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曲盡青其實很少悲傷感秋,他從小就知道傷心難受沒什麽用,因為不會有人關心他,更不會有人安慰他.
他還記得長大之後回到孤兒院想了解自己身世的時候院長說的話。
他被抛棄的那一天,雪下得特別大,清晨,院長掃去孤兒院門口的積雪時,在孤兒院門口發現了被凍得渾身僵硬的他。
他的身上包着上好的絲綢緞子,雖然看上去格外的古樸,花紋也頗有些民族風情。小孩被裹在其中,像是個圓鼓鼓的小球,閉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凍昏過去了,還是睡着的時候被遺棄,一直沒醒。小孩子嬌嫩的小臉凍得都有些發紫。院長趕緊将他帶回去烤了火,又喂了熱水和熱湯,抱着小孩捂了大半天,才讓他緩了過來,也醒了過來。
之後院長就帶着他去了醫院檢查,發現他身體并沒有什麽大毛病,被抛棄的理由也不知道是什麽。院長查詢了孤兒院附近幾大醫院的出生記錄,都沒能查到和他有關系的人家,沒辦法也只能将他收進了院中。
包裹着他的包袱之中,不知為何放着些黃金,還有一塊小木牌,上面刻着曲盡青三個字,歪歪斜斜,也不是多好的刀工,就是臨時随手抓來刻的。
院長聊到這一段時候還笑着和曲盡青打趣道:“那一天被丢掉的孩子就你的身世最稀奇,裏外裏都透着古怪,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多年以後,曲盡青坐在客棧的椅子上,聽苗叢羽說着當年的情景。
這些話苗叢羽從自家師傅的口中聽過無數遍,當時他有些不屑,懶得記,但是現在面對臉上沒什麽表情,十分平靜的曲盡青,他卻不假思索的就把這些話語脫口而出。
從前的記憶完全不需要回憶,對着曲盡青,他像是他那個年老了所以開始回憶平生,從而喋喋不休的師傅,把自己腦海裏已經模糊的話語,一字不差的講述了出來。
最開始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苗叢羽還會覺得故事之中的小主子有些可憐,但是後來聽多了,他就沒什麽感覺了。只是現在對上曲盡青聽明白了前後關系,卻依舊沒什麽表情的臉,他心中竟然是五味雜陳起來。
段祁謙伸手握住了曲盡青的手:“原來青青還有這樣崎岖的身世……”
曲盡青沒有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只是點了點頭道:“其實和我猜測的那些也沒有相差的太多,只是覺得這個過程有些奇幻了些……送到另一個世界這種事情,原來真的可以實現。”
曲盡青之前從未和段祁謙提過有關于另一個世界和他身世的一些事情,但是段祁謙卻像是事先就猜到了這些事情一樣,表現的十分的平靜,他甚至還伸手揉了揉曲盡青的頭發道:“青青不要傷心,我可以給你一個愛的抱抱~”
曲盡青踩了他一腳。
苗叢羽的心情有些複雜,他現在滿心都是想要和曲盡青宣誓他的熱忱,雖然這一份激情來的有些莫名其妙……這是現在他面前的這兩人完全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而且秀恩愛秀的都要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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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師傅念叨了十幾年的希望少主能把皇族的血脈傳承下去這件事情,估計很玄。
“對了。”為了吸引那兩個人的注意力,苗叢羽從懷中掏出了另一樣東西。“師傅臨終之前,囑托我千萬要把這樣東西交給少主。”
雪翎從他的手中,接過了一張有些泛黃的布,布上面什麽都沒有,疊得倒是整整齊齊的。
“師傅說這是皇族秘寶的地圖,那些激進派的人劫走了公主,想來也是因為這個的關系,寶藏地圖只有皇室之人才能窺探其中的秘密。”苗叢羽端來了一捧水,解釋道:“這裏只有一半的地圖,是當初您的父母留下來的,剩下的那部分被師傅埋在了皇室的陵園之中,我之前去過一趟,發現那裏已經被發現了,想來那東西是被激進派的那些人帶走了。”
“這上面……”
“少主只需要在水中滴入你的兩滴血,然後把布泡在其中,便能看到具體的地圖。”
“西南苗國雖小,但是到底傳承多年,這麽多年皇族積攢下來的財寶多數都在這張藏寶圖指引之地,因為是祖先遺物,所以當年皇族并沒有想過去動。”畢竟再窮也不能把自家祖墳刨出來,那簡直喪心病狂。這個藏寶之地雖然不是墓穴,但總歸差不到哪裏去,當年的苗族皇室又不缺錢,後來一夕之間出了那樣的大事,這寶藏也就被埋在了那些年老的皇族的口中,再沒有半點消息透露出去。“只有身負苗族皇室血脈之人,才能夠開啓寶藏,通過重重的試驗将那些東西取出來。”
“還有重重試練?”段祁謙這下子有點興趣了。
苗叢羽冷冷看了他一眼,顯然對這個本來就不應該在這裏更不應該加入這場對話的人各種的嫌棄:“既然是藏寶之地,那有點考驗也是正常的吧。”
兩人對話的時間,曲盡青已經劃了自己的手一刀,滴了血進水盆裏。
段祁謙猝不及防被他的動作搞的一愣,随後心疼的拉起了他的手,格外的懊惱:“青青你怎麽說割手就割手!兩滴血就割手!戳一下也可以啊!”
