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自組隊那天兩人見過并有過對話之後, 後面桑欲和程俞年還見過幾天,卻已經像陌生人般互不幹擾。
具體來說,是桑欲的态度已經成了陌生人一般。
不管程俞年是否從她眼前走過,不管身邊人會不會讨論話題時關聯到程俞年, 桑欲都沒再管。
每天只早上帶着谷阿莫去一趟自己的小隊, 将小隊每天的計劃浏覽一遍, 晚上再去檢驗一下他們這一天的訓練成果, 如此循環往複。
平靜得不能再平靜。
桑欲也不懂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麽樣的感受,只是在通路子蘇過了幾招後徹底不想再同那些人接觸。
包括程俞年。
不過這樣平靜的生活只持續了兩天。
某天訓練了一個上午後, 桑欲二人在食堂剛打好飯找到位置坐下,便發現食堂門口起了一陣騷動。
谷阿莫沒動沒管,仍舊吃着自己的飯, 見桑欲視線轉過去,便開口給她解釋:“桑姐趕緊吃飯吧,那是今天來的軍部幾個領導, 你應該都認識。”
“聽說陪着一起的,還有不少的退役軍官,是準備來帶我們的。”
桑欲不解:“帶我們?”
他們現在每天主要是自己練,碰到不怎麽懂的才回去詢問教官,再由教官時不時抽查檢驗一下成果,可以說教官真的很輕松了。
不過往年都是這樣,也沒什麽好說的。
這次怎麽要多加幾個教官?
谷阿莫咬了一口自己碗裏的肉,視線順着桑欲視線過去,同樣不解:“他們說好像要重新挑選副隊長和營長, 根據天賦等級情況還是怎麽選, 而且實訓要延長, 後面比賽也會有些許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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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具體的原因, 我也不是很了解了。”
桑欲點頭,心裏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卻沒再詢問。
沒想到一語成畿,關于教官增加的猜測,桑欲他們晚上便收到了答案。
除了根據天賦等級重新挑選副隊長,由上級直接選擇營長,且實訓延長之外,他們還要重新分配宿舍,這一次,隊長副隊長和隊員們的宿舍則是離得更遠了些。
帝校星網賬號上,在這個通知放出來後,谷阿莫便趕緊來了桑欲的地兒。
兩人坐在房間裏各自做自己的,同時等着更具體的通知——
營長人選。
根據往年情況來看,營長是很重要的一個身份,手上有很多特權,不過都是由學生自發投票選出來的,而不是像今年,副隊和營長都由學校選擇。
又因為今年只有兩個陣營,所以桑欲等人要根據營長的人選來置頂後面整個隊伍的訓練計劃。
桑欲二人便就這樣等了一個小時。
終于在谷阿莫逛校園論壇都要逛吐了的時候,消息來了。
【通知:本次營長人選結果已經放出,請各位軍校生自行查看系統收件箱,是否曝光由個人決定。】
營長人選不直接公布?
谷阿莫以為自己看錯了,退出去又重新進來,卻發現還是這個通知內容,沒有任何變化。
“桑姐,這……”
桑欲擡手打斷了他,叫他去看自己的系統收件箱。
谷阿莫聽話去做,收件箱卻空空如也,只有方才發出的宿舍變更通知。
“桑姐,我沒有。”
“嗯,我知道,”桑欲點點頭,将自己的智腦光設置成了開放式,轉過去投在谷阿莫面前,“其中一個是我。”
“真的嗎桑姐,那我們這次豈不是贏定了!”谷阿莫沒仔細看,一想到營長的身份在桑欲那裏,頓時眼睛都要眯成線了,腦海裏已經有了阿白怎樣誇他厲害的畫面。
桑欲卻瞥他一眼:“你倒是看仔細些。”
“哦。”谷阿莫聞言只好仔細将通知讀完。
但通知只有一句話,就是恭喜桑欲成為了營長,且擁有人選調換卡一張。
谷阿莫的反應讓桑欲明白他沒看懂,桑欲只好給他再提點一句:“你去對比往年的通知和今年的通知,看看有什麽區別。”
谷阿莫照做,越對比臉色越訝異。
“今年的通知怎麽這麽……”
“簡單,對吧?”
