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劉映杉
帥哥高興地接過錢,也沒有征求我的意見,把挂在自己胸前的單反取下來挂我脖子上,“幫我看一下箱子,我買個票就來啊。”天曉得我當時是多麽淩亂,我一個陌生人,那個帥哥難道出門都不帶腦子?怪不得能丢錢包丢手機。不過轉念一想至少證明這人不會是騙子,于是在瑟瑟冬風中,我一動不動等着他。
“謝了啊,你也是去機場吧,我看你拉着行李,真好,我想着碰碰運氣呢,沒想到真成了,你是我問的第一個人。”買完票,他走過來拉着箱子,一邊朝着大巴走,一邊跟我聊天,至始至終都沒有提到要拿走單反的事兒。
我想這人真是心大。坐上大巴,他還在孜孜不倦講述着他的運氣有多麽的好,竟然一下子遇見了我。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找你嗎?”車子發動的那瞬間他突然轉頭問我。
“為什麽?”我配合問道。
“因為你最帥啊。”我一聲呵呵在心底溢出,面上還是不出聲。
“相由心生嘛,第一次找人要錢,為了自尊心不受打擊,當然還是得找個好心人。我仔細觀察了,你是我這十分鐘看到的最好看的人。”
“呵呵。”這一次我是真的發了出來,這淺顯的理由,還真是容易讓人信服。
“對了,我叫劉映杉,你叫什麽名字啊?”他顯然并未被我嘲笑的呵呵所打到,熱情依舊。
“俞思齊。”
“見賢思齊,名字挺好啊,你爸媽挺有文化吧。”
雖然我喜歡帥哥,可是此刻我并不想理他。
“哎,對了,你飛哪兒呢?”
“成都。”
“啊,我也是,你是四川人嗎?你幾點鐘飛機啊?我一點三十五。”
我仔細想想,回道:“我也是一點三十五,國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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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哎真是巧了嘛這不是。兄弟,本來此刻我們應該互換微信,但是我手機掉了,對了能借我電話打個電話麽?”
我掏出手機給他,反正已經借出去三百塊錢了,幾毛錢話費又算什麽?
他拿過手機打了電話,開始用方言講,我聽不懂他到底說了生麽,不過聽口音更像是江浙一帶的,等他把電話還我的時候,我終于忍不住問:“你是江浙人?去成都幹嘛呢?旅游?”
“哦,不是,我是上海人,在四川讀書呢,第三年了。”
“哦。”
“思齊,你待會陪我陪我去機場派出所成嗎?我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蠻可憐的哦。”
問:帥哥在你面前打溫情牌是種什麽體驗?
答:即使剛剛經歷了失戀,即使昨晚一夜沒睡,還是拒絕不了陪他折騰。
所以我沒脾氣地答應了。
到了機場派出所,開完證明,又找了地方吃早餐,整個過程,我已經非常疲憊,而劉映杉,我真懷疑他的構造,一直在我旁邊聒噪,更讓人生氣的是,我竟然拒絕不了他的聒噪。
“對了,你怎麽一個人跑來桂林了啊?”
“失戀,我朋友跟他前男友跑了,機票也買了,酒店也定了,不想浪費。”我想也沒想說了,畢竟我覺得失戀并不是什麽讓人難以啓齒的事情。
“我也是,我去,我倆太同病相憐了啊。”
“你也失戀?”我好奇到。
“不,我比失戀更慘。我女朋友是神經病。”
哦,原來是直男,所以可以直接pass掉了。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沒有錢,沒有身份證,沒有手機?你簡直不能想象不過是昨天跟她吵了個架,她就拿上這些東西,趁着我出去吃晚飯的時候自己改了機票回去,連酒店都退了,押金都全拿走了,把我行李存酒店大堂。極品啊,你知道嗎?昨晚吃完飯身上最後幾十塊住了青旅八人間,生不如死啊。”
本來我是想說,這麽極品不分手留着過年嗎?但是秉着勸和不勸分的原則,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祝你們百年好合。”
“你這,是在諷刺我啊。”劉映杉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啊?”見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岔開話題。
“第四年,但是認識二十多年了,青梅竹馬,高三她跟我告白,就接受了。她以前挺可愛的,就是因為我讀書這事兒,一直跟我鬧,沒辦法。”
“一直這麽鬧?您家這位可真是夠鬧騰的啊。”