曲盡青給自己用了個技能,傷口瞬間就消失了,看的苗叢羽一愣一愣的,段祁謙則有些不滿的放下了他的手,不開心道:“我知道青青厲害,但是這麽順便傷害自己,一點也不好。”
曲盡青像是敷衍一般的開口道:“嗯,下次不了。”
段祁謙:“……”青青最近對他的話越來越敷衍随便了,果然關系親近了些,就越來越有被無視的危險嗎?!他到底什麽時候能夠做些令狐虞可以做的事情!這都一年了,他這情況怎麽看怎麽沒有進展啊!
血水融開在水盆之中,因為滴的血實在少,所以看不出來這水到底有什麽奧秘。
曲盡青将手中的地圖攤開,放進了水中。
水慢慢的漫過了那塊布,随着布料的濕透,一張複雜難懂的地圖出現在了三人的面前,曲盡青打量了一番這張地圖……有些奇怪道:“居然還是立體的……”
段祁謙饒有興致的把地圖拿了起來,水慢慢的滑了下去,地圖上的東西越發的清晰起來。“這應該是一座山,挖了地宮,地宮還比較深,所以是這樣立起來的地圖。”
這張地圖上有好幾層,描述的很詳細,但是還是有很多的疑點,而且因為缺失了一部分,所以兩人不到那個地方也推斷不出什麽貓膩來。
“這上面沒有詳細的,那地方在哪裏的描述……”段祁謙将布翻來覆去看了兩遍,也沒找到對具體地點的指示。
“應該是在另一半的圖上。”曲盡青摸着下巴道:“你之前叫人盯着鐵薔薇的人,他們有很麽動靜了嗎?”
“哦,對了。”段祁謙這才想起來他剛收到的消息。“京城之中傳來了消息。”
曲盡青一愣,他在京中就陸之玄一個好友,而且對方現在在西方魔教,那可是西域,除了陸之玄,曲盡青實在想不起京中還有什麽需要他在意的事情。
其實也不用他在意,上次的事情之後段祁謙似乎往京中派了不少的人手,雖然只粗略的建立了情報系統,但是有些消息的傳遞也是快多了。“當今聖上為太子選師,選中了一個江湖人士。”
“太子的太傅?”曲盡青在珵王府住的時候和太子也是見過幾面的,是個看起來長得很精致很乖巧的小孩,小小年紀還挺有威嚴的,只是一旦被陸之玄帶着就是各種瘋玩,那一段時間總是被皇帝訓…
“定下來的人你應該也認識。”段祁謙垂眸道:“是修鶴公子。”
“他啊……”這位修鶴公子和曲盡青的關系也算是不錯了,兩人相處過一段時間,是個溫文爾雅的翩翩君子來的,真要說起來,他是文采舉世無雙,教太子的确是沒問題的……
只是他的身份稍微有點麻煩,也不知道這其中有些什麽彎彎繞繞。
“你上次說了鐵薔薇所圖為何之後,我便往京中查了他們的人手,借着修鶴公子和魔教的情報網,還真的打聽出了一些東西。他們之前打算插手太子太傅這件事情,本來埋伏了多年的老事被令狐虞的手下端了,沒辦法優先殺死太子的計劃了,他們內部現在應該是一團糟的。”
曲盡青怎麽聽都覺得這裏面關系有些亂。
“鐵薔薇之前試圖通過皇帝為太子選的太傅來殺死太子?”
“嗯,畢竟接近皇帝的機會實在太渺茫了,陛下對太子殿下也是疼愛異常,這樣的計劃雖然打草驚蛇,但是就他們的目的本身,也沒什麽錯。”
曲盡青搞不懂鐵薔薇內部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維。
“所以呢?他們的人在京中暴露了,和我們談到的寶藏有什麽關系嗎?”
“魔教的人已經把可以查到的鐵薔薇在京中的釘子都拔掉了,他們多年埋下的釘子都沒用了,現在可以走的也就只剩下一條路了。”
“找寶藏,招軍隊,起義?”
“差的應該不多。”段祁謙這樣判斷道:“所以就是找不到剩下的這一半的地圖,他們應該也會出發前往藏寶的地方,到時候我們只需要跟着他們一道就行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