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此時的蘇蔓青可以說是心情超級不好。
遇到陳向東簡直就是飛來橫禍, 這人喜歡原主,但原主對對方一點感覺都沒有,面對對方的糾纏那是避之如蛇蠍, 但偏偏這個陳向東超級自信, 自信到聽不懂人話,也看不懂臉色。
不管原主怎麽拒絕, 怎麽避讓,都認為原主是在欲擒故縱。
知曉前因後果的蘇蔓青非常想說一句去你大爺的欲擒故縱!
對這種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她知道出手一定要謹慎, 必須做到不出手則已, 一出手一定要打其七寸, 不然後續就會有連續不斷的麻煩。
沉着臉, 她沒管身後陳向東氣急敗壞的威脅,徑直往縣城走去, 眼看城門在望,她才松了一口氣,幸好她出手就廢了陳向東的行動力, 不然她一個女孩子在這種沒什麽行人的路上肯定不安全。
寧可先出手也不要讓自己陷入可能的危險。
遇到陳向東, 蘇蔓青在心情不爽的同時也改變了原計劃,她原本除了去縣政府領取幾個孩子的獨立戶口,還打算買點布料給幾個孩子做套新衣服, 再買點肉回去,甚至還打算給孩子們買點糖, 但現在所有的計劃都泡湯了。
不管家裏的田地現在在不在自己名下, 但曾經多年屬于原主父母, 甚至現在在田地裏勞作的很多人還是他們家的佃戶, 在即将到來的土改中, 哪怕她父母對佃戶很好, 收的租子也很合理,但人心有的時候真的不太經得起考驗。
蘇蔓青知道,她該低調做人了。
思索着怎麽擺脫困境,她來到了縣政府。
再一次進入縣政府,蘇蔓青發現跟之前有了不同,到處都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喜笑顏開的人,這些人穿着四個兜的中山裝,手裏還都拿着筆記本,鉛筆。
略一思索,她就知道這些人應該是剛剛組建的土改工作隊隊員。
看來,他們縣的土改要開始了。
帶淡淡的憂心,蘇蔓青來到了戶籍辦公室。
“蘇同志。”叫住蘇蔓青的不是戶籍辦公室的工作人員,而是負責田、地産辦理的小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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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同志。”想起昨天縣長對小張的交代,蘇蔓青立刻知道小張為什麽在戶籍辦公室,看着人,她臉上的笑容真誠了一分,“張同志,孩子們的戶籍是不是辦好了?”
“對,都辦好了,我想着你可能快到了就來這邊看看,這些戶籍是縣長特意交代我加急辦理的,我可不敢假手于人。”辦了事,小張當然要領功。
“張同志辛苦了。”蘇蔓青很上道地感謝。
“不……不辛苦,為人民辦事是我應該的做的。”看着蘇蔓青那張漂亮的臉蛋,小張突然就覺得有點心慌,臉也燙了起來,眼睛也下意識避開了蘇蔓青的目光,然後把幾張戶籍證明遞向蘇蔓青。
接過戶籍,蘇蔓青一一查驗,見沒有出錯就趕緊收進斜挎的包裏。
這幾張紙可是能保住蘇家的大房子,大意不得。
“張同志,我看外面院子裏好熱鬧,這些人都是縣裏的幹部嗎?”收好戶籍,蘇蔓青看着辦公室窗外的人群故意好奇地問道。
“那些人啊,哦,他們都是各區,各村莊來培訓的人員,土改馬上就要開始了,工作隊也得補充一些了解當地情況的人員,他們是農會幹部。”面對蘇蔓青時張延雖然有點緊張,但還是細心地回答了問題。
甚至在回答問題的間隙偷偷看了蘇蔓青好幾眼。
蘇蔓青的長相不管是在大城市還在這裏都是他遇到過長得最好看的人,可惜對方結婚了。
