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回憶錄

第38章 ☆、38.道歉的正确姿勢

胃部和食道的灼燒感，疼痛的要炸裂的身體在黑發的孩子接觸後都消失的幹幹淨淨，雖然有了心理準備，可是這麽迅速的就擺脫了病痛她也始料未及。

耳畔是亞路嘉軟軟的叫着奇犽的名字求誇獎的聲音。

奇犽寵溺的上前一步，摸了摸她的頭，“納尼卡好厲害。”

她咳了半天，緩了緩才喘過氣，潔白的床單上已經被她滴上了無數的血點，她接過伊卡魯哥遞來的紙巾，然後細致的将手指和唇邊的血跡拭去。

若不是她胸前還有着紅色的痕跡，根本無法将她與之前的人聯系起來。

“啊對了，我和亞路嘉要出去旅行了，如果有事了話再聯系。”

奇犽松松的抱着對他撒嬌的亞路嘉，心情頗好的揉揉他黑亮的頭發，對她叮囑道。

她點頭應允，接着在他欲要開口之際引出了話茬：“奇犽，我可以跟你單獨談談嗎？”

奇犽默不作聲的挑眉，小動作上和未來的他別無二致，他微微側過臉，雙眼準确無誤地捕捉到了她投來的目光。

望着她平靜的面容，他沒怎麽遲疑的點了點頭，哄着亞路嘉跟着伊卡魯哥出去了。

然後他駕輕就熟的走到她床前，從她床頭的果籃裏撈了一個蘋果，慵懶的倚在了陽臺上啃着。

“怎麽？你要說什麽？”

他嘴上說的格外的輕松，動作上也是刻意的透漏出随意，可他的眼神将拘謹完完全全的呈現在她面前。

卓拉見他佯裝鎮定的模樣，一時間忍不住勾了勾唇。

“你在緊張嗎？放心吧我不會做什麽的。”

他愕然的擡起頭，嘴裏還叼了半截蘋果，他面對着卓拉巋然不動的将蘋果吞進去，随即整個人都不太好了，“我……哪裏有緊張啊！”

握着蘋果的手松了又緊。

“……”都洩露了。

她沉下金色的眸子，唇角又勾了勾。

卓拉帶着愉快尾音的笑聲流瀉出，兩人間略帶着生疏的尴尬複又消弭。

他不自在的摸摸鼻梁，接着惡狠狠的啃着蘋果道。

“有什麽可笑的啊，我可沒撒謊。”

五年前的奇犽明顯比五年後的奇犽段數上要低了很多，她笑盈盈的聽着他不多時就破功開始數落，從她身體抱恙不說到擅自留在醫療組結果差點錯過最佳治療時間。

不論過多久他都是這樣別扭的溫柔。

“抱歉奇犽，我給你們添麻煩了。”認真的聽着他的教唆，卓拉略帶笑意的認錯。

一時間反倒是說個不停的奇犽不知道說什麽了，他不由得停嘴擡眼看着卓拉：“呀，不，我也有錯，我當時應該……才對。”

“更何況你也沒必要道歉的，添麻煩這些話也不要說了，不是說了我們是夥伴嗎？來救你也是我應該做的。”奇犽想起之前她的模樣，仿佛下一秒就要脫離這個世界一樣，毫無起伏的胸膛和逐漸失溫的身體，那種被死氣環繞的樣子與當時的酷拉皮卡無異，他思緒亂了一瞬，然後就久久沒有說話。

此時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他的啃蘋果大業也接近尾聲。

對着她還抱有着提起來就很羞恥的感情，奇犽三下五除二的囫囵的吞下去，接着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将濕津津的手再褲子上抹了抹，從窗臺前一路走到正對着她的床的日歷前，背對着她道。

“如果你想說的只有這麽的多的話，我的答案也很明确了，明白嗎？你不用在意的。”

用夥伴來掩蓋本來的心情，這種做法簡直蠢爆了。

奇犽忍不住暗自長籲了一口氣。已經在考慮怎樣早點逃離了。

她的下一句話将他的路堵的死死的。

“不，并沒有的。”卓拉平和的說道，“還有很多……總之不好解釋，這樣問吧，你相信我嗎？”

用大拇指摩挲了下下巴，他眼眸往後轉：“恩。”

心裏有點不安，他又忍不住做了一遍這個小動作。

“我有說過我是從未來來的。”

