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蘭兒以為呢?”文宋颀也不直接回答,雖是漱過口了的,因的教養極好,即便是飽滿多汁的葡萄,也未曾講汁液濺到嘴角,卻是在泠蘭耳邊呢喃道,便用仍帶着葡萄汁液的唇映上了泠蘭的唇。
“子量……”因的文宋颀的小動作,泠蘭的臉比朱玉葡萄鮮豔幾分,嘗得一股鮮甜的味道,心中暗暗慶幸文宋颀有餐後漱口的習慣,不然那般相濡以沫的滋味,啧啧……真個頂個銷魂也!想起這文宋颀也算是個喜怒無常的主兒,要是惹怒了他便是沒甚麽好果子吃,便十分乖覺的奉送上甜美笑容一枚,順着文宋颀的意思走,卻未曾察覺到自己口裏已是自然的喚出文宋颀的表字。
“蘭兒,朕好久未曾聞得你的琴聲,蘭兒可願為朕演奏一曲?”就在泠蘭以為自己必定要為嫔妃這個事業獻身時,文宋颀卻放開了嬌喘連連的泠蘭,未曾繼續動作下去,而是極為認真的盯着泠蘭,灼灼的黒目深不見底,淡淡笑着,唇中幽幽吐出珠玉般的字眼,煞是好聽,泠蘭聞得,心中竟是沒由來的顫動。
“皇上可有想聽的曲子?”泠蘭似是早已習慣了如此模式似的,自然熟稔的開了口,待到察覺到自己講了些什麽的時候,泠蘭胸中警鈴大作,暗暗叫苦起來,但既是應允了的,面前又是難纏的文宋颀,也不好推辭的,只好又擺上平日裏的大方端莊的架子,心中卻是惴惴的,沒了個着落。
“就照以往的來吧,《鳳凰于飛》蘭兒彈的最妙。”文宋颀的眼似乎是極有穿透力的,瞧出了泠蘭強作的鎮定,但也少了幾分咄咄逼人,定定的望着泠蘭,音色也如以往般平靜溫柔,卻讓泠蘭聞得不安的逼仄之感。
“如此,臣妾恭敬不如從命了,紫曉,把本宮的琴拿出來。”泠蘭見文宋颀這番模樣,察覺到文宋颀身上的壓迫之感,心想這原是帝王之氣,一加聯想,心中便暗叫不好,精明如文宋颀,單憑自己這個四不像的西貝貨,雖是小心翼翼,但仍有不足,文宋颀怕是瞧出了點什麽苗頭,俄而又想起憑紫曉對李泠蘭本人的了解,喚她出來,應是能為自己解圍的,思及如此,心頭便安定了不少。
“諾。”紫曉本就是心思通透之人,聞得泠蘭這番簡單吩咐,便抱了泠蘭的七弦古琴出來,名喚“鐘毓”,本是藏于左相李家祖上,後得女泠蘭,善音律,左相李渝生愛女至極,便舍了祖傳寶物與泠蘭,算是資勵,按照以往程序,替泠蘭理了衣裳,焚香一盞茶左右的時間,算是全了前事,才默默退下。
泠蘭在一旁一直觀望,也不多做聲,生怕走錯了一步抑或是一個眼神便出賣了內心的秘密,聞得熟悉的香氣,泠蘭本有些慌亂的內心也安定了不少,這香氣與往日裏屋子內點的香并不相同,更加溫和缥缈,少了些許閨閣女子的繞指柔,多了幾許儒雅之感,泠蘭循着最本心的指引,又似是着了魔,走向那透着古樸的七弦琴,芊指幾番撫弄,先是調準了音色,便落落大方的落了座,輕攏慢撚,清亮的音符便在指尖流淌,轉換間如同碎玉濺珠般悅耳,本應是九天的聲聲鳳鳴,帶着纏綿歡愉,似是有無限情意流轉,一曲終了,不絕如縷,泠蘭仍久久沉浸在曲中的情緒中,面上帶着嗔怪歡喜。
“蘭兒琴技果然精進,朕這些日子未聞,真乃朕的損失呢,此曲蘭兒果真當得。”文宋颀一雙黑沉的眼眸似是隔了霧般,叫人看不清其間的虛實,低沉好聽的嗓音再次響起,将泠蘭從《鳳凰于飛》的迷蒙意境中喚醒,待泠蘭反應過來時,又是落入文宋颀懷中,呼吸着文宋颀身上特有的熏染香氣。
“雕蟲小技,不過博君一笑爾爾。”聞得文宋颀的誇贊,泠蘭一顆心總算是放到了肚裏,也做小鳥依人狀,極為乖順的依偎在文宋颀懷中,細細感受着文宋颀的溫度,望向文宋颀的眼裏自是多了幾分柔順愛意。
“蘭兒哪是雕蟲小技,便縱是蘭兒博君一笑的拙計,朕也自是歡喜的。”文宋颀似乎對于泠蘭的依賴十分受用,面上也除卻了之前的隐隐厲然,摩挲着泠蘭精致的五官,似是不夠,說起情話來也是極為上手,使得本就動聽的聲音中帶着蠱惑,泠蘭雖是變了一些,但大體還是以前的樣子,怕是近日來的瑣細過多,也應是有一番不同,也好應付一二,如此想來,也少了幾分疑惑,只是內心卻仍帶着幾分猜忌在內,更何況這泠蘭是變得有些陌生了,文宋颀自身也是清楚的。
“皇上……”泠蘭雖是帶着些許防備,但也許是這聲音太過順耳,帶着蠱惑人心的魔力,抑或是這話語本身就高妙,又可能是發言的那人本就有着一番手段,泠蘭竟是生生受了這一擊,登時沒了抵抗力,眼裏也因的這話蒙上了層水霧,顯得更加潋滟動人起來,這般嬌嗔真真摧了世間男兒的心肝。
“蘭兒,交與我……”文宋颀見泠蘭這般秀色可餐的模樣,也不禁心旌蕩漾起來,心念一動,聲音有些微沙啞,便橫抱起泠蘭,動作卻是極為輕柔的,熄了燈燭,放下了紅羅帳,輕解羅裳。
月兒高照,銀輝灑進屋內,徒添了幾分清冷之感,卻絲毫未退卻這旖旎暗香。
翌日清晨,天還蒙蒙亮,文宋颀便起身更衣上朝,泠蘭仍在睡夢朦胧間,似也聞得這聲息,不滿的嘤咛了幾聲,微微蹙眉,卻是翻動了幾下便沒了動靜,似是又沉入了夢鄉之中,面上露出甜美的梨渦,似是一個好夢,還未遠去的文宋颀望見了泠蘭這番孩子氣的模樣,不覺又是失笑。
待到泠蘭幽幽轉醒過來時,已是人去樓空了,剛剛翻身撲了個空,泠蘭便醒了過來,感受到斯人已去的冰涼,泠蘭又是一陣苦笑,兜兜轉轉間自己又是踏上了這條路,似是極為必要又是極為不必要的,但思及自身如同深閨怨婦般,原是動了情便是落了下乘的,不覺又是搖頭的,文宋颀的感情又是沒了着落的,自己又何苦相求,倒不如正經應付是個要緊的,便定了定心神,再做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