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九回
"姑娘。"葉雙羨叫道。
“我有名字,我叫花聽溪。”趴在大石頭上的花聽溪懶洋洋的糾正來洞中看她的葉雙羨。
“嗯。”葉雙羨雖答嗯,卻依舊喚姑娘。終于,惹得花聽溪煩了,那次,葉雙羨又到洞中來,又喚姑娘時,一直懶散的趴着的花聽溪,猛地坐了起身,不耐煩的問:“都說了多少回了,我有名字。”
葉雙羨又點頭說嗯,花聽溪點着頭說:“嗯嗯嗯,也不知道你師父怎麽受得了你這麽蠢得徒弟,嗯了這麽多遍,還記不住一個名字。”
葉雙羨正在給花聽溪烤魚,他将烤好的魚遞給花聽溪,小聲說:“姑,花聽溪。”花聽溪接過烤魚,咬了一口,說:“你以為我們妖沒有名字麽?姑娘姑娘的,你是在心裏叫我貓妖吧。”葉雙羨忙辯解說:“沒有,沒有,只是,崇安都是男子,顯少有機會與女子接觸,有些緊張。”花聽溪吃了幾口魚,臉上被蹭上好些東西,她毫無察覺的繼續啃着魚,對葉雙羨說:“我本來就是貓妖,你無論是心裏叫我貓妖,還是直接喚我貓妖,我都不會惱,只是,世上貓妖和姑娘千千萬,花聽溪只我一個。”
葉雙羨坐到花聽溪身旁,用自己的衣袖,幫花聽溪擦了擦臉上的油,花聽溪才意識到自己吃的滿臉都是,忍不住笑了起來,葉雙羨一時有些難為情,看着笑成一朵花的花聽溪,也跟着笑了起來。
花聽溪将手中的烤魚遞到葉雙羨嘴邊,葉雙羨咬了一口,也蹭了一臉,二人再次笑做一團。
葉雙羨小聲說:“花聽溪。”
花聽溪問:“嗯?”
葉雙羨又說:“你的名字好聽。”
花聽溪神奇的說:“那當然了。”
葉雙羨問:“是何人給你起的?”
花聽溪沉思了下,說道:“我自己。”
花聽溪給葉雙羨講了自己修成人形的事。
那是幾百年前,花聽溪還只是一只不懂事的三色花貓,只是每日為了活下去而奮鬥,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花貓漸漸有了一些法力,雖低微,雖不懂如何修煉,倒也是誤打誤撞,歷經坎坷,由普通花貓變為了有靈氣的妖。
即有了意識,自是會追求修行為妖的,只是花貓無父無母,更沒有師父夥伴,只有一人各種嘗試,雖一直未修出人形,未轉化為妖,但是好在靈力漸長,生活相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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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情往往是,你好不容易跨上一個新的臺階,看到曾經那些問題被踩在腳下時,就會發現,自己面臨了新的,更大的問題,花貓也是。在它還是只不起眼小貓時,它有自己的對手,當它終于可以強大到擊敗當初那些對手時,新的對手出現了。
山中有一棵樹妖,剛剛修成妖不久,此妖專挑選那些将要修成妖卻又還未成妖的靈物,通過吸食它們的靈力來使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不知道何時,樹妖盯上了花貓。
花聽溪跟葉雙羨講,樹妖就一直在山中追捕自己,還是花貓的自己只能拼力躲藏,拼力逃跑。
有一日,花貓跑啊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實在是累了,躲藏在一片花叢中睡着了。花聽溪說,在将醒未醒時,她聞到花香,聽到溪水的聲音,溪水叮咚,将她喚醒。醒來時便發現,自己已是人形,自己已為妖。至今也不知,為何自己奮力修煉不得,而那日只是睡在溪邊花叢內,卻無意間修成。
“因此,你便給自己起名為花聽溪了。”葉雙羨問。
花聽溪點點頭,感慨道:“真是個好聽的名字。你是第一個誇我名字好聽的。”
葉雙羨低頭笑笑,說:“确實好聽。”
花聽溪傷感的說:“其實,你是第一個喚我名字的,妖與妖之間不會互問名字,向來只喚我為三色貓妖,我也顯少親近凡人。”
葉雙羨見花聽溪陷入傷感的樣子,問道:“後來呢?你為妖後,那樹妖可有繼續為難你。”
花聽溪神情立刻變得調皮起來,說道:“那個樹妖,自是容不下有其他妖在自己的地盤,但是,他見我貌美,便想讓我陪他。你可沒見到,那個樹妖雌雄同體,時男時女,我雖打不過他,但我倒是不怕他。我來去自由,他卻離不得這座山。”
葉雙羨聽得入迷,問:“你跑了?”
花聽溪說:“是跑了,可後來又回去了,那個樹妖以為我回心轉意,但我回去,就是告訴他,我喜歡公的,也喜歡母的,就是不喜歡他這樣不公不母的。”
葉雙羨問:“你如此說,豈不是會激怒它?”
