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3
我一向淺眠,但凡有一些動靜我都會醒過來,原本這個習慣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麽影響,可現在,我卻巴不得,我若是能睡的很沉,不被吵醒,那我也就不會看到眼前的景象,那我也就不會傷心。
我裹着一件單衣,站在門口,對面房間的門打開着,江明钊正仰着脖子,盡管給他系扣子的那人背對着我,我卻認得出來,那是江乾的身影。
江明钊嘴角帶着笑意,不知道說了句什麽,惹得江乾嬌嗔了一句。這樣的相處方式,只在我夢裏出現過,天知道我是多麽想有一天,我能和江明钊這樣相處,不作為他的兒子,作為他的愛人。
江明钊看見了我,身子一頓,江乾也發現了江明钊的異樣,轉過身看着我,他沒說話看着我,微微沖我點點頭,算是沖我打了招呼,我身子發冷,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江明钊皺着眉頭,沖着我說道:“趕緊穿好衣服下去吃飯,老師上課可不會等你。”
我點點頭,也許又沒有,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像個木偶一樣,被動地穿衣,洗漱,下樓吃飯。
江乾和江明钊坐在一起,我下樓的時候正好見到江乾在給江明钊盛湯,我坐在桌子上,江乾也給我盛了一碗,我接了過來,雖然我并不會喝下去,可我不想在江明钊面前與江乾鬧的不愉快,因為那樣不僅會難堪,更會讓我徹底的明白,我在江明钊心中還不如江乾。
江明钊吃完後先去了屋子,我和江乾依然圍着桌子吃飯,江乾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他開心的吃了很多,我卻味同嚼蠟。
江乾喝完最後一口湯後用布巾擦了擦嘴,他看着我,不屑地笑了笑:“爬上江明钊的床也沒那麽難,我還以為江明钊是真的喜歡你,看來我們都一樣。”
“不一樣!我和你不一樣!”我脫口而出,下一秒又覺得自己無比地愚蠢,我和江乾有什麽不一樣,哪裏不一樣,不過都是江明钊閑來無事消遣的玩具。
“怎麽?你還真把自己當江明钊的兒子了?”
“最起碼我叫他一聲父親!”我反駁道,我想證明自己在江明钊心裏與其他人不同,盡管這個證詞毫無令人信服之力。
江乾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我惱怒地看着他,他成功地讓我憤怒。
“你當真啦,你也太蠢了,我昨晚也叫他父親,他似乎很興奮,你那晚是不是一邊叫着他父親一邊被他幹的?”江乾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繼續開口,“沒想到江明钊還有這樣特殊的愛好。”
我決不允許任何人侮辱江明钊,我憤怒地将離手邊最近地湯碗砸向了他,那乳白色的湯汁灑滿了他的臉,陶瓷做的玻璃碗在他頭上碎成了幾瓣,鮮血順着他的發際滴答的落了下來,他摸了摸臉,看見滿手的血發出劇烈的尖叫。
我呆在原地,看着周圍的人将他攙扶着,看着醫生匆忙的趕來,看着江明钊走向我,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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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
江明钊拿着他的馬鞭,讓我跪在他的房間裏,我倔強地不肯吱聲,盡管我的臉頰已經高腫,我跪在地上,面對着玻璃窗戶,我看見窗外的陽光正燦爛,我咬着牙,任由江明钊手中的鞭子落在我的身上。
我聽見綢緞碎裂的聲音,那馬鞭在我的背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痕跡,帶着血,帶着我對江明钊的愛。
“你認不認錯!”江明钊氣的連聲音都在顫抖。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因為我一說話,那滿口的血水就會湧出,我咬破自己的舌頭,也不肯讓自己求饒,我沒有錯,如果因為我對江明钊的愛就是錯,那不如讓江明钊打死我。
江明钊估計被氣昏了頭,又或者他本身就想對我這麽做,他扔掉馬鞭,掏出別在腰間的槍,抵在我的腦後,我看不見他,也看不見槍,但我能感覺到那根冰涼地用來殺人的武器,正抵在我的腦門後,一顆子彈就能結束我的性命。
“再問你一次,你認不認錯!”
我搖了搖頭,他既然殺心已起,我認錯與不認錯,又有什麽區別。
江明钊根本不知道,那把冰冷的武器根本不是抵在我的腦後,而是抵在我的心口。
江明钊低喝一聲,舉槍超玻璃窗戶上開了幾槍,我聽見玻璃碎掉的聲音,就像是自己的心。我看見江明钊站在我的勉強,他将我提起,舉槍抵在我的額前,“你以為我不舍得殺你?”
我沒有說話,我已經痛的發不出聲音,我張嘴,血水順着我的嘴角流出,鼻息間全是那令人顫栗的血腥味,我不知道江明钊有沒有看懂我說的話,我沒了力氣,沒了知覺,昏迷在江明钊滿臉不可置信地眼光裏。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日後了,小厮就趴在我的手邊睡着,我拍了拍他,他一臉迷茫的看着我,看到我醒來後,立刻大聲地哭了出來:“少爺,您終于醒了……”
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舌頭仿佛失去了知覺,不能動彈,我說不出話來。
小厮抹掉眼淚,頗埋怨地對我說:“您對自己也太狠了,醫生給您的舌頭上了藥,您暫時不能說話,等藥效過了就行了。”
我點點頭,後背還有點痛,幸好床夠柔軟,我不至于太難受。
“老爺也太小題大做了,怎麽能為了一個下人和少爺生氣,還……還把少爺打成了這樣……”小厮說着又要哭了,我眨了眨眼睛,指了指不遠處桌上的水杯,示意他将水拿給我喝。小厮倒了杯溫熱水給我,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給我,生怕燙着我了,還吹了老半天,我覺得小厮有時候也蠻可愛的,唯獨不可愛的地方就是猜不透我的心思,不知道我想聽什麽話。
“其實少爺您挨一頓打也值得,那小妖精已經搬出去了,您眼不見心不煩。”我搖搖頭,将嘴巴閉起,小厮将水杯放回到桌上,邊放邊嘆氣,:“可惜老爺也跟着去住了,老爺的心真狠,一次都沒有來看您,您可是他的兒子……”
小厮還在絮絮叨叨地說些什麽,可我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模糊,像是靈魂已經放空,我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仿佛那上面躺着另一個自己,我對另一個自己說,搬出去也好,我一個人住在這座大院子裏,孤獨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