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顧冉和秦殷抵達劇組的時候也才只有八點, 而現場卻已是熱熱鬧鬧的一片，不少工作人員早已就位，為了今天的拍攝而做準備工作。
自從五年前退圈之後, 秦殷已經很少出現在這種公衆場合了。他不拍戲，但也接過一些廣告以及自己mv的錄制, 錄制過一些簡單的劇情，但此時的陣仗卻遠比他以前見識的要大。
男人背着包, 默不作聲地跟在了顧冉的身後，見着她和周圍人駕輕就熟地打着招呼，一路來竟是也和不少人寒暄了一番。
意料之外的, 小姑娘的人緣竟是還不錯，明明在網上的名聲一般，但在這樣的劇組裏, 卻是混得如魚得水。
“诶, 顧冉, 你身後這位是……？”其中一個膽大的工作人員突然開口問道。
事實上，秦殷這麽大個塊頭跟在身後,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對方穿得一身黑, 戴着鴨舌帽和口罩，雖然看不清臉，卻是從頭到尾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和冷漠。
在這行混的大多都知道‘好奇心害死貓’這個道理, 因此也不敢多問，純當是看不見。
但也架不住有些真的忍不住的……
“這是我助理。”顧冉笑着回道，那自然的語氣也讓周圍人頓時松了一口氣。
原來只是助理。
“今天怎麽突然想着帶助理了？”又有人問道。
這句話透露的信息不少，讓站在一旁的秦殷頓時明白了什麽。
感情昨晚某人是說了謊，哪兒來的什麽‘助理有事’？分明就是為了讓他做苦力特意安排了一個助理的身份。
顧冉倒是不怕被秦殷知道這件事, 這會兒也只是悄悄地回了個頭，偷偷和男人眨了眨眼睛便收回了視線，大有一副‘任意妄為’、‘恃寵而嬌’的味道。
默默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向來冷冽的雙眸裏也閃過一絲無奈，可心尖卻像是被糖絲所包裹，甜得要命。
“這兩天戲份比較重嘛，所以就帶了個助理。”顧冉說着，又後退了兩步，走到了秦殷的身邊，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副‘大姐大’的語氣開口道：“我助理性子比較內斂，你們到時候可別欺負他啊！”
“哪裏！我們怎麽可能會欺負顧姐的助理！”
“顧姐你放心吧，都是兄弟，肯定不會讓你助理在劇組裏受委屈的！”
“說的對，大家都是一家人，說什麽欺負。”
……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哄得顧冉眉眼間都帶着洋洋自得，貓眼彎成了小月牙，若是身後有條貓尾巴，這會兒定是翹上了天。
秦殷站在一旁并沒有說話，任憑女孩充當着大姐大的角色，直到化妝師的呼聲傳來，顧冉這才收斂了神态，趕緊往化妝間的方向走去。
大約是過了一個小時，顧冉這才從化妝間裏出來。
此時的她早已換了一身造型，穿着古裝，帶着頭套，臉上也畫好了妝，與之前她給他發的那張照片別無二致。
美，秦殷的腦子裏只剩下了這一個字。
誰都沒有發現，在如此紛亂的環境之下，站在角落裏的男人看向顧冉的眼神是有多麽灼.熱。
“害，顧冉是真的好看，這古裝扮相絕了！”
“艹，擋不住，我一有老婆的人都覺得美若天仙。”
“臉和身材都絕美，性格也夠爽朗，演技還過關，真不知道那些在網上噴她的人是怎麽想的。”
……
不遠處，兩個工作人員正在嘀咕些什麽，而秦殷恰好站在了不遠處，将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裏。
心下莫名有些煩躁，一股極為卑鄙且陰暗的想法油然而生……
好像把她給藏起來，藏在誰都看不見的地方。
