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宋琉璃被叫醒的時候,要多懵逼有多懵逼。
她正在夢裏跟自個兒的小公主玩滑梯呢, 突然一下子小公主就從臺階上掉了下去, 吓得她睜開眼就是一身汗。
“格格, 爺喝多了, 說是叫您過去伺候呢。”木蓮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着額頭上的細汗小聲道。
宋琉璃:“……”去他大爺!
她閉上眼深呼吸了幾下,勉強壓下口吐芬芳的沖動,她翻了個身沖着牆壁, 聲音裏一絲感情都莫得:“就說太晚了我見不得風, 天塌下來也別再叫我!”
蘇培盛就在外間,聽得真真兒的,這會子他那臉色也不比剛才的蘇寶生好多少。
若是以往還好說, 作為外院的大總管, 即便是宋格格不高興,他軟硬皆施怎麽着也能叫這位格格去外院。
可眼下這位祖宗肚子金貴着呢,給他八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呀!
苦着臉回外院路上,蘇培盛還一個勁兒在祈禱主子爺已經睡了。
沒想到他一進門兒,四爺就坐起來了,眼睛也不睜開,只帶着點冷硬霸道吩咐:“給爺擦臉!”
蘇培盛:“……”這本該就是奴才的事兒不是?
他不吭聲, 拿着溫濕的帕子上前小心伺候,可他一靠近,四爺眼睛就睜開了。
“宋氏呢?”四爺皺着眉頭冷冷盯着蘇培盛,盯得他差點兒跪下來,那帕子是如何都不敢再遞上前。
“回爺的話, 宋格格說自個兒身子不适,夜深了見不得風,讓奴才代為給爺賠罪呢。”蘇培盛躬着身子低聲回答。
當奴才的就是得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才是。
四爺冷哼出聲,就她那倔強着死都不肯改口的樣子,還會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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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醉得不輕,好歹也沒徹底失了清明,也知道幾分輕重,沒再多說什麽,只冷着臉叫蘇培盛伺候着睡下。
這日過去後,四爺像是跟宋琉璃較上勁一般,去了正院去越漪苑,碎玉閣去的更多,連怡樂軒四爺都去了一回,喜得武氏差點兒沒蹦起來。
張氏就在蘭柏軒隔壁住着,四爺多來碎玉閣幾回,府裏頭只當她是又重新得了恩寵,伺候得精心了不少。
她雖然過去性子不好,卻并非愚鈍,這一年下來
她都親力親為照顧自個兒的小格格,心思更是通透了些。
四爺回回來碎玉閣都不叫水,陪着小格格逗趣兒的時候倒是比跟她說話還多,不經意間還沖着隔壁臉色莫測,她如何猜不出四爺頻頻來碎玉閣是為了哪般?
因此雖然張氏在別人眼中複寵,她卻沒像過去那樣又張揚起來,一直很低調的樣子,倒是叫福晉心裏滿意了不少。
宋琉璃這邊就更不在乎了,她和張氏即便不是敵人,以張氏的性子也不會上趕着讨好她,二人作為鄰居井水不犯河水就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雖然大夥兒都知道四爺冷着蘭柏軒,可她有了身孕,膳房又被蘇培盛暗地裏敲打過,誰也不曾忽視了她去,她那小日子過得不要太潇灑。
這日給福晉請過安後,宋琉璃扶着木蓮回到蘭柏軒後,邊吃着點心邊好奇盯着木蓮跟她聊天。
“還沒感覺?”
木蓮面無表情搖搖頭:“沒有。”
宋琉璃咋舌:“難不成是騙人的?”
可當初學那符篆的時候,還是走近科學的時代呢,反轉符也用不了,講故事人家也不會跟她撒謊吧?
木蓮不說話,格格這話明顯不是問她,再說反噬這個事兒,沒有不是更好嗎?
可宋琉璃不這麽想,這就跟吊在頭頂的另一只靴子,不掉下來總叫人心神不寧。
“還是說那位現如今……不是符篆的作用?”