忍着變快的心跳,張延臉上的紅暈又多了一分。
蘇蔓青察覺到了張延的目光,微微側身避開,然後微蹙着眉頭一臉擔心,“張同志,你說我家會不會被牽連,雖說我家田、地産都被幾個叔伯轉到他們幾家,但這些田地畢竟曾經都屬于我家。”
在外人面前她一句叔伯的不是都不會說,就演一副純良溫柔的人設。
目光複雜地看了看蘇蔓青,張延熱心道:“蘇同志,你放心,縣長說了,已經給你家申請了開明紳士頭銜,文件估計快到了。”
“那要是土改時文件到不了我家會不會被誤會?”蘇蔓青臉上還是擔憂的神色。
看着蘇蔓青的擔憂,張延笑了起來,透露道:“蘇同志,你放心,絕對不會有人誤會,因為我會參與你們村的土改工作,有我在,肯定會傳達縣長的指示,畢竟你家情況特殊,不僅在咱們縣,甚至是省裏都報備過的,沒問題。”
“感謝各級領導的關心與理解,也辛苦張同志。”蘇蔓青瞬間放心了。
在這種絕對優勢下,她一點都不怕陳向東使壞。
“不……不辛苦。”面對蘇蔓青的微笑,張延再次臉紅了。
看着臉紅的張延,蘇蔓青立刻收回了笑容,然後告辭離開了辦公室。
她一點都不喜歡遇到爛桃花。
看着蘇蔓青遠去的背影,張延內心是惆悵的。
這蘇同志怎麽才二十歲就結婚了呢,要是再晚幾年結婚多好,唉!感嘆着,幾分鐘後他突然想起了忘記說的正事,然後追了出去。
就在張延追出門的時候,蘇蔓青再次遇到了陳向東。
他們居然在縣政府大院裏再次相遇了。
看着風姿卓越長相絕美的蘇蔓青,陳向東內心是火熱的,但剛被踢的地方也再次隐約疼痛了起來,皺着眉頭,他高傲地仰起四方臉,鼻孔朝天地質問道:“蘇蔓青,你怎麽在這裏?”
我在這裏跟你毛關系?傻逼!
淡漠地看了一眼陳向東,蘇蔓青直接走人,她相信只要對方還有點理智就不會在這種地方鬧事,這可是縣政府,不是四處無人的偏僻馬路。
“蘇蔓青,我告訴你,我是你們蘇家莊土改工作隊的組長,你們村的土改工作由我負責。”這是來自陳向東赤/裸/裸的威脅。
“我丈夫是保家衛國的軍人,你可以試試是你嘴巴厲害,還是我男人手裏的木倉厲害。”蘇蔓青可不是個能受人威脅的人,立刻諷刺道。
震驚地看着神色淡然的蘇蔓青,陳向東還真不知道對方嫁的是軍人。
“軍人又怎樣,你家有那麽多田地,可是标準的大地主,我相信深受迫害的勞苦民主一定有自己的話要說,你放心,我一定按照政策辦事,絕對不會出錯!”只要一想到陪在蘇蔓青身邊的是個大老粗,陳向東又嫉又妒,同時也相信自己的聰明才智。
“呵~”
送了陳向東一句呵呵,蘇蔓青懶得搭理神經病。
“蘇蔓青,你會後悔的!”目光陰恻地看着蘇蔓青,陳向東覺得下/身更疼了。
他絕對不會放過蘇蔓青,他一定要讓蘇蔓青來求自己!
“蘇同志,蘇同志……你等等。”就在陳向東腦海裏已經臆想着怎麽收拾向自己求饒的蘇蔓青時,一道熱情的呼喚聲傳來,看着匆匆趕來的張延,他的臉色更難看。
該死的女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招蜂引蝶。
“張同志,請問有什麽事嗎?”蘇蔓青可以不搭理陳向東,但張延是一定要搭理的,畢竟對方對她跟幾個孩子還算關照。
“蘇同志,留步,留步,有件事忘記跟你說了。”
沒有留意到一旁臉色難看的陳向東,張延徑直走到蘇蔓青身邊,熱切地說道:“蘇同志,你不是大學畢業了嗎,我昨天回來後跟縣長說了你的情況,推薦你來縣政府工作,縣長同意了。”
蘇蔓青瞬間意動。
要是能在縣政府工作肯定會讓陳向東對自己忌憚。
“不行!蘇蔓青不能在縣政府工作!”就在蘇蔓青打算答應時,一旁的陳向東氣急敗壞地拒絕了。
“陳……陳向東同志?”剛注意到陳向東的張延非常詫異,他記得蘇蔓青跟陳向東沒什麽親戚關系。
對方代替拒絕,有點不合時宜了吧!
