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裏将這幾天設想的發展通通推翻,桑欲站在門外,安撫好自己的心情後,臉色平靜推開了房間的門。
等程俞年的人整個映入眸子了,眼裏再換上恰如其分的驚訝,輕笑一聲:
“喲,醒了?”
語氣頗有些揶揄。
其實她的想法本來很簡單,你好我好大家好。
結婚這種極為親密的事暫時不算,可哪怕不結婚呢,他們也可以做同胞,同學,同事,上下級,親家等等。
不就變成omega了嗎,努努力也可以分化回來嘛。
和平共處,互助互利多好?
可是顯然程俞年并不是這麽想的,他似乎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聽到那句話時,桑欲甚至可以從他的語氣裏想象到他腦海裏的血腥場面。
再由此想象到自己的絕望未來。
她就一點兒高興不起來了,想到自己先前的想法,心裏恨得牙癢癢。
虧她這幾天為他跑前跑後,吃不好睡不好,擔憂這擔憂那,甚至都開始怎麽思考勸他和自己結婚了,就算不能讓他原諒自己,也不至于一醒來就開始思考她的死法吧。
桑欲不理解。
理解不了就不理解,但是在逃跑之前,她決定再諷刺諷刺程俞年,給他找點兒不痛快。
比起桑欲的風平浪靜,有備而來,程俞年則是慌亂了許多。
她一進來,他便将手忙腳亂關閉了自己的智腦,抿着嘴擡眸靜靜看着她。
Advertisement
四目相對。
兩人也不說話,任由空氣中的淨塵孤零零落下來。
對視半晌,桑欲決定主動發起進攻。
笑容不減,帶着漫不經心,她将手中的藥和水随手放在門口的吧臺上,向後一靠,懶散倚在牆邊。
目光輕擡,略過他輕攥住床褥的手,像是沒看到他眼中的慌亂般,視線将他從頭到腳一一掃過。
這眼神中的侵略性太過明顯,好像透過了蓋在他身上的被褥,穿過了他身上屬于她的襯衫,直直地抵達他的心。
程俞年有些不自在地微轉過頭躲避。
一顆心高高挂起。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進入我房子裏的,但是,既然你自己都上門兒了,那我……”
故意的停頓裏,程俞年被桑欲看得緊張。
“也沒有推開的道理吧?”
像是回味,又像是嘆息,桑欲搖了搖頭,斂眉“啧”了一聲,點評了四個字:
“羊入虎口。”
語畢,她又擡頭,像個得了新玩具的小孩子般好奇發問:“程俞年,程小公子,中央星是沒有你在意的人了嗎?”
“為了報複我,甚至不惜搭上自己,怎麽,你覺得我是不敢玩兒AA戀嗎?還是說覺得我不會對你下手?”
程俞年皺起了眉,唇瓣抿得愈發緊。
桑欲卻還沒滿足,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猛地一拍頭,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程小公子應該是暗戀我吧?”
話音落下,程俞年猛地盯住她,攥住床褥的手逐漸收緊,手背上青筋凸起,指尖用力到發白。
桑欲看在眼裏,樂在心裏。
暗戀一個欺負自己好幾年的人,沒個十年腦血栓都做不出來這事兒。
桑欲覺得自己挺損。
同時心裏也松了一口氣,她心裏暗戳戳地想,得多說一點這種挑釁話語,好好給他點兒刺激。
畢竟她剛說了不少,程俞年一直沒有什麽明顯的反應,她還以為他a變o之後性情也溫柔了,還怕刺激不到他,不能達到她的預想效果。
如今看來,自己想得太多了。
“……不過我确實是個接納度強,且葷素不忌的人。”
“看來程小公子眼光不錯。”
眼見着程俞年開始臉色發白,桑欲心裏也舒坦了,笑着不再言語,直起身,将他馬上要吃的藥的包裝打開,端起水朝床邊走。
“吃藥。”
在床頭站立後,她低頭看着程俞年,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攤開,下巴微擡,示意他就着水将自己手上的藥給服了。
程俞年卻沒反應過來,皺着眉頭,眼神空空看她一眼後,單單接過了藥便往口中放。
成功被噎。
“你……”
桑欲簡直無語,這幾天程俞年意識混濁,除了死命黏她之外什麽都不會,吃飯時也張不開嘴,每次吃飯都是她直接灌的營養液。
他喉嚨幾天沒碰過固食,這一顆藥的份量又大,清醒時就着水都不好吞,之前都是她在他旁邊把藥丸碾碎混水裏了再喂給他的,現在看他清醒了才想讓他自己吞。
誰知道他一口氣就炫嘴裏了。
水也不喝一口。
急死人。
來不及說什麽,桑欲趕緊将手中的水遞到他唇瓣旁,讓他張嘴就着她的手喝,把喉嚨裏卡住的藥全部吞下去。
等人終于面色通紅地停止咳嗽後,桑欲才注意到自己極其自然搭在他後背,且不斷輕輕拍打的手,以及方才想也沒想便親自喂他水的舉動。
桑欲:……
前幾天都這麽摟着的,一不小心就習慣了。
但想了想,她還是沒收回手,玩心四起,眼睜睜地看着程俞年臉上薄紅經久不褪,感受着他身體越來越僵硬。
“怎麽,不習慣啊?”
