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骨牌
陸青是鐘聿的助理,一年前鐘聿在美國完成學業,回來進了鐘氏集團,那時候陸青也才剛剛畢業,面試當天就被鐘聿一眼相中。
後來陸青一直跟在鐘聿身邊,已經十分清楚這位小老板的脾性——毛捋順了他什麽都好商量,可一旦被觸了逆鱗,沒人料得準他下一步會怎麽整你。
盡管陸青不清楚他跟梁桢之間的關系,但隐約也能嗅出一絲不尋常。
整個下午鐘聿都把自己悶在辦公室。
陸青一直憋到臨下班前才敢去敲他辦公室的門。
裏頭冷冷傳來一聲“請進”。
門被推開,陸青愣在當場。
兩百多平的辦公室,從門口接待區到裏面開會議事的地方,地毯上一路綿延排滿了多米諾骨牌,彎彎繞繞,層次交縱,一層層複雜的造型少說也得有好幾千塊。
“鐘總,您這…”
“等我五分鐘。”趴在地上擺陣的男人低沉出聲。
陸青傻愣愣地站着再也不敢動,就怕不小心踢到哪塊讓這個即将完工的“巨型工程”毀于一旦。
而地上忙碌的男人卷着衣袖,扯了領帶,一皺眉一凝神,往上壘牌的時候眼鋒甚是駭人。
煎熬又屏息的五分鐘,陸青在那都快杵成一座雕像了,終于聽到老板開口:“行了,說吧。”
他拍了下手從地上起來,繞開牌陣走到辦公桌邊上。
陸青戰戰兢兢踮着腳跟過去,将手裏一疊資料遞給他。
“這是愛佳房産那邊剛發過來的合同,細節我都已經看過了,沒什麽問題,您過目一下就可以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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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您讓我查的一些個人信息,我已經整理打印出來,都在這裏。”
“另外還有一件事。”陸青頓了頓,“下午我給燕京那邊打了電話,校方告知五年前根本沒有一位叫梁桢的女學生去報道,也就是說,梁小姐應該沒有受過統招本科教育,所以她的履歷資料上才會顯示只有高中學歷。”
陸青簡單闡述完,留意老板的表情,然後者臉色平常,隔半饷才輕輕敲了下桌子。
“你先下班吧。”
“那您也早點休息。“
陸青走後鐘聿抽過那疊資料,頂上合同被他扔到一邊,只掃了眼最後一張紙。
紙上是丁立軍的資料:
男,滏陽富平縣人,三十二歲,初中學歷。
當過卡車司機,電焊工,倉庫理貨員,現在在一施工隊當水電工人。
六年前離異,半年前再婚,配偶一欄赫然寫着“梁桢”兩個字。
鐘聿一把将手裏的紙揉爛,擡手往外抛,一個精準抛物線,擊倒第一張骨牌。
他轉身抽了架子上的外套出門,身後啪啪啪一串骨牌應聲倒地……
……
梁桢下班後先把豆豆送去了芙蓉苑,舅舅一家住在那邊,平時無暇管孩子的時候她就會把豆豆交給舅媽照看。
當然,這種“照看”并非無償,梁桢會定期支付費用。
安置好豆豆後梁桢才坐車往醫院趕。
丁立軍小腿骨折,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了院,盡管梁桢給他找了看護,但畢竟也是因為去幼兒園接豆豆才遭了車禍,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不管。
梁桢還特意在醫院門口買了幾樣水果并一條芙蓉王。
大包小包拎着進了醫院大門,路過停車場,一輛越野車突然從車位上竄出來,“嗖”一下就竄到了梁桢邊上。
梁桢還受了點驚,沒反應過來什麽情況,車上已經下來一人,二話不說先奪了她手裏的袋子,拉着就往車前拽。
梁桢看清來人自然不從。
“幹什麽?放開我!”
但來人才不管,連人帶包一股腦全給塞進了副駕駛。
梁桢扭着身子要下車,鐘聿雙手把她摁在椅子上。
“再動扒了你的皮!”呵斥間眸底寒光奕奕。
梁桢與他對視一眼,終究還是放棄了掙紮。
鐘聿松了一條手臂,扯過安全帶給她綁上,發動車子一下沖出了院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