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燃音》
2020.6.1
“姑奶奶，這首歌可是公司花了大力氣給你争取來的，你可要争氣點啊！”
“你也知道現在網上的人是怎麽說你的，這次高層的意思是想讓你能靠這首歌翻身，畢竟那些黑粉整天拿‘花瓶’來嘲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錄音棚外空曠的走廊裏，高跟鞋踩在瓷磚上的聲音帶着幾分淩厲，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了心尖上。
然而，一旁的徐骁卻是早已習慣了這聲音，依舊孜孜不倦地叮囑道：“那歌你應該練得差不多了吧？別一會兒錄的時候又給我出岔子！”
聽到這兒，腳步聲驟然一停，女人直接轉身，披在身後的長發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最終落在了另一側的肩頭。
女人伸手，将架在鼻梁上的黑超微微下拉，露出一雙如貓一般魅惑的眼睛。
“出岔子？我顧冉什麽時候出過岔子了？”
徐骁對上顧冉的眼睛，心跳頓時漏了一拍，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對方已經轉身往錄音棚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個冷豔孤傲的背影。
男人不免有些失笑，想他跟在她身邊都快三年了，到現在都還沒能對她那張臉免疫，真是有些丢臉。
重新擡步跟了上去，盡管聽到顧冉的保證，但徐骁的心裏還是有些沒底。
更何況，這一次給顧冉錄歌的人可是那位！雖然他早已宣布退圈，但名聲和地位可都是擺在那兒的。
當初那位沒退圈的時候就聽說他毒舌得很，尤其在音樂方面，更是如此，天後王麗被噴的報道如今在網絡上還有跡可循呢。顧冉的性格徐骁也是清楚的，這若到時候兩人在錄音棚裏直接開打了，這可怎麽辦……
懷着忐忑的心思，徐骁的叮囑一路來都沒有停歇，惹得顧冉不免有些頭疼。
顧冉半個小時前剛拍完雜志，臉上還帶着妝，就連身上的這套衣服都是品牌方贈的。只見女人帶着墨鏡面無表情地走進錄音棚，乍一看還以為是來砸場子的。
徐骁沒想到，他前一秒才剛說讓她稍微收斂點，沒想到下一秒顧冉就直接氣焰“嚣張”地打開了大門，一時間頓時有些心塞，正準備率先低頭道歉的時候，卻發現錄音棚裏竟然空無一人……
“人呢？”顧冉好看的眉頭微微一蹙。
約定錄歌的時間是在下午兩點，顧冉低頭看了一眼戴在手上的表，分針正落在‘59’的位置上。
徐骁見此，頓時松了一口氣，轉而先邁進了錄音棚。
“姑奶奶，一會兒錄歌的時候要是被‘指導’的話，千萬不能發脾氣聽到沒？等下人來的時候，你要叫他秦老師，态度一定要客氣知道嗎！”
顧冉面無表情地盯着秒針的轉動，心下卻開始吐槽道：呵，客氣？對于不守時的人來說，要什麽客氣？
然而，就在秒針即将轉到‘12’的前一秒，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陣略微低沉的聲音，夾雜着幾分冷冽和磁性——
“讓讓。”
耳朵驀地一癢，顧冉戴着腕表的手微微一頓，剛轉身，入眼地便是男人修長的脖頸以及……突起的喉結。
這麽高？
“秦老師？”顧冉說着，語氣裏帶着幾分調侃。
然而，對方卻是沒怎麽搭理她的招呼，淡淡地‘嗯’了一身，下一刻便直接繞過了顧冉，側身往錄音棚內走去。
鼻尖傳來一股若有似無的冷香，夾雜着一絲煙草味，并不濃烈，卻是有些勾人。
顧冉站在原地，微微挑眉，眼睜睜地看着男人不疾不徐坐在了控制臺前的椅子上。
男人很高，穿着寬大的黑色休閑服看起來格外清瘦。皮膚很白，圓領的設計露出了鎖骨的弧度，無端地生出了幾分性感。
他的頭發比一般男性要長上許多，用一根普通發繩将略長的頭發紮了起來。胡子應該是有些時間沒剔了，黑短的口字胡看上去有些邋遢，臉上帶着寬大的黑色鏡框，讓人分辨不清他的五官。
從顧冉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分明的下颚線，以及比一般人都要挺上許多的鼻梁。男人的薄唇緊抿，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淡。