“張延同志,按照土改政策,蘇蔓青家可是标準的大地主,你推薦一個地主家子女進縣政府工作安的什麽心,這不是紮勞動人民的心嗎!”陳向東張口就給張延戴了頂與人民為敵的大帽子。
他的聲音很大,驚動了院子裏正在交流的培訓人員,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們三人身上。
制造了輿論的陳向東非常得意。
他相信早聞蘇蔓青會向自己屈服。
冷眼看着陳向東那醜惡的嘴臉,蘇蔓青沒有在第一時間反駁,而是等着對方被打臉。
一旁的張延見陳向東誤會,又見那麽多譴責的目光聚集在身上,趕緊解釋道:“陳向東同志,你誤會了,蘇同志他們家情況特殊,确實是地主,但她父母是我們的革命同志,解放前對我黨貢獻非常大,經上面各級領導批準,蘇家已經獲得開明紳士的稱號,作為地主子女的蘇同志可以到縣政府工作,她是大學生。”
張延的回答算是為蘇蔓青間接打了陳向東的臉,蘇蔓青非常滿意地看着神色更陰郁的陳向東。
培訓人員可能不知道開明紳士這樣的稱呼代表着什麽,但陳向東知道。
大吃一驚的同時他心中更是不甘。
立刻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使壞道:“不管蘇家最終獲得什麽稱號,但蘇家在當地确實是規模巨大的地主,土改工作在即,如果讓蘇蔓青參與到縣政府的工作中來,對百姓肯定是不公的。”
內心嘆息一聲,有了陳向東這句話,蘇蔓青知道在這種敏感時期自己進縣政府工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算了,她還是別踩敏感點,只要蕭旌旗回來就好了。
“這……”張延也找不出反駁陳向東的話。
“張延同志,我去找縣長反應這個情況,代表人民利益的工作人員一定要站在人民的一方,一定要以人民的情感為重。”陳向東打定主意絕對不讓蘇蔓青有進縣政府工作的機會。
“好,好吧。”張延無奈又無辜。
他只是覺得政府正缺人工作才推薦了蘇蔓青,沒想到還牽扯到民衆意願。
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方便多說什麽。
“張同志,你不用介懷,一切以我黨為重。”蘇蔓青雖然遺憾不能進縣政府工作,但也穩得住,她身上畢竟還有好幾重保障,只要自己不犯錯,謹慎一點,她相信陳向東也奈何不了自己。
“蘇同志,對不起,我……”
張延內心無比愧疚。
衆目睽睽之下陳向東搞這麽一出,以後不管定性如何,蘇蔓青都不可能在縣政府工作了,畢竟那麽多人看着,就算是縣長也得考慮服衆的問題。
“沒關系,張同志,我能理解。”蘇蔓青非常的識大體。
蘇蔓青的識大體讓張延更內疚,想了想,他才懷着補償的心理說道:“蘇同志,你家開明紳士的證明到縣裏後我立刻讓人給你送去。”看剛剛陳向東咄咄逼人的樣子,他挺擔心勢單力薄的蘇蔓青。
“謝謝,真是太感謝張同志了。”瞌睡來了有枕頭,蘇蔓青心情立刻變好。
“希望能幫到你。”張延想到如果不是自己擅自推薦,蘇蔓青也不會被陳向東針對,心情低落了幾分,同時也好奇雙方的關系。
他可以肯定蘇蔓青與陳向東是認識的。
“陳同志是我高中的校友,每次考試我第一,他第二。”蘇蔓青也不想別人誤會她與陳向東的關系,非常知機地給對方挖了個嫉賢妒能的坑。
“原來是這樣。”張延立刻順着蘇蔓青的話誤會了。
不僅是他誤會了,一直偷偷聽着他們對話的培訓人員也誤會了。
萬年老二确實有點慘,但沒有心胸更讓人厭惡。
“張同志,再見。”看了看日頭,蘇蔓青不打算在縣城久留,家裏還有三個孩子,她有點不放心。
“再……再見。”張延有點不舍,但是還是目送蘇蔓青離開。
蘇蔓青的運氣比較好,出城一會就遇到一輛去往蘇家莊的牛車,趕車的大叔還認識蘇蔓青,見蘇蔓青走得艱難,天氣又熱,就邀請蘇蔓青坐牛車回去。
按輩分蘇蔓青得叫對方一聲叔,既然認識,她也沒矯情,感謝過就上了車。
這幾次進城不是坐馬車就是吉普車,真用腳走她才知道到底有遠,有多累,多辛苦。
“叔,車上這些筐子是你自己編的嗎?”