木蓮依然不回答,這事兒她就更不知道了。
倒是許福心思更靈敏些,他翻着火盆子上給自家格格烤的紅薯,思忖着低聲道:“格格,那位也只是在佛堂呆着,眼下也沒別的處置,怕不是還沒徹底見效?”
宋琉璃挑挑眉:“有可能……這也真是奇怪,清風苑鬧了那麽一出,沒個結果就什麽動靜都沒了。府裏頭接二連三沒了好幾個孩子,也不見福晉和爺敲打誰,确實是說不過去。”
福晉雖然看着沒有李氏和烏雅氏能算計,也不能這麽無能吧?
更別說四爺,野史和小說都說他是個對掌控力要求特別高的人,還有電影裏那什麽血滴子,大臣家裏小妾偷個人雍正都能知道,沒道理自家後院出了這麽多事兒,他反倒是什麽都不知道?
難道說因為現在時間還早?
也是,據說那什麽血滴子是九龍奪嫡時候才有的,四爺現在還是跟在太子身後兢兢業業願為賢王的乖狗子,即便對那把椅子有所想法,估計也只是偶爾意淫一下。
想來現在的四爺……還真是個愣頭青啊,誰能想得到一代鐵血帝王年輕時候被妻妾都能耍的團團轉呢?
宋琉璃在內心吐槽着四爺,不留神就幹掉了一碟子點心,連拳頭大小的烤紅薯都吃了倆。
木蓮趕緊攔着:“格格,眼看着快到午膳時候了。”
宋琉璃腦海這才停止了轉悠,懶洋洋點了點頭:“也是,這大冷的天兒,小格格告訴我說她想吃烤羊腿,還想吃紅燒肉,還有五香仔鴿!”
許福:“……”
您才有孕一個多月,小格格能有這麽大胃口?
說實話幾個奴才都被她吃怕了,過去她用膳便不少,可也沒現在這麽吓人。許福算過,自家格格除了三餐照舊,每日裏點心至少要兩碟子,至于用火盆子烤的栗子、小土豆、紅薯,那就沒數了。
看着宋琉璃那依然纖細的腰肢,大夥兒都不知道這東西都吃到哪兒去了。
就在幾個奴才都愁着怎麽叫自家格格少吃點的時候,‘無能’的愣頭青四爺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現在沒了戶部的差事,上不上朝也只是個形式,按理說每日裏除了看看古籍,便也沒什麽別的事兒了。
可他這陣子并不清閑,烏雅蒙德暴斃後,直郡王的人便開始處理掉他們跟烏雅氏來往的痕跡,粘杆處發現直郡王的幕僚跟幾個向來維護太子正統的禦史有所來往,也不知道直郡王到底是什麽意思。
“爺,隔壁來消息了。”蘇培盛小跑着進了門便躬身道。
四爺正在寫信,聞言寫完幾個字兒才停下筆:“說。”
蘇培盛直接跪下來低着頭禀報:“說是……說是要鄭嬷嬷想法子對大阿哥動手,然後栽贓到李格格身上,李父在牢裏得了照顧,有人告訴他是太子幫襯着要替他脫罪。”
“啪”一聲,四爺直接把上好的紫毫筆給捏斷了,臉色變得鐵青。
讓他以為是太子借李氏的手殺了他的嫡子,再叫太子一派的禦史捅出烏雅氏阿芙蓉的生意,一來是讓他跟太子決裂,二來他身為孝懿
仁皇後養子沒了嫡子便沒了争奪皇位的機會,三來是讓太子在皇上那裏更加劣跡斑斑,四來直郡王毫不沾身,更突顯出長子剛正不阿的作風。
一石四鳥,他的大哥和八弟真真是好算計!