花聽溪道:“是啊,但是我并非一人回來,曾在山中有一只蛇妖,與樹妖能打個平手,卻依舊不是樹妖對手,被樹妖趕出了這座山。我便是與蛇妖,一同将樹妖鏟除的。”
葉雙羨想到花聽溪前些日子被蛇妖所傷,嘟囔着說:“蛇妖?”
花聽溪答道:“是,就是前些日子傷我的蛇妖。樹妖沒了以後,她便想将我趕出此山,最初我不敵她,但我漸漸能與她打個平手,可是,蛇妖竟開始吸食凡人魂魄,這術法不會有好下場,卻讓她短期內法力大增,我這才被她傷了。”
葉雙羨說:“就是這個蛇妖害人,崇安已追殺她許久。”
花聽溪不屑的說:“就憑你們凡人?你們幾多人之力,早早布下陣法,怕是費盡心思也未必降的住吧。我未修成妖時,倒是時時擔憂,會被修道的凡人殺害。”
葉雙羨感慨:“凡人羨慕妖活千年,懼怕妖的法力,想不到,妖的生活竟也有如此多的艱辛不易。”
又到了夜晚,葉展顏放心不下花善果,又來到善果門口,展顏輕輕推開門,卻見屋內空無一人也沒貓的身影。
展顏心內着急,又擔心善果發現自己并非凡人,又擔憂是被他人發現了,雖着急,卻又不敢聲張,只得四處尋找。
終于在院內的一個角落裏看到盤膝而坐,擡頭望天的花善果。
葉展顏松了一口氣,也盤膝坐到花善果身旁,學着花善果擡起頭來,看到滿天的星辰圍繞着一輪圓月。葉展顏忍不住感慨:“好美的星空啊!”
原本望着天的花善果回過頭來,瞧了葉展顏一眼,說:“這才不是星空,我家那裏才是星空。”
葉展顏只當花善果是又犯病了,順着說道:“我們那邊的星空與這邊不同嗎?”
花善果仰起頭,較真的說:“是我家的星空,這是你家的星空。”
葉展顏好奇的問:“你不是說我們是一個圈裏的麽?”
花善果還是瞧着星空,說:“是一個圈裏,但不是一個家啊。我家是真的星空,你家沒有,你家便挂了很多很多夜明珠,特別大特別大的夜明珠。”花善果指指月亮,問:“你看到那個了嗎?”
葉展顏說:“月亮啊!”
花善果說:“那不是月亮,嫂嫂說,那是一扇很大的門,這扇門裏,放着你家那些好大的,從不會滅掉的夜明珠。既能照亮你們家的夜,也能照亮凡間的夜。”
葉展顏雖然覺得這些胡話有些好笑,但是見到花善果那麽認真,問道:“那你們家的星空呢?”
花善果的神情明顯溫柔了起來,說道:“我家沒有月亮,但是,是真的星空,紫色的星空,特別漂亮。”
葉展顏瞧着花善果入迷的樣子,不忍心打斷花善果。
花善果繼續說道:“我小的時候,每晚都吵着要摘星星,父皇就帶我坐着大鵬一直飛呀飛,星星可壞了,大鵬飛,它也飛,我總也摘不到它。每次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第二日,我便又要吵着要摘星星。後來,哥哥說給我摘下一顆星星,只是那顆星星要放在水中,不然會跑掉的,那顆星星,一到晚上就發出光來,可好看了。長大些才發現,那根本不是星星,只是哥哥在水中放了顆夜明珠哄我罷了。”
葉展顏輕聲笑了一下,花善果聽到,斜了一眼葉展顏,說道:“嫂嫂也喜歡星星,哥哥就給嫂嫂挖了個魚池,埋了一池的夜明珠。嫂嫂可高興了。”
葉展顏見花善果滿眼喜歡的看着星空,問:“你也想要嗎?”
花善果說:“夜明珠嗎?我才不稀罕。”
葉展顏說:“星星。”
花善果回頭看着葉展顏,注視片刻,又望向星空,說道:“星星是摘不下來的。”
葉展顏說:“你為何想要星星,你告訴我,我就摘星星送你。”
花善果思索了一番,轉頭對葉展顏講:“扯謊精,這次,你騙不到我。”說完起身朝自己屋去了。
幾日後的第一個夜裏,花善果正在熟睡,聽到寺東叫喚着:“小師叔,小師叔。”然後就感到有人在推自己。花善果勉強睜開自己眼睛,看到寺東一張放大的臉。花善果嘟囔着說:“寺東,你不睡覺麽?天還黑着呢。”
寺東又晃了晃花善果,說:“小師叔,你看我和展顏師叔抓了什麽來。”
花善果眯着眼睛見到桌邊的葉展顏将自己抱着的一擺一抖,無數星星點點,亮着光,在空中飛舞,黑黑的屋子被這些小小的光芒照亮,花善果才看清,展顏和寺東的鞋子衣服上沾着些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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