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玉佩背後的故事
在重新回到沈宅之前, 易郴帶着杜钬淼匆匆回到了他們的住處,讓杜钬淼等在樓下, 獨自一人沖上樓拿了個東西,然後一腳油門便飛速行駛了起來。
車子一路飛奔, 在道路上疾馳而過,車速驚人。杜钬淼一路上都緊緊抓住安全帶,手心裏全是汗, 吓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易郴更是緊抿着下唇,一句話都不說。纏繞多年的噩夢,恍惚失真的記憶, 曾滴落在書本上的血跡,想要拍攝的電影,佩戴在身上的半塊玉佩……這一切的一切變成了飛馳的車輪, 直奔沈宅而去。
沈家的院子在喧嚣的城市之中, 仿佛另開了一個桃源一般。可剛剛停歇不久的暴風雨又有去而複返的兆頭, 雷聲轟鳴,電光四起, 叫人不安的很。
一個急剎車, 易郴拉着杜钬淼便沖到了大門前, 被前番暴雨打零落了的楓葉鋪滿了整個街面,還沒有誰來的及打掃。車子飛速而過的時候, 便笨重地騰飛起來。
易郴拉着杜钬淼打開門後,萬梅梅和沈北海正在搬運院子裏的花盆。暴風将至,這些嬌弱的植物會被吹打得枝葉零散, 不成模樣。兩人看到他們都有些驚訝。
“小文,你們怎麽又回來了?”萬梅梅連忙放下手裏的一盆花,匆匆走了過來。
沈北海只瞧了一眼,便冷哼了一聲,繼續搬着并不理會杜钬淼和易郴兩人。
易郴努力讓自己稍微平緩一下心情,向着兩位長輩緩緩地鞠了一躬,然後慢慢地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上懸挂着的,是兩塊只有一半的玉佩,都是遍體的藍色,在暗沉的天空下,發着惑人的瑩光。
“這……這……”萬梅梅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沈北海也将頭轉了過來,然後手中的花盆猛然滑落。
“沈伯伯,萬阿姨。”
“我想知道,這對玉佩背後的故事。”
“請你們細細地告訴我。”
……
萬梅梅泡了壺暖茶,給幾個人倒了一杯,然後也就在桌旁坐下了。茶桌上,正擺放着兩半快玉佩,它們的斷面如此的吻合,拼在一起正好就是一整塊。
沈北海凝視這兩塊玉佩半晌,終于開口說道:“易總,這塊玉佩是我給你的,那你能先說說這另一塊玉佩是從哪兒來的嗎?”
易郴擡眼看了一下其中一塊,半點兒也沒猶疑地說道:“這件事情我真的不清楚。我小的時候曾發生過一場意外,只記得當時漫天風雪,我的頭上留着血一個人走在路上,腦子中一片空白。當時我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該去哪裏,然後在路上被人撿到收養了,而當時我脖子上就挂着這半塊玉佩。”
“可是,到底它為什麽挂在我的脖子上,到底是什麽人給我的,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
沈北海和萬梅梅相互對望了一眼,然後沈北海沖萬梅梅點了點頭,萬梅梅看了看易郴,慢慢地陷入了回憶之中:
“二十年前,正是大年三十下午,我和老沈在家裏準備煮餃子來過年夜,但是卻偏偏醬油用完了。老沈帶着我去附近的便利店買東西,老沈把車停好之後便進了便利店。因為天兒冷,我也懷着小文,便在車裏面等着。”
“誰想到,老沈前腳剛走,後腳車裏就突然出現了兩個長得很是兇煞的人,捂着我的嘴,把我拖進了另一輛車裏。那個車裏除了我,還有另一個女人。當時,她也是懷了寶寶的。”
“那幫人把我們帶到了一個廢棄的建築裏,然後便開始打電話,說什麽誰的老婆已經抓住了,然後又說等着誰的消息。後來,他們把我和另一個女人關進了一間小黑屋裏面,我又驚又怕,誰想到這個時候肚子卻開始痛起來了。”
“那時候天寒地凍的,沒有熱水,也沒有床鋪,更沒有什麽醫生,屋子外面還有一幫兇神惡煞的劫匪。當時我以為我的孩子肯定要保不住了。痛的死去活來的時候,是那個女人,替我接的生。”
“後來,我才知道,她是我們市最好的醫科大學裏的著名教授,要是沒有她,估計我和小文都活不下來了。”
“那後來呢?”易郴聽着萬梅梅的講述,表情一點點的變了,他似乎有點兒痛苦,“現在那個女人到哪兒去了?”