“廣州那邊現在如何了?”四爺面無表情地冷聲問道。
蘇培盛趕緊回話:“高斌讓人飛鴿傳書,說直郡王的人已經被他殺了,沒有暴露身份。至于阿芙蓉已全部銷毀,所有的貨物都換成了廣藿香和靈芝,私下出海的船也都銷毀了。”
四爺眼神露出幾分無情:“京城這邊也可以動手了,沾過手的人格殺勿論。”
蘇培盛沒有絲毫猶豫:“喳!”
“還有,叫人跟大街上的流浪乞兒聯系,讓人将八福晉善妒不許老八去別人那兒,導致老八無子的事兒編成歌謠,在開春之前要讓所有人都聽得到。”
他們不是想要自己沒了嫡子嗎?以前他不屑于用這些下作手段,倒是叫他們以為自己好欺負,那他也不必客氣。
只是直郡王那裏……四爺略有些憋氣。
雖然眼下粘杆處還算是得力,畢竟人數不算太多,也還不算成氣候。而直郡王府又一直守備森嚴,他并不能确認直郡王那裏到底捏着多少把柄,不逼急了直郡王因着老爺子喜歡手足情深并不會魚死網破,可到底是個隐患。
再者直郡王作為能跟太子争得火熱的長子,在朝中勢力頗多。四爺一直以來為了不讓太子忌諱,私下裏勢力并不算多,要是跟直郡王對上……他并不是對手。
這讓四爺越發覺得自個兒前頭的隐忍和退讓叫他憋屈,而即便如此憋屈也依然不能叫他的親兄弟手軟。
從小他就過得艱難,眼下在自個兒府裏嫡子被算計,他只用這樣的方式來抵禦,到底不算是辦法。
“爺叫李越艱去請的人可有消息了?”
蘇培盛也知道四爺這會子心情不好,他跪得越發低了些:“那位戴先生要參加科舉,不曾接受招攬。”
四爺閉目沉了沉思緒,眼下事情不少,且得一步步慢慢解決,越急越容易出問題。
他強摁下紛雜的思緒,聲音更淡了幾分:“那就先不必再跟他接觸了,叫人給爺準備酒。”
蘇培盛:“……”又喝?
他不敢多說,只能趕緊去準備。
本來他以為四爺是要請蘭柏軒那位作陪,可沒想到四爺一杯接一杯的自斟自飲,晚膳都沒用多少,卻不曾問過蘭柏軒那邊的情況。
直到過了酉時,以為自己想多了的蘇培盛,又聽到了四爺那句異常冷清,異常沉穩的話——
“爺喝多了!”
“……”蘇培盛都有些看不透自家爺了,這從深沉莫測到如此幼稚,您是不是給奴才點适應時間?
“叫宋氏來伺候!”四爺倒是不等着蘇培盛自個兒想該如何回話,直接了當地吩咐。
蘇培盛趕緊躬身:“喳!奴才這就去。”
宋琉璃這會子确實才剛用完晚膳,中午她不顧奴才阻攔吃了烤羊腿,今日裏所有的茶水就都換成了金銀花茶。
她正喝着茶呢,蘇培盛就進來了。
“給宋格格請安,格格萬福金安。”
宋琉璃懶洋洋靠着軟塌,嗓音軟軟的,說出的話卻很刺人:“看見蘇公公,我很難安呀!”
蘇培盛:“……”這也不是奴才說了算的不是?
“主子爺請您去外院伺候呢。”他也不敢多說,只讨好地笑着道。
宋琉璃坐直身子,拿左手抵在腰後,摸着自個兒一馬平川的肚子一臉母愛泛濫的樣子:“蘇公公您看,還真是不巧,小格格也鬧着要我伺候呢,我一動她就鬧騰,這可如何是好?”
蘇培盛:“……”小格格?那是小狐貍成了精吧?您才有孕不到倆月啊!!!
作者有話要說:四爺霸道:給爺擦臉。
蘇培盛哭唧唧:是奴才啊!
小宋:小格格說她看見別人喝酒就難受,她不喜歡太狗的阿瑪!
四爺:你叫她親自跟我說,我最疼孩子了。
小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