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長姐看阿娘哭,她也哭了。
父親看長姐和阿娘都哭了,自己也紅了眼睛。
我尋思着不能就我一個人不哭,于是我也哭。
大家報團一起哭,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的。
哭了一會之後,父親大概是覺得悲傷的氣氛到現在就可以結束了。
于是他就給我們講他在邊關的事情,長姐也說了家裏的事情,我怕我說在宮裏的事情會又讓她們哭,所以我幹脆不說話。
阿娘病的厲害也不回家,咱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長姐只好讓何媽多照顧點,有什麽事立馬派小厮來趙府。
後來的日子我就還是和在宮裏一樣,抄抄佛經,練練字,讀讀書,有的時候看見書上好玩的想說給章景行聽,才恍然我已經不在宮裏了。
又到新年了,這次的新年我終于能和家人一起過。
我們把阿娘從道觀接回來,放了好多鞭炮,父親說多放點,沖沖家裏的晦氣。
我穿上了長姐親手做的裙子,和宮裏的一樣好看。
阿娘身子也好了一些,做了我期盼已久的紅燒兔頭。
我看父親在喝酒,我就偷偷喝了一小口,辣的我喝了很多水,惹的他們大笑。
吃的飽飽的,我們坐在院子裏看別家放煙花,我靠在長姐身上,她還撓我癢癢。
落雪了,家裏的雪真好看啊,慢慢的落下來,一點也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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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如果阿清在的話,就能和她打雪仗了。
長姐笑容凝固在臉上,不過只有一瞬間,繼續笑着說她明天陪我打。
我重重的點頭,約定輸的那個人一天不許吃梅花餅。
父親母親依偎在一起笑看着我們,這才是真正的新年吧。
阿娘到底沒熬過這一年的冬天,沒有辦法,她的身子太弱了。
長姐哭的虛脫,趴在她床邊,我立在長姐後面看着她,她好像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了。
我問阿娘,我們以後見不到了嗎。
阿娘沒有回我,只是眼角落了一滴淚。
用她瘦弱的手摸了摸我的手,就不再呼吸了。
長姐哭的太難過,我從來沒見過長姐這個樣子,父親也好像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其實生老病死這個事情很正常的,宮裏天天有人死有人生病,她們也沒有那麽難過。
我還看見有宮女想要勾引章景行,被太後發現了,在慈寧宮門口被剝衣杖刑,所有宮女都在那看着,鮮血把她都染紅了,其他人也沒有難過。
我當時快死的時候,也沒有那麽難過。
我和長姐說,沒關系的,你還有我和爹爹。
我大概是又說錯話了,因為我說完,長姐哭暈過去了。
唉,我真多話。
阿娘的葬禮辦的安安靜靜。
阿娘下葬的那一天父親喝了一整夜的酒,長姐自暈倒之後再醒來,就沒有掉過一滴淚。
一切就好像和從前一樣,過了一日又一日,我及笄了。
家裏的桃花也開了,長姐特意給我換上粉色的裙子,她說我就像桃花仙子一樣。
我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的确挺好看的。
長姐說,及笄之後就是大姑娘了,還問我喜歡什麽樣的男子。
我想了一會說,待我好就行。
這一天章景行也來了,我們都沒想到他會來,吓得賓客跪了一地。
我已經好久沒看見他了,他又變的好看了一些。
我提着裙子跑過去,笑着和他說,你來看我啦。
他還是那樣高高在上,但是這次理我了,他說因為我不去看他,所以他來了。
我拉着他往主座走,走到一半突然松開手,朝着他跪了下去。
他吓一跳,問我幹嘛。
我說行禮。
長姐說過了,以後見到章景行一定要行禮,念了我好幾遍,我的耳朵都要長繭子了。
