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顧冉第二天的戲份也不少, 或許是因為有了前一天的适應期，秦殷在次日當助理時也越發得心應手。
男人不喜歡說話，更不會啰嗦, 比起總愛跟在她身後唠唠叨叨的徐骁來說，秦殷卻是安靜地不像話, 以至于偶爾忙起來就會忘記他的存在。
然而，顧冉每次回頭, 卻總是會在不遠處看見秦殷的身影，筆直地站在那裏，與周圍的忙碌和紛亂相襯, 讓人極具安全感。
從白天一直拍攝到了晚上，等顧冉和秦殷并肩回到酒店的時候，夜色已經完全沉了, 而從劇組回到酒店的那條路也變得萬籁俱寂。
這一次收工比昨天要早一些, 十一點多的樣子, 但也已經很遲了。
不同于昨晚的昏昏欲睡，今天的顧冉倒是有些興致勃勃。下午的時候陳導和她談了話, 說是再拍兩天就可以殺青了, 還順帶誇了她幾句。
很少在演技方面得到認可的顧冉自是高興, 以至于拍了一整天還依舊精神旺盛。
“陳導說我演技不錯，等假以時日一定能成為獨當一面的女演員！”
“也不知道這電影什麽時候可以播，到時候我一定要讓那些黑粉開開眼！”
“要是以後還能和陳導合作就好了, 當初試鏡的時候我還以為鐵定沒希望了呢，沒想到一眨眼這都快殺青了。”
……
一路走來，女孩自顧自地說着，而身邊的秦殷則是偶爾附和兩句。
這是他們兩人的相處模式，顧冉雖然不是話多的人, 但在秦殷面前總是有消遣不完的傾訴欲；而秦殷也從來不是一個好的傾聽者，可在面對顧冉的時候，卻總是有無窮的耐心，縱使是一件極為無聊的事情，也會覺得津津有味。
一切都是那麽地和諧，但當顧冉提及明天的安排時，男人斂在帽檐下的眼神卻是微微一暗，緊接着便開口道：“我明天要走了。”
毫無情緒波動的一句話。
顧冉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眼中原先的興奮也暗淡了幾分，開口時的語氣帶着一絲失落，“這麽快？”
“我過兩天就要殺青了，不能到時候一起回去嗎？”
合同是昨天下午就已經定下來的，按照原本的計劃，他應該在昨天就進行簽約。當初急沖沖地找對方公司說合作的是他，如今合同都已經定下來了，這會兒再去拖根本不現實，純粹就是耍人的行徑。
秦殷雖然一直以來都很肆意妄為，但至少這點合作原則和契約精神還是有的。
“嗯，有點事。”秦殷說着。
顧冉抿了抿嘴角，半晌後開口道：“那好吧，反正我也快殺青了，等過兩天就能回公寓了。”
沒有想象中的埋冤，秦殷本以為，像顧冉這種嬌氣的女孩，定是會驕縱任性一番，可她卻是出奇地懂事。
秦殷側頭，一路以來總是躲着她視線，這會兒才真正看清女孩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和平日裏并沒有什麽兩樣。
一時間，秦殷也不知道是覺得該失落還是該開心了。
“這麽聽話？”
秦殷說着，眼神不禁柔和了許多，插在褲袋裏的手轉而落在了女孩的頭上，輕輕摸了一下，仿佛是給她的獎勵。
顧冉感受着落在頭頂的溫暖，眯了眯眼睛，并沒有做出任何反抗。
老男人都已經學會主動出擊了，看來成果不錯！
她并不是一個粘人的人，在她看來，大家都是成年人，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沒必要天天黏糊在一起，玩小學生戀愛的那一套。
秦殷并不知道顧冉的內心所想，只是私心地想讓女孩可以更加任性一點，或許只要她透露出一些‘想要他繼續留下’的訊息，他可能就會直接打電話給樊宇，推遲簽合約的進程。
但她沒有。
