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傳染毒計
讀書人鬧出來的事,最後自然還是得由讀書人出來解決,張閣老直接提議剔除買試題的學子,餘者重考,同時還提出了分榜制,南北分榜,好保證南方和北方都各有一定的人數中舉。
雖然這方法有些損傷了南方仕子的利益,也明明白白的表示北方仕子的程度确實不如南方仕子,但至少人人有獎,永不落空,也算是皆大歡喜。
果然,雖有一些人對南北榜的存在不滿,不過在北方仕子一面倒的支持之下,再加上南方仕子也被這一次的科舉舞弊之事被吓到,最重要的,這一次仁安帝直接不仁了。
仁安帝不但直接宰了禮部尚書,更是把買了試題的仕子們徒三族,在生命的壓力之下,朝堂上那個人敢說的不字,于是乎這事也算是定下了。
當然,這不過是朝堂上的風雨暫且緩解了,但事實上這事還沒完了,南方仕子突然少了晉升的名額,不滿之下,自然沒少有怨言。
畢竟人人都知道這禮部尚書是常貴妃的堂哥,這才能夠一入朝堂便得到聖上特別扶持,明明沒啥能力,還硬是被拉到了禮部尚書的位置,再加上張閣老暗中讓人将風向導到常貴妃身上,于是乎這京城各種關于常貴妃不可不說的故事開始流傳了起來。
這事逐漸擴大,漸漸的,京城裏開始有常貴妃禍國的說法出來了,且不說常貴妃是禮部尚書的堂妹,本就是嫌疑人,再則,常貴妃多年受寵,也着實擋了不少宮妃的路,新仇舊恨之下,自然人人都趁機落井下石了。
不過出乎衆人意料之外的,對這事最積極的人竟然是張閣老!
能做到閣老,張閣老自然不是傻的,他雖然不願意摻和進皇子間的事情,但做為三皇子的親家,他自然知道什麽想做純臣是不可能的,無論他摻不摻合,只有三皇子上位了,他們張家才有好日子過;三皇子要是失敗了,他們家絕對也會跟着受罪。
只不過當時三皇子的氣勢太盛,他貴為閣老,要是也偏向三皇子處,反而太打眼了,不利于三皇子,還不如游離在外,那知道他的打算雖好,終究還是抵不過聖上的偏心,硬是用了莫需有的名義而逼他不得不在家中自省。
當然,他肯乖乖帶着家族退下,說不得還能全身而退,不過就是犧牲掉女兒罷了,但他數十年來寒窗苦讀,再加上兒子這十幾年來的辛苦,豈甘心因為聖上只是不願三皇子上位,有意打壓三皇子之故,便将父子兩代人的心血盡皆放棄?怎麽可能!
再則,那怕張氏是個女兒,也是他的掌上明珠,是他嬌養了小半輩子的寶貝女兒,自家女兒明明無過,卻要他這個父親的眼睜睜見着女兒以一個莫需有的罪名沒了,他怎麽可能甘願!
既然仁安帝容不得親近三皇子的官員,張閣老思前想後,終究不得不拼一拼了,他仔細觀察了許久,便猜出了聖上本來是想為四皇子鋪路,只不過事與願違,明明一個啥都不用做就可以平安到手的功勞,卻被禮部尚書給自己毀了。
張閣老着實想不通,四皇子處處都不如三皇子,年紀又輕,在朝堂之上壓根無法服衆,根本就不是一國之君的料,聖上怎麽會瞧上四皇子呢?
他仔細觀察了許久,又私下動用了不少人脈,最後總算查覺出一二了,原來聖上是看在常貴妃的面子上,這才對四皇子另眼相看了。
初初得知此事之時,張閣老着實憤怒,萬沒想到仁安帝一世英名竟然敗在一個女人手上!但之後再一想,倒覺得這事件好事,不怕仁安帝眼瞎,就怕他的眼不夠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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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之下,他是劍指常貴妃,但事實上嗎……
呵呵,他倒是想知道,擁有一個牽扯上科舉舞弊的娘,四皇子還要怎麽上位!
在張閣老的安排之下,漸漸的京城裏開始有了些求聖上嚴懲常貴妃的流言出來,着實把仁安帝氣的吹胡子瞪眼,在他看來,自家心愛的常貴妃被迫脫簪待罪已經夠委屈了,那些仕子竟然還想要她的命!