桑欲手上摟得更緊,把僵硬的他往自己懷裏帶,緩緩湊近他的耳邊,朝他的耳廓吹氣:
“這有什麽不習慣的。”
“上次标記時,我可是連你的腺體都碰過了,這麽輕輕地碰一下又不會……”
話音未落,搭在程俞年肩上的手臂便被猛地拂開,他像是被她氣慘了,胸口大幅度起伏,面紅耳赤,獨留一雙冷眼看着她。
“別碰我!”
桑欲也不惱,将另一只手上的水放一旁矮桌上,随後站起身,抱臂問他:“怎麽這麽玩兒不起?”
語氣玩味,做足了一個纨绔子弟的架勢。
程俞年捏着拳頭沒有理她,她又自顧自開口,十分欠揍:“你看,我之前沒騙你吧,你這張臉和omega才是最匹配的。”
“果然吧,跟我說的一樣,你現在成了一個omega。”
桑欲知道這肯定是他的痛點,便卯足了勁兒嘴欠,想惹怒他。
片刻後,不出她所料,程俞年垂下眼,語氣幽幽問她,言語間還壓制着一股子怒氣:
“你不知道Enigma肆意标記alpha更改其性別是有罪的嗎?就在omega的保護法裏。”
不知道?
當然知道。
alpha沒有專門的律法,他們有的只有星際法公民法等對alpha和beta都具有同樣權力的律法。
因為e比較罕見,而a被e标記後無論男女都會被改變性別成為一個omega,比較特殊,普通律法不好處理,所以這種事件便被放在了omega的保護法裏的。
她清楚得很。
終于聽到這個問題,桑欲覺得還挺不容易,她發現程俞年能成為原文中的大反派是有原因的,他确實有兩把刷子。
至少很能忍。
一醒來發現自己從A變O,且還是被最厭恨的人給标記導致的。
桑欲相信,但凡換任何一個alpha來都忍不了,早在她出現時就跟她拼命了,誰還能像程俞年一樣和她磨這麽久啊。
确實很厲害。
就是她進來前,他跟別人放狠話的時候不夠帥。
看這架勢,她鐵定是在閻王爺的花名冊上記錄上了,可能等程俞年再成長幾年,她就能下去陪閻王爺打牌。
不過這個問題嘛,桑欲雖然不想說實話,但也不得不攤手承認。
“确實不怕。”
律法,尤其是omega的保護法,她會敬畏,但卻并不會害怕。
敬畏,是因為她的母親是omega,她未來的伴侶也是omega,而作為身強體壯素質良好的alpha,她們的職責之一便是保護好脆弱易碎的omega。
所以她會敬畏。
至于害怕,她在不清醒情況下莫名分化為Enigma,且标記了他人,有罪,但是罪過不會太大。
不說她現在是個3S的Enigma,就問桑家她爸媽,他們會眼睜睜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被流放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桑家的權勢地位,可以保證她一輩子過得舒心快樂。
哪怕她什麽也不做。
這些東西,桑欲知道程俞年想得明白。
畢竟他可是未來要她命的大反派,智商情商都可唬人了。
心中嘲解幾句,擔心玩兒過了火,她便不再言語,但心中已經肯定了一個想法——
程俞年他丫的絕對又會記她一筆。
哪怕不将她告上中央法庭,未來也絕對不會讓她好過,說不定以後她死之前體驗過的刑具就又多了一種。
真好。
見程俞年也不再說話,靠着軟枕坐着,低着頭沉默,桑欲輕嘆一口氣,拿上水杯便朝房間外走。
出門後她也沒說什麽,但轉身帶門,門口還剩一條小縫時,她終于又忍不住,十分欠揍地開口:
“說實話,你的信息素還挺好聞的。”
程俞年坐在房間裏,聽到這句話後一怔,心裏各番滋味還未湧出來,便又聽桑欲繼續開口道:
“不過比起以前那些我聞過的,還勉強差那麽一點點。”
程俞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