再然後,他在我家一直留到了半夜,和父親在小屋子裏談話,我想去偷聽,但是被長姐拉走了。
他走之後,父親問我想不想再進宮,太後生病了。
我毫不猶豫的點頭,然後又看見長姐紅了的眼眶。
—
在我及笄之後的第十日,皇帝大婚了。
應該說,我和皇帝一起大婚了。
長姐給我穿鳳袍的時候,我和她說,這是我穿過最好看的衣服了。
長姐微微一笑,在我眉心畫了一朵桃花,說我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我才不信呢,長姐自己才是最好看的人,我問長姐,她打算什麽時候嫁人。
長姐思考了一下說,阿娘走了,我進宮了,若是她再嫁人,父親自己一個人守着偌大的趙府,會孤單的。
我點點頭,說若是她想嫁人了就和我說,換我回來陪爹爹。
長姐笑着說我傻。
我和章景行一起走上千層臺階,這一路有些漫長,有點無聊,我問他我傻嗎。
他似乎心情很好,連嘴角都帶着笑,天知道讓他笑有多不容易。
他說,宛兒不傻。
他叫我宛兒能讓我起一身的雞皮,我覺得還是不要給自己找虐,識相的閉嘴。
第二天他去上朝的時候靜悄悄的,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起來之後想去看太後,但是芝蓉說還不行,宮妃們要拜見我。
我又不認識她們,她們拜見我幹嘛。
但是長姐說了,進了宮要多聽芝蓉的話,芝蓉的話就是長姐的話。
宮妃還是她們六個人,不過比我上次出宮的時候高了一級,齊齊的和我說拜見皇後娘娘,她們長的真好看啊,六個好看的人坐在面前,什麽不開心都沒有了。
我說以後有什麽事來找我就行,不過今天我要去太後那裏,又打點了她們一些禮物,就讓她們先回了。
她們前腳剛走,我後腳就跟着出去去了慈寧宮,張嬷嬷看見我的時候激動的差點忘記行禮,我趕緊扶住她,她是看着我長大的,怎麽能讓她給我行禮呢。
太後的确生病了,躺在床上臉都瘦了一圈,看見我的時候向我伸手,我握住她的手,笑着和她說我回來了。
我同她說了一上午的話,章景行處理完政務也來慈寧宮吃飯。
張嬷嬷說我來了,太後心情好多吃了半碗飯,我也開心,聽章景行講歷史故事都不覺得無聊。
然後我又過回了之前的生活,每天抄抄佛經讀讀書練練字,只不過是從慈寧宮換到了鳳栖宮。
每天也會陪太後說說話,拿不懂的宮務問她。
只是我太笨了,怎麽教都不會。
太後每次都無奈的笑笑,也不惱
我和她說您一定要長命百歲,如果您不在了,宛兒自己一個人怎麽辦呢。
太後笑着答應我,還和我拉勾勾。
景輝二十年秋,平清宮的陳嫔有孕,章景行晉了她充儀。
我按照長姐說的,召陳充儀來鳳栖宮,囑咐她注意飲食,好生安胎。
她乖巧的點頭,眉目溫柔。
這是章景行登基以來第一個孩子,我和長姐說我一定要重視,萬不可出事,長姐淡淡笑着,告訴我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那孩子能不能生下來,都是陳家的命。
我不是很懂這句話,但是長姐也不做解釋了。
太後問我想不想要一個孩子呢,我搖搖頭,說自己都沒長大,怎麽養孩子呢。
太後笑了笑沒說話。
啓國又迎來的一次新年,我覺得當皇後太累了,妃子懷孕要我管,每月的月例要我管,宮人調配要請示我,新年的阖家宴我也要全權負責。
我不想當皇後。
我把這話說給太後聽,太後派了張嬷嬷來幫我,她安排着,我學着,倒是輕松不少。
章景行一直在給我夾菜,不過還好他沒有給我講歷史故事,我還能吃得下飯。
我真的很好奇,他哪裏來的那麽多歷史故事,能講了九年也不重樣。
每個宮妃都說了賀詞,我想了半天舉起酒杯對章景行小聲說
祝皇上長命百歲天天開心。
章景行失笑,回敬我一杯,祝皇後萬事勝意。
我和他拉勾勾。
一百年不許變。
因為喝的太多,第二天我又睡到了日上三竿,第一件事就去去看太後。
我到的時候,章景行已經在慈寧宮,我蹦蹦跳跳的過去,問太後昨晚睡的好不好啊。
因着新年的喜氣,太後身體也好了許多,經過我的百般堅持,太後終于同意再讓太醫看看。
太醫說太後只是憂思過慮,好生養着就好,沒有大礙的。
我确認了好幾遍,又逼着太醫發誓,才讓他離開。