顧冉的眼睛微眯，擡手緩緩将臉上的黑超摘下。這一次，她越發清晰地看清了眼前的這位——‘秦老師’。
“秦老師好像遲到了吧？”
“你不是在看表嗎？”男人冷冽的聲音響起，骨節分明的手在控制臺上不疾不徐地調試着。
顧冉抿了抿嘴角，看向這位‘秦老師’的眼神越發沉了些。
她不傻，自然能聽懂對方的潛臺詞。
遲到是沒有，但這位的态度是不是太……高冷了點？
視線再次将男人從頭到尾掃了一遍，顧冉狐疑地挑了挑眉。
難不成，搞音樂的都是這麽有‘個性’的嗎？
擡手揉了揉發癢的耳朵，顧冉收回了視線，不由得在心裏嘀咕了一句：聲音還怪好聽的。
這時，站在一旁的徐骁才終于回過了神，感受到了空氣中不尋常的氛圍，連忙扯着笑開始打暖場。
“秦老師！這次咱們顧冉就麻煩你了！顧冉以前從沒有錄過歌，這次是第一次，所以到時候……也就麻煩您多擔待點，我們會定會全力配合的！”
徐骁作為顧冉的經紀人，在圈裏也是能叫得上名字的，大多人見他都會給兩分薄面，而這一次卻是碰了壁。
“進去開一下嗓，找好狀态就直接開始。”
徐骁：“……”
顧冉從不覺得自己在唱歌上有天賦，但至少馬馬虎虎，還過得去。前段時間，她一直有在和聲樂老師學習唱歌，拿到歌之後又在家裏練了半個月，怎麽說也該有個及格的地步。
一曲完畢，顧冉轉頭沖着站在外面的徐骁露出了一個自信且張揚的微笑，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臉上略顯詭異的僵硬。
然而不到一秒，耳機裏便傳來了男人冷酷無情的聲音——
“重來。”
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不等她開口，耳機裏再次響起了伴奏聲。
一連唱了整整四遍，等最後一次結束的時候，顧冉這才摘下了戴在頭上的耳機。
“怎麽樣？我覺得我這次還……”顧冉推門走了出來，‘不錯’這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她卻突然瞥見這位‘秦老師’正在肆無忌憚地坐在椅子上玩手機。
臉上的笑容頓時沉了下來，顧冉語氣微冷地開口道：“秦老師，你這是不是太不專業了點？”
只見對方臉上淡薄的神色不減，動作自然地将手機收回到兜裏，不疾不徐地在控制臺上按下了一個鍵，舉止之間竟是還帶着幾分優雅。
“比你稍微專業點。”
顧冉眉頭一蹙，剛想質問他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可還沒出聲，身邊的徐骁卻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意圖，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用警告的眼神瞪了她一眼。
“我去抽根煙。”
男人說着，表情冷漠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而便往門外走去，只留給顧冉一個清冷的背影，以及頂在後腦勺的小揪揪。
眼看男人消失在了門口，顧冉這才忍不住開口道：“你攔我.幹什麽啊！你讓我客氣點，我是客氣了啊！但你也不看看他的态度！”
“你還好意思說！”徐骁擡手扶了扶腦門，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你不是和我說你練熟了嗎？！那剛剛又是怎麽回事！”
顧冉的動作微微一頓，臉上的表情不免也開始變得有些尴尬，吞了吞口水，語氣有些不确定道：“你……你什麽意思？”
看到顧冉的表情，徐骁頓時有種被雷劈的感覺。
想他徐骁千算萬算，就偏偏沒算到顧冉竟然是個音癡！還是連自己都察覺不出自己走調的那種！
回想起了剛剛站在秦殷身邊的那股寒氣，徐骁這會兒的後背全都是冷汗。
“不是，你之前不是去找音樂老師練唱歌了嗎？！那老師就沒說你唱歌走調？！”徐骁有些懵逼，前段時間他忙着給顧冉談資源，一時間也沒來得及管她上課的效果。
“沒、沒說啊……”顧冉這會兒也有些愣，她上課的時候，老師還誇她悟性好呢。
“你那老師是聾子還是傻子？！再碰上你這個音癡……簡直了！”
顧冉抽了抽嘴角，再次開口時的聲音輕了許多。
“我不知道……我哥給我找的。”
徐骁聽此，表情一僵，心中有句MMP，最終還是爆出了口。
顧冉的大哥最開始就反對她進娛樂圈，中途為了阻止顧冉拍戲和接綜藝，還故意整了不少幺蛾子，這一次鐵定也是他幹的‘好事’！