看着牛車上幾個編織得挺精致的竹編小筐,蘇蔓青回想起家裏那些遭人嫉的家具有了想法。
“對,都是我自己編的,今天進城就是打算給我大閨女送去,結果不趕巧,他們家人今天都不在,我就只能先拉回去,趕集天再送。”大叔一邊說一邊露出純樸的微笑。
蘇蔓青在腦海裏一搜索,頓時知道對方的大閨女嫁到了縣城,在這個沒有電話的年代,如果雙方沒有提前約定好确實容易錯過。
錯過也就只能白跑一趟。
心中有了想法,蘇蔓青拿起一個小筐仔細看了看,然後才開口說道:“叔,你這手藝真好,這些小筐看着不僅精致秀氣,還一根毛刺都沒有。”
“那是,我這手藝在方圓幾十裏可是最好的。”
說到編織手藝,大叔不僅笑容更深,語氣甚至還帶上了一絲自豪。
“叔,那你除了編制這種小筐,小簍,還能用竹子做其他東西嗎?”蘇蔓青打算做一批竹制品換下家裏那些打眼的家具與器皿。
大叔從蘇蔓青的話中察覺到了商機,心思也活泛起來,想了想,直接說道:“閨女,我不太會說話,你想做什麽你就明說,我看能不能做。”
“叔,你能用竹子做桌子,椅子這些家具嗎?不用太精致,但要光滑沒有毛刺,我家有孩子。”蘇蔓青見大叔實誠,幹脆也明說了自己的要求。
“一般的都能做。”大叔挺自信。
“如果我自己畫圖紙,叔能照着做出來嗎?”蘇蔓青雖然沒有見過這個時代的竹制家具,但覺得按照自己的喜好一定更符合自己的審美。
大叔有點猶豫,想了想,才保守說道:“我得先看圖紙才能知道能不能做。”
“大叔,那我現在就畫給你看。”
牛車的速度又慢又穩,剛好蘇蔓青包裏有紙筆,她直接掏出紙筆就畫了起來,她學過素描,簡單的物體勾畫沒有任何問題。
幾分鐘後,一張條桌出現在紙上。
條桌沒有什麽繁複的結構,但一眼看去就是覺得簡潔漂亮,無比的吸引目光。
就在大叔仔細揣摩紙上的條桌怎麽制作時,蘇蔓青接連又畫了樣式簡潔的沙發、座椅、躺椅、獨凳、條凳、竹席,這些東西略微精致,但又達不到精品的程度,他們家用肯定沒人能挑出錯。
畢竟很多老百姓家也是用竹制家具的。
“這麽多?”原本大叔以為蘇蔓青就做一倆件竹制品。
“大叔,是有點多,沙發最少要三套。”前廳加東西廂房的小廳,數量确實不少,蘇蔓青懷疑大叔制作完這麽多家具起碼得三月左右。
算了,先把前廳的那些家具都換了。
就在蘇蔓青打算先制作出最需要的家具時,大叔有點忐忑地開口了,“閨女,我能帶着我幾個兒子一起做嗎?”擔心蘇蔓青不放心兒子的手藝,他進一步補充道:“我三個兒子的手藝都是跟我學的,比我也差不了多少。”
“可以,大叔,我相信你。”蘇蔓青簡直是喜出望外。
