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決裂
男人穿着銀灰色的西裝，安靜的站在角落裏，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那麽直勾勾的盯着容顏。
昏暗的燈光籠罩着兩人。
周圍沒有任何客人，有點……危險。
容顏只停頓了兩秒鐘，利落的轉身，邁着高跟鞋往前走，拐進了樓梯間裏。這兒無人打擾，她可以放空思想，好好的休息一會兒。半個小時後胡白會帶人來談判，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她必須調整好狀态。
殊不知，顧煜悄無聲息的尾随而來，望着越發俏麗的身影微微出神。
以前覺得她淡如白開水，可有可無，也習慣了她的卑躬屈膝，巧言令色的讨好他。追到容柔後，便毫不猶豫的離婚。現如今他開始反思，留戀，甚至不停的拿容柔和她做對比，這才發現容顏才是真正愛他的人。
而容柔，也确實愛他，但更喜歡他的權勢地位和顧氏夫人的榮耀。
後悔嗎？顧煜不知道，只是遵從本心的靠近她，聞着熟悉的味道回憶在一起的日子罷了。
炙熱的視線太明顯，容顏又不是死人。
她沒回頭，順着樓梯往下走，掏出手機找古懿過來，免得顧煜發羊癫瘋。
噠噠噠，有人追來了!瞳孔一縮的容顏立刻靠牆站好，防備的用包橫在兩人中間：“你幹什麽？”
“我……你過得好嗎？”
“你離我遠遠的，容柔和季敏欣就不會找我麻煩，”容顏想馬上離開，卻被橫過來的手臂攔住了去路。
“她們還在欺負你？”
不可能，容柔關在別墅裏待産，騙他的季敏欣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容顏皺着眉，閃爍的目光裏掠過一抹複雜之色，一開口，聲音無比的暗啞：“你這人真奇怪，我需要的時候你不信，不需要的時候反而信了。顧煜，你查到容柔的真實身份了嗎？可以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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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遭了那麽多罪，總得死個明白吧？”
賤人，不讓我走是不是？那就掀開你靈魂深處最疼的疤痕，踩着傷口跳舞！
顧煜低下頭，一言不發。
氣氛變得死氣沉沉，非常的壓抑。
“她連你也沒告訴？這，”這什麽容顏沒有繼續往下問，吃驚的表情一覽無餘，蔥白一樣的手指捂着唇，仿佛忽然明白了什麽：“原來你也是受害者。”
裝呗，容柔不是最會演戲嗎？你不是最喜歡她那一套嗎？現在全都還給你。
被未婚妻騙的顧煜哪還有顏面留在這裏？
道歉嗎？
他長這麽大就沒說過那三個字。
深邃的眼神再次看向容顏，仔仔細細，沒有放過任何地方。她臉上有小小的絨毛，透明的，很可愛，以前怎麽沒發覺？
不受控制的擡起指尖，對上容顏突然緊繃的樣子時顧煜心思一頓，他已經沒有資格碰她了。
“小姐？小姐？”
“我在這兒，”容顏繞過陰郁的顧煜快步離去，和古懿一起回包房。
“怎麽了？你沒事吧？”古懿涼飕飕的目光掃向樓梯口，很想過去看看是誰趁她上衛生間的功夫欺負小姐：“以後要是我不在，就讓金淑寸步不離的陪着你，不能再落單了。”
“沒事，遇到賤煜了。”
賤煜？古懿對小姐豎起大拇指，這句評價太中肯了，應該寫下來，然後再貼在顧煜腦門上，時時刻刻提醒他別犯賤。
“那不是胡白嗎？”遠遠的，容顏擡起手晃了晃，向對方親切的打招呼。
為了給新老板留下好印象，胡白帶着男助理提前來了。都是一個公司的人，就算互相不認識，也熟悉對方的容貌。尤其是容顏這種辨識度非常高的臉，想忽視都難。
“顏姐，天這麽冷你怎麽出來接我們啊？”胡白伸出雙手，從下往上的握住容顏的指尖，一觸即分，非常有紳士風度：“等多久了？真不好意思！”
“我剛下樓，何況今天有貴客來，等多久都值得，”容顏也很和氣。
冷風從門口灌進來，男助理立刻脫下衣服，還沒遞出去，就發現容顏的肩膀上剛搭了一件銀灰色的西裝外套。圈子裏的人眼睛毒，對昂貴的定制産物如數家珍，這件沒幾十萬拿不下來。
老胡和助理淚光汪汪的，哇~新老板好有錢。
視線越過容顏，原來西裝的主人是大名鼎鼎的顧總!!