帽檐下的眼神變得越發深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殷這才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可一擡頭卻是看見顧冉和孟向陽正面對面站在一起，兩人的距離很近，從遠處看竟是隐隐透着一股和諧感。
“诶，我覺得顧冉和孟影帝挺配的，你覺得呢？”
“俊男靓女，能不配？而且我總覺得，孟影帝對顧冉好像不一般，，以前也沒見他對哪位女明星這麽上心，哪次不是恨不得和異性保持三米以上的距離？哪兒會主動找人對戲？”
“我去，你說他倆不會…… ？”
“有可能，如果他倆在一起了，我就是他們的CP粉！”
先前那兩個工作人員再次開口道，一字一句的無心之話卻是惹得秦殷臉色發黑，剛平複的心情又暴躁了起來。
這兩男人怎麽回事？不去工作在這兒講閑話？兩張嘴叭叭的，吵得要死。
配？哪裏配？孟向陽看起來配嗎？
CP粉？哪兒來的CP？怕不是得了白內障？
人老了，這心髒就不太好，最聽不得別人瞎造謠，一聽就心難受。
秦殷的神情緊繃，緊接着便擡步往顧冉的方向走去，在兩人對戲對得熱火朝天之時，猛地出現在了顧冉的身後。
男人就像個鐵面無私的門神，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什麽話都不說，卻又極具存在感，讓對面的孟向陽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劇本，開口問道：“冉冉，這位是…… ？”
冉冉？
誰允許他用這麽黏糊糊的方式叫她了？
男人的眉頭緊皺，越發覺得這姓孟的不懷好意。
“這位是我助理。”顧冉轉身看向了身後，這才發現秦殷竟是跟了過來。
“以前怎麽沒見你帶助理？”
孟向陽問着，總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并不像助理那麽簡單。
哪有誰的助理氣場這麽強？而且他似乎能感受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敵意，帶着隐隐的排他性……
“這兩天戲份比較重，所以我就叫我助理過來了。”顧冉說着，擡手輕輕勾了勾秦殷的手腕，再次出聲介紹道：“這位就是孟老師。”
下意識的小動作，卻是透着無聲的親昵。
孟向陽并沒有錯過這一幕，眉頭微微一蹙，心中的怪異感強烈了幾分。
然而，臉上的那點不自然卻是在片刻間消散，重新挂起了如沐春風的微笑，沖着顧冉開口道：“那我們再繼續？陳導已經到了，估計十幾分鐘後就要開拍了。”
顧冉聽此，臉上的神情也嚴肅了幾分，點了點頭，繼續心無旁骛地和對面的孟向陽對戲，倒是完完全全把秦殷給抛在了腦後。
男人沒有辦法，只能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身上的冷意不免越發盛了些。
秦殷知道，這只是在對戲，顧冉對眼前這位姓孟的除了‘崇拜’之外應該也沒有多餘的感情，可偏偏這份‘崇拜’放在他眼裏，竟是也覺得十分礙眼。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這般小心眼的人，甚至已經到了有些不明事理的地步。
但有些感情和情緒，不是說停就能停的，而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兩人對戲，大約是他最大的讓步。
一分一秒都顯得有些煎熬，直到陳袁拿着喇叭喊了顧冉和孟向陽的名字，秦殷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該死的對戲終于結束了。
然而，秦殷沒想到的是，對戲不過是小意思，這到真正拍戲的時候才更加讓人抓狂。
男人就這麽站在角落裏，看着女孩主動擡手摟上了孟向陽的脖子，看着她和另一個男人耳鬓厮磨，看着她坐在別人的懷中，那麽嬌小的一只，就這麽被圈在了懷裏……別人的懷裏。