“十天,十天應該就能全部制作完成。”大叔沒有吹大話,如果帶着三個兒子日夜趕工,十天絕對能完成。
“大叔,我按照市場價給你結算。”
小金庫滿滿的蘇蔓青知道農民不容易,沒有讨價還價。
“行嘞。”接到這麽大一筆訂單,大叔臉上的褶子全都笑開了,他家兒子、孫子都多,又沒多少田地,平時可就靠賣點竹制品補貼家用,但村裏人一般都會編,他們家也就只能在趕集的時候賣給城裏人。
會手藝的人多,競争也大,他們家就算手藝精湛,但也只能勉強度日。
今天一下就接下這麽大一筆訂單,收益超全年,大叔對着圖紙跟蘇蔓青盡心盡責溝通起來。
務求一定滿足客戶的要求。
就在蘇蔓青與大叔對着圖紙交流時,河裏幾個毛也被狗蛋帶着一群小夥伴救上了岸。
喝了幾口河水的大毛全身濕/漉漉,然後慘白着一張臉猛搖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三毛,“弟弟,弟弟……”他被吓狠了,下了河他才知道不會游泳下河不是光有勇氣就可以無畏的。
河裏腳踩不到底的那種無依托感讓他至今害怕。
更讓他害怕的是如果兩個弟弟出事了他該怎麽辦。
“大哥,你別晃,再晃我要暈了!”三毛也喝了不少河水,此時再被大毛沒輕沒重地亂晃,他覺得眼前看見了很多金色的星星。
被嫌棄的大毛聽到三毛的聲音終于松了一口氣,然後手伸向一旁的二毛。
“我醒着,不用晃!”
二毛雖然也不會游泳,但他跳進河裏的瞬間知道用力深吸一口空氣才下水,他反而是三兄弟受河水影響最小的,但在河裏掙紮了一會,此時也已經筋疲力盡。
“二毛。”
沒有像搖晃三毛那樣搖晃二毛,大毛狠狠抱住了二毛,好一會才放開人站起身,然後怒視河裏洋洋得意看着他們的蘇向榮,他記得就是這個人剛剛把三毛推到河裏的,他跟這人沒完。
“讓你欺負我弟弟,壞蛋。”
大毛撿起地上的一顆石子砸了過去。
原本蘇向榮對大毛砸來的石子一點都不在乎,他在河裏,離岸還挺遠,他才不信大毛能砸到自己,結果偏偏意外發生了,飛來的石子直接砸到了他的腦袋上。
石子雖小,但大毛力道挺大,他這一砸,蘇向榮腦袋上迅速被砸起了一個腫包。
“你……你敢砸我!”
摸着腦袋上的血包,蘇向榮疼得腦袋一抽一抽的。
“你敢把我弟弟推下水,我為什麽不敢砸你,你是壞蛋,壞蛋就該挨揍。”此時的大毛兇得很,想到被欺負的三毛,他幹脆再次彎腰撿起幾顆石子對着蘇向榮砸了過去,他跟他爸學過彈弓,準頭好得很。
“咚咚咚。”
一連三顆石子全都砸在蘇向榮的腦袋上,腫成佛頭的蘇向榮再也忍受不了頭上的疼,哭哭啼啼從另一邊的河道上岸跑了。
嗚嗚嗚,疼死他了,他要去告狀!
