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出櫃
與劉映杉的同居生活比我想象中更惬意,以至于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我也沒能發現。
“五一去玩兒吧。”劉映杉邀約我。
“我們不是每個周末都在玩兒嘛,五一我想回家,很久也沒見我媽了。”
“大哥,國家給你假期是讓你放松的,不是探親的,再說了成都重慶這麽近,回家哪個周末不行啊,非得五一嘛?”與劉映杉相處的越久,越發現在纏人這個方面,他大概是能榮登第一的寶座的。
“清明節的時候你就是這麽說的,所以我都沒能回去給我的祖先挂紙,亵渎了他們對我平時的照顧與庇蔭。”
“我那時怕你傷感,不是你說你跟家裏關系不好嗎?像清明這種表面上感懷逝者,實則是為了生者相聚的日子你不回去也罷,免得回去被人冷嘲熱諷的。再說,我不是也沒有回去嗎,為了陪你,你怎麽就這麽沒良心?”劉映杉抱怨的像真有那麽回事一樣。
“清明就算了,五一你總得讓我回去跟我媽團聚吧,我回重慶,不回老家。”面對劉映杉的無理取鬧我也只能搖搖頭。
“你要實在想回去也行,帶着我。”
“不方便。”
“什麽不方便?你都在我這兒住多久了啊,我去你家還不行了嗎?再說了,我這麽讨人喜歡,你媽肯定喜歡我,你不要否認。”劉映杉纏起人來不要命,我心一橫,幹脆告訴他原因。
“我剛跟我媽出櫃就帶你回去,你覺得方便嗎?”
果然,劉映杉臉色變了變。
“你跟你媽出櫃了?我還以為就你哥知道呢,那她怎麽說?”
“能怎麽說?”我拿出雙肩包開始收拾放假的行李,“哭呗,問我是不是因為她跟我爸離婚,從小對我關心太少才變成這樣。”
“那是這樣嗎?”劉映杉問的小心翼翼,我覺得很好笑。
“你傻嗎?我是gay這個是基因決定的。從我春心萌動,知曉感情開始,我就知道自己對女的不感興趣。就算他們兩不離婚,就算我從小是在他們的呵護下長大,這一點也不會變。”我把T恤放進包裏,繼續道,“你不知道很正常,畢竟要一個直男理解gay的想法,我還沒那麽天真。但是我只想告訴你,homosexuality并不是什麽大事。這世界上有兩種homo,一種是跟我一樣基因驅使,從來就對女的提不起興趣,這一點即使是進化論也能找到支撐點。世界上同性戀的動物千千萬,從根本上來說,人也不過是高級一點的動物罷了。覺得同性戀在一起有錯的從來都是社會規約,而不是人的本性。但是社會規約的目的是為了讓人脫離動物,說到底忘本而已。我承認自己的取向,不過是本能驅使,我并不覺得有錯。而我媽一個生在舊時代,長在新時代的人,長期受到社會規約影響,對此接受無能,我也可以理解,畢竟她淨身出戶跟我爸離婚,一個人努力工作,也不過是為了讓我過得更好,我不能一邊拿着她的錢,受着她的恩,一邊抱怨她給□□不夠,思想太僵化。這樣未免太過不孝,我媽現在能跟我不提這件事兒,已經是對我最大的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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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不一樣,你是直男。我不知道你周圍曾經有沒有過我這樣的朋友,所以我不确定你對這件事情的接受程度到底是怎樣。我們相識的時機特殊,可能當時你已經把我當朋友了,覺得我當時太過慘烈,為了不傷害我,而做出這些事情我很感激,但是同樣如果你覺得我在你身邊會有異樣的感覺,我只有一句話,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不管怎樣,我認你這個朋友,也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
劉映杉表情糾結,大概是在仔細思考我剛剛的話,“那,那你說的另一種呢?就是跟你不一樣的這種呢?”
我把雙肩包拉鏈拉上,轉而認真看着他,繼續道:“另一種,就是本來是直的,可是因為感情的原因而彎了,一句話總結就是因為愛。”
“因為愛?”劉映杉顯然對這個解釋不甚滿意。
“對,因為愛,你對他的愛超過了對性別的在意,感情的事情,水到渠成而已。”
“那你遇到過這種嗎?”
“沒有,我雖然覺醒的早,可是我出櫃晚啊,而且這個圈子确實挺亂,所以為了保護自己吧,我并沒有跟太多同類接觸過。但是倒是真的有這樣的故事,我每每看着還覺得挺感動,畢竟取向相同,能在一起已經不容易,更不用說取向不同的人,最後卻逃不過感情這一關。”
“那我怎麽知道自己是直的還是彎的呢?我怎麽能确定自己是哪一種呢?萬一我啓蒙晚呢?”
劉映杉的表情越來越隐忍,我想他大概是真的好奇了吧,畢竟這是第一次我們攤開來談這個問題。
“看過小片子嗎?”
“嗯。”
“你看小片子的時候看誰?”