做完這些,就看見太後笑着看着我,我也沖她笑,趴在她腿上玩着衣服上的裙帶,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太後說話。
眼角瞥見一旁的果子,順手指了指道“章景行,剝給我”
章景行挑眉,竟真的動手剝好遞給我,我捧着遞到太後嘴邊,太後笑着吃下。
“借花獻佛”
哪裏來的小豬在說話
我沖他翻了個白眼,讓他繼續剝。
過了幾日,我剛想去看太後,陳充儀來了。
我看着她有點鼓起來的肚子很新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這裏面竟然會有個小孩子。
玩了一會,陳充儀終于和我說了她這次來的目的。
說直白一點,就是章景行這個渣男,人家懷了他的孩子,他還不去看看人家。
我點頭示意自己明白,陳充儀開開心心的走了,我也開開心心的去看太後。
晚上的時候章景行來我宮裏,我和他說去平清宮去看看陳充儀吧。
章景行看了我良久,說了聲行。
然後就走了。
這個男人真是奇怪,怎麽還生氣了呢。
不過他走了真好,就沒有人和我搶被子了。
又過了幾日,西魯使臣進宮賀新年,我早早就被芝蓉拖起來梳妝。
西魯是當年幫趙家軍擊敗西蠻敵軍的國家,是啓國的友好邦國。
西魯的小公主似乎對我很好奇,我總是能看見她時不時看向我的目光。
會客宴到一半,我和章景行說我帶着小公主去逛逛吧。
我倆在宮裏随意走着,她問我這些宮殿長的都一樣,我是怎麽分的清的。
我愣了一下,和她說待的久了就分的清了。
我帶她到我的宮裏玩了一會,她給了我一個哨,說是給我的禮物。
芝蓉帶着小公主離開,我看着這個哨良久,章景行回來問我是什麽。
我拿給他看,他把玩着,我隐約看見上面的一個宛字,蒼勁有力。
還有三個月生産的時候,陳充儀的孩子沒能保得住。
聽說是安貴人沖撞了陳充儀,陳充儀身邊的宮女氣不過,推搡間誤傷了陳充儀。
我趕到時陳充儀還在救治,安貴人和宮人跪在地上,見我來了,安貴人梨花帶雨的和我說妾身冤枉。
我問她這麽冤枉,她只說是陳充儀無理在先,其他的什麽都說不出來。
章景行看起來挺生氣的,下令杖斃安貴人身邊的宮女,把安貴人貶為庶人,打入冷宮。
為了安撫陳充儀,晉了她貴儀位分。
我就奇怪,人家懷孕的時候沒見他這麽關心,落了胎倒是如此動怒。
啧啧啧,男人啊。
我在平清宮守了半夜,陳貴儀終于醒了。
醒來第一時間看自己的肚子,然後崩潰的哭了。
我不知道怎麽安慰她,也不敢說話,上次我安慰長姐的時候,長姐哭暈了過去。
我還是不說話了,多說多錯。
她哭了一個時辰才想起我,和我道歉,說她傷心過度,望皇後娘娘莫怪。
我尋思着自己沒了孩子該着難過啊,我為啥要怪她呢。
我和她說沒事,要好好養好身子,自己的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又哄着她再睡會。
這麽一番折騰,離開平清宮時天都快亮了。
我看了看遠處魚肚白的天空問芝蓉,安貴人平時雖說有點小脾氣但不是個真的會惹事的為什麽會沖撞她。
芝蓉沒有說話,我想了一會好像想明白了,又好像沒明白。
算了,回去睡覺。
宮裏的人本來就少,現在又少了一個,我去問太後要不要再選一次秀,太後放下手上的毛筆,和我說三年一次選秀。
我又想了一晚上,跑去找太後說讓臣子們送女兒進宮怎麽樣。
太後沉默一會,問我為何要這樣做。
那當然是多給章景行找點女人,不然你害我我害你,宮裏都快沒人了。
我說,為了我們大啓,開枝散葉。
太後問我,心裏有沒有陛下。
那當然有啊,不然我閑着沒事到處給他找女人嗎?
我說,有。
太後溫柔的摸了摸我的頭發,嘆氣說了還是沒長大。
“我都十六歲了,為什麽總說我還是小孩子呢。”我趴在桌子上,一臉的不高興。
長姐把剝好的葡萄放到我的嘴裏,問我知不知道陳貴儀的孩子為何生不下來。
我沉默一會搖搖頭。
經過半年的篩選,我選了十二個女子進宮,拿着畫像去詢問太後的意見,太後沒有看,說我決定就好。
章景行因為我給他找女人好幾天不理我了,我覺得他應該是不好意思,他這個人臉皮薄,不過沒關系,我來!