看着蘇向榮跑遠的背影,大毛不屑地哼哼了幾聲,才轉頭看向自己的兩個弟弟。
結果不僅收獲了兩個弟弟崇拜的目光,狗蛋一群小朋友也一臉敬佩地看着他。
“大毛,你好厲害!”狗蛋沒想到大毛隔那麽遠還能一砸一個準。
“我可是練過的。”大毛比了一下彈弓的姿勢,頓時小朋友們的目光更熱烈,彈弓男孩們都玩過,但要玩得特別準那可就難了。
“大毛,我們改天玩彈弓啊。”
“我家有彈弓,我現在就回去取。”心急的小朋友等不到明天,立刻飛奔回家。
“大毛,你教教我們。”
有遠見的小朋友開始尋找免費的教練。
“好呀,好呀。”見兩個弟弟都沒事,使壞的小子又被自己打跑了,大毛心中頓時沒了壓力,很是豪邁地脫下身上的濕衣服在河裏漂了漂,然後就晾曬在了岸邊的灌木叢上,收拾完自己,他就去給兩個弟弟脫濕衣服。
二毛、三毛看了一眼周邊很多光屁股的小孩,也沒有矯情,直接脫得只剩小褲衩,然後排排坐在河岸上把腿伸到了河裏。
河水清澈幹淨,大夏天玩水确實非常爽。
忙碌完的大毛再向往河水的清涼也不敢下水了,學着兩個弟弟的樣子坐在岸邊把腿伸到河裏。
小孩都有從衆心理,等大毛三兄弟一側頭,河岸邊已經排排坐滿了光屁股小孩。
大家的姿勢跟他們一樣。
也不知道是哪個調皮的小孩先用腳撩起清涼的河水打破河面的平靜,眨眼的功夫,所有小朋友就都開始了撩水比賽,比誰撩得遠。
就在小朋友們玩得熱熱鬧鬧開開心心時,一道尖銳的嗓子從村莊的方向遠遠傳來,“哪個挨千刀的把我家鐵柱打成這樣,老娘跟你沒完。”
聽到這刺耳的聲音,小朋友們頓時麻溜從岸邊站起身,然後七嘴八舌對大毛三兄弟說道:“大毛,你快帶你弟弟跑,鐵柱告家長了。”
大毛三人頓時知道鐵柱就是剛剛被砸得滿頭包的那個壞小孩。
抓起晾幹的衣服,三兄弟打算好漢不吃眼前虧。
但他們低估了來人的速度,看着飛速跳下水的小夥伴,他們三兄弟被堵在了河岸邊。
扯着滿頭腫包的五嬸看清大毛三個孩子的長相心裏就是一突,但一想到自家孩子的慘樣,她底氣又足了起來,拿着一根樹枝對着大毛三人就狠狠揮了過去。
同時嘴裏罵罵咧咧,“看把我家鐵柱腦袋砸得,都腫了一圈,殺千刀的,你們小小年紀心腸就這麽狠毒,我得替你爸媽教訓教訓你們。”
“是你家鐵柱先推我弟弟到河裏的。”
面對揮舞而來的樹枝,大毛一邊分辯一邊與兩個弟弟分開跑,他們跑得再快也沒有樹枝揮來的速度快,人人都被狠抽了幾下,幾個孩子沒曬過什麽太陽,皮膚又嫩又白,被樹枝抽到的瞬間就腫起了一道道血溜子。
五嬸一看三個小孩還知道分散跑,立刻逮着最小的三毛追打。
三毛只有六歲,小短腿肯定跑不過五嬸這樣的大人,頓時被追着又挨了不少抽。
大毛跟二毛見弟弟被打,也心疼壞了。
大毛撿起地上的石子對着五嬸就狠狠砸了過去,敢欺負他弟弟,他要砸死這個大壞蛋。
“哎喲。”
腦袋被石子砸中,五嬸頓時知道自家兒子的腦袋到底有多疼,摸着腦袋上的血包,她轉而追向大毛。
“你個有人生沒人教的畜生,敢砸老娘,老娘今天不揍死你就跟你姓。”五嬸知道大毛砸人的準頭,腳下的步伐更快,手裏揮舞的樹枝也更急。
這樣一來,大毛只能邊跑邊抽空砸一石子。
準頭也沒有之前那樣一砸一個準。
河岸邊這雞飛狗跳的一幕瞬間吸引了周邊在田裏幹活的村民,大家紛紛駐足觀望起來。
見是五嬸欺負三個不到十歲的小孩,村民頓時看不過眼了。
“我說蘇老五家的,你一個大人欺負三個小孩是真不知道害臊兩個字怎麽寫嗎?”