“反正過兩天也能見到，這有什麽大不了的。”顧冉漫不經心地說着。
停留在她腦袋上的手微微一頓，慢慢收回到了自己的褲袋裏，斂在口罩下的嘴角一壓，為此煩了一整天的秦殷頓時覺得有些心塞。
所以從頭到尾，矯情地也就只有他一個人？
……
現實很殘忍，秦殷最終還是一人悶聲不響地收拾了行李，坐飛機回到了A市。
下飛機之後，秦殷還特地給顧冉發了一個消息，然而那頭的顧冉似乎是在忙，一直等他抵達公寓後才回了一個短短的‘嗯’。
秦殷看着手機屏幕，有種想要立刻再飛回去的沖動。
這才過了幾個小時？感情就淡了？
然而，這點幼稚的情緒不過停留了片刻便被男人斂在了心裏，自我暗示着這只是拍戲比較忙而已。
秦殷上午抵達了A市，下午便趕去了樊宇的公司簽訂合約。
對方代表在看見秦殷的時候也是滿臉興奮，正式簽訂完成後還一個勁兒地在那兒喊着‘合作愉快’。
當初他們主動接到邀約的時候也是滿臉懵逼的，畢竟秦殷已經退圈足足五年了，在這五年裏從沒聽他接過任何的工作，可這一次卻是主動說要寫《風華》的主題曲。
那時的第一反應當然覺得這是一場詐騙，然而等到樊宇作為代表來商談的時候，他們這才沒了懷疑。
畢竟樊宇也曾是Gab樂隊的一員，和秦殷可是好兄弟，他作為乙方代表出場，那背後鐵定就是貨真價實的‘秦殷’了。
雖然在合約中有規定，在歌曲發布時不能透露半分秦殷的信息，但這也不代表他們不能在背後做簡單的營銷，只要能和‘秦殷’這兩個字搭上關系，那定是一波不小的熱度。
對方公司代表人離開的時候，那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不久後，辦公室裏也只剩下了秦殷和樊宇兩人。
“說實話，到時候主題曲發布，你要再想和以前那樣銷聲匿跡，是不太可能了。”樊宇說着，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一時間也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主題曲’這個借口的确是樊宇想的，但當時他提出來的時候完全不抱有任何期望，甚至是以一種玩笑的口氣，可沒想到秦殷卻是二話不說地應了下來，還讓他盡快簽訂合約。
樊宇當初再三确認他的想法，直到認定那不是沖動之舉，不是一時之氣之後，這才幫他去辦了這事兒。可到現在為止，樊宇還是覺得秦殷這個行為，有些瘋狂。
明明當時下定決定要和娛樂圈斷幹淨的人是他，而這個決心也足足維持了五年。在這五年裏，樊宇和周圍人不是沒有勸過他，可對方就像是一顆堅硬無比的磐石，半分都沒有退讓。
就連當初給顧冉寫歌都是樊宇說破嘴皮子求來的，顧家和樊家有商業合作，顧冉又是顧家的大小姐，再加上顧家現在當職的那位又是個妹控，所以當初樊宇才會去找秦殷幫忙，只是卻沒想到這一幫竟是幫出了大事……
“我知道。”秦殷說着，表情看似淡然，可眼神卻是格外深沉。
“你玩真的？還是說你真的放下了？”
樊宇的眉頭微蹙，一邊說着，一邊往辦公桌的方向走去，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包煙。
“我不知道。”秦殷說完，微微側頭，看見了樊宇遞過來的香煙，冷聲道：“不抽，我戒煙。”
樊宇：？？
剛叼上一根的樊宇頓時愣了。
“你戒煙？”
這幾年秦殷的煙瘾有多重樊宇是知道的，當初他和許景言都勸他少抽點也沒見人家聽，結果這會兒卻直接說‘戒煙’了？
突然覺得牙口一酸，樊宇從沒想過，墜入愛河的秦殷竟然會是這幅模樣。
“果然談了戀愛的老男人就是不一樣啊。”樊宇輕笑了一聲，低頭點燃了香煙。
“沒談。”