這種事情怎麽能忍得!可恨那些讀書人雖然愚蠢,但人數一多,也不容小觑,着實讓他有些為難了。
“可恨!可恨!”仁安帝又看見一本暗示常貴妃為禍國妖姬的折子,當下怒不可遏,用力把折子一甩,罵道:“竟然敢拿聖人言來威脅朕了!”
“聖上息怒!”高明勸道:“那些讀書人雖然麻煩,不過不好犯了衆怒啊。”
這陣子京裏的傳來飛來飛去,連他這個閹人都聽了點,也怨不得聖上頭疼,這當真是難辦的很。
別看這些讀書人還未入仕,但讀書人掌握了輿論,要是真和讀書人鬧上,只怕聖上的名聲便就不好了,況且這讀書人還講究着所謂的三同:同鄉,同門,同年(或同科)。
一個不好,便會牽連到朝堂,前朝滅亡,跟當年的黨争之亂也扯不了關系,要不是怕讀書人鬧出事情來,這次的科舉舞弊又怎麽會這麽麻煩。
仁安帝氣的直來回踱步,最後說了句:“貴妃無辜啊!”
高明琢磨着聖上的心思,低聲道:“皇上可想過,把這事推到旁人身上?”
“哼!還有誰可以推。”都指名道姓的說要找貴妃麻煩了,這事那有這麽好推。
高明笑道:“貴妃姓常。”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已然暗示了許多。
仁安帝眼眸微眯。
在撐了數天之後,仁安帝親自下旨,貶常嫔為常貴人,雖然聖旨上并末說明貶為貴人的緣由,但想着先些時間都不消停的科舉舞弊之事,再想到禮部尚書也姓常,誰人不明白聖上的用意呢。
四皇子險些沒有被氣的吐血,他知道父皇一向偏心着姨母,從他小時,母妃沒少為了自己做着常貴妃替身一事而私底下哭過,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父皇竟然讓母妃為姨母頂罪!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四皇子氣的在別院中不斷的來回踱步,“明明是常老賊聽信了常賤人的話做的好事,卻要我母妃為她頂罪!未免太欺人太甚!”
想想自小到大因為有常貴妃這個姨母,他和母妃沒少受到其他宮妃、皇子的打壓欺負,要是常貴妃曾經護着他們一二也就罷了,偏生沒有!常貴妃就當他和他母妃不是她的親戚似的,任由旁人打壓着他們,要是常貴妃肯護着他們一二,他們又怎麽會落到這種地步!
常貴妃不曾照顧過他們不說,而如今卻還讓母妃為她頂罪,這叫四皇子如何能不恨,當下便一口一個賤人一直罵着。
“四皇子消氣。”四皇子的貼身太監連忙勸道:“小心隔牆有耳啊。”
小太監暗暗嘆氣,他也知道四皇子對常貴妃的不滿已非一天、兩天的事兒,不過怎麽說這禍從口出,說話還是得仔細點,要是讓常貴妃聽見便不好了。
幕僚也勸道:“四皇子冷靜,咱們還是先想個辦法出來,解決了此事才是。”
“這事要如何解決?”四皇子怒道:“父皇突然貶了我母親,這宮裏那個不是人精,那會不知道父皇是暗示母妃與科舉舞弊之事有關,再加上南北分榜,說句不好聽的,我已經得罪了天下讀書人,将來怎麽可能會還有機會?”
這也是他最憤怒之事,要是能夠上那位置,母妃眼下的身份再低都不是個事,可如今出了這種事情,他上位的機會越發渺茫,讓他如何不怒!
四皇子此言一出,幕僚也忍不住微微皺眉,他先前雖是為常嫔被貶而煩心,倒是不知道會有此後果,一時間也是為難了。
四皇子瞧着那幕僚的模樣,心下微嘆,也是因為這一次科舉舞弊的事情影響太大,他底下的人不是被影響到撤了職,便是也直接用着各種理由求去,他手上沒人,只有幾個幕僚留了下來,但事實上那些人連他都不如,那能幫得上他什麽忙。
想着眼下的困境,四皇子不由得頭疼,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就他眼下這種情況,還怎麽跟其他皇子争上一争,除非其他皇子都死了才有幾分可能。
而且即使是皇子死了,也不見得能輪得到他,別看他父皇似乎膝下皇子不多,但那是因為這些年來一直專寵着常貴妃,這才誤了子嗣之事,直到這幾年,常貴妃年紀大了,這才又多增添了幾個位皇子。
他父皇的身子骨好的很,即使沒了前頭幾位皇兄,父皇随時能再生幾個小皇子出來,倒時重新培養着,照樣沒他的事。
正當一行幾個人都面露苦色之時,小太監突然得了一個消息,頓時臉色大變。
四皇子心下一緊,“發生何事了?”