萬梅梅慢慢地低下了頭,眼中露出悲哀的神色,“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變故,突然有個綁匪沖了進來,抓住我們兩個就往外拖,我剛剛生下小文,半點兒力氣都沒有。那個女人突然就說‘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然後就被帶走了,臨走之前,她偷偷地把那半塊玉佩塞給了我。”
“那然後呢?”易郴難受地捂住了胸口,有些艱難地說。
“那個女人出去之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生了小文,我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地昏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後來我聽說,當時和我一起被綁架的那個女人,已經他們殘忍地殺害了。”
“後來,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做白心。”
“什麽!”易郴突然間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胸口像是悶了一塊大石頭,一個重心不穩便徹底地栽倒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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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又是無邊無際的夢。夢裏面全部都是升騰地火焰和燒焦的味道,那一片火海被茫茫地大雪掩蓋,冰與火似乎同時猖狂地笑着,讓置身其中的人痛不欲生。
易郴曾無數次做過這個夢,當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的清晰,他聽見了那廢棄工廠劇烈地爆炸聲,他甚至看見了在工廠中被火焰吞噬的那個人。
他聽見那個人拼命地大喊:“小郴!快躲起來!”
而他懷中的那本書,還浸透着鮮紅的血液。
……
突然之間就驚醒了,夢中的場景一瞬間就模糊了起來,但那殘餘着的心痛卻讓易郴喘不過氣來,眼前的場景卻漸漸地清晰……是杜钬淼坐在他的旁邊。
“怎麽做噩夢了?我看你一直睡不安穩的樣子,夢見什麽了?”杜钬淼拿着塊毛巾一下子捂在了易郴的臉上,沒什麽章法地胡亂給他擦了兩把額上的汗珠。
易郴一把按住在他臉上作怪的那只手,把頭歪到一邊喘氣,沒好氣地說:“做了什麽夢都忘了。”
“可是……我聽見你說夢話了,叫了好多聲‘爸爸’,還說……不要死。”
易郴一下子攥緊了床單:“你還聽見什麽了!”
“其他的話就沒有了。”在杜钬淼身後的屏風裏突然傳出沈北海的聲音,他從屏風後面轉過來,坐在了正對着床的一張椅子上,“不過,我或許可以幫你回憶一下你的夢境。”
窗外的雷雨砰砰地叫嚣,比先前的那次更讓人覺得猖狂,而這席卷一切的風暴搖撼着這個古老的宅院,雨傾盆而下,似乎要這裏全部淹沒一般,小小的屋子如同大海中搖曳的一片孤舟,随時都有要傾覆的可能。
“當初梅梅生下小文的時候,S市破獲了一樁震驚全國的大案。當時在東南亞地區和國內南方風雲一時的一流黑幫八星組被一網打破,切斷了東南亞向國內大肆運送毒/品的通道。在這次行動中,警方也犧牲慘重,我所知道的白心的丈夫,也在那次行動中被殺害了。”沈北海的聲音沒什麽波瀾地響起,卻讓易郴心中如同驚雷炸開。
他的話幾乎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帶着十分罕見的顫抖:“那個被殺害的人,叫什麽名字?”
“他叫柏赫。”
柏赫……居然叫柏赫!那本浸染了血漬的書籍,那本名為《真相》的懸疑小說,那個一直萦繞在他腦海中的名字!
‘啪’的一聲,屋子裏突然一片黑暗,暴風雨摧毀了供電線路,也讓這裏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杜钬淼聽不到易郴的聲音,卻感受到了床榻的顫抖。杜钬淼雖然看不到易郴的表情,但他深切的感受到了易郴那如浪潮般洶湧的悲傷,他突然間輕輕摟住易郴高大的身影,不住地輕拍着他的背脊,卻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他只是,一直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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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家主宅的書房之中,斐天南深深地凝望這架子上面的那張照片,不知過了多久。他拿出一塊細軟的布輕輕地擦拭着相框,輕輕地低語。
“阿楊,你知道嗎?我的計劃就快要成功了。再過幾個月,游輪項目就要正式運營了,當年的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那個叛徒愚蠢地選擇了警方,而背叛了我們的時候,就應該想到自己葬身火海的下場!”
相框中的年輕男子模樣俊俏逼人,眼中放肆的神色似乎永遠都不會被時光掩埋一般。
“真是太諷刺了,當年我們都是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可他卧底警方不過十來年的時間,居然玩起來雙面間諜的把戲!害的我們多年的經營毀于一旦!”
斐天南有些瘋狂地笑了起來,他臉上的傷疤在雷光電閃之中更加地猙獰起來。
“阿楊,你再等等我,等我把當年的那些人通通都帶進地獄之後,便來陪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