來的路上徐骁就煩了一路，這會兒出了‘岔子’之後更是開啓了瘋狂吐槽的模式。
五分鐘後，顧冉終是忍受不住，借口上洗手間走出了錄音棚。
剛出房間，顧冉便發現自己忘了穿鞋。先前錄歌的時候怕影響發揮，所以就直接把高跟鞋給脫了，剛剛徐骁的聒噪，顧冉便放棄了回去穿鞋的念頭。
腳步輕快地走在過道上，然而不等她拐彎，一陣熟悉的聲音便從不遠處傳來，還帶着幾分若有似無的嗤笑——
“你從哪兒找來的奇葩？”
顧冉的腳步一頓，臉上的神情驀地嚴肅了許多，貓着腰從牆後探出了頭，一眼便看見了某人靠在欄杆上的背影。
秦殷正在在小陽臺抽煙，身軀微俯，休閑服貼在了脊背上，袖子半卷，露出了白皙精壯的小臂。男人的脖頸修長，喉結的弧度也恰到好處，一手拿着手機在打電話，另一只手的指間夾着一根煙，星火之外一縷輕煙升起，莫名帶着一股頹廢感。
“小姑娘是好看，但歌唱得太差。”
沒有諷刺，沒有嘲笑，冷冽的聲音不悲不喜，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秦殷吐着煙圈，斂在黑色鏡框下的眼睛微眯，帶着幾分迷離。女孩在錄音棚裏的歌聲至今還纏繞在他耳邊，不好聽，卻莫名有些洗腦。
“都說是有名的‘花瓶’了，還能好聽到那兒去？她當初靠得就是臉和身材火起來的，拍的幾部戲演技都一般，每次出來網上的人都嘲呢。”電話那頭的許景言笑着開口道，字裏行間都帶着幾分戲谑。
“诶，網友都說她的胸是p的，為了艹性感人設，每次都讓p圖師往大那裏p，真的假的？你今天不是看到了嗎，你幫我解答一下疑惑呗？”
“有病？”
秦殷微微蹙眉，語氣帶着幾分隐隐的斥責，卻依舊冷淡。好看的喉結因說話上下一滾，明明是在罵人，但神情卻不減薄涼。
許景言這人，平日裏雖然不着調，可秦殷卻沒想到他竟然也會跟網上那群人瞎起哄。
“嘿，這胸的言論要是假的，你不替她在我這兒澄清一下？”
“你以為我是你？盯人家胸看？”
幾秒後，男人面無表情地用大拇指将即将燃盡的煙給撚滅，輕輕吐出了最後一口白煙，話音微頓，最終還是冷清地回道：“不是p的，是真的。”
澄清完畢，男人轉身，一擡眼便對上了一雙神色複雜的貓眼。
......
空氣頓時凝固，半晌後，只見女人面無表情地沖他豎了中指，嫣紅的嘴唇微啓，用唇語慢悠悠地吐出了兩個字——
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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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生病、不準逃課、不準戀愛、不準對其他異性笑
他記得她說：“顧易，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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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後來，林芷走了，走得一幹二淨。
還記得在機場的那一夜，他站在她面前，用平靜到宛若死水的語氣問她。
“你不管我了嗎？”
她說：嗯。
到頭來，她的深情也不過是兩家人的一紙婚約罷了。
十八歲那年，顧易進入娛樂圈，五年的時間登頂流量巨星。
他成了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卻唯獨不再是她的人。
他有了胃病，偶爾不務正業，緋聞不斷，一張笑顏照火遍全網。
他違反了所有條款，卻再也沒有來追責的人。
24歲那年，顧易的新曲獲得國內音樂獎大滿貫。當晚，#顧易 牛逼#的話題被挂在了熱搜第一。
頒獎典禮的後臺，顧易死死地盯着眼前七年未年的某人。
女人打扮精致，穿着性感的晚禮服，摟着剛出道不久的小歌手，笑靥如花地看着他，說道：
“好久不見。”
半個小時後，顧易看着手機屏幕上的熱搜，臉色黑如鍋底，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牛逼什麽牛逼？！那死女人都牽別家狗了，還牛逼個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