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回憶錄

第24章 ☆、24.晴天霹靂

不管怎麽說他們倆現在的狀況實在不是面對雙方家長的好時候，特別是奇犽擡頭的時候卓拉的口紅還蹭在他的臉上，眼見着拉爾望着他白淨的臉笑容愈發的明媚，卓拉心裏打鼓的就更厲害。

她也顧不得忸怩了，從口袋中拿出紙巾在他臉上擦了幾下，期間她能感受到伊爾迷涼飕飕的目光死盯着她的手，讓她壓力頗大。

奇犽也很識趣的松開了環着她腰的手，安安靜靜的彎着腰讓她蹭着，泰然自若到仿佛拉爾和伊爾迷不存在。

看了眼兩人的反應，然後他眯着眼望着卓拉，愣了愣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卓拉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口紅也被暈出了唇以外，頗為尴尬的捂着嘴想瞪回去。

兩人的互動即使在黑暗的空間中閃亮閃亮的讓拉爾想忍不住去買副墨鏡帶着，以此來緩解眼部壓力，于是她環着胸出聲提醒：“秀恩愛實在太過分了啊。”

伊爾迷不予置否的用沉默作答。

這一聲倒是提醒了奇犽，他握住還在幫他擦口紅的卓拉的手，單手插着兜用肯定的語氣陳述到：“大哥，卓拉是我女朋友，也是以後想娶的人。”

卓拉莫名的一陣惱，她掙了兩下沒能把手抽出來，自暴自棄的嘆了口氣，似乎覺得奇犽做的有些太草率了。

認識了不到兩個月就談婚論嫁，對方還是小自己五歲的少年。

卓拉覺得沒有比這個更加瘋狂的事情了。更何況她覺得自己也沒有多麽的特殊，能讓奇犽覺得好到想去娶她，她對待這種事情上一貫是采取了否認的态度。

怎麽說，可能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也并不是這樣的，因為她也很喜歡這個少年，這麽說的話也是顯的她有點沒良心了。

耳邊嗡嗡的響着零碎的話語，想象中的争執并沒有出現，她覺得到了最後腦子好像混成了一坨漿糊，最終奇犽在她耳邊說了什麽，她也沒有聽清。

晚上洗完澡後，她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心神不寧的往房間走，期間她聽到了奇犽穿透牆壁的驚呼，已然覺得再大的外物刺激也不會讓她有半點反應，她的臉上好像寫了四個字，生無可戀。

推門的時候房間中傳來輕微的咳嗽聲，她停了大概一秒鐘，直到聽到拉爾喊她的名字她才輕手輕腳的進去，一進屋，充斥着整個屋子的藥水和煙味讓她再次別扭了一下。

拉爾翹着二郎腿坐在她床上翻着雜志，手裏還捏着半截煙一臉舒爽的吞煙吐霧。見她一副上瘾的煙鬼樣，卓拉無力的提醒：“拉爾，你傷口沒有痊愈就別抽煙。”

“嗯我知道了。”心情頗好的咬着煙，拉爾用念力掐了煙頭，擡手精準的扔進床頭櫃旁的垃圾桶中。

已經不知道怎麽吐槽她念力的運用方法了，卓拉扯下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扔到她頭上，半心虛半關懷的下着逐客令。

“躲大少爺躲夠了就回去休息，你臉上抹太多了都開始掉粉了。”

說來也奇怪，在沒見到拉爾之前還想她想的要命，見到之後反而沒那麽坦率，可能是有着伊爾迷這座大山壓着她，卓拉覺得都不知道用什麽态度來面對她了。

“唔，太傷心了實在是，明明好久沒見了，卓拉你卻冷淡的将我逐出門。”大言不慚的說着以上話的拉爾笑眯眯的看着雜志上流行款的服飾，拉長了腔調有種說不出的慵懶，“揍敵客家的三少爺，你們倆是怎麽勾搭上的。”