秦殷從沒有經歷過這麽操蛋的事情，一時間煩躁地要命，恨不得直接沖進去把小姑娘拽回到自己的懷裏，将她沾染的氣息盡數洗去。
斂在帽檐下的眼神帶着濃濃的戾氣，連帶着整個人都像是羅剎附體，吓得原本站在他身邊的工作人員都條件反射地遠離了幾步，總覺得瘆人地緊。
原本在桌上的道具突然掉落，打斷了兩人的表情，陳導喊了一句‘咔’，而秦殷也終于有了這片刻的喘息時間。
在衆人忙碌之時，男人轉身離開了原地，走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從褲袋裏掏出了一包煙，扯下了口罩，動作熟練地點了一支，随後便靠着牆壁，開始吞雲吐霧。
一旦顧冉開始表演，他就挪不開眼了，盡管那樣的畫面對他來說有些殘忍，但他不知為何也依舊沒有放過，就像是變.态似的自我折磨。
所以在導演喊了‘咔’之後，他便倉皇逃了出來，畢竟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萬一沒忍住真幹了什麽傻事，那就是給她添麻煩了。
男人夾着香煙，斂在陰影下的眼睛微眯，骨節分明的手配上那張稍顯冷清的臉，縱使在抽煙的時候也不見絲毫流.氓氣息，反而帶着幾分雅痞的味道，夾雜着幾分隐隐的傷感和自嘲，更加令人驚豔。
只是這一幕終究沒人會看見罷了。
秦殷吐着煙圈，尼古丁的魔力使他的情緒稍許緩和了些，卻依舊煩悶。
現在的他，還不能回到那個位置。
就在男人準備再掏煙盒的時候，卻是又在不遠處聽到了一陣動靜，伸向褲袋的手轉而動作迅速地拉上了口罩，将那張臉重新擋了起來。
“嘿嘿，我的顧冉，我的好顧冉……”
“寶貝，老公來看你了。”
“冉冉真是穿什麽都好看呢，太美了！美得老公都快要石更了！”
……
極為下流且猥.瑣的言辭，令人極度反胃！
秦殷的瞳孔驟然一縮，心中翻湧的暴戾讓他全身的肌肉都處于極度緊繃的狀态。
男人的眉頭緊皺，一邊屏着呼吸，一邊悄無聲息地往聲音源頭湊近。
視野中，一個穿着格子襯衫和西褲的男人正站在隐秘的陰影處，明明打扮地文質彬彬，可說出來的話卻極為惡心。
或許是怕被人看見樣貌，對方頂了個帽子，手捧着一臺單反，鏡頭正對着劇組中央，而秦殷順着鏡頭的方向看去，恰好是正在拍戲中的顧冉。
變态的嘴裏依舊時不時吐着肮髒不堪的話，臉頰也微微泛紅，一看就知道是在想象些什麽不堪入目的畫面。
而就在他拍得正歡的時候，一陣勁風突然劃過——
‘砰’地一聲，對方手中的相機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顯示屏當場碎裂。
而不等那變态反應過來，領子就被猛地拽住，整個人也被死死地按在了牆壁上。
“你！——”
變态頭上的帽子意外掉落，那張熟悉的臉讓秦殷微微一怔，緊接着拽衣領的手越發用力。
秦殷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張臉，這張将顧冉撲倒在地的臉。
就是他！傷了顧冉！
變态的身材偏向于瘦小，身高也不過才一米七五左右，這會兒被秦殷拽着領子，腳都是懸空着的，從脖頸傳來的窒息感使他連一句求救都沒法說出口。
求生的本能使他下意識地抓住了鉗着自己脖子的手，然而任憑他怎麽掙紮，那只手就像是銅牆鐵壁，半分都沒法撼動。
帽檐下的眼睛沉到令人心驚，肆虐着的戾氣和血性就像是索命的死神，而被制裁的人不管怎麽反抗，都不過只是垂死掙紮罷了，毫無用處……
“放、放手！……”
這位變态是真的怕了，窒息感使得他的肺開始發疼，臉漲地通紅，雙目也翻起了白眼，就連視線都變得一片模糊。
惡魔！這是惡魔！
他會死的！他真的會死的！
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将葬身于此之時，拽着他衣領的手卻是驟然一松，整個人被摔在了地上，只能像狗一樣趴着茍延殘喘。
