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米曉禾被罵得眼淚汪汪，不敢還嘴了。
小趙先生餘怒未消：“我要不是靈力被……受損只能維持幼體的模樣，會這麽受氣？弄死那幫龜兒子不過撚一撚手指……”
陳旭和米曉禾也不知道這位神叨叨的小趙先生是真的本領受限，還是在吹牛B，不過他的确不如那位魔王高僧有本事。
只不過他倆在小趙先生的手下混飯吃，就算耳膜被牛皮吹得嗡嗡響也只能縮着。
但現在偷窺用的黑晶球被震碎，也不能知道秦露的現狀，唯有寄希望于明日部落狩獵，尋得空隙了。
且不說沙丘後面的營救三人小組吵成一團，再說跟着高僧回到地穴村長的秦露可有得忙了。
因為下了地穴不久，那頭鹿蜀就要生了。可是因為肚皮有傷，它一用力就扯動傷口，造成生産困難，需要別人助力才能順利産子。
對于潛行者部落來說，給動物接生實在是一件稀罕事情。
在聖戰之前，沃土一片肥沃，物資豐富。一旦餓了，遍地是吃食。潛行者甚至沒有專司狩獵的部落，更別提養殖家禽了。
無論是坐騎還是貴族喜歡飼養的猛獸寵物，都是圍捕馴服而來，一旦出現病老，便會被淘汰放棄。
所以當聽說那個人面鲵要給受傷的鹿蜀接生，部落成員都覺得這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的事情。
可是翼大人叫了幾個女人幫助秦露給鹿蜀接生，他們也不敢說出抱怨嘲弄的話來。
秦露客客氣氣地叫諸位部落夫人們幫她找來被陽光暴曬，自動消毒的沙子墊在了地上，然後按照教科書的專業手法替倒卧在沙子上的鹿蜀用力推動肚子助産。
幸好知識在任何時候都不會辜負用功的人，秦露第一次給動物接生，竟然極其順利，剛出生的小鹿蜀還沒有漂亮的皮毛，渾身灰撲撲，濕噠噠的。
阿達帶着一群小崽子們也好奇地從女人的背後探出腦袋，看着一個小生命的降臨。
秦露看着眼前的小鹿蜀，覺得任何小生命在降生的時候，都透着幾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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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母鹿蜀的肚子傷口也需要處理，秦露注意到它的鮮血吸引了許多地下蠕動的蟲子，一旦無人護理，傷口感染真的是後果嚴重。
難怪翼大人看它只是肚子破了傷口，就認定它毫無希望。
秦露想了想，從部落成員圍坐的篝火那裏捧來了柴灰，敷在鹿蜀的傷口上止血，同時用長布将它的肚子包紮一圈，避免有蟲子鑽入。
同時用部落女人榨取青草汁剩下的草渣搓洗掉了鹿蜀腿上的血跡，掩蓋味道，避免引來更多的蟲子。
做這事情時，那剛出生的小鹿蜀居然伸着脖子，在她的手上舔了舔，勉強睜開濕漉漉的大眼谄媚地看着她，一副認幹媽的架勢。
來到異大陸後，這是她第二次見到新生命的降生了。
希望這個幹兒子能比上了一個從蛋裏出來的大尾巴狼有良心，也不枉她聖母大白蓮開了一次花……
但是其他人顯然沒有感受到新生命降臨的喜悅與召喚。伊蘭将軍的妻子琪雅，對于這個騙她兒子自稱是翼大人母親的人魚很反感。
明天就是部落裏的狩獵日了，她們這些女人原本是要忙着結網，同時磨砺石斧等活計，結果卻要陪着這個女人魚給一個垂死的動物接生，想到這，琪雅就有些生氣。
當小鹿蜀接生後，她看那個女人魚還蹲在那裏逗着小鹿蜀，就不客氣地一推她道：“你跟翼大人同住，明天是狩獵日，部落裏的男人們要奔襲很久，翼大人想要沐浴，你去熬煮草汁，伺候翼大人沐浴休息！”
秦露被她推得坐到了地上，擡頭冷冷地看着琪雅。
将軍夫人将兩顆燈泡般的大眼瞪得溜圓：“怎麽？不願意？”
阿達這時湊過來對秦露說：“那水桶很沉，你肯定擡不動，我來幫你吧。”
琪雅對于兒子過來拆臺很不滿，不過她要張羅的事情太多，沒功夫跟這人魚磨洋工，所以狠狠瞪了她一眼後，便轉身去找人搬擡要修補的石斧去了。
秦露對熱心腸的阿達表示感謝，并說他可以一直玩那個歌姬螺。
可是阿達卻依依不舍地摘下歌姬螺，遞給了秦露說：“母親說我得将這個還給你，她說大人買來這個是讓你心情愉悅，肉質變得好吃的……”
前一刻與孩童對話的溫馨徹底破滅，看來阿達已經被母親耳提面命，知道她儲備糧的身份。
秦露沒好氣地接過歌姬螺，對阿達說：“既然知道我是食物，你還願意幫我，是怕我幹活太多，肉質變老嗎？”
阿達仰着脖子說：“你別怕，我明天也會跟父親打獵，到時候我會多打些獵物，只要食物夠，翼大人就會一直養着你……不過，你也得自己争氣些，要變得有用，不然光模樣好看，又不頂飯吃……”
