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許諾好不容易把厲寅北的外套烘的幹了一些,就讓厲寅北趕緊穿上了。
那筆挺的手工定制西裝被她這麽放在炭火邊烘烤,原本挺括的面料都跟着皺巴巴起來。
然而,穿及他身,還是一如既往的倜傥直挺。
所謂的衣架子。
兩人在這邊吃的粗茶淡飯,許諾烘完厲寅北的衣服,又跑回到樓上把她自己的衣物也拿下來烘,也再無其它消遣,竟然覺得時光過得飛快。
厲寅北這段時日考察華城在一二線城市的所有大型項目,到這邊來已經算是這趟行程的最後一站,畢竟這邊的綠化基地是數年前他最先提出來的規劃。
起初執行并非易事,尤其是護養林木方面,投資大,一年半載也見不出效益,反倒是最近幾年,随着購房者對綠化的推崇度一路飙升,先前他主張在這邊投資的林木基地便明顯開始彰顯效益了。
這裏,于他,還有另一份特別的意義。
所以他才把這趟久行的最後一站定在了這邊。
到了今日,未料想又有了新的意義。
他自己想到這時,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被困在這邊兩天,厲寅北原先的工作安排也全都打亂。許諾出差到這邊,本來也該回去的了。
兩人都上心公事,第二天一早,公路一通,厲寅北就開車回去了。
本來這邊子公司是有專職司機接送的,厲寅北要自己開車回去,他們那一幫人只得擠另一輛商務車回去了。
先前未啓程前,許諾還是開心的模樣。
反倒是這會坐進了車內,厲寅北專心開着車子,她也沒有言語,一直安靜的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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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到城裏後,兩人買了動車票就回去了。
從火車站裏出來後,一陣冷風刮過來,将她的碎發吹的四處飄舞起來。他下意識的伸手過來替她攏了下額前碎發,親昵的無比自然。
也有路過的過往行人,皆因面前的養眼戀人而不由得朝兩人多望了幾眼。
他的手剛落了回去,許諾自己又伸了右手,下意識的将碎發朝耳窩後順去。
“三哥——”她開口喊道,視線卻是望向那光禿禿的水泥地上。
“恩。”他已經習慣她的稱呼,自然的應道。
“我們——忘記這幾天的事吧。”她繼續開口應道,可是沒說幾個字,就連着呼吸都不暢快起來。
回來這邊,倒是沒有再下雨,然而那天氣陰冷的,像是要凍進了骨子裏似的。
“怎麽了?”他分明不解的問道,原本難得平和的臉色早已陰沉了回去。
“我會對你負責的,其餘的事情不要多想就行。再不濟,維護你的能耐我還是有的。”他自然知道她的顧慮,回到這邊兩人的關系一旦公開,不用多想那劈天蓋地的流言蜚語自然都是沖向許諾,并非是他。
比不得在鄉間世外天地的百無禁忌。
“我不是因為擔心這些。你也知道,那只是個意外而已。”她像是憋足了氣,也不去細想這話裏是否漏洞百出,說完後就不再做聲。
他對許諾的計劃完全是不得而知。
不過有一點,他倒是看出來了。
她的計劃之內根本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兩人沉默了半晌後,還是他先讓步的,“也行。等你哪天改主意了和我說下就行,其餘的,回歸之前即可。”
“恩。寅北,謝謝你。”他這樣應道,她果然像是松了口氣,感激的向他笑了起來。
他也只是微點了下腦袋。
徐虎是特意在這邊等厲寅北回來的。
等他車子開到後,見着厲寅北居然和許諾站在一起,本就熱衷八卦的徐虎立馬一臉多想的望着面前的兩人。
“許小姐,好巧,在這裏碰到你。”徐虎目前為止絲毫不知許諾住在厲寅北那邊的事實,眼下還以為許諾也是哪邊出差回來在這裏碰上厲寅北了,他就先熱絡的打起招呼來。
“恩。”許諾有些尴尬的點頭應道。
“你去哪裏,我正好送厲先生,要不要帶你一程?”當司機的一般察言觀色這點功夫還是有的,據徐虎他這火眼金睛觀察的心得看來,要說自家boss對面前的許小姐一點想法都沒有也就太假了,眼下這借花獻佛的事情他也樂得做個人情,繼續殷勤的問道。
“不順路,走吧。”厲寅北說完後就坐進了車內,順帶着把車門也咣當一下關了回去。
原本還想順便拍個馬屁做個人情的徐虎立馬跟着肝顫了下,他也不知道好端端的自己哪裏摸到厲寅北的老虎屁股了,以前他自己不也是獻殷勤的要送許諾回去的嗎?怎麽今天火氣大成這樣?
