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警笛聲呼嘯而過，夾雜着混亂的喧嚣。有恐懼的尖叫，有絕望的悲鳴，每一種都格外刺耳，像是在不斷刺激着他的鼓膜……
眼前的畫面突然一晃，密集的人群圍在了他的身前。慌張、忐忑、無措……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對什麽，害怕和恐慌宛若潮水般洶湧而來，理智告訴他應該轉身逃離，但自己的雙腳卻是抑制不住地繞過了眼前的人群。
血、大片的血，從床上一直流淌了下來，漸漸蔓延至他的腳邊。
他猛然低頭，發現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竟已沾滿了鮮血！
像是感應到了什麽，男人再次擡頭，卻是突然撞見了一張極為猙獰的臉——
‘為什麽！為什麽他們還不放過我！為什麽！’
‘救救我，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求求你救救我！’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是你！——’
一陣手機鈴聲頓時劃破了夢境，男人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喘着粗氣。
這是深夜，房間裏一片漆黑，正如剛剛夢裏的那般。
秦殷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張臉，想要極力使自己鎮定下來。額頭上早已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滴在被子上瞬間暈成了一個深色的圈，臉色蒼白到有些令人恐怖，心跳以不尋常的速率跳動着，無一不在昭示着男人的恐懼。
又是這個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的情緒終于緩和了一些，而耳邊的來電鈴聲還在不依不撓地響着……
秦殷掀開了被子，坐在床邊，雙腳踩在了地上，腳底傳來的微涼也讓他稍微冷靜了些。
擡手按下了接通鍵，男人直接打開了免提，随後又将放在手機旁邊的煙盒和火機拿了過來。
雙手微顫地從煙盒裏抽出了一根煙，低頭銜住，擡手點火。
或許是因為手太抖，又亦或是別的什麽，秦殷打了兩下都沒打出火，直到第三次才終于點燃了香煙。
“秦哥秦哥！你瞧我看見了什麽？！”
手機裏傳來了許景言特意壓低的聲音，盡管如此卻依舊沒能掩飾住他話語中的興奮，一聽就知道不是在幹什麽好事。
白煙漸漸在房間裏蔓延，密閉的空間頓時變得有些煙霧缭繞。
秦殷眯着眼，将煙過到了肺裏，流轉一番之後才慢慢吐出，出聲時的聲音帶着幾分沙啞，是被噩夢驚醒後殘餘下來的波動。
“什麽？”
“顧冉和江洋！”許景言說着，又偷偷往前湊近了幾分。
意外聽到了隔壁小姑娘的名字，秦殷拿着香煙的手微頓，片刻後又抖了抖煙灰，再次擡手抽了一口，只是這次的眼神卻是暗了幾分。
江洋？
沒聽過。
許景言沒聽到秦殷的回應，随後意識到了以秦殷的性子，定是不會關注這些網上的八卦，于是又忍不住地科普道：“害，她倆以前談過！後來不知道怎麽吹了，現在網上都說是顧冉玩弄江洋的感情。”
許景言興致勃勃地說着，耳邊卻是突然傳來了一陣帶着嘲諷的冷嗤，激得許景言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雞皮疙瘩也忍不住冒了出來……
這怎麽突然感覺有點冷呢？
“所以你打電話給我是什麽意思？”秦殷的語調格外冷淡，似是毫無波瀾，但仔細一品卻又不免讓人覺得有些涼意。
“我這不是一個人偷聽，心裏有點沒底嘛……所以才拉你做個伴。”許景言說着，又眼睜睜地看着顧冉反手給了江洋一巴掌，自己也下意識地激動了起來，“卧槽卧槽！顧冉也太猛了吧！竟然直接甩人巴掌！”
耳邊是許景言興奮的聲音，而秦殷卻不知為何，半分也體會不到他的心情，反而有些莫名其妙地煩躁。
別人的事兒，他瞎叫喚什麽？
香煙抽到了底，男人用拇指撚滅了剩下的星火，絲絲的疼痛傳來，也讓男人的眉頭微微一蹙。
那丫頭雖然有點小嬌氣，但不像是脾氣暴躁的人。
看來那個叫江洋的小子，應該挺畜生的。
“靠！江洋而已太惡心了吧！竟然想要強吻顧冉！”
此話一出，男人的眼神猛地一頓，下一刻，眉間的褶皺越發深了些，拿着手機的手也在無意識間收緊。
“啊！顧冉推開他了！顧冉直接扭頭走了！幸好幸好…… ”
一驚一乍的反應，讓秦殷頓時沉下了臉。
想要打人怎麽辦。
“到底怎麽回事？”秦殷擡手揉了揉緊皺的眉心。
男人沒有意識到的是，明明先前覺得與他無關的事卻是在不知不覺間上了心。