“小孩玩鬧的事你一個大人參與幹啥,顯得你能耐嗎?”
“蘇老五家的,幾個小孩身上可都被你抽腫了,你再打下去就得出人命,趕緊住手,不然有你受的。”
雖然大毛幾個孩子很多村民都是第一次見到,但蘇蔓青在蘇家莊有名,知道蘇蔓青帶了三個孩子回來的村民立刻就猜到這三個孩子是誰家的。
“出了人命也是小畜生活該,誰讓他們沒大沒小,砸了鐵柱還砸我,你們看看,我家鐵柱都被砸成什麽樣,今天這事不管誰來我都沒完。”
腦袋上被砸出了血包,加上知道大毛幾個孩子是蘇蔓青帶回來的,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五嬸看向大毛的眼神要多狠毒就有多狠毒。
就在大毛遛着五嬸跑時,二毛也趕到了三毛身邊。
看着三毛身上比自己多得多的血溜子,一直很堅強的二毛眼裏迅速聚滿了淚水,嗓子都顫抖了,“疼……疼嗎?”說話間,小手伸向三毛身上那些血溜子,但在即将摸上時,他的手又停了下來。
他身上一樣有被打出的血溜子,他知道那火辣辣的疼。
“二哥,不疼。”
已經疼得一頭汗的三毛還體貼安慰二毛。
河岸這邊鬧騰出來的動靜實在是大,大到回來的蘇蔓青遠遠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特別是五嬸那非常具有穿透性的嗓子更是讓她心跳加速。
來不及跟大叔說什麽,她跳下牛車就往河岸跑。
她有預感,大毛幾個孩子應該在河岸邊。
蘇蔓青跑得很快,不一會的功夫就跑到了近前,遠遠看着五嬸還在罵罵咧咧追打大毛,她直接抓起在一旁看熱鬧的鐵柱就是狠狠幾巴掌下去。
在她手掌震麻的同時,鐵柱屁股上也迅速腫起了巴掌印。
“哇——”
驚恐的哭聲瞬間響徹整個河岸。
當娘的當然聽得出自己孩子的聲音,鐵柱哭聲一起五嬸就驚顫地回頭看了過來,等看清站在鐵柱身邊是一臉怒容的蘇蔓青,她渾身一顫,再也不敢打大毛,嘴裏的罵罵咧咧也停了下來。
“媽媽,媽媽,哇哇哇——”
看到蘇蔓青,早就委屈無比的三個孩子立刻跑過來抱着蘇蔓青大哭起來,再堅強他們也只是幾歲的孩子,見到靠山才敢放肆的哭出受到的委屈。
看着幾個孩子身上的血溜子,蘇蔓青心疼壞了。
“對不起,媽媽來晚了。”
蘇蔓青根本就不敢用手碰觸幾個孩子,甚至都只敢虛虛抱着他們,她心用力抱孩子會給孩子帶來疼痛,會造成二次傷害。
“媽媽,媽媽——”
大毛仰着頭哭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他自責,無比的自責,要不是他砸了鐵柱那個壞蛋,兩個弟弟也不會被抽得滿身都是血溜子。
“嗚嗚嗚——”
大毛哭得肆無忌憚,二毛、三毛就含蓄多了,但流出的眼淚并不比大毛少。
“對不起,對不起,媽媽該帶你們一起去縣城的。”
此時的蘇蔓青無比的自責。
“娘,她打我,我疼,好疼——”就在蘇蔓青母子四人抱在一起相互內疚時,躺着中木倉的鐵柱也跑到五嬸身邊哭得鼻涕口水橫流。
扒開鐵柱的褲子,五嬸看着兒子那腫得發亮的屁股頓時氣得差點吐血。
“青丫頭,鐵柱可是你弟弟。”
黑沉着一張臉,五嬸要不是想起蘇蔓青的警告,她早就沖過去打架了,為了占據道德制高點,她把鐵柱拉近蘇蔓青身邊,告狀道:“你看看,鐵柱腦袋都被砸成什麽樣了,有你這樣護短的嗎?”