徐虎想着許諾多半是運氣不好,碰上自家老板難得發飙而被無辜牽連了,眼下只得一臉尴尬的和許諾說道,“許小姐,我趕時間,那——再見。”
“恩,再見。”她也對他告別起來,說時卻是分明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
這兩人,怎麽都有些怪兮兮的。
徐虎坐進車內後,腦海裏想道。
一路上厲寅北不說一字,徐虎當然不會傻得去撞槍口。
根據他這麽多年的工作經驗來看,愈是這當會,開車愈得上心,速度務必要快剎車務必要穩務必不能連着吃紅燈浪費厲寅北的時間。
果然,他這樣全神貫注的把厲寅北快送到家時,都沒被厲寅北挑出刺來。
“我在這裏下好了。明天我自己開車去上班,你不用過來了。”厲寅北忽然開口說道。
徐虎小心肝一顫,便來了個急剎車,厲寅北此時已經松了安全帶,身子自然被這股力道帶的往前沖了一下。
果然,徐虎立馬感知到某人臉色陰測測的朝自己望了一眼。
徐虎:
好在厲寅北這次倒是沒有苛責于他,下一秒已經神情不悅的下車朝院子裏面走去了。
話說明明沒好臉色給許小姐看的是你,回來路上莫名其妙生氣發火的也是你,真是難以伺候。
果然,單身久了,連着脾氣都變得神秘莫測起來。
不像自己,家裏有老婆疼有兒子鬧,所以自己的脾氣才會好成這樣。徐虎推測了一番心理舒坦回去後,就麻利的掉頭把車子開回去了。
厲寅北走進院子後,果然一眼就看到許諾停在這裏的電動車,淺黃色的車身,小小的一輛,看着就是廉價的可以。
他帶了一眼後就無動于衷的繼續朝裏面走去了。
等許諾自己轉公交又打的回來這邊時,已經是将近傍晚時分了。
她自己這幾天也沒休息好,累得夠嗆,回來後迫不及待的洗了個熱水澡就回去睡覺了,甚至于都沒空先去看下許薇薇一趟。
明天下班後再去看。臨睡前許諾迷迷糊糊的想道。
第二天一早,許諾就開始收拾了下她自己的房間。把一些散放出來的東西又理到了箱子裏面。她計劃着這周末從這裏搬出去。
長此在這裏住下去,他和她非親非故的,并不妥當。
等她到公司上班後,前半天自然是忙于應付這段出差時日落下的工作。等到中午下班時,她這才猛地靈光一閃,想起來自己已經多天沒有關注過托林程遠買的股票行情了。她就特意查詢了下林程遠買的那只股票。
不過就是幾天時間,那股票連着跌停幾天,居然在昨晚淩晨時發了停盤半年的公告。許諾不相信又去網上繼續搜索那家股票的新聞,結果跳出來都是因為賬面不清該家上市高管進去警局接受調查,受到多方利空消息的影響才導致幾日跌停,憑空蒸發大半市值,這才抛出停盤公告。
她去搜索了下,網上因此套牢的散戶不計其數,為此抱怨的跟帖者甚衆。
她還是不相信,立馬想着先打電話給林程遠,拿出手機時看了下微信動态,林程遠早在淩晨時就已經給她發了這個噩耗。
“諾諾,我們的全部家當都套牢了。不過你放心吧,現在只是受多方利空消息的影響而已,股價嚴重被低估,等到複盤時,肯定會漲回去的。”
許諾看了好幾遍林程遠給她發的內容,一瞬間連打電話給林程遠的力氣都消失殆盡。
那是給薇薇住院化療的救命錢,她居然見錢眼開拿着這筆錢投入了股市,眼下被套牢也是她自找的。
說到底,是她自己存了僥幸的心态。
她自己僅有的那筆積蓄都打給了林程遠,身上的現金總共只有一千多。按照現在這樣的花銷費用,她都不知道要拿什麽給許薇薇繳納費用。
這一下午,她整個人都是神情恍惚的,也不知道是怎麽捱過來的。
等到下班後,許諾坐公交到醫院後,許薇薇剛挂了化療的藥物又起了反應。她剛進病房裏,就見着護工阿姨拿了垃圾桶,許薇薇對着垃圾桶做嘔起來。
這麽段時日下來,許薇薇整個人明顯消瘦不少,連着精神也差了很多。
她見着許諾過來後,等止住不吐了,倒是奄奄一息的說道,“諾諾姐,你過來了。”聲音疲态,卻是帶着一股開心勁。
“恩。”許諾只應了一個字就沒有再說下去,她自己忍了好久終于是沒有失态起來。
她只看到許薇薇身上愈發明顯起來的頹敗之意,那是走向死亡的最真實的表現。
她甚至都不敢去多看許薇薇的眼睛,那樣明顯的求生*,她看不得,而且無能為力。
許諾沒呆多久就回去了。
她自己回到厲寅北的住處後就一直坐在沙發上發着呆。
厲寅北先前的行程有變,一大堆的事務等着他批複。這天去上班一直到淩晨時才回到住處。
他自己一個人剛進了家門,還來不及去開燈,就聽到沙發方向傳來許諾的聲音,“你回來了?”她開口問道。
“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去睡?”厲寅北出聲時已經按了開關,一時間滿室亮堂。
“寅北,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個人?”她蜷縮在沙發一隅,神色倦然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