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回
男子坐到婉兮床邊,問道:“善果,你可還記得是如何落水的?”
婉兮靠在床邊想,我怎麽會知道這個善果是怎麽落水的,我來時,他就已經躺在這裏了啊。但顯然不能這麽說,畢竟在凡人眼裏,她就是善果。
男子看到婉兮靠在那裏,小眼神飄來飄去,又不言語,便問道:“可有想起什麽?”
婉兮順勢點點頭。正要講話,就聞到一陣香氣,婉兮心想,真沒想到,這凡人的鼻子,如此靈敏,忍不住用鼻子用力吸了一下。
男子見婉兮如此,以為是落水後受了涼,忙幫婉兮把被子蓋好。
那股香氣越來越濃,婉兮咽咽口水,微微坐起身子來,這時,雲旗端着一晚粥進屋裏來。
婉兮第一次覺得,氣味像是有了顏色一樣,她似乎能清楚的看到,香氣從粥裏溢出來。
雲旗邊走過去,邊對坐在床邊的男子說:“大師兄,我來吧。”
那個男子起身,雲旗坐到床邊,用勺子攪了攪粥,婉兮着急的把碗奪了過去,正要放到嘴邊時,雲旗勸道:“小心燙。”
婉兮感受到鼻尖的熱氣,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
這時,又有兩人進到屋裏來,二人一進來,屋內三人都忙行禮。婉兮邊喝着粥,邊觀察着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時雲旗正沖婉兮擺手,小聲說道:“善果,快向師伯行禮。”
婉兮不高興的翻了下白眼,自顧自的喝粥。兩個師伯對望一眼,其中一個說道:“善果,你可好些了?”
婉兮點點頭,那人又追問道:“可還記得是如何落水的?”婉兮撇撇嘴,朝雲旗一指,說道:“就是他,害我落水。”
一屋人都吃了一驚,寺東說道:“小師叔,你糊塗啦!你落水那天,葉師叔不在的。”
雲旗忙解釋道:“師伯,師弟剛剛醒來,許是腦子還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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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師伯搖搖頭,轉身往外走去,方才一言未發的那位師伯,回頭望了望雲旗和那個男子,示意二人跟着出去。
一時間,屋內便只剩下了婉兮和寺東。
寺東坐到床上,把頭往碗邊湊了湊,說道:“小師叔,好喝麽?”婉兮點點頭,把碗遞過去。
寺東本想拒絕,但是又不舍得,輕輕嘗了一口,将碗遞了回去,又問道:“小師叔,你果真不清楚了麽?”
婉兮嘆了口氣,點點頭。寺東一把抱住婉兮,嚎道:“啊呀!小師叔傻掉了,可怎麽辦啊!”
婉兮推開寺東的頭,說道:“我才沒有傻掉,我只是不記得了。”
寺東瞪着眼睛,問道:“小師叔,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寺東啊!”
婉兮說道:“嗯,這下知道了,其他的你再同我講講。”
寺東東一句西一句的講起來,婉兮大約知道,剛剛那兩位師伯,一位是六師伯邵洋江,另一位是八師伯陸鳳陵。
而剛剛那個男子,是六師伯的徒弟,也是邵寺東的師父。雲旗叫做葉展顏,而她名為花善果,他們二人的師父是兩位師伯的小師弟葉雙羨。
婉兮問道“為何不見我師父?”
寺東一本正經的說道:“葉師公除妖時受了傷,只能在鎖妖樓內靜養。”
婉兮小聲嘀咕着:“鎖妖樓。”寺東湊上前,小聲在婉兮耳邊講:“小師叔,我師父說,葉師公就是為了從妖手中救你,才受的傷。你以前很為此事難過,你記得嗎?”
婉兮搖搖頭,寺東說道:“那你現在得知此事還難過嗎?”婉兮又搖搖頭,寺東說道:“小師叔,你是真的不清楚了嗎?”
婉兮朝寺東頭上一敲,說道:“你才不清楚。”寺東哎呦一聲,抱着被打過的頭,委屈巴巴的看着婉兮。
婉兮又問:“既然大師兄有徒兒?我可有徒兒,怎不見我徒兒?”
寺東抱着頭說:“我這輩兒只有我一人,今後無論是師父還是師叔們收的徒兒,都得喚我一句師兄。”
婉兮瞧寺東一臉神氣,心想,我是要在凡間過上一生的,不若我也收個徒兒,想着倒是好玩極了。邊想着,婉兮邊伸手去戳寺東的臉,寺東一邊哎呀的叫,一邊躲閃,身子一歪,不小心倒在了床上,然後咯咯的笑起來。
婉兮放下手裏的碗,将歪在床上的寺東揪起來,問道:“如何才能收個徒兒啊?”