他和她不是離婚了嗎？
哦~對了，新老板在發布會上說過兩人是契約關系，也就是朋友喽。
“顧總好~”兩人客氣的問候。
“嗯，”顧煜冷傲自持。
有外人在容顏也沒給“天之驕子”臺階下，眉開眼笑的對他們倆道：“老胡，我們進去吧？”
“好。”
以前是胡哥，現在是老胡。
男人沒有任何不滿，笑容依舊燦爛溫和。身份地位發生了變化，心也該随着走，若是覺得尊嚴受到了傷害那就別混了。所謂适者生存，便是這個道理。
一群人扭頭便走，誰也沒問顧煜冷不冷，餓不餓，要不要進去坐一坐！
孤單的大總裁何時受過這種待遇？俊美的臉上一片冰霜，寒氣逼人，卻沒有發作。
到了包房裏容顏很自然的脫掉外套，交給金淑，而金淑不動聲色的垂下睫毛，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衣服，可以當刀使。
在容顏和胡白開開心心的談條件時，一條大V爆料的微博火了。
只見圖裏的背影無比曼妙，婀娜多姿的邁着修長的雙腿，一步步的漸行漸遠，只有那件銀灰色的外套還算清晰。
雙鶴樓非常有名，連很多外國人都會慕名而來，于是沒出幾分鐘，底細背景就被扒/光了。
206樓：我懷疑是付影後，她的腿又細又白，就像最完美的藝術品，我可以跪/舔一萬年。
3806樓：視屏裏的小姐姐走出一米八的氣場，應該是吉小花吧？她176的大個子，野模出身。
47956樓：找到源頭了，西裝是a親手做的，他一向随心所欲不經常設計，所以價格特別高昂！我問過資深人士，買主姓顧哦~
63544樓：啊啊啊啊啊~居然是咱們家的柔柔小可愛，她雖嬌小，但比利非常好，再加上逆着光，自帶濾鏡效果，可不就飄飄欲仙了嘛。
網友們超激動，超亢奮，尤其是被打殘的柔粉們，宛如雨後春筍般節節高升，不停的到處碰瓷、見縫插針，硬是把無比低迷的容柔送上熱門話題。
殊不知，她們的寶貝快哭瞎了。
那件衣服是容柔花好大心思，特意求人走後門做的，不然還輪不到她呢！
結果卻穿在容顏身上。
太諷刺了，還說你們倆沒有私情？呵。容柔一邊冷笑，一邊擦去淚痕，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推開窗戶時她有些迷茫，但更多的則是決絕。媽媽不見了，顧煜變了，就連那麽寵她的爸爸也像失憶般不搭理人了。擡起雪白的長腿，坐在窗臺上的容柔脫了披肩，露出單薄的吊帶背心。
好冷。
風刺透了皮肉，涼到骨頭裏。
煜哥哥，你會為了我從她身邊回來嗎？
在花園裏警戒的保镖看見這一幕時吓得膽子都破了，額頭出現了細密的冷汗，不敢耽擱的快速往前跑：“快快快，她要跳樓！”
所有人全震驚了！
她肚子裏懷的是小少爺，顧煜的第一個孩子，多寶貝啊？她想什麽呢？放着榮華富貴的日子不過天天鬧騰，不是情緒不穩、就是胸悶氣短，連飯也沒正正經經的吃，孩子還能健康嗎？
以前怎麽看怎麽美，柔柔弱弱，可招人疼惜憐憫了，恨不得幫她掃平一切障礙，哪怕自己受傷，受罪，只要她能開開心心的微笑便好。
現在？
也不知是見多了，還是視覺疲勞，看到她那哭喪的臉就膩味。
在雙鶴樓吃飯的顧煜立即抛下朋友，闖了三個紅燈趕到家一瞧，差點把鼻子氣歪了。
容柔坐在5樓窗臺上，兩條纖細的腿垂下來，太危險了，随時都有可能掉落。幾個保镖在上頭哄着，想找機會救人。下面是氣墊子，還有擔架等急救用品。不得不說，顧煜高價養的這些人素質高，經驗豐富，不然早被容柔折騰拉稀了。
別墅太大了，跑進卧室的顧煜氣喘籲籲，再加上怒火攻心，整個人就像剛出弓的利箭般鋒利：“容柔！”