小太監低聲道:“回四皇子,聖上抱着八皇子到常貴妃那兒去了。”
八皇子是宮裏最小的皇子,還是個才剛滿百日的嬰兒呢,聖上抱給了常貴妃,常貴妃又是聖上的心尖尖,到時八皇子不似嫡子勝嫡子,四皇子在宮裏本就艱難,再多了一個八皇子,只怕以後的日子更不容易了。
四皇子臉色大變。
“不可!絕對不可!”
那怕他一口一個賤人的罵着常貴妃,但他心下明白,母妃被貶,他牽扯上科舉舞弊之事,名聲大不如前,身上只剩下與常貴妃有親這麽一個特點能入得父皇的眼,要是常貴妃有了兒子,那怕是個養子,以後父皇跟前那還有他們站着的地!
小太監連忙道:“四皇子冷靜,聖上不過是抱過去幾日罷了,會不會把八皇子放在常貴妃膝下,這事還說不得準呢,況且八皇子不過才剛出生,将來的怎麽的也不好說。”
“正是!”幕僚也勸道:“殿下也不必憂心,八皇子還小呢,按小的看,殿下應該把目标放在其他皇子身上才是。”
說句不好聽的,離八皇子長大還早呢,聖上撐不撐得到那時都不好說,國賴長君,五皇子以下都只是孩子,不足為懼,按他看前頭幾位皇子才是□□煩。
“這事我也知道。”四皇子越想越煩,無論是誰,身上突然背了一口鍋總是讓人不爽的,更別提是這麽大的鍋。
那幕僚沉吟許久,低聲道:“要是幾位皇子沒了呢?”
四皇子一楞,随即闇然搖頭道:“下毒這種事情絕不可行,這可是犯了父皇的忌,況且這事也沒有絕對的把握,不可嘗試。”
這種事情誰都想過,除了他自個之外,所有的兄弟全都死了,他們也不用那麽辛苦的争了,不過這種事情也是犯了大忌,要是真做了,又讓人知道了,父皇絕對不會放過他。
那幕僚神情有些不安,低聲道:“如果是生病呢?”
四皇子眼眸微眯,只聽那幕僚續道:“我曾聽聞,有婦人為了讓丈夫得到教訓,故意讓染病的婦人接近自個夫婿,好讓夫君染上不該染的病。”
不待幕僚說完,小太監便忍不住開口道:“像那種女子,壓根就近不得皇子們的身上,這法子怕是不行。”
皇子也不是随随便便什麽女人都收的,像那種不幹淨的女人,壓根近不了皇子們的身,更何況大皇子和二皇子都被圈禁起來,要把這種來歷不明的女人送到他們跟前可沒有這麽容易。
幕僚笑道:“也不必另外送人,只要讓皇子身邊的女人染了病即可。”
他頓了頓又道:“女子最是好哄騙,只要說是什麽求子藥、轉胎藥,不信那些女人不用。”
即使有幾個聰明的也無妨,只要有一個傻的用了,染上了病,早晚都會傳到皇子身上。
小太監微微皺眉,這方法好是好,但那有這麽容易啊,豈不說有什麽病可以這麽容易傳染的?就算真有,那能确定當真會落到皇子身上呢?一個不好要是傳染到皇子府裏的其他人身上,一個再接一個傳,怕是……
小太監打了個寒戰,不敢再想下去。
四皇子微微皺眉,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不過他和小太監不同,幕僚才一開口,他便想到了好些辦法,什麽天花、瘧疾、傷寒都是不錯的法子,不過得讓人安排得遠一點,不然反傷到自己,反倒不好了。
他心念一動,正好三哥人就在邊關,邊關人命賤,死上幾個也無妨,更妙的是邊關離京極遠,即使傳了開來,也不用擔心會傳到京城裏來。
四皇子微一沉吟,“好!就這樣做!”
他就不信,沒了前頭幾位皇兄,父皇還能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