不然我坐在這皇後之位也不做點事,顯得太沒有責任感。
我把這十二個姑娘領進宮,獨自安排好位分和住所,拿去問張嬷嬷,得到誇獎後開心了好久。
夜裏無聊,我拿着西魯小公主給我的哨玩,玩了一會之後,有宮女來為我換茶,然後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抹了抹臉,笑着讓她起來,和她說沙子迷了眼睛,讓她不要和任何說哦,因為太丢人了。
聽芝蓉說今天晚上章景行去了何答應那裏,我點點頭。
第二天早上,芝蓉說何答應晉位何美人,我點點頭。
又過了幾天,芝蓉說宋小媛晉位宋嫔。
又過了幾天,芝蓉說李常在晉位李貴人。
沈婉儀晉位沈婉容。
于寶林晉位于常在。
我躺在太後寝宮的美人榻上和太後說看來章景行對我給他選的妃子挺滿意的。
太後問我章景行多久沒去鳳栖宮了,我說前日還來了。
大啓國規定,每月十五,三十,皇帝須到皇後寝宮。
入秋的時候我一個沒注意就發燒了。
自景輝十七年我被太後罰跪在雪天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大好,每逢陰雨天就會腿疼,天稍微冷些就要趕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但是這天我在禦花園玩的久了,不覺得冷,回了宮吃完飯立馬就發燒。
難受的我把剛吃的飯又都吐了出來。
我讓芝蓉和宮裏人說不要告訴太後,她老人家身子不好,不要過了病氣給她。
芝蓉問我是否要告知陛下,我尋思着這麽點小事就別告訴他了,于是搖搖頭。
但是沒過一個時辰章景行就來了。
他生氣了。
雖然他沒什麽表情,但我和他相處這麽多年,他屁股往哪翹我就能知道他放的什麽屁。
他問我為何不告訴他,我頭有點暈暈的,和他說因為沒必要。
這一場病勾出了我之前的刀傷,太醫說了一大堆我聽不懂的專業名詞,我覺得這個太醫簡直是庸醫。
每次讓他看病,他都說一堆我不懂的話,把事情說的很嚴重,但是實際肯定不會這樣。
大夫不都這樣嗎,我才不信他呢。
按照太醫的說法,我以後要每天喝藥,喝到我死,夏天不能用很多冰塊除暑,冬天要把自己裹成一個粽子,吃的東西也要忌口不能太辣太腥太鹹太甜。
我萬分确定他就是個庸醫。
難道我要每天吃清水煮白菜嗎?
……
我覺得章景行真的是在整我,他晚上真的端了一碗清水煮白菜給我吃。
哦,還有點豆腐。
我... 我去他媽的
于是我把碗摔了。
他也不惱,又端了一碗給我,還和我說小廚房做了一大鍋,夠我摔得。
我:“...... ”
于是我每天吃着清水煮白菜,看着章景行在我面前大魚大肉的吃,看着他大快朵頤的樣子,我偷偷問全公公,弑君是個什麽罪名。
吓得他又跪在了我面前。
好了好了起來吧,我不說了。
更過分的是,我終于好不容易偷偷吃了塊肉,章景行竟然把它從我嘴裏摳了出來。
摳了出來...
摳了出來!