寺東搖了搖頭,說道:“我是師父出去降妖時撿來的,師父說,是在一座寺廟的東面撿的我,所以我叫寺東。”
婉兮說道:“這般容易,那過幾日,我也去撿個回來,給你做師弟,怎麽樣?”寺東一臉哪有容易的神情,說道:“小師叔,便是你撿到了,也不會讓你做他師父的,你照顧好自己就已經很好了。”
婉兮聽到這話,揪住寺東的臉,說道:“下去,下去。”寺東伸手拍拍正在揪自己臉的手。婉兮松開手。寺東一邊揉臉,一邊從床上爬下來。
葉展顏不知道二位師伯叫自己何事,心裏一直挂念着剛剛醒來的花善果。
邵洋江出屋後,便不發一言。陸鳳陵也不言語。邵昌明見師父師叔喚自己來,卻又都不發一言,問道:“師父,不知您喚我和葉師弟有何事?”
邵洋江甩了下衣袖,嘆氣說道:“善果醒來後,你二人不覺得有蹊跷?”
邵昌明與葉展顏對望一眼,葉展顏忙說道:“師弟昏迷數日,剛剛醒來,腦子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邵昌明解釋道:“師弟保住了性命,即便糊塗了些,也無大礙,總會好起來的。”
陸鳳陵說道:“我與師兄懷疑,花善果已非花善果,現下醒來的,許是他處的妖邪,站了善果的肉身。”
邵昌明焦急的說道:“師叔這是從何講起?”
邵洋江說道:“花善果是妖,當除。”
邵昌明和葉展顏都吃了一驚,葉展顏說道:“不是的,怎會呢?我與善果自幼一起,善果不可能是妖。”
邵昌明說道:“師父,善果落水,确實兇險,能醒來也确實不易,可不能因此就認為他是妖啊。”
陸鳳陵說道:“你們不識,便不是麽?”
葉展顏說道:“若善果是妖,他怎會連蠟燭都無法燃起?”
陸鳳陵說道:“那是因為,他被人封印了法力。”
邵昌明追問道:“那請問師叔,是何人,又為何封印善果的法力?”
邵洋江怒道:“難道為師和師叔會騙你?”
葉展顏說道:“那敢問師伯?我是否是妖?大師兄是否是妖?若一丁點術法都未修成的善果是妖,那二位師伯是否也是妖?”
邵洋江正要沖葉展顏發火,就聽到有幾聲輕咳,一個頭發已白的老人走了過來,沖邵洋江和陸鳳陵說道:“誰是妖了?”
四人忙向老者行禮,邵洋江說道:“師伯,您怎麽來了?”
老者說道:“我聽說善果醒了,便想來看看。”
陸鳳陵忙制止,說道:“師伯,善果性情大變,我看……”
陸鳳陵還未說完,老者就問葉展顏:“展顏,現下善果如何?”
葉展顏回道:“師公,善果剛剛醒來,性情大變倒不至于,只是思緒尚不清晰,不若,等他再休養兩日,好些了,我帶他去見師公。”
老者笑着點點頭,說道:“記得帶他去你們師父那裏,報個平安。”葉展顏答是。
師公和二位師伯離去後,葉展顏說道:“真是荒唐,不過是落水,怎麽會變為妖?”
邵昌明說道:“善果此次醒來,确實如變了個人似的,師父與師叔謹慎慣了,肯定無惡意。”
葉展顏說道:“即便善果是妖,只要他不做傷天害理之事,就仍是我師弟。”
邵昌明說道:“妖便是妖,你怎保證他能一輩子不會傷害他人?善果即能成為我們師弟,便肯定不會是妖。”
碧霄宮內,魔君正要往戮神殿去,魔後幫魔君整理衣衫,魔君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道:“幽都怎如此安寧?”
魔後忍着笑問:“你是想問婉兒吧?”
魔君見被識破,問道:“太子妃将婉兒送去凡間了。”
魔後說道:“我準許的,婉兒太過調皮,只希望她往凡間這一遭,能有所成長。”
魔君不高興的說道:“太過調皮?我看婉兒聰明懂事,哪裏調皮了?”
魔後點點頭,說道:“是不調皮,簡直是無法無天,她這樣日日闖禍,誰還敢娶她?”
魔君說道:“若是婉兒要嫁,何人敢不娶?”
魔後笑着往魔君胸口打了一下,說道:“你放眼魔界,何人真心敢娶她?這次我讓寧兒送她下凡歷劫,一來希望她能有所成長,二來,也與神界太子相處一下。”
魔君略帶傷感的說:“我只記得她還是那個要摘星星的小女孩,怎一晃,便要嫁人去了?”
葉展顏推開門,看到寺東趴在床邊,花善果抱着枕頭,頭湊在寺東那邊,兩個人也不知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葉展顏把善果的枕頭擺擺好,再把善果被子理好,好讓他睡得舒服些。然後将寺東抱起,想将寺東送回房間,寺東睡得迷迷糊糊,嘟囔着說:“小師叔,我去幫你撿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