“不是,這事兒主要賴我,當初說好讀一所學校的,結果我跟我家裏置氣就自己跑到成都了,留她一個人在上海,一直跟我異地戀,她也挺不容易。”
這個話題聊起來大家都挺尴尬,幹脆停下來了。
下午三點半,我終于走出了雙流機場航站樓,“我還有事兒,先打車回學校了,辦好卡就把錢轉給你啊。”
說話間,他已經先上了的士。
“你的單反。”
“沒事兒,當個抵押,你拿着,等我還了錢你再給我,走了啊。”
正想跟他說用不着的時候,司機已經一腳油門踩出去了,得,這下我便成了當鋪。
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宿舍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由于是複習周,大家都不拘束,離得近能回家的都回家了,宿舍就剩下牛樹跟郭園。
“喲,思齊回來啦。”
“嗯,回來了。”行李箱即刻倒地,拿出紀念品甩給牛樹,“姜糖跟桂花酒,特産,一人一份兒你們分分。我一晚上沒睡,老大你倆打游戲稍微小聲一點兒啊,我睡一會,醒了咱們一起去吃飯啊,我請客。”
牛樹收到訊號,接過那些特産,電腦插入耳機,“行,你睡,我倆等着你。”然後兩人繼續開黑。
把手機調成飛行,牛樹又幫我關了寝室的燈,導致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
“你們怎麽不叫我啊,這麽晚了,出去吃來不及了。”我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小聲嗔怪道,“還說今晚去吃烤魚呢。”
“沒事兒,明天去吃呗,對了,我跟小六給你買了泡面跟火腿腸兒,還買了點兒啤酒,鹵菜,你要是想吃就下來,今兒個咱們仨兒開個寝室卧談會。”
老大的話雲淡風輕,卻深入我心,本來今晚想請他們吃飯也不過是打着吃飯的幌子想讓人陪我買醉罷了。
面泡起來,鹵菜吃着,小酒喝着,幾罐啤酒下肚後,大家的話題說的也就更開一些。
“老二,其實你跟老四是不是鬧矛盾了啊?”牛樹說這句話的時候,滿是隐忍,看得出他想問些什麽。
“這麽明顯?你怎麽知道?”
“你倆不是說好一起去旅游麽,結果前兩天兒老四自己回來了,拖着個行李箱,把東西都收拾走了,說是以後除了查寝就不住校了。你倆平時那麽好,跟連體娃娃似的,怎地突然鬧這麽大矛盾?”
“對,我也好奇來着。”郭園在一旁插嘴道,“那姜糖跟桂花酒都只有四人份兒,你沒算着楊晉吧。你們也是,好的時候跟人談戀愛的小情侶似的,怎麽吵架也跟人家一樣,都是大男人,再說你倆還是同班同學,一笑泯恩仇呗。有什麽事兒,我覺得還是說開比較好。”
“老二,你要覺得拉不下面兒,我去幫你說,實在不行大家打一架,能動手盡量別吵吵。”
“行啦,老大,誰敢跟你動手啊,跟頭熊似的,我自己知道,我會跟他談談的。”
臨近十二點寝室的卧談會結束,躺在床上,拿出手機,關掉飛行,迎面而來的是幾十條短信。
“俞思齊,猜猜我是誰。”
“哥們兒,我不是騙子。”
“你該不會把陌生號碼都拉成黑名單了吧。”
“你電話怎麽一直打不通?”
“我是劉映杉,你看到了給我回個消息。”
再打開微信也是很多條驗證消息,全是來自同一個人,剛剛點了通過,對面消息就發過來了。
“喲,我的天,我還以為你換號了呢。”
“怎麽,找我這麽急後怕了,沒回消息,怕我把你單反順走了吧,着急呢?”
“哪兒能啊,你一看就是好人,我是怕你路上出什麽事兒。”
“不知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但是,三百塊換個單反,我覺得挺值當的。”
“那也行啊,那相機你收着吧,然後那個三百塊錢我就不還了啊。”
“傻缺。”
“新時代大學生不興罵人。”
“呵呵。”
“對了你到底幹什麽去了,該不會你手機也掉了?”
“我謝謝你,能不能盼我點兒好,手機關機睡覺呢,昨晚一晚沒睡,今天又碰到你個瘟神,精神受到了傷害。”
“同志,我覺得你對我有敵意啊,能不能說我點兒好的啊。”
“同志,我得睡了,不能再熬夜。”
“行啊,同志,祝早日康複。”
“呵呵。”
“晚安。”
跟劉映杉發完消息,我點進楊晉的頭像,這幾天他都沒有再聯系過我,要不是還能準确看到他朋友圈的內容,我還以為他把我給拉黑了,然而能打得開他的朋友圈也并不能讓我多興奮。
我們在一起時候拍的那些照片全被删掉了。
我一腔憤懑也終于也是沒地方抒發,打碎的牙也只能往肚子裏咽。
終于還是點開對話框,發消息給他,“找個時間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