“媽媽,他壞,他把三毛推到河裏。”
大毛見五嬸跟蘇蔓青告狀,立刻口齒清晰地把事情說了個明明白白。
這下不僅是蘇蔓青知道了事件經過,就連周邊圍觀的村民也都明白怎麽回事,大家無語地看着五嬸,鐵柱幹了壞事自找打你一個大人也好意思打人家小孩,真是太不要臉了。
“我護短?”
蘇蔓青看向五嬸的目光帶着森寒。
“青丫頭,我可是你長輩,是你五嬸。”蘇蔓青的目光實在是太駭人,五嬸頓時氣虛了很多,狡辯道:“鐵柱推一推你家孩子又怎麽了,村裏小孩不都這樣玩?”
“我弟弟不會游泳。”大毛怒瞪五嬸跟鐵柱。
摸了摸大毛的腦袋,蘇蔓青看着五嬸慢慢吞吞說道:“你要不是長輩,剛剛挨揍的就不是鐵柱,而是你。”侄女打嬸娘不管對錯都不占理,但姐姐教訓弟弟那就是天經地義,所以她才在第一時間就狠揍了鐵柱。
“你……你家小孩又沒事。”五嬸看着鐵柱腦袋上的血包還是心緒不平。
“沒事?”蘇蔓青伸手抓向鐵柱。
“哇——娘,救我,救救我——”被蘇蔓青抓住胳膊,鐵柱不僅吓得吱哇亂叫,還吓得尿了褲子,一張臉慘白慘白,他是真的怕了蘇蔓青。
“青丫頭,你要幹嘛?”
五嬸抓住鐵柱另一只胳膊,吓得肝膽都顫了起來,連續在蘇蔓青手裏吃過虧,她對蘇蔓青還是挺虛的。
“你不是說被推進河裏沒事嗎,我把你家鐵柱扔進去看看效果。”只揍了鐵柱幾巴掌,蘇蔓青一點都沒解恨。
“媽媽,我們雖然沒事,但都喝了不少河水,要不是狗蛋他們救得快,我們可就都淹死了。”看着在蘇蔓青面前戰戰兢兢的五嬸、鐵柱,二毛非常機智地上眼藥。
“我們能證明,大毛他們都掉到河裏,還都喝了好多水,是我們把他們救上去的。”河裏關注着岸上情況的狗蛋也在第一時間作證。
蘇蔓青頓時暴怒,拉着鐵柱就往河邊走。
大有要淹死這個小孩的姿态。
“青丫頭,別拉,別拉,我們錯了,錯了。”見蘇蔓青不依不饒,五嬸頓時往地上一坐,利用噸位阻止蘇蔓青的拉扯。
“小小年紀心腸就這麽狠毒,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我今天就要替你父母好好教訓教訓你,免得真在外面闖了禍,連累家人。”見拖不動五嬸跟鐵柱,蘇蔓青準備動手教訓。
就在此時,一根樹枝遞了過來。
是之前五嬸用來抽大毛幾個孩子的那根樹枝。
看了一眼三毛,蘇蔓青接過樹枝就對着鐵柱抽了過去,“你都十二歲了,還一點長進都沒有,你不知道不會游泳掉到河裏會死人嗎,真要死了人,你承擔得起嗎?”
罵得一點不客氣,抽得也非常用力。
腦袋被大毛用石子砸腫了,屁股被堂姐拍腫了,現在還要被抽打,鐵柱是真的崩潰了,一邊撕心裂肺地哭叫一邊往五嬸身後躲。
如此一來,很多抽打就在鐵柱的躲閃中落在了五嬸身上。
反正教訓的是鐵柱,蘇蔓青抽打得一點負擔都沒有,就算偶爾有幾次抽打落在五嬸身上,這也是鐵柱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