谷阿莫點頭,內心有了些不好的猜測:“該不會,這次的營長在實訓裏面并沒有那麽重要吧?”
往年營長重要,具有衆多特權的原因還有一個,在後面的進修校聯賽裏,成為領軍人物的概率極高。
進修校聯賽是每年帝三年級的必修賽。
有人分析過,每年實訓中的營長,只要參加了進修校聯賽的,基本都可以在自家校隊裏成為領軍人,或者是指揮,實力強,且更能得到老師們的偏愛。
但今年,饒是桑欲不再多說,谷阿莫也明白營長的特權不該只有一個。
還是一個沒什麽用的人選調換卡。
這通知簡直實在明晃晃的告訴他們,本次的營長并不重要,沒有什麽特權,對後面也沒什麽幫助,人選調換卡只是随意拿出來好讓這個頭銜有一點實權而已。
谷阿莫明白了一些,但又沒完全明白,只有桑欲沉默着将本次實訓不合理的地方串了串,同時還用原文的大致脈絡進行了一番對比。
越想越對比,就越覺得不對勁。
桑欲沒将自己的疑問和猜測同谷阿莫說,只是讓他叮囑下面的小隊成員兼弟兄們再多用心訓練。
副隊長的二次抽選結果在第二天早晨便出來了,選的确實都是各小隊除開隊長外,天賦最好的一個。
桑欲照常來到隊長訓練這邊後,粗粗掃了一眼,心裏便有了衡量。
程俞年被調換了。
也是,程俞年以前是B級alpha,後面因為她的原因二次分化成omega後,也只是一個B級的omega,而性別轉換劑也不能在視覺層面上提升他的等級。
被刷掉是必然的。
對于這個結果,桑欲心裏沒什麽太大的波動,可不知為什麽,這個上午,她總是時不時想起自己的系統收件箱裏某個包含“人員調換卡”的通知。
既然程俞年自己不願意過來,那就直接用人員調換卡将他換過來,雖然過程不大一樣,但結果讓她滿意不就行了?
想了想,桑欲最終還是壓下了這個想法。
他肯定還是不願意,說不定又會抿唇沉默,眼裏滿滿都是控訴。
她最近不喜歡看他這樣,還是現在這種後面老久見不到面的好,省得她見着人就忍不住想上手逗弄。
因為重新分配宿舍之後,隊長副隊長和隊員們宿舍離得更遠,桑欲便每天将原本的任務全部丢給了谷阿莫,不再往那邊踏足。
關于隊員們的八卦等消息,也全部出自谷阿莫的口中。
“……桑姐,你不知道,他們描述得實在是太搞笑了。”
谷阿莫剛從隊員們那邊回來,因為都是從前的弟兄們,所以格外親切些,什麽消息都在聊,等他将消息消化完,又會帶着過來給桑欲講一遍。
他抽空咬了一口嘴裏的包子,手舞足蹈,繪聲繪色,盡可能地貼合別人故事原委。
“……他們說,這個同學就是這麽翻出去的,好像是為了出去見自己的女朋友還是什麽,不過因為夜色太黑,沒有讓教官抓到,只是被同學們無意中看見。”
桑欲自顧自吃着早餐,左耳進右耳出,她對這些向來不感興趣。
三下五除二将手上的早餐吃完,桑欲擦了擦嘴,起身:“今天發了通知,讓隊長每天中午提前去一趟隊員們的訓練中心,去守着他們上一節四十分鐘的課,我先去訓練。”
沒等谷阿莫點頭,桑欲便直接走了。
提前在智腦上設置了時間,桑欲踩着點往隊員訓練中心那邊去,沒想到會再遇見那個她以為重新分配宿舍重新抽選副隊長後就老久見不到面的人。
他們隊應該是被教官抽中了近身對抗,一群人圍成一個大圈,中間有塊空地,專門留給點出來的兩人。
桑欲身高腿長,眼睛一擡便瞧見裏面的其中一人是程俞年。
看了看時間,離自己隊員們上最後一節還有好幾分鐘,她便也圍了上去。
裏面兩人打得如火如荼,程俞年的情況卻不是太好,在桑欲圍過來時,他尚且能夠勉強還手,桑欲不過觀看了一分鐘,他便處于被對手壓着打的階段。
偏偏他的對手桑欲也熟,是當時帝校錄取通知裏,排在程俞年之下,也是倒數第一位的人。
有點兒意思。
桑欲私心是不信程俞年打不過的,可帶着耐心又看了一分鐘,沒想到程俞年還是落敗之勢,只是強撐着沒有認輸。
何必呢?