下一刻，在他手邊的相機被男人猛地踩碎，破碎的零件迸飛，而插在裏面的芯片也頓時暴露了出來。
只見男人慢條斯理地彎腰，将芯片拿起後，又起身一腳踩住了他的頭。
鑽心的疼傳來，與此同時還有從骨子裏滲透出來的恐懼和害怕。他甚至懷疑，在男人的面前，自己的頭可能也會像對方踩相機那樣，被輕而易舉地碾碎……
“再被我發現你對顧冉有別的心思，可就沒這麽簡單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不鹹不淡的語氣，卻像是索命的號角，讓他下意識地只能選擇臣服。
他追顧冉只是為了滿足自己心中變态的欲.望，可這點快.感在死亡的恐懼面前，哪兒算得上什麽事兒！
被收拾過一番的人.渣早已沒了開口的能力，只能顫巍巍地點了點頭，舉起了手，表示自己再也不會接近顧冉半分。
“滾！”
踩着腦袋的腳轉而狠狠地踹在了對方的西褲間，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原本漲紅的臉又瞬間變得慘白無比。硬生生挨了一腳的男人也不敢多吭一聲，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捂着自己褲.裆間的玩意兒，姿勢奇異地跑離了現場。
整個劇組，誰也沒有發現角落裏的這一幕。
原本那變态就是為了不被人發現而找的最隐秘的地方，如今卻是便宜了秦殷，白挨了一頓揍。沒有人證，也沒有監控，他找誰都沒法讨個公道。
秦殷站在原地，看着那死變态逃離的身影，總覺得自己揍得有些不夠狠。
早知道就應該把那玩意兒給碾爛了才好，讓他再石更試試。
艹！
真他媽是個畜生！
一想到那人.渣指不定在背地裏怎麽意.淫顧冉，秦殷就氣不打一處來。
低頭瞥到了那還殘留着半個遺骸的相機，男人又面無表情地擡腳踩了兩下，直到把相機踩得粉碎，這才終于收手，心中的怒意也消散了幾分。
将近十點，顧冉和孟向陽的戲才終于結束。
在導演喊‘咔’之後，顧冉便從孟向陽的懷裏跳了出來，視線下意識往場外看去，卻是沒見到自己預想中的身影。
他人呢？
顧冉心下暗暗疑惑，而坐在地上的孟向陽也站了起來，似是察覺到了女孩的小動作，開口問道：“怎麽了？”
顧冉猛地回過了頭，随後沖着孟向陽微微一笑道：“沒事，剛剛拍戲的時候，應該沒有冒犯到老師你吧？”
女孩說着，臉上突然閃過一抹嫣紅，想起剛剛在拍攝時的畫面，不免也有些尴尬。
那個時候兩個人湊的比較近，原本按照劇本裏的描述，百裏芸是貼在謝明的耳側詢問他關于複仇的事情，可她一時間沒掌握好力道，這嘴唇竟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耳朵，咋一看竟是有幾分親上去的味道。
當時顧冉和孟向陽貼得近，能明顯感受到對方整個人都僵硬了，不過好在孟老師的演技高超，再加上導演也沒有喊停，她只好硬着頭皮演了下去。
演的時候沒顧慮那麽多，只是想要盡力把角色诠釋好，但在演完之後，當初的那點不自在便又冒了上來。
孟向陽聽此，微微一愣，片刻後重新揚起了笑容，開口道：“沒關系，大家都是演員，這算什麽？你這麽見外我可是要不高興的。”
這一番說辭挑不出錯處，對于專業演員來說，親上耳朵都是小意思，若是情節所需，吻戲和床.戲都得要上，到那時哪兒還能關注什麽冒犯不冒犯的。
兩人随意交談了一會兒，孟向陽便被陳袁叫去看回放，而顧冉剛走出拍攝場地，正準備去尋人的時候，手腕卻突然一緊。
顧冉轉身，在看見男人的那一刻，臉上略顯緊張的神情驟然一松，出聲的語氣不由得帶着幾分嬌嗔。
“你剛剛去哪兒了，我都沒看見你。”說完，顧冉又輕聲嘀咕了一句，“我還以為你走了呢，哪有助理是這麽當的。”
秦殷沒有說話，只是松開了女孩的手腕，轉而從一直背着的黑色雙肩包裏拿出了一瓶礦水泉，遞到了顧冉面前。
“先喝點水。”
男人的聲音隔着口罩傳來，在吵鬧的片場中并不響亮，卻是清晰地傳入了顧冉的耳朵。