電話那頭的戲應該是結束了，手機裏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分鐘後，許景言再次開口，這一次倒是沒再刻意壓制着什麽，像是走到了別的地方。
“害，我這不是晚上睡不着出來逛逛嘛，沒想到竟然會撞到這一出！”許景言年紀小，原本在樂隊裏就是最鬧騰的一個，就算五年過去了，有些性子依舊沒變，“真的吓死我了！你猜我剛剛聽到了什麽？！我懷疑他倆分手是因為江洋在談戀愛的時候劈腿！”
揉眉心的手微微一頓，這一次的秦殷像是終于意識到了什麽，語氣微冷地問道：“你在錄制《我們的生活》？”
“是啊，別說，這綜藝還真挺坑的，給我們住的地方都破地要命，全是灰！”
話題頓時跑偏，因為剛剛抽了煙，這會兒房間裏一時半會兒還都彌漫着煙霧，襯得男人的面容有些朦胧。
“你去參加那玩意兒做什麽？”
秦殷是知道的，以許景言現在的咖位，自是不用去參加這種綜藝。
“這不是聽你的話，找她道歉來了麽。”許景言說着，或許是因為大晚上吃了一個香瓜，心情也愉悅了幾分。
男人沒有說話，薄唇緊抿，五官似是比平日裏要更為冷冽些。
這個時間點其實還早，只是他作息向來不怎麽規律，今日在九點的時候就睡了，這才會在十一點被許景言給吵醒……
還聽他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廢話。
那丫頭和誰在一起過，給誰甩了一個巴掌，又快要被誰強吻……這一切都和他沒有丁點關系。
“你打擾我睡覺了。”男人開口，縱使隔着手機也能感受到他話語裏的寒氣。
“以後別再和我說這種無聊的八卦，我不感興趣。”
說完，不等許景言反應過來，耳邊便傳來了斷線聲。
許景言拿着手機一臉懵逼，雖說他早已被秦殷挂習慣了，但在這會兒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感興趣？那還一直問他‘怎麽回事’幹嘛？？
房間內安靜到有些可怕，床頭櫃的臺燈被打開，散發着淡淡的暖光，卻沒讓人感受到絲毫暖意。
夢裏的恐懼被許景言這麽一攪和，倒是半點也不剩，轉而又多了幾分讓人心煩的東西。
男人靠在床邊，早已沒了睡意。
擡手将落在額前的頭發撥到了腦後，露出了幹淨的額頭和俊朗的眉眼，灼灼的目光宛若叢林裏踱步游走的野獸，帶着幾分危險的同時，又蘊含着一絲蠱惑人心的味道。
秦殷的視線落到了床頭櫃上的手機，視線微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是的，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腦子一團亂，心情又莫名地有些煩躁，而這種無厘頭的情緒似乎是從接到許景言的電話後才開始的。
那丫頭才幾歲？24？
眉頭猛地一皺，男人終是順着自己的心，拿起了床頭櫃的手機，點開了度娘。
微博在五年前已經被他卸載了，那是大多數八卦的起源地，但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百度裏有關顧冉和江洋的報道竟然也不少，甚至到了詳盡的地步。
秦殷沒法去深究自己為什麽會搜顧冉和別家臭小子的舊戀情，或許是因為久違的正義感爆棚，覺得那小姑娘可憐，亦或是惡趣味作祟，想要笑話一番那小姑娘的眼拙。
娛樂媒體在這方面總是比當事人還要在意，戀情的時間線被梳理地清清楚楚，條理分明，期間的每一個互動都會被解讀成甜蜜的恩愛。
兩個月前，兩人正式分手，是顧冉率先發的微博，随後又是以江洋長篇的回憶和不舍作為結束。
這麽一看，顧冉倒的确像是個玩弄感情的渣女了。
秦殷翻着手機頁面，看着網上的報道，眼底不免閃過一絲嘲意。
果然，歌唱得不專業也就算了，就連挑男人的眼光都是這般沒譜，小夥子看上去就賊眉鼠眼的，哪兒會是什麽好人？
24歲的年紀，還算早戀嗎？
這麽年輕，應該算的吧？
秦殷在娛樂圈裏的三年也不是白混的，就圈裏的那點手段和龌龊事，他自是都明白地一清二楚。在翻了幾個報道之後，心下早已了然顧冉是被臭小子給利用了，還被利用了個徹底。
男人暗暗在心裏給某人貼了一個‘傻子’标簽，随後又像是突然看到了什麽，劃動屏幕的手指微微一頓。
得，這小子竟然比顧冉還要小兩歲。
那兩人談的也算是戀愛？确定不是過家家？
悄無聲息間，某人默默地掰了一下手指。
三十一減二十四……
空氣靜了兩秒，下一刻，男人直接關掉了屏幕，将手機扔在了床頭，側身繼續睡覺。
呵，無聊。
作者有話要說： 秦殷：顧冉和除我之外的人搞對象都是過家家。：）
24歲還是早戀，秦大哥可真有你的！
感謝在2020-06-09 19:55:24~2020-06-10 20:15: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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