一般來說,學校裏的這種近身對抗只是很小一個測試,輸了就輸了,只要擡手向教官示意,便能直接認輸下場。
像程俞年這般堅持實在是不必要。
桑欲擡腳準備離開,頓了兩秒,還是停了下來,視線不曾從程俞年的身形上挪開。
他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只能被動地躲閃,因為沒有同教官示意,所以教官并沒有讓他們停下來,仍舊讓兩人切磋。
在程俞年再一次被對手抓住并接了一拳後,桑欲終于品出了一絲不對勁兒。
他不是在逞強堅持,而是他的對手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在他每次欲擡手時便展開下一輪攻勢。
昨天新來的教官還沒有分配好手裏要帶的隊伍,因此今天還是原來的幾個教官。
因為教官人數少,隊伍數量多,一個教官要負責的隊伍不少,所以他們對學生的測驗并不怎麽上心,只時不時地觀察一下,并在智腦上記錄好各種數據。
“羅教官,”,桑欲看不下去這單方面的虐打,只好趕緊開口,“他們這邊應該可以停了吧?”
說是詢問,其實只是指令。
這個教官姓羅,以前是桑欲舅舅手下的軍,而桑欲舅舅很喜歡帶着桑欲到處走,所以彼此都認得。
聽了桑欲的話,羅教官終于擡頭仔細看了一眼,見到程俞年帶血的唇角後趕緊喊了停,同桑欲笑着打了個招呼後便離開,去了下一個隊伍抽選近身對抗的人選。
近身對抗因為結束得比較晚,占用了不少中途的休息時間,因此教官臨走前特意給他們多加了十分鐘的休息時間,衆人便退的退,散的散,一溜煙兒去了專門給他們準備的休息室。
人一散,人群後的桑欲也顯現了出來。
她将眼前兩人看得更加清晰,也很快的捕捉到了程俞年對手眼底的惡意。
他朝桑欲看了一眼,認出來了她是誰後友好地笑了笑,轉身離開,卻在離開前用眼神狠狠剜了一眼已經直不起身的程俞年。
桑欲看得皺眉。
但她不知道這人對程俞年哪裏來的敵意,便暫時按下沒有管。
“沒事兒吧?”她上前扶住了程俞年,想幫他站直身體,她以為程俞年會順着自己的力道起身,沒想到他卻沉着臉想甩開了自己的手。
但他好像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連她小心搭上去的手都沒有掙脫開。
“你還好嗎?”桑欲并沒有将他小貓亮爪的行為放在心上,只是手上的力又加重了些,半強迫地讓他撐着自己的手将他扶了起來。
方才離得遠些不覺得,離近了桑欲才發現程俞年挨的打有多重。
他不光是一點兒力氣也沒了,身上臉上還都是灰,他長得白,相貌又好,這些灰塵便襯得他像個流落街頭的貴家公子。
當然,在桑欲眼裏,是omega類型的那種“貴”。
“你瞧瞧你,”桑欲忽略掉程俞年皺成川字的眉頭,一手圈着他的腰防止他摔倒,一手給他拍身上的灰,還不忘取笑他,“你怎麽這麽落魄啊程小公子,這是脾氣不好把人得罪了,所以可勁兒地磋磨你?”
方才那人下手重,也不給程俞年示意認輸的機會,桑欲便暫時将其歸結于同學之間的小糾紛。
程俞年沒有回答,還在喘着粗氣緩解。
“等等,”桑欲本來只是想幫程俞年拍一拍身上的灰,卻沒想摸到一片粘膩,她停下腳步,擡手一看,白淨的掌心已經被染成血紅。
她再朝程俞年的臉上仔細看去,他眼簾垂下,呼吸急促,口中止不住喘息。
桑欲在他面前揮了揮手,假意去碰觸他衣領下掩蓋的後頸,他也沒有任何反應,竟是已經快要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