原本心裏的那點小脾氣瞬間被磨平，顧冉接過了對方遞來的礦泉水，撇了撇嘴，看似不情願，但還是乖乖地擰開了瓶蓋，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口。
礦泉水是新的，但瓶蓋卻是被提前擰開了，而顧冉也注意到了這個小細節，在喝水的時候還暗暗嘀咕道：老男人平日裏看起來五大三粗的，直得要死，沒想到竟是還有這般細心的一面。
“接下來還有你的戲份嗎？”秦殷問着，又像是哆啦A夢那般，從包裏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電風扇。
片場人多，再加上最近的氣溫也不低，顧冉穿着古裝自是熱得不行，這會兒突然感受到了一陣涼風，頓時樂得跟個小孩一樣。
“你哪兒來的電風扇？！”
對上了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秦殷的目光不免也柔和了許多，再次開口時的語氣帶着意想不到的溫柔。
“去附近超市買的。”說完，男人又從包裏掏出了一塊小餅幹，遞給了顧冉。
顧冉：？？！
這是什麽神奇寶貝？
演戲其實也算是一種體力活，顧冉搞了一上午，早上那點早飯早就消化完了，這會兒看見男人掏出了小餅幹，恨不得直接抱上他親一口！
咋這麽有能耐呢！
“你這助理當得也太稱職了吧！”
說完，顧冉就想要去接小餅幹，可偏偏一只手拿着水，另一只手拿着風扇，剩下就一張嘴能動彈。
顧冉張了張嘴，又用眼神示意了眼前的男人，而秦殷也不是傻子，雖然覺得這樣在公衆場合影響不大好，但還是動手拆開了小餅幹的包裝，然後往顧冉的嘴裏塞了一口。
“嗚嗚！好吃！”顧冉說着，滿足地眯了眯眼睛，“真的愛死你了！”
話音剛落，嘴裏便又被塞了一塊餅幹，顧冉好不容易把餅幹給咽了下去，剛準備說話卻又雙叒被塞了一塊……
顧冉：？？
男人投喂的動作并不粗暴，但卻快到讓顧冉都沒能說一句話。
而女孩沒發現的是，那挂着黑色口罩繩的耳朵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緋紅，男人喂餅幹的速度也有些急，倒像是在故意堵住女孩的嘴。
一包餅幹好不容易吃完，顧冉往自己嘴裏灌了幾口水，想着若是秦殷喂餅幹的速度再快點，她指不定就會被噎死了！
“我晚上還有戲呢，男主角要去錄節目，所以他後兩天的戲份都堆到了下午，今天晚上和明天都是我的。”顧冉說着，拿小風扇對着自己吹，略帶感慨地說道：“好像沒過幾天我就可以殺青了，感覺好快啊……”
顧冉的戲份本來就不多，一部電影也就兩個小時左右，她作為女三當然不會分到多少時長。再加上她在片場NG的次數也不多，這麽算下來好像只需要再過兩三天就能收工了。
“不舍得？”秦殷問着，聽起來好像也只是随口的一提。
“那是當然，相處久了，總會有些感情。”顧冉說着，并沒有注意到身邊男人的異樣。
“對孟向陽也是？”
他終究是沒有忍住，問出了口。
顧冉這才反應了過來，然後輕笑了一聲，微微搖了搖頭，“我不說，你不喜歡聽我說別的男人。”
秦殷微微一怔，對上了她的視線，被擋在口罩下的嘴角微勾，一陣又酸又甜的味道泛了上來。
甜的是女孩有這個自覺，酸卻是知道她對孟向陽多少會有有點感情。
“我沒有。”秦殷說着，将‘口是心非’這四個字演繹了個徹底。
顧冉眼中的笑意不減，将礦泉水合上後便主動塞到了男人背後的包裏，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輕輕戳了戳他的後脊椎，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聲音，說道：“孟老師也就只是老師而已，但秦老師可就不僅僅是‘老師’了，嗯？”
女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脊椎上那稍縱即逝的觸感卻是令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不敢動彈。