我氣的不想和他說話,他倒是看起來很開心,也對,我要是看他這樣我也開心。
他和我說以後我吃啥他吃啥。
我才不信呢,果然過了幾天芝蓉和我說她看見章景行在小廚房偷偷吃肉。
喝了半個月的清湯,那個庸醫終于讓我每頓飯稍微吃點別的東西了。
我堂堂大啓皇後,竟然被一個庸醫逼到這份上。
我委屈的趴在長姐懷裏求安慰,長姐溫柔的用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要我乖乖聽話。
等我的感冒發燒完全好了,我第一時間去了太後寝宮,太後心疼的拉着我說我瘦了一圈。
我覺得不管是誰半個月沒吃到一口有油水的東西都會瘦一圈。
我在太後寝宮待了一會之後,有人來報沈婉容有孕了,我過去看了看,賞賜了一些東西,沒過幾天又有人來報宋嫔有孕了。
合着大家都一起懷孕呗。
我去了玲珑閣看望陳貴儀,哦對,我怕陳貴儀待在平清宮會睹物思人,就把裝修的漂漂亮亮的玲珑閣給了她,偶爾也陪她聊聊天。
她的性格真的好,原本以為是和長姐一樣溫柔的類型,相處久了才發現是個性格跳脫的,和我合得來。
我來的時候她正在搗騰她的小菜園,和我說她要種些葡萄,等熟了送去鳳栖宮給我吃。
我撸起袖子和她一起搗騰一下午才堪堪把花架弄好,累的我倆趴在桌子上互相對着笑。
我和她說照咱倆這速度,五天也弄不好,還是找個花匠來吧。
她贊同的點頭。
我又和她說沈婉容和宋嫔有孕讓她別難過,她也會有的。
她想了一會說,這倆人的孩子不出意外大概能順利生下來。
我沒反駁。
又待了一會小盛子來說章景行要來鳳栖宮,我絕望的和陳貴儀說又要喝藥了,她笑着讓我趕緊回去。
我覺得當個皇帝也忒輕松了,天天還有時間看着我喝藥。
那個庸醫開的藥真的不是一般的苦,我實在是不想喝。
這次我又摔了碗,我現在知道前幾年章景行為啥總是摔碗,因為爽啊!
我把碗摔了之後得意的看着章景行,我覺得自己現在真的欠抽。
不過章景行是君子,他不會打我的。
他看了我一會,問我真的不喝?
我說打死我都不喝。
然後他把藥喝了
這是什麽操作?
然後他還還還還... 親親親親我了
我?????
他竟然把藥吐到了我嘴裏!
我$&.. #^#
然後他又問我真的不喝嗎?
我顫抖的點點頭“喝.. 喝喝,我喝”
拿起碗就往嘴裏灌。
太可怕了。
這個皇帝太可怕了。
“這才乖”他摸摸我的頭,眉眼都帶着笑,我覺得是這個藥太苦了,苦的我腦子耳朵都不好使,我竟然從他聲音裏聽出了寵溺。
簡直是要瘋了。
最近的天氣格外的冷,我怕沈婉容和宋嫔孕中受寒就讓芝蓉去多送點炭火,偶爾也去自己看看。
她們早上來請安時,我都沒怎麽睡醒,聽着幾個小姑娘拌嘴倒也是一個醒神的好法子。
一天晚上喝完藥,章景行問我想不想出宮去玩,我以為我聽錯了,問他是不是在騙我。
他反問我他何時騙過我,我想了想也是,他好像從未騙過我。
于是我接下來的幾天心情格外的好,陳貴儀問我是不是遇到什麽開心的事了,我笑眯眯的趴在她耳邊悄悄說,你猜。
陳貴儀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我覺得她應該是在想沖撞皇後是什麽罪名。
景輝二十一年末,啓國新年。
這是我第二次主持新年宴,比第一次得心應手了一些,張嬷嬷慈愛的和我說皇後聰穎。
我覺得她在忽悠我。
晚宴的時候我和章景行提議要不借着新年提一提大家的位分,章景行讓我看着辦就好。
又和我說今晚回去換個輕便的衣服,帶我出宮。
我更開心了。
我下令把每個人的品級各晉一級,大家看起來都很高興。
宴會散場之後我問陳貴儀,哦不對,陳修儀今天晚上的酒釀團子好不好吃,她點頭和我說就知道是我專門給她要的。
我笑嘻嘻的和她說了一會悄悄話後,怕章景行等急了,就趕緊回宮。
我選了個桃粉的裙子,芝蓉怕我冷又給我披了個白色的狐裘,整個人像個小團子,出來看見章景行還是一身黑站在那。
我覺得我倆站在一起也像黑白無常。
以往在宮裏都是大大方方的走,這樣偷偷摸摸的還是頭一次,我竟然覺得有些緊張,我輕輕扯了扯章景行的衣袖,他問我怎麽了。
聲音有點大,我趕緊捂住他的嘴,壓着聲音要他小點聲。
他笑着點頭。
別問我為什麽捂着他的嘴也知道他笑了,都說了他放啥屁我都知道。
他也低着聲音問我為什麽要小聲。
我覺得他腦子不太好使。
我說,我們現在是偷偷出宮,如果被侍衛發現了怎麽辦?