秦殷皺了皺眉頭，從口袋裏摸出了薄荷糖，往嘴裏塞了一顆，一股清涼直鑽鼻間，使他略顯煩亂的情緒也緩和了些。
“沒談？？”樊宇頓時被煙給嗆到了，咳嗽了好幾聲後才終于停歇，笑着開口道：“不是，還沒談？那你是在幹嘛？又幫忙收拾渣男，又為了去劇組探班接歌，玩韓劇裏長腿叔叔那一套？”
“大哥，都是成年人，咱可不能那麽無私啊。”
樊宇有些失笑，他知道秦殷這人在感情方面有些遲鈍，也有些死腦筋，畢竟以前從沒談過，三十幾歲還是個雛，說出去都會讓人懷疑功能不正常。
但他是清楚的，他倆在學生時代就一起玩音樂，當時滿腦子都是寫歌，出唱片，世界巡演，壓根就沒談戀愛的心思。後來出了程子軒的事情之後，秦殷就把自己關了起來，更別說談戀愛了。
新手嘛，在愛情這場戰鬥裏總是會畏首畏腳些，但樊宇可沒想過秦殷竟是會保守到這種地步。
秦殷聽着樊宇的調侃，下颚線微微緊繃，開口時的語氣越發冷冽了些。
“走了。”
說完，男人便擡步離去，沒過一會兒便消失在了辦公室裏，讓站在原地夾着香煙的樊宇有些哭笑不得。
兩天後，顧冉正式殺青，在最後一場戲結束的那一刻，所有工作人員異口同聲地喝彩着，還有人從角落裏推出了大蛋糕，整得顧冉頓時有點熱淚盈眶。
雖然在劇組呆了不到一個月，但是顧冉和周圍人的關系都不錯，此時在這種氛圍下更是感動地不像話。
尤其是在陳導和幾個主演都推心置腹地說了一番祝福的話語之後，顧冉便直接淚崩了，平複了好久才終于冷靜了下來。
後來大家又集體拍了一張合照，熱熱鬧鬧了近一個小時才終于散場。
徐骁提前一天接到顧冉殺青的通知，第二天也趕到了劇組現場，與導演和幾個表演老師交流了一番之後便和顧冉一起回到了酒店。
下午三點的飛機，等徐骁将顧冉送回到公寓樓下的時候，已經将近六點了。
顧冉推着自己的行李箱上了樓，這會兒累得要死，也沒來得及通知隔壁的老男人，進公寓之後便去浴室匆匆洗了個澡，轉而就躺在了大床上開始補覺。
晚上十一點半，顧冉成功被餓醒，迷迷糊糊去摸手機的時候，才發現已經這麽遲了。
顧冉驟然反應過來了什麽，從床上坐了起來，捧着手機點開了微信，打字道——
顧冉：我已經回來啦！
顧冉：剛睡醒。
本以為這個點對方已經睡了，沒想到不過兩分鐘，男人便回了消息。
秦殷：餓不餓？
顧冉：！！餓！
顧冉：快餓死了！
就在消息發出後沒多久，顧冉便隐隐約約聽到了一陣門鈴聲。
猛地從床上跳了下來，顧冉赤腳跑出了房間，急沖沖地打開了大門，意料之中地看見了某人的身影。
秦殷看着眼前的女孩，一眼就瞥到了那雙沒穿拖鞋的腳，眉頭微蹙，出聲道：“把鞋穿上後過來，我給你做面。”
顧冉：！！
“我要……”
“我知道，片兒川，不要蔥和香菜。”不等顧冉把話說完，秦殷便率先開口。
顧冉看着男人離開的背影，微微挑眉，暗想道：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還記得？
……
四十分鐘後，吃完片兒川的顧冉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一邊摸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一邊看着零點檔的綜藝，那生活是叫一個美滋滋。
收拾完殘局的秦殷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顧冉，眼神一沉，緊接着便擡步走到了茶幾邊，不由分說地拿起遙控板，關掉了電視。
“已經很晚了，快回去睡覺。”
顧冉剛剛睡了五個小時，這會兒正精神着呢，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回去？