三角肌頓時繃緊，那微鼓的肌肉足以能昭示男人并不僅僅只是一個簡單宅男而已，反而蘊含着比一般人都要蓬勃的力量。
是的，孟老師只會是老師，但‘秦老師’不一樣。
可能會是鄰居，會是音樂上的合作對象，會是時不時在晚上打電話的好友，亦或是……更加暧昧的身份。
男人的眼睛微眯，剛想轉身教育一下顧冉，卻見對方早已轉身走向了化妝間，回頭時還極為嚣張地沖他揮了揮手。
小貓膽子大了，竟是敢戳男人脊椎骨了，真是欠收拾。
雖說是這麽想的，但秦殷的眼神卻不見半分嚴厲，從頭到尾都是縱容着女孩更過分的舉動。
顧冉的戲份要到晚上才拍，更何況晚上的造型又會有變化，所以顧冉便提前去卸了妝。
晚上的夜戲其實挺繁重的，是百裏芸夜闖丞相府殺人的場面，不僅需要吊威壓，還有和一波群衆演員的打鬥戲以及和其中一個侍衛長對打的戲份。
顧冉吃完中飯之後就去找了動作老師，開始磨晚上的武打動作。
女孩穿着黑色的長袖健身服，緊身的款式将玲珑的身體曲線完美地展現了出來，尤其是胸前那飽滿的弧度，配上她纖細的腰肢，總是會勾引出人內心最深處的邪念。
顧冉總是沒有這方面的自覺，不管是在平日裏還是微博上的照片，總會穿一些修身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好看了些。
這會兒的顧冉正在和武打老師扣動作，長發被一把紮起，與素淨的臉相稱竟是帶着幾分英氣。因為之前練過一個星期，這會兒耍起招式來也是有模有樣。
秦殷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武打老師時不時給她糾正動作，必不可少的肢體接觸在他看來都是那麽地刺眼。
他想，自己的确是畜生了點，武打老師是個年過半百的師傅，一看就是早已成家立業的，可他竟是還覺得悶得慌。
察覺到了自己近乎不正常的情緒和占有欲，秦殷最終還是離開了原地，又重新茍回到了角落裏，開始抽煙……
開啓認真模式的顧冉并沒有注意到秦殷的黯然退場，她打扮的時候從沒有顧及那麽多，向來都是怎麽好看怎麽來，因此也沒想到老男人還會因為這件事而發愁。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腳邊落滿了煙蒂，秦殷眼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又回到了顧冉的身邊。
但意料之外的是，這都快兩個小時過去了，顧冉竟是還舉着劍在那練。
那把道具劍他碰過，對于他來說是小菜一碟，但對于顧冉這個細胳膊來說，還是有不少分量的。
就顧冉那個手臂，中看不中用，一連兩個小時練下來，女孩的額頭上早已布滿了汗珠，可她卻是半分都沒有要收手的意思。
男人的臉色微沉，緊接着從雙肩包裏掏出了礦泉水，走近顧冉後開口道：“先休息一下吧，已經兩個小時了。”
顧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卻是沒有放開那把劍，只是接過了男人遞來的水，匆匆喝了兩口之後又把水送了回去，大有一副要再來兩個小時的架勢。
秦殷見此，眉間的褶皺又深了幾分，随後一把握住了女孩懸在半空中的手腕。顧冉拿着劍的手已經開始微微發顫，是脫力的表現。
“我說，休息。”男人一字一句說着，語氣裏夾雜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顧冉這才反應過來，沖着秦殷輕笑一聲道：“我這不是為了晚上的戲嘛，我得多練會兒，形成肌肉記憶，不然到時候肯定會NG很多次。”
武打戲向來麻煩，不用說還有群毆的戲碼，更是需要多方面的配合，若她一個動作出了錯，屆時這麽多群衆演員陪着她一邊又一邊的演，那得多辛苦。
現在的群演也不容易，早上的時候在太陽底下曬，晚上還要加班，她也不好意思給人拖後腿。