然後他笑的更厲害了。
我覺得是我的腦子不大好使,他是皇帝,我是皇後,就沒聽說過帝後二人會在宮裏被侍衛抓住的,
唉,我為什麽從小傻到大呢。
我覺得有點尴尬,我要想個辦法化解一下,讓我顯得沒那麽傻。
一擡眼,就落入了一灣湖澤。
他的眼睛很漂亮,漂亮到我好像能從裏面看見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可以看到長河落日,淺草沒馬蹄,可以看見一身雪白,墊腳捂住他的嘴的小小的我。
他問我在看什麽。
我看見他眼睛裏那個小小的我說,你的眼睛裏有個我。
他把我的手拿開,低頭親了親我的嘴和我說他的眼睛裏一直就只有我。
我好像知道那年雪地裏,一件黑色的狐裘蓋到我頭上時,嘴上軟軟的觸感是什麽了。
一直到出宮了,我的心髒跳的都有點快。
我應該又得病了,那個庸醫竟然沒給我檢查出來,真是庸醫!
出宮之後找了家客棧,章景行就帶着我去大街上玩。
這是我第一次過新年的時候不在屋內,原來新年也可以這麽熱鬧啊。
我走走停停,覺得這裏的好多東西都很新奇,我問章景行能不能以後每年都帶我來。
他笑着答應我。
我們逛到半夜,又落雪了,前面有人表演吐火,鵝毛大的雪落在火上瞬間就沒有了。
我驚奇的指着,想叫章景行也來看看,剛轉身就看見他立在我身後。
那一刻我聽不見任何聲音,也看不到別人,只能看見雪花慢慢落在章景行身上,他玄色袍子落滿了雪花,他就站在那看着我,仿佛已經站了許多年。
我想起我初入宮的那一年冬天,太想回家了,蹲在雪地裏哭,哭累了起身離開,一轉身就看見章景行立在我身後,沖我伸出手,說帶我去吃桂花酥。
我覺得回宮之後有必要再請那個庸醫來看看了,我的心髒又開始跳的很快很快,好像要跳出來了。
一直到回客棧我都沒說話,章景行問我是不是冷了,我搖搖頭,又點點頭,他向店小二要了盆熱水,脫下我的鞋子,坐在面前為我洗腳。
低頭皺眉的說我腳這麽冷還要再外面待那麽久,我想和他說水有點燙,想了想還是不說了。
他身上的雪已經化成水珠,我伸手摸了一下,一手的水。
好像有東西,在心裏化開了。
突破十年的風雪冰霜,從冰封的土裏鑽出來。
他說要抱着我睡覺,我想了想和他說不許搶被子,他鄭重的點頭,我就給他挪了個位置。
第二天天不亮,他就把我叫起來,說要帶我去個地方,我迷迷糊糊的問他什麽地方還要這麽早就去。
他也不告訴我,用熱水給我洗了洗臉,收拾一番之後扶着我上了馬車。
我靠在他身上醒神,快下車了我也醒了。
是個... emmmm,書館?
原諒我見識短淺,這真的只是一個小茅屋,什麽牌匾都沒有,要不是進去之後看見有整整齊齊的書架,我都懷疑我又哪裏惹到了章景行,他要把我殺人滅口。
等了一會才有個老爺爺慢慢悠悠的走出來,看了我倆一眼就又進去了。
第二次出來多了個老奶奶,奶奶好像腿腳不好,被爺爺扶着慢慢走到一邊的凳子上。
和藹的問我們生辰八字,章景行恭敬的回答。
又問我們姓名,我覺得是個正常人聽見章景行的名字都應該吓一跳。
不過果然,天下之大,還是我見識太淺薄了。
那個老奶奶只是頓了一下,就繼續寫寫寫。
寫完之後,遞給老爺爺,老爺爺又給了我們一人一張。
我看着這個紅色的紙,“合婚庚帖?”
老爺爺瞅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到“難不成還是和離書?”