咬牙切齒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容柔不受控制的瑟瑟發抖，淚水再次濕了面頰：“你不愛我了嗎？”
“愛。”
“那……”
話到嘴邊，她猶豫的停住了。也許是場誤會呢？也許是容顏故意的呢？不然怎麽那樣巧就被拍到了？沒人推波助瀾，根本爬不上熱點。容柔找了幾百條理由想說服自己，別和顧煜起争執，會傷感情的，可扪心自問她真的甘心嗎？真的要默許未婚夫的前妻回來當小三嗎？
不！
死都不答應！
容柔擡起頭，沙啞的質問：“你的西裝外套呢？”
“外套？那重要嗎？”
“重要，”容柔嗷得尖叫一聲，情緒波動劇烈，快喘不上來氣了：“那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好好好，我派人去取，雙鶴樓的包房太熱了，我聽聞你出事兒哪有閑工夫管脫掉的外套？”
這是實話，衣服而已沒了再買。
要是容柔出事了他會難過。
顧煜伸長大手，試探着往前慢慢的移動：“過來~”
“不，沒見到衣服我不會下來。”
周圍有人倒吸了一口氣，這是在威脅顧總嗎？顧總吃軟不吃硬，從不受威脅的！以前有個狠逼拿手/榴/彈外形的打火機裝腔作勢，要和顧總同歸于盡，結果他自己死了，顧總依然談笑風生的看風景，連眉也沒皺一下。
氣氛就這麽僵着，沒人講話，也沒人動彈，仿佛被調皮的小孩按下了停止鍵般詭異。
嗤，顧煜氣笑了，但還是忍着不去刺激她：“過來，別讓我說第三遍。”
咬着唇，容柔的內心扭曲極了，倔強的在維持感情和自尊之間徘徊，做着比較。
時間一秒秒的流逝，顧煜的神色更難看了，容柔的舉動和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有什麽區別？顧煜很想轉身離開，可他不願再慣着她了：“18歲小姑娘哭是梨花帶雨，你一個28歲快當媽媽的人，還這麽嬌氣不覺得難為情嗎？”
容柔瞪大雙眼，傷心欲絕的望着顧煜。
“難道我說錯了？你但凡有一點廉恥，有一點母愛，都不會做出今天的事，要是讓爺爺知道我還能保住你嗎？就算你把孩子生下來了，也會被爺爺厭棄！”話落，疲憊的顧煜轉身就走，不想再和她糾纏了。
“煜哥哥！”
顧不上難過的容柔想挽留，可渾身冰涼的她早已經麻木，剛一動，就像被針紮似的疼痛難忍，不受控制的倒向地板。
“柔小姐！”
保安隊長猛地撲過去，用自己的身體當墊子，接住了六神無主的女人。
紅色的血點像冬季裏的梅花，漸漸的在白裙子上盛開，渲染，宛如看不見的手一樣掐緊了大家的脖子。
“合作愉快，”胡白滿意的在合約上簽了自己的名字，擡起胳膊，和容顏握住手時咦了一聲：“有繭子？老板，你沒用替身？”
“嗯。”
“據我所知《縛鼎》的女主角霓舒兒有很多打洗，還需要舞劍，空中過招，對體力和耐力有很高的要求，你這樣拼，不紅都沒天理！！”
“謝謝，我也這麽覺得，”全是自己的內部人，容顏沒謙虛的舉杯：“來，走一個！”
“必須的，”胡白激動的站起來，手指虛壓在新老板的肩膀上：“你坐，我敬你。”
“好！”
兩人頭一仰，幹了，豪氣雲天的對視輕笑，确認過眼神，全是幹大事的人。
天色漸漸黑了，金淑扶着容顏從雙鶴樓出來，上了一輛出租車，金淑坐在副駕駛。司機喜歡聽交通直播，說來也巧，開到中途正好聽到了柔粉堵路的消息。
“古樓大街水洩不通，各位兄弟注意了，必須繞路、繞路、繞路，重要的事說三遍。”
“上峰大街也要堵了，車速非常慢。”
“柔粉是啥啊？粉條廠開業嗎？”
