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理發店中,“咔嚓咔嚓”的剪刀聲音不停響起, 理發師手指翻飛, 被剪下來的碎發簌簌地落在白色的地面上,堆起了淺淺的一層。
許盡秋端坐在椅子上,借着面前的落地鏡, 觀察着坐在一側的周淮笙。
有外人在的時候, 周淮笙給人的感覺一向都是冷肅的, 此時也不例外。
他只是坐在那裏, 周圍的溫度似乎就自動下降了五度。
只不過,透過鏡子和許盡秋視線相對的時候,他的眼底深處, 總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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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許盡秋理發的是這家店的店長,沒辦法,在認出來陪着許盡秋來剪頭發的人是周淮笙之後,店裏其他的幾個理發師手抖地幾乎握不住理發剪刀。
許盡秋盯着那抖個不停的手,默默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雖然以他的體質,這些柔弱的理發師們就算是拿着理發剪往他的身上戳,也不會對許盡秋造成什麽大的傷害,但是……許盡秋擔心自己的發型啊!
俗話說,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能亂, 萬一被這幾位抖着手的理發師一剪刀剪壞了,許盡秋覺得, 那還不如讓周淮笙幫忙剪呢!
最後還是店長看不下去, 親自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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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家叫做青黛的理發店, 店長是一位布滿了紋身的年輕人,面容桀骜,手卻很巧,人也鎮定。
雖然是在周淮笙一錯也不錯的注視下,但是手上的理發剪仍舊被他舞動地翩若蝴蝶。
而許盡秋的頭發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停變短。
等最終剪完,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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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到修仙世界之後,許盡秋就再也不曾留過短發,前不久他雖然斷去了及腰的長發,但仍舊在腦後紮着一個小揪揪。
直到現在。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許盡秋頗有些驚奇。
發型果然很能影響一個人的氣質,頂着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許盡秋甚至覺得自己年輕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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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臂文身的店長收拾好理發用品,一轉頭就看到周淮笙擡起手,準備壓在他剛剛精心做好的發型上!
那一瞬間,店長怒吼出聲,甚至蓋過了許盡秋的聲音——
“別動我頭發!”
“別動我頭發!”
許盡秋撥開周淮笙的手一頓,下一瞬,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忽然一把揪住周淮笙的領口,将人拉低,湊在對方的耳邊說了句什麽。
聲音很低,大約只有那兩人才能聽到。
幾乎是同時,好幾道吸氣聲響起。
店長耳朵動了動,視線立刻就落到了發出聲音的那一處……門縫。
門縫後面,幾個腦袋排排站,正是之前理發剪都拿着手抖的幾個人,此時正有志一同地捂着自己的嘴,怕自己尖叫出聲。
店長板起臉,揮了揮自己的拳頭,那幾個理發師立刻作鳥獸散,片刻也不敢停留了。
咳嗽了一聲,做好了準備後,店長轉身,卻被已經走到他身後的周淮笙和許盡秋吓了一跳,連着倒退了好幾步。
周淮笙仍舊是一副冷肅的模樣,或許只有許盡秋才能在他的臉上找到一點兒溫柔與包容吧?
見店長似乎是被吓到的樣子,許盡秋打開了自己的虛拟屏幕,利落地将理發的費用轉給了老板。
無論何時,打錢都是最實在的安慰。
果然,看着自己賬戶裏多出來的數字,滿臂文身的店長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只是配上他那一張桀骜的面孔,那畫面頓時有點兒……兇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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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理發店的許盡秋和周淮笙還不知道,只不過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和周淮笙之間的戰鬥視頻已經傳遍了整個星河學院。
最開始,是實踐課老師西蒙征求了周淮笙的意見後,将他和學生們之間的戰鬥視頻整理好傳到了星河學院校內專用的視頻網站上。
其實每一節課過後,西蒙都會這樣做,每個學生都有獨屬于自己的戰鬥視頻檔案,而這些課上的視頻,記錄着每一個人的成長。
這些戰鬥視頻在校內是公開分享的,機甲學院內的學生也可以通過觀看這些視頻,和他人讨論自己的弱點和優處。
放上去之前,西蒙也考慮過,會不會對其他班級的學生造成巨大的打擊,但是權衡利弊後,他還是決定放!
俗語有言,無知者無畏。
無畏是一種可貴的品質,但不該因無知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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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許盡秋和周淮笙、小長安一起吃過晚飯後,他們兩人之間的戰鬥視頻,已經蔓延到了學院星的絕大部分學校,同時,還有一些兩人的其他視頻混雜其中。
大約是拍攝角度的原因,視頻裏的兩人,看起來極度親昵,一看就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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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小長安放上床,周淮笙摸了摸他的腦袋,對上他那一雙烏黑的瞳孔後,猶豫了一下,還是俯身,輕輕地在小長安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吻,“我在隔壁。”
起身的時候,周淮笙一頓,眸光落下,小長安的手正牢牢地握着他的睡衣衣角,看起來是不想讓他離開。
卧室的門沒關,以周淮笙的耳力,能夠清晰地聽見浴室裏的聲音。
花灑落下的水珠打在牆壁上、洗手臺上、鏡子上,還有赤#裸的肌膚上。
間或夾雜幾聲玻璃瓶罐相觸而發出的輕響,繼而是“噗嗤”的聲音,大概是沐浴乳泵頭被按下去的聲音。
細細密密的水聲原本能夠遮掩絕大多數浴室中的動靜,但那只是對常人而言。于許盡秋和周淮笙來說,即便有着水聲的遮掩,他們仍舊能夠通過聲音判斷出那在浴室裏的人正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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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盡秋擡起頭,讓花灑落下的水珠沖掉自己頭上白色的泡沫,耳中傳來了周淮笙哄着小長安撤開手的低語。
伸出手,精準地摸上花灑的開關,下一瞬,細密的水聲驟然停止。
甩了甩腦袋,許盡秋睜開眼睛,扯過一旁的浴袍披在了身上,即将系帶子的時候,似乎是又聽到了什麽,他輕輕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手上一松,原本就松松垮垮的浴袍頓時落到了還未幹的浴室地面上,洇濕了一大片。
于是,等許盡秋從浴室裏走出來的時候,渾身上下,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
未幹的水珠順着一縷縷的發絲滴落,從許盡秋的肩背上淌下,滑出了一道水痕,最後滲入纏在腰間的浴巾上,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