聞言卓拉一僵，思忖着該如何開口，面對着拉爾的時候她總是一幅處在被動狀态的模樣，雖說她并不排斥，對于她而言這種狀态也是再好不過了。

拉爾在一步步引導她，然後她順從的走下去。

一直以來做什麽也是征求她的意見，處于這種奇妙狀态的核心的卓拉也是到現在才發覺到底哪裏有點怪，與其說是拉爾要求她去做什麽，不如說她從來都是依賴着拉爾，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想讓她來決定，導致她變成了現在這副做什麽都無所謂，逆來順受的模樣。

說到底是咎由自取。

“我……”她再次被這一認知打擊的無處遁形。

在之前她被芬克斯斥責‘整天拉爾拉爾的，你除了聽她的話還會自己做決定嗎？’，當時就已經頓悟，明明自己可以做出決定卻這麽沒有主見的活了二十多年，真的是連個大老粗都不如。

雖說如此，可這都是她自己的決定。

畢竟在這種現狀下，她真正面對着拉爾，還是慣性思維的想要去聽從她的建議，希望她能幫助自己做出正确的決定。

“卓拉如果不想說的話就不要說，只要是你的選擇就好。”拉爾像是沒看出她的為難與自責一樣道着，泛着病态青白的手扯下半濕的毛巾，促狹的對她眨了下眼，爾後站起身，兩條長腿一邁便風一樣的來到她的面前，像待她小時候一樣拿着毛巾給她擦拭着濕發，“如果覺得那小子不适合你直接甩掉去找其他人。”

“說的太過了，拉爾。”

“咦，難道說你這是在維護那小子嗎？不錯嘛，挺有進步的。”

一直以來擔心她性格缺陷的拉爾此時一副很看好奇犽的模樣，“沒看出那小子還挺厲害的，我以為你最後要和莫妮卡結婚呢。”

“……我和莫妮卡的性取向都很正常。”

“我知道我知道。”聽到她平仄的語調別扭又着急，拉爾停止了逗弄，将她的長發往耳後撥弄了一下，竟然不知道用何種心态來面對亡姐的孩子。

“你真的一點都不像姐姐，從開始的時候我擔心你會不會被動的活一輩子，結果你也只是像你爸爸一樣開竅晚。”

她又開始講着卓拉從沒見過的爸爸媽媽，卓拉從小就知道這個時候的拉爾是最脆弱，最沒有安全感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僵硬的伸出手環住了她的後背。

像是上了年紀的老太太一樣，一旦說起來就停不下來，很多事情會連連續續的講很多遍。拉爾也是在對着這個一手養大的孩子時就有些感情失控，翠色的眸子都好像失去了焦距，神情恍惚的回憶着亡姐。

“……還有啊，有什麽事情不要太逞強，雖然不能全部靠男人，可是如果一直沒有将柔軟的一面坦露出來，身為男人的那一方恐怕會很沒面子。卓拉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我說什麽話你都能記住，從來都不出差錯，可是我覺得這樣做對你而言也實在是太過分了。”

“沒有。”卓拉平和的回應。

“你脾氣也好到讓我覺得，這個孩子其實就是沒有脾氣的吧。可是我還是希望你在對那個小鬼的時候能多發發火，撒撒嬌什麽的。雖然你從來都沒對我做過這些事，我會有些嫉妒啊，不過你能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很感謝那個小鬼。”

讨論的話題逐漸的歪樓，卓拉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她覺得好像回到了當時在流星街時的時光。拉爾那個時候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她也乳臭味幹，剛剛回說句完整的話。

她拍着拉爾的後背輕聲安慰：“沒事的沒事的，拉爾很好，我也很好。”

“還有啊，如果你覺得做了對不起那個小鬼的事情，或者他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就想着吃一塹長一智，畢竟誰都會做什麽後悔的事。”

拉爾的話突然之間說到點上，可下一瞬她又語無倫次的用教育的口吻說着另外一件事情，好像她想将缺少的這五年的教育都補上，自從拉爾的姐姐死後，卓拉就能看出她像是少了主心骨一樣，渾渾噩噩的過了五年。

而現在她能這樣毫無壓力的說出這些話，卓拉多少有些感謝那個男人。

“不對啊，小卓拉，我剛剛說錯了一句。”

忽的将兩人的距離拉開，拉爾還狼狽不堪的紅着眼眶，抽了抽鼻子對她說，“如果那個小鬼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你直接劈腿就好了。”

“……”