“當然是各位老師。”
“那就對了呀,你知道我看誰嗎?”
“你看那些男的?可是他們好醜啊。”劉映杉顯然覺得不可思議。
“對呀,我知道他們醜,我又不瞎,可是能讓我起反應的從來就不是你眼中的那些老師啊,而是那些充滿了雄性激素的東西。這就是我們兩的區別。”
“你要是實在覺得有問題,可以上網做個測試,現在網上有那種homo test,做完題你就知道自己的取向了。”
“那我要怎麽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同性呢?”
“更簡單啊,等你在自然情況下,看着他能硬起來,那大概就是真愛了。”
“總之一句話,你要去我家真的不方便,我媽會把你當成我公開對抗她的工具,這樣不利于家庭團結。”
“那你就不能不回去嗎?”劉映杉大概還在消化我剛剛的話。
“我們平時不都在一起玩兒嗎?我五一放個三天回家怎麽了啊?”
“哪裏才三天,你星期三就上午一節課,下午就走了,星期天補星期四的課,你星期四又沒有課,來來回回你給自己拼了五天四夜的假。”
劉映杉算的十分認真,而我也驚訝于他竟然知道我的課表。
“你怎麽知道我準備這麽給自己放假的?”
“你不管我怎麽知道的,你就說能不能不回去。”
“真不能。”
“好,那我跟你去重慶。”
“你放心,住外面,就住你們家附近。”我剛想說不方便,到底還是被劉映杉的話堵下來了,想去就去呗,反正不住我家就行。
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我一心想回去陪我媽,卻架不住我媽在我回去後的第二天臨時接到通知去東南亞考察。
所以最後劉映杉最後還是退了房住進了我家,并第一次我倆睡到了一張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在學校熬夜太厲害,回家之後怎麽都想睡覺,打游戲到十一點最終還是支撐不住。
“我先睡了,你玩兒吧,想睡的時候再睡。不過最好還是能早點兒睡,我明天帶你去磁器口。”
“別啊,再一起玩兒一把呗。”劉映杉現在賴人的功夫是越來越高深,什麽事兒都要磨。
“我太累了,算了吧,寝室有人打呼,經常熬夜,好不容易回家,我得養起來。”
“那你等着,我跟你一起。”
“不急啊,你想打就繼續,待會兒不吵着我就行。”
“算了吧,再怎麽說也是第一次同床的日子,還是一起的好。”
于是我倆一前一後躺在了床上。
大概是太累,剛剛躺上床我差不多就快睡了,迷迷糊糊的有人拱我。
“思齊,思齊,我們聊聊呗。”
“聊什麽啊,兩個男人,又沒有知心哥哥的戲碼。”
“可是這是我倆第一次睡一個被窩啊,多值得紀念啊。你想想我們從認識到現在才多久,也算是進展神速了吧。”
“神速個屁啊,我們明明是分開蓋的被子,這個真的不是一個被窩好嗎?”
“那也是一張床啊,哎,俞思齊,你什麽意思啊?你還是男人嗎?”
“我怎麽就不是男人了?”
“你一個gay,跟我躺在床上的效果不應該跟孤男寡女躺在一張床上的效果一樣嗎?你怎麽就只想着睡覺啊?難道我沒有魅力?不對啊,哥哥這麽帥應該是男女通吃的吧。還是你那個方面有問題?”
“劉映杉,你他媽能不能閉嘴,今天跟你在解放碑逛了一下午,回來又打游戲打到現在,我能忍到現在才想睡已經很不容易了好嗎?”我卷了卷身上的空調被轉了個身,背對着他。“還有你要是真想試一下,我是不是男人,或者是不是gay,我不介意。”
“開個玩笑嘛,這麽認真。我哪裏知道你這麽脆弱呢。逛了一會兒就累了。對了我上網做了你說的那個測試。”
“什麽測試?”
“就是homo那個。你想知道結果嗎?”
我冷哼一聲,“用得着想嗎?你應該是妥妥的直男吧。”
“你怎麽知道,這麽明顯。上面也是這麽說的,我做完結果是90%,但是我想着還有10%,所以那百分之十說明我是有可能喜歡上男的的吧,你說呢?”
“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我們可以睡了嗎?”
“那你怕我喜歡上你嗎?”
“不怕,所以可以睡了嗎?”
“為什麽不怕啊?”
“我一個gay,你喜歡上我我又不吃虧。所以我們到底可不可以睡了?”
“睡,睡。”
當我好不容易調整好姿勢,閉上眼的時候,“叮叮叮,叮叮叮”,劉映杉的手機響了。
“劉映杉,你他媽半夜調個鬧鈴要死嗎?”
“哈哈,思齊,不好意思哦,過了十二點了,嘻嘻嘻,我故意的。”
“你滾去睡沙發。”
“生日快樂。”劉映杉跟我幾乎同時開口,我才記起來,五月二號是我生日,一時語塞,滾回去卷成一團,睡了。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