩張床的那種。”我顫顫兢兢說出事實。
“現在多少小情侶一起出去的時候不是先定個标間裝裝樣子,最後還不是只用上了一張。”劉映杉幹脆放下了筷子,全神貫注盯着我。
“可是我是gay,你知道的。”我無奈道。
“那她呢?她萬一對你有企圖呢?她又不是同性戀,萬一是為了勾搭你故意的呢?萬一你睡着了,她主動勾搭你呢?”
“你夠了。”劉映杉越說越過火,讓我有些深深的無力,“哪裏就有你說的那些意思了?你自己曾經那麽做就算了,少往別人身上潑髒水。我倆來上海前兩晚都是住一塊兒的,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那些破事兒。倒是你,以前經驗不少。”
劉映杉頓時焉了,“我不是想到你要跟其他人在一起害怕嘛。再說了,以前的事情,也不能全怪我啊,你都沒有出現,我哪裏知道自己會被掰彎?”
看着劉映杉小媳婦兒一般委屈的樣子,我知道自己剛剛說話也有些過火,趕緊再夾了菜給他,表示一笑泯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