“可是你已經練了兩個小時了。”秦殷說着，語氣極為嚴肅。
他不知道其他的女演員是不是像她這般認真，會對幾個動作練習兩個小時不間斷，但秦殷能看到她額頭上布滿的汗珠，還有微微泛白的嘴唇，以及掌心下的生理顫抖……
一切都在昭示着，她該休息了。
可她不聽話，到現在這個地步竟是還在逞強。
“那我就再練一個小時好不好？”
女孩說話的聲音帶着明顯嬌意，這種撒嬌的戲碼若是放在平日裏，對秦殷鐵定是一用一個準。但現在不一樣，在面對女孩的身體狀況時，他再怎麽也不會因此而沖昏了頭腦。
薄唇微抿，下一刻，男人單手将礦泉水的瓶蓋捏緊，把瓶子扔進背包後，便猛地奪過了女孩手中的劍，一手握住女孩的手腕，一手拿着那把劍，不由分說地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劍被遞給了正好經過的工作人員，而顧冉則是被迫跟着秦殷離開，只留下被天降‘寶劍’的工作人員，雙手捧着道具，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一臉懵逼……
那男人不是助理嗎？為什麽有種男友力爆棚的即視感？？
……
‘砰’地一聲，休息室的門被秦殷關上，房間裏空無一人，這會兒更是安靜地要命。
顧冉被拽了一路，因為練了兩個小時的劍，壓根就沒有掙紮的力氣，等到這會兒被人給抵在了門板上，這才堪堪回過了神……
氣氛變得各外詭異，顧冉縱使沒有看清他的臉，也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寒意，讓她有些害怕。
“你在生氣？”顧冉問着，下意識地拽上了男人的衣角，輕輕摩挲着，像是在用這樣的小動作示弱。
男人垂下了眼簾，看着拽着自己衣角的手，那黑色的衣服和女孩雪白的膚色相稱，讓秦殷頓時就沒了脾氣。
默默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再次開口時的語氣也柔和了許多，“我能理解你不想給劇組拖後腿的想法，但你得考慮到你自己的身體情況，現在練那麽猛，到晚上還能有力氣？”
顧冉頓時語塞，她壓根就沒想到這一點，只是一門心思地認為應該趁着空閑的時間多加練習。
那頭孟向陽和男主角都還在拼命趕進度，她又怎麽能心安理得地休息？
休息室裏再一次陷入了沉寂，顧冉沒有出聲，而秦殷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麽。
他是心疼了，看到她那麽拼，是真的心疼了。
放下了抵在女孩耳側的手，男人從包裏又掏出了一包濕紙巾，輕輕地貼在了女孩的額頭上，将那細密的汗珠一點點擦去……
“那你和我說，你要怎麽樣才願意休息？”
其實這會兒顧冉已經知道錯了，只是顧大小姐很少道歉，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就在她琢磨措辭的時候，突然額頭一涼，下一刻，男人帶着無可奈何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擦汗的動作溫柔地不像話，顧冉貪心地享受着男人的服務，還極為不要臉地順杆往上爬。
“那你給我摸一下你的頭發，我就休息。”
秦殷的手微微一頓，女孩順勢擡頭，兩人的視線相撞，一瞬間，周圍的空氣變得格外粘稠，還有星星點點的火花在其中，是暧昧的因子在跳動。
對視了足足半分鐘，就在顧冉以為這事兒成不了的時候，一頂黑帽子便直接罩了下來，擋住了她的視線。
下一秒，男人燥.熱的手掌隔着帽子落在了她的頭上，帶着克制且縱容的語氣，妥協道——
“好。”
顧冉微微擡起了帽檐，明亮的燈光下，男人俯身，低下了頭顱，卻更像是放下了所有的底線。
他遇到了那位，令他甘願低頭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