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傷害我。
章景行摸了摸我的頭說“內子幼時腦子就不太好使... ”
我覺得我踩了他的腳,他會不會當場結果了我。
章景行執起筆,寫了幾個字後,看我還不動推了推我“傻娘子,快寫啊。”
我我我我.... 我不傻。
其實我雖然從小就在太後宮裏讀書寫字,但是一個人不能那麽多厲害的地方,所以我只學會了把字寫好看,沒有學會一丁點和才華沾邊的地方。
不然我怎麽會在章景行寫的“永結同好,護卿長寧”下面,寫了“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章景行看了我寫的笑了一下。
我覺得他肯定是在鄙視我。
但是這也不能怪我,他如果提前說要來寫合婚庚帖,那我肯定拉着陳貴儀想出很高大上的八個字出來。
“寫下這合婚庚帖,是要相守一生,除死不棄,二位可想好了?”老爺爺似乎是看我倆不順眼,說話總是不耐煩。
“诶,老頭你怎麽說話呢。”老奶奶那拐杖敲了敲老爺爺,笑眯眯的和我說“小丫頭啊,你可要想好了,寫了庚帖,跟了這個人,日後貧賤富貴,都不能相棄。”
我尋思着,章景行總不能廢後,我在宮裏也見不到別的男人,一般沒啥事,就點點頭,說自己想好了。
“那老身祝帝後和和美美,共享永年。”
我驚呆了。
原來他倆之後我們是...
那那那,那這個老爺爺還敢如此無理?
離開之後,章景行和我說,那兩個老人家一個是皇祖父的老師,一個是皇祖母的貼身宮女,出宮之後就開了個合婚所,只清晨營業。
章景又拉着我去了金玉軒,專門打造了兩個小盒子把合婚庚帖放在裏面,還取下我的一縷頭發,與他的系在一起,用紅繩系好,一起放進去。
一人一個。
他做了二十一年的皇帝,現在竟然在做這些事,我歪頭看着他,好像有點不認識了。
我倆在大年初一的午後回了宮,剛回宮就被張嬷嬷叫到了太後宮裏。
我一個反應是,完了,我好像又要出去看風景了。
出乎意料,太後只是問了我去哪裏,我如實告知之後,遞上木盒。
太後看着合婚庚帖良久,沒有責罵我,只是讓我去看看宋嫔。
走到門口,突然想起自己的盒子沒有拿回來,又回去拿,聽見太後和張嬷嬷說了一句
“是個癡傻的。”
嗚嗚嗚為什麽又罵我。
拿回小盒子後我讓芝蓉先送回鳳栖宮,我帶着小盛子去宋嫔的德馨宮看看,半路遇到陳修儀,她說和我結伴一起。
這一路陳修儀同我說了我不在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宋嫔貪酒新年夜多喝了一些,半夜動了胎氣,但是我與皇帝均不在宮中,太後也睡了,她覺得自己是宮裏最大位分的,應該擔起責任,于是請了太醫趕緊去看看。
太醫說還好來的早,若是再晚一刻鐘,可能就出大事了。
簡單來說事情都解決了,只要我過去安撫一下,看望看望就行。
我看見宋嫔的時候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一直和她道歉,她好像很吃驚,連說妾身受不起。
我又從小庫房撥了個人參給她養身體之後,就和陳修儀離開了,宋嫔身邊的宮女送我們離開,我問她章景行來過嗎,她搖頭。
後來我和章景行說陳貴儀有功,要不晉妃位吧,他笑了一下打趣我說“皇後這是徇私。”
我一臉無辜,陳修儀她保住了皇嗣,理應受賞呀。
然後陳依依就從陳修儀變成了陳妃。陳依依來找我玩的時候,我正裹着狐裘堆雪人。
“陳妃娘娘來啦。”
“你啊,就是想這樣讓我多幹活。”
我笑眯眯的點點頭,原來我的小心思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她問我新年那兩天和章景行去幹嘛了,我說逛逛街買買吃的。
她很明顯不信我,用雪把芝蓉精心給我畫的眉心花給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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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挨的冬天終于過去,春日快結束時,一場春雨把太後和章景行的關系冰到了極點。
不知是從哪裏傳來的風聲,宮裏開始議論章景行不是太後的親生兒子,傳的人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
朝堂上也有個資歷深的文官上折子立章景行生母為太後。
“這個文官實在是太壞了,太後養了章景行二十多年,這麽辛苦,還這樣說她!”我憤怒的吃着桂花酥,和長姐罵着那個素未謀面的文官
“宋大人是兩朝老官,在扳倒章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