正兒八經的教導自家女孩子的長輩模樣讓卓拉不由得無奈的扶了下額，緩沖了一會，“在教育我之前先注意一下你自己吧，若是受夠了，大少爺他看上去并不是那麽好甩的。”

“這倒也是，不知不覺就被吃的死死的。”

“能忍受的了這種性格的，拉爾也是夠拼的。”卓拉不知不覺道出一句實話。

拉爾推了推滑下的鏡框，接着眨了下翠色的眸子回憶，“恩，從流星街開始他就夠煩的，每次背黑鍋的都是我。”

卓拉曾經有過拉爾也許會和伊爾迷在一起的想法，可那也只是想想罷了，敵人變成愛人在故事中聽起來挺讓人熱血沸騰，可真成了現實……她想了想拉爾和伊爾迷平時的相處方式，那也是夠毛骨悚然的。

從拉爾對待兩人的态度上來看，打從一開始，卓拉就自認為勝了伊爾迷一籌。

雖說現在看他們相處的倒是挺和諧的，外人看也是極其登對的一對兒。可除了她誰又知道他倆最開始的時候，其實是你揍我我揍你，今天你給我投毒我自個兒解毒了再毒回去的對手命。

到了某一天大少爺沉寂了下來，變得看上去乖巧的不少，可沒想到那些彎彎繞都藏在那張俊秀冷靜的面皮子底下。

那段時間卓拉只是個小屁孩一個，那些個男女之間的事情也根本不知道是啥，只覺得這個人一出來自己就倒黴，拉爾就沒時間跟她在一起，就是表面上看不出什麽，私底下她恨伊爾迷恨到在他來着落腳時都忍不住不自量力的上去撓兩下，後果就是她被大少爺當貓耍。

不想回憶充滿灰色記憶的童年的卓拉艱難的阻止了撒歡的思維，以免它狂野的帶着自己奔向一個未知的方向。

“其實只是想回來看你一眼，這次出去落了一身傷也只能說我背，你也別多揣度伊爾迷了，他大概就是天生的壞人路子，說話氣死人做事吓死人。”

這話說的确實也對，不過這個壞人路子也不是沒有依據的，這得看大少爺本身有沒有做壞人的資質。

事實也證明過了，他的确是什麽糟心事都幹的出來。

不過若不是他，興許她和拉爾還留在流星街過着被人監視的日子。

她對伊爾迷還不放心，畢竟她厭惡伊爾迷多年了，一時半會肯定心裏會有芥蒂。好在拉爾對她也沒多要求什麽，否則她和伊爾迷的關系肯定雪上加霜。

不是她自貶，她敢肯定伊爾迷也肯定不會把她放在眼裏，對于她的躲避他肯定也樂見其成，沒了她就沒人去打擾兩人的相處了。

卓拉心思一轉快言快語道：“話說起來夫人他們……”

對于基裘，她也只是略有耳聞是流星街出身的，其他的消息便不為人知了。

“啊，他們看到我推開五扇門還知道我是……的妹妹後就沒問什麽，還雷厲風行的定好了婚禮的日子。”

伊爾迷真心老大不小了，估計那家人看着拉爾合眼緣實力也真心不錯就開始操辦了，說到底卓拉明明跟她最親近結果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聽着拉爾滿不在乎的說着她的終身大事，卓拉心裏堵的慌也沒多問，點點頭算是略過了這一話題。

“對了，傷的話多久能好？”卓拉猛然想起來她還受着傷。

拉爾倒是毫不在意，“我身體好，這點小傷早就不成問題了。”

摸了摸卓拉幹的差不多的頭發，身量略高的拉爾順勢一揉她頭頂，可見平時她愛揉奇犽的腦袋是模仿誰了。

揉夠了，她才慢悠悠的開口：“啊，這次是回來看看你的，明天就回去準備婚禮了，畢竟選的日子也是就近，下個星期還要你來當伴娘。”

本來還在失落萬分胸口堵的慌的卓拉覺得好像有被大刺刺的補了一刀，從頭到腳籠罩着生無可戀的黑暗背景色，腦門上拉下了數條黑線。

啊，她終于明白那種好白菜被豬拱的心塞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