“靠了你個土鼈，柔粉是咱們國家數一數二的容柔後備役，俗稱女子軍/團，哈哈哈哈哈~”
司機摸了一把腦袋，笑呵呵的把聲音按小了。
“大叔，古樓大街為什麽如此熱鬧？有明星演出嗎？”
“沒有，好像是容柔住院了，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們聽聽就算了吧，別去，也別追星，這會兒警察肯定到處趕人呢，亂糟糟的，容易出事故。”
面對細心又體貼的司機大叔，金淑真誠的道：“謝謝您。”
“不客氣。”
靠在古懿身上的容顏若有所思，淡漠的目光掃向裝外套的袋子。沒想到這麽快就有用武之地了，好有趣兒。
五百名警察用一個小時才“疏通”了馬路，抓了将近50名瘋粉，其中有幾個是未成年，影響特別不好。
“小姐，可以行動了嗎？”古懿躍躍欲試，能給容柔添堵對她來說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眼裏泛濫着興奮的光芒，古懿舔了舔嘴角：“我會小心的。”
“去吧，”酒氣上頭的容顏躺在床上，捏了捏眉心，有氣無力的道：“記得，什麽都不要多說。”
“是！”
古懿自己開車去了古樓大街的醫院，走到特殊區域時被攔住了，她不慌不忙的遞出袋子：“顧總的。”
“你認識我？”
“上次在季敏欣發布會上見過一面，”古懿是雷厲風行的人，把東西塞過去便走，沒有套近乎的意識。
跟在顧煜身邊的人，自然水漲船高，到哪都受擡舉。被冷待的保镖先生并沒有生氣，他檢查了袋子裏的東西，沒發現任何問題才交給趙特助。
容柔動了胎氣，顧煜靜靜的坐在走廊裏，似乎在自責。
趙特助也不想打擾他，可容柔之前大喊大叫的找衣服，他也不好押後彙報：“顧總，顏小姐的助理把衣服送過來了。”
“她說了什麽？”
“沒帶話。”
顧煜死死的皺着眉，容顏一定是猜到了容柔折騰的理由，才馬上将衣服送回來。真懂事，要是容柔也能體諒他兩分，今兒就不會驚動國外的爺爺了。嘆口氣，顧煜從沒這麽累過：“送進去，我們去抽煙。”
“夜深了，你這樣太傷身了。”
“你都明白的道理，她……”顧煜掃了眼緊閉的房門，失望的道：“不提也罷。”
容柔醒來時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不安的預感徘徊在胸口，她四處打量，沒找到熟悉的身影，卻看到搭在沙發扶手上的衣服。容柔再也躺不住了，趕快下地穿鞋，牢牢的抓在手裏，抱在懷中才有了些許的安全感。
向往常一樣，她低下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一剎那，她瞳孔中的神色近乎瘋狂，這不是煜哥哥的氣息，是女人的香水味！！
不！
太欺負人了。
容柔以前故意擁抱顧煜，留下痕跡氣容顏，所以深信不疑的以為他們抱過了，抓起手機往外沖。兩個看守的保镖十分為難，輕了沒意義，重了怕傷到她。左右捉襟見肘之際，幸好顧總回來了。
哭着撲到男人懷裏，容柔捧着顧煜英俊迷人的臉，無比期盼的道：“咱們結婚吧？好不好？我愛你，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阿柔，醫生說這是産前抑郁症，一切全是幻想！不要亂操心，你好好養胎行嗎？現在不是我不想結婚，而是爺爺擋在前頭，我們唯一能在一起的希望……你又流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