“我剛睡醒呢，現在還怎麽睡得着？”顧冉說着，擡頭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戴口罩和帽子的他看上去總是帶着幾分冷若冰霜的感覺，若走在路邊鐵定是那種會吓到小孩子的類型。尤其是在剪了個寸頭之後，平日裏面無表情時，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冷酷’這兩個字。
或許很多人都會被秦殷現在的模樣吓到，但顧冉不會。
畢竟，真的冷漠的男人，是不會大晚上問她‘餓不餓’，不會系着圍裙在廚房裏給她燒面，更不會提醒她‘天色已經晚了，該回去睡覺了’。
“你怎麽這麽晚了還沒有睡？”顧冉問着，一把拽住了男人的衣角。
秦殷低頭，從他這個角度，能清晰地看見女孩那張清純的臉，以及‘連綿’的山峰，和那纖細的脖頸，仿佛輕輕一掐就能掐壞，帶着幾分脆弱的美感。
眼神不禁越發深沉了些，就連呼出的氣息都帶着幾分灼.熱。
也不知道小姑娘究竟是怎麽想的，會在深更半夜賴在一個男人的公寓裏，還是一個對她有感覺的男人。
她就真的不怕他做些什麽嗎？
秦殷微微皺眉，腦子裏突然閃過了前幾天在辦公室裏樊宇說的那番話——
‘大家都是成年人，可不能那麽無私’
無私？
秦殷從不覺得自己無私，畢竟在深夜裏，在更深夜闌的夢裏，他曾對女孩做過很多很多，他一直想做的荒唐事。
這還叫做無私？
不，他一直都不無私，他的欲.望從始至終都沒有消退過。
深吸了一口氣，秦殷擡手罩在了女孩的頭上，擋住了對方的視線，那濕漉漉的眼睛總會讓他有些邪念縱生，更別說是在這樣孤男寡女的晚上。
“現在要睡了，所以你該回去了。”
男人的聲音沾着分沙啞，還透着一絲未知的情愫。
說完，秦殷就準備轉身，然而下一刻，女孩拽着男人衣角的手一緊，使得男人頓時停下了動作。
可不等他反應過來，那只拽着衣角的手又轉而伸進了衣擺……
就在指尖觸碰到緊實腰腹的那一刻，男人猛地拽住了女孩的手腕，動作迅速地俯身，頃刻間将女孩整個抵在了沙發靠背上。
纖細的手腕被握在男人燥.熱的手掌中，死死地摁在了沙發上，不容她半分抗拒。
兩人的距離頓時縮短，男人彎腰，将女孩禁锢在了自己和沙發之間，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孩，就像是野狼在盯着自己的獵物。
那雙眼睛，熾.熱，瘋狂，宛若是洶湧的浪潮，讓人心驚。
“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麽嗎？”
男人說着，語氣透着致命的危險。
而顧冉卻是沒有半分退縮，反而是眼尾一挑，揚起了下巴，大有一副仍你處置的嚣張。
“我知道。”女孩勾了勾嘴角，眼睛裏波光流轉，“晚上，一男一女獨處在一個空間裏，我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下一刻，顧冉感受到秦殷的呼吸又沉了幾分，而拽着自己手腕的力道也順勢重了一些。
“顧冉，你要聽話一些。”
顧冉看着眼前的男人，那被所有粉絲稱為‘禁欲’的秦殷此時此刻正将她壓在了身下，用那雙灼熱到幾近要将她燃盡的眼睛看着她，完全沒有半分曾經的冷清。
“可我不是一個聽話的人。”顧冉說着，眼中的笑意更盛。
片刻後，女孩往前湊了幾分，明亮的雙眸毫不畏懼地對上男人的眼睛，用帶着蠱惑和引誘的聲音，開口道——
“要不咱倆試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