“恩，我知道。”心髒劇烈的跳動，他在這個輕松的氣氛下覺得要爆炸了，腦內已經形成了一個答案，可是他依然逼迫着自己冷靜的聽她講下去。

“其實，我騙了未來的奇犽，剛剛的對不起有對你，還有對那個奇犽的歉意，我也知道并不能欺騙他，可是騙了之後又覺得後悔，我覺得不甘心……總之發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我對着你的時候就忍不住提前說抱歉了。”

奇犽已經轉過身來，那張清俊的臉上在某一瞬間流露出悲傷的、她看不透的微妙情緒來，她目光游移的将視線從他臉上移開。

雖然不知道那個表情的意義何在，可是她還是覺得心窩好像被戳了一下一樣，奇犽總是能做到這樣，即使站在那裏什麽話都不說，也能虐人虐到不行。

“跟我說有什麽用。”

話音落下沒多久，奇犽便說着。

“你想道歉的對象不是我，所以跟我說了也沒用，你也是知道的。”

“你不過想從這裏尋求安慰罷了，要道歉的話，難道不是應該面對着正主，認認真真的去道歉嗎？你都是老太婆了，連這個道理都要我将出來？”

“啊……謝謝。”

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随即就看到奇犽插着兜對她恣意的笑。

“真是的，明明都說了我們是夥伴，你有不痛快的事情跟我說，我也肯定會幫你解決的。”

趴在門外的伊卡魯哥把腦袋貼在門板上試圖偷聽點什麽，亞路嘉蹲在他身旁，抓着他的一根觸手，捏着吸盤玩。

無奈奇犽的聽力太好，在他偷偷摸摸的蹭過來趴到門上的時候，便發了話。

“伊卡魯哥我知道你在門口。”

章魚哥乖乖帶着不亦樂乎的摁着他吸盤的亞路嘉往旁邊挪了挪。

門外的動靜消失，奇犽也撇着嘴一頭黑線。

要偷聽的話聲音也太大了些。

他擡起手，用手指撓了撓耳朵道。

“淨說些無聊的話，我還以為你會說些什麽呢。”

“确實沒什麽，我只是很想謝謝你，當然還有伊卡魯哥他們。”卓拉擡眼看着他，“若不是你我恐怕就死在那裏了。”

懶得重複什麽，奇犽懶懶的點頭，“恩恩我知道，所以你要好好感謝我，如果回去的話也是也好好感謝。”

“恩，其實還有關于回去……我想麻煩亞路嘉。”

聽到她這麽說，奇犽還是有些許不虞，不過他實在是僞裝得當，沒有表現出半分抗拒的點頭。

“沒問題的。”他用聽不出情緒的語氣說，驀地他低聲嘟囔，“難道……”

這種在他以往看來，有些逾矩的話差點說出來，雖然朋友沒有性命之憂，家裏人也不再阻礙他，種種的糟心事應該都不會影響他，現下奇犽還是心煩意亂，差點坦露心聲。

她不可能留下來的，她留在這裏只能徒增苦惱。

奇犽其實也很清楚，可仍忍不住幻想着另外的情景。

下一刻，不知是不是刻意說出的一般，卓拉她嘆息一聲。

“我從未想到會在這裏與你相遇，也算是信了所謂的命運的安排吧。”

“一直以來都很感謝你的照顧。”

“……抱歉。”她又無奈的說，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道什麽歉。

在奇犽看來她是帶着微妙的尴尬，他以為卓拉已經看出來了。

他翕動了下唇，卻沒說出任何話來，然後不置可否，繼續抱着手臂聽她講。

“我不知道這一次來這裏會不會改變未來，所以，如果見到這個時代的我的話，可以不要相認嗎？”

本身她與這個時代的奇犽相處了這麽久，她都已經開始擔心會不會有什麽效應來改變未來，更何況節外生枝什麽的聽上去真的挺可怕的。

是夥伴之餘她又是女性，奇犽尊重了她的想法，握着拳同意了。

許願時，黑發如瀑的男孩子目不轉睛的盯着她，問：“你喜歡哥哥對嗎？”

奇犽炸毛一般的去捂他的嘴，又怕傷到他，兄弟倆鬧成一團。

望着肆意歡笑的兩人，她在他們看不到的情況下點了點頭。

在她離開時，她緩緩的眨了下眼，沉下來的溫和聲調讓他耳廓微癢。

“……再見奇犽，我們未來見，替我跟他們道別。”

一時間他頓時後悔了，在她消失之時丢盔棄甲露出了狼狽的神色。

“說什麽未來見……明明就是把所有路都堵死了嘛。”