秦露不敢茍同一個區區幼仔的說辭，在她的世界裏，好看一般都能吃得很飽。不過現在落到了貧困原始山區，她還真得變得好用些才行。
最起碼要哄得大魔王開開心心去狩獵，就不要帶她同去了，她跟小趙先生已經相約私奔，容不得半點差錯。
這些草藥汁是部落裏的女人們花了兩天的時間。從作為口糧的青草裏榨取出來的。身處缺水的沙漠，想要洗澡是奢靡浪費的事情。
也難怪将軍夫人琪雅的火氣這麽大，整整一大通的湯汁，卻要用來作洗澡水。
不過秦露并沒有急着幹活，而是手裏搓着方才給鹿蜀擦血的草渣滓若有所思……
因為湯汁來得珍貴，就算加熱也不能煮沸，避免水分蒸發。看火也是技術活，阿達做的很娴熟。
相比較向來，秦露就顯得笨手笨腳，在搬運樹枝的時候，竟然用砍柴的石斧将阿達的腿肚子劃破了。
一時間秦露慌了手腳，可是阿達看她害怕得臉色發白的樣子，立刻豁達地說：“這點小傷什麽？再過些日子我就是部落未來的勇士了！你別害怕，我不會告訴母親的。”
他的母親生起氣來，可是連父親都不敢招惹，阿達覺得秦露要是被母親活撕了，他在地穴裏的童年生活就會少了許多樂趣。
秦露對于阿達的善解人意感激涕零，便拿了柴灰，像給那個受傷鹿蜀止血一樣，親自替阿達處理傷口。
阿達覺得這個人魚的手可真軟，就是手上的氣力重了些，弄得他傷口有些疼，最後竟然激得小阿達豎立了犄角，沖着秦露大吼一聲。
秦露似乎被他吓得似乎眼圈都紅了，連聲道歉，極大地滿足了小阿達征服獵物的滿足感，于是也寬容大度地原諒了她。
在阿達和幾個小朋友的幫助下，秦露将一米多高的石桶注滿了，還貼心地将所剩不多的海鹽撒進去，務必讓翼大人泡澡愉快。
估摸着翼大人應該寬衣準備泡澡了時，她還很貼心地面壁回避，不去看美男入浴的情景。
不過翼大人在水桶邊站定，并沒有急着更衣入浴，居然對秦露說，燒麽一大桶的熱水不容易，她也來一起泡吧。
說這話時，就好像叫她過來個跟他吃個飯一樣稀松平常。
秦露坐在角落裏，禮貌地低着頭，語氣盡量也很自然地說：“謝謝你的好意，不用跟我太客氣……不過我們人類不是那麽喜歡洗澡，洗多了會損耗元氣……”
高僧瞟了她一眼：“我不喜歡我的吊床上有味道……”
秦露沒想到這輩子居然還會有男人暗示她有味道，作為女人的自尊心真的被刺得很痛。
她起身來到了水桶前，看着那墨綠色，散發着詭異味道的水，半挑着眉，略帶嘲弄地問：“你确定用這水不會越洗越髒？啊呀……”
還沒等她将話說完，翼大人突然手腕翻轉，将她拉扯進了水桶裏。
等挨着水，她的衣服被打濕不說，雙腿再次變成了帶着長長波鳍的魚尾。那甩動的尾巴将水桶裏的水濺落得到處都是。
秦露緊張極了。
若是在現代，這種拉大姑娘下水的行為基本屬于流氓罪範疇。可是身在異大陸，人家很有可能就是吃飯前的儀式感，想給食物涮一涮水，幹淨些再吃……
秦露比較怕後者，所以還不能翻臉，只将身體浸在墨綠色的熱水裏，盡量縮着尾巴，心平氣和地問他要幹嘛。
翼大人靠站在浴桶邊，略微彎曲的長發垂下來，半遮掩住了他那雙深邃的眼，雖然有綠色的水珠迸濺到他的頰邊，依舊無損他的英俊。
他慢慢地勾起嘴角，那透着邪氣的模樣像極了看準獵物的吸血鬼，莫名的吸引人，卻透着無盡的危險。
秦露很怕他這個樣子，倒是希望他能一直表情木讷，人畜無害。
就在秦露鱗片炸起，戒備得全身僵直時，他才慢悠悠地伸手，指了指她胳膊上幹燥爆皮的地方道：“人面鲵離不開水，你的皮膚已經快要裂開了。若是再不浸泡，一旦皮膚裂開，你會疼得睡不着覺……”
聽了這話，秦露的表情頓時有些錯愕。為了這次沐浴，部落的女人們已經忙碌了整整兩天，因為沙漠缺水，只能将收割上來用作食物的青草壓榨成汁水，這麽一大桶，是很費人力的。
秦露原本以為這只不過是翼大人窮奢極欲，臭講究而已。沒想到他這麽勞民傷財竟然是為了她着想……
一時間，秦露只能讷讷向他說了聲謝謝。只是作為部落口糧，感動也僅僅在舌尖打了幾個滾而已。
精致的食客，看來也很注重食物的賣相。
他居然連這細微之處都照料妥當。若是有良心的口糧，必定生出多長些斤肉報答君恩的沖動。
與其說洗澡，倒不如說是療傷。秦露這幾天的确是很難受，尤其是晚上入睡的時候，缺水的皮膚總有種瘙癢難耐的感覺。
現在被青草汁溫泡着簡直舒服極了，而翼大人似乎沒有洗澡的意思，只是在吃過飯後，躺在了吊床上準備入睡。這讓秦露徹底放下心來，盡情享受難得的沐浴。
人魚的天性太強大，秦露一時有些舍不得離開石桶，于是在草汁水裏泡着過了一夜。
而拒絕跟翼大人一同外出打獵的借口，也順理成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喵~~~大魔王表示，有良心的口糧，應該知道感恩，乖乖躺在盤子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