五年後。

在客廳裏等着卓拉的奇犽覺得腦內有什麽松了一下，接着鋪天蓋地的記憶層層疊進來，就像是将前半生回憶過了一樣，。

手指一顫，似乎找到了一條線，将所有的事件都串聯起來。

回到過去？未來再見？修拉·斯托克？騙了他？

見到他時的恍然大悟，見到亞路嘉的平靜淡然，這個蠢女人果然滿口謊言。

還都是事事想着為他着想。

見他神色難看，柯特抖了下眉，側頭關心的問着。

奇犽搖搖頭，緩和了一下僵硬的表情，露出了一個還算溫和的笑意，“我沒事。”

柯特在聽了卓拉的想法之餘，拜托了伊爾迷去暗殺導致奇犽失憶的人，本來計劃是在卓拉失敗的時候才用的手段，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那個人竟然會超出了他的預料——已經死了。

并不是伊爾迷動的手，也并不是卓拉。

只是普普通通的，醉駕沖破河堤掉進水裏淹死了。

這發展已經向脫缰的野馬一樣朝着他預計中相反的方向越來越遠。

乃至于卓拉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正從過去回到這裏的卓拉，望着耷拉着眼睛不知悔改，還一臉頹廢模樣的金發大叔，想撕他的心都有了。

“五分鐘嗎，比預計的要晚啊。”他沒精打采的說着，指了指手表接着擡眸望着穿着病號服，看起來說不上好的卓拉，“嘛……比想象中要狼狽，不過恭喜你成功回來了。”

“爸爸，你能滿足我一個要求嗎？”看他的樣子只是以為外表上不正經不靠譜罷了，沒想到他做事也是邋邋遢遢的讓人難以接受，“我差點死在那，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雖然你叫我爸爸我很高興沒錯，若是不這麽的兇狠的用手術刀割動脈爸爸我就會更開心了。”他靈活的躲着卓拉不算慢的動作，游刃有餘的給她扔了一塊糖，“爸爸愛心手作糖，誰吃誰開心，來一塊消消火。”

半天沒有給他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她氣結。

金發男人還拍了拍她的腦袋，“有命就不錯了，上次那個人都沒回來，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不定你就要轉運了。”

“……”

即便知道男人的念能力有不确定性，可他一副完全不想道歉的模樣，卓拉決定跟他冷戰五分鐘，遂扭頭外走。

聽到工作室的動靜，奇犽茶杯一放雙手一抄兜便邁着長腿往那走，而柯特自然也聽到裏面的聲響，他有點傻眼。

說好了的劇本呢？

說好的女主角呢？

腦內盤旋着當年與卓拉的初遇和分別，他擡手推開門時，看到的正是穿着病號服，一臉的怒意準備推門的卓拉。

兩人相望，卓拉有千言萬語想說，最後她只說了兩個字。

“……抱歉。”

奇犽挑了下銀眉，“然後呢？”

然後？

卓拉有點茫的望着他：“……對不起？”

“……”

實在是沒脾氣欺負這個蠢女人了，他張開雙臂攬住了她，将她的頭埋入肩窩，低頭用唇蹭着她的耳尖說。

“歡迎回來，還有，我們又在未來見面了。”

還有點茫然的卓拉總算是明白了他給她的怪異出現在了哪裏，她不由得擡手抓着的他的胳膊，卻不曉得說些什麽。

是你恢複記憶了，你竟然記得我，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是怎樣恢複記憶的。

她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說，最後她憋了半天，才堪堪說道。

“我有很多很多話要跟你說，還要跟你坦白要跟你道歉。”

“恩，我等着。”

“你生我氣嗎，奇犽？我做了很多自己都覺得後悔的事情。”

“恩，生氣，非常生氣，可是你跟我說了我就不生氣了。”

“還有，我念能力沒有了，會很弱的。”

“恩，沒關系的，我會保護你的，而且本來你就弱的要死。”

“其實我早就把你的記憶都畫下來了，在家裏藏着。”

“恩？這個都有？”

“對的，我當時想着可以當回憶錄來看。”

“笨蛋，根本就不用回憶，我不就在這裏嗎？”

“混蛋小子，你們注意一下場合可以嗎，這讓我很為難啊。”金發男人一臉痛并快樂着，說不上來什麽心情的望着卓拉和奇犽。

“……”柯特已經什麽都不想說了。

不，如果他想說的話只想說一句話。

卓！拉！這！個！心！機！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