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修文)
“大黑,你不是早走了,怎麽還沒投胎呢?”楊惠娟握住大黑的手,細細描繪着大黑的眉眼,除了因為變成鬼,眼睛牙齒和人不太相似外,大黑簡直長成了她期待中兒子的樣貌,瘦瘦高高的模樣真俊吶。
“我這不是等你呢嘛。”大黑親昵的将自己的頭湊到楊惠娟的手邊,“你不知道我剛去世那會心裏多懵了,我記着和你的約定,鬼差來接我我都沒走。”
“約定?對對,”楊惠娟愣了下,這才記起她遛狗到壽衣店,說的那幾句,一起離開的話:那天天氣特別晴朗,陽光從槐樹的縫隙中灑下來,她蹲下來像模像樣的握住大黑的爪子,鄭重承諾着死後的将來。
“瞧我記性越發不好了…”楊惠娟嘆口氣,“我完全忘了,這事得跟你道個歉,年紀到了記什麽東西都力不從心。上一次我就是在這邊被車撞了下,回家沒多久就去世了,死之後我的記憶就老停在車那邊,以為我自己被撞的起不來了,幸虧小姑娘拉了我一把。
我起來之後才發現,我自己也是能起來的,我就是忘了。”
“沒關系的。”大黑輕聲說道。
“你還記不記得咱家小黑,那孩子油嘴滑舌的,正事不幹淨騙小姑娘,周圍人明着不敢說,暗着都說咱家孩子啃老不孝順。我病了之後才覺出來,那孩子也是個孝順的,會在病床前面給我養老送終,死之後也會給我燒衣服,看看這衣服就是咱們當初去看的那一身。”或許老了之後會變得更加願意說話,楊惠娟在鞠景白面前還有所顧忌,見到熟悉的人,她簡直有一堆的事情想和大黑分享。
大黑乖順的聽着楊惠娟的話,把頭靠在楊惠娟大腿上,模樣欣喜。
“我現在就等着聽聽葬禮的喇叭,等喇叭一響,終點就到了,咱們就該下去了。大黑,和我一起等麽?”楊惠娟順着大黑的頭發摸下去,一直摸到脊背,一下一下,就和她在每個午後給大黑順毛的時候一樣。
鞠景白站在許歌斜後方的地方,遠距離看大黑和楊惠娟互動,和許歌交換她得知的信息:“奶奶才剛死沒幾天,兒子叫付岩黑,奶奶想等她兒子給他辦完葬禮後再下去,老板你等幾天吧,葬禮一般不會拖太晚的。”
“好,我這時間還有,晚一點我讓人查查付岩黑的資料,看楊惠娟的身份信息注銷了沒有,晚上就在這邊盯着他們幾個。”許歌穿着姜黃色的連帽衛衣,他把手插兜裏,道,“我在這裏盯着,感覺跟相南那停屍房看大門的似的?”
“我記得,那邊的看門大爺都是有大本事的。”鞠景白記得相南趕屍那一脈,人家的屍體煉制好是有人偷的,所以看停屍房的都是些大人物。
“所以我隐晦的自誇一下,你不說附和一下?”許歌詢問。
“老板你在這一站,一看就和那些看大門的一樣。”鞠景白直白的誇獎。
“我怎麽覺得你是在罵我呢?”許歌見鞠景白笑,不計較道,“行了這些鬼,我在這裏看着,你和何似水先回宿舍吧,天黑了不安全。”
“好,那老板我走了啊。”鞠景白早就想溜了,許歌都來了,她還呆在鬼身邊幹嘛,“似水,明天再和嘟嘟聊天,咱們先去買飯,回宿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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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何似水點頭,起身把嘟嘟領到許歌跟前,半蹲着揮手說再見。
嘟嘟乖巧的和兩個人說再見:“小白姐姐再見,妹妹明天見。”
鞠景白也揮手,挽着何似水去小吃街買飯。
幸好,買飯回宿舍這一路上再沒碰到其他的鬼。
鞠景白掏出一個符箓貼到宿舍大門的角落上,踏進宿舍大門才算徹底松了口氣,或許是因為她貼了符箓的緣故,宿舍裏的那一堆鬼,這些天也識趣的沒有再出現在她跟前。
“回來了?”初秋道。
“哎,甜甜呢?怎麽就你一個?”鞠景白見宿舍裏就初秋一個人,問道。
“甜甜去策劃思雨折的追悼會,今晚不回宿舍。”初秋趴起來,哀怨的目光由上至下的掃射,“除了游樂園,你們還去哪裏逍遙了?如實招來!”
鞠景白和何似水對視一眼,把手中的烤串拎起來,賠罪道:“還去那邊美食街轉了轉,你晚上吃飯了麽?我買的烤串,吃不吃?”
“當然吃,餓死我了。”初秋麻利的爬起來下床,餓的力氣聲音都變小了,“我在宿舍群裏發消息讓你們給我捎飯,結果一個搭理我的都沒有。”
“懶死你算了。”何似水笑起來,“我買了瘦肉粥,喝不喝?”
“要,似水我愛死你了,給我往杯子裏少勻一點。”初秋抽出一個紙杯,讨好的笑笑。然後捧着紙杯,往板凳上一坐,喝口粥惬意的翹起了二郎腿,說道,“對了,你們從學校門口過,看沒看到門口的那個大帥哥?”
“什麽帥哥?我怎麽沒看到。”鞠景白洗過手,接過何似水給她倒的瘦肉粥,八卦道。
“等我找出來你看看,是挺帥的,學校貼吧的那個樓主,都把人誇大成百年難得一遇的極品帥哥了。”初秋翻着手機,把屏幕上的人給兩個人看,“你們沒看到真是太可惜了,回帖裏面一片組團出去找帥哥的女生。”
何似水看到照片,愣了下,笑笑沒說話。
“噗咳咳。”鞠景白喝粥嗆道。
屏幕裏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才和他分開的許歌,得了,這下可不止當看守了,還要被人圍觀了。前幾天,初秋應該也見過許歌,不過兩人沒說話,又是那種緊繃的環境,初秋不記得也正常。
“是學校貼吧裏的?”
“是啊,就在第一頁,熱度居高不下。”初秋道。
鞠景白點到學校貼吧裏,找到帖子打開,照相的人不知道是從什麽角度拍的,把許歌的腿拍的又細又長,姜黃色的衛衣襯得人像是日劇裏走出來的美少年。
下面的回複每秒遞增。
啊啊啊啊,這也太好看了吧,比最近出道的那個小鮮肉還好看了。
樓主給你一分鐘的時間,我要這個小哥哥的所有信息。
小哥哥長成了我喜歡的樣子,我現在就已經要捯饬一下妝發,馬上就去要微信了,姐妹們等着我凱旋啊。
鞠景白看的嘴角上揚,她把貼吧鏈接發給了許歌,做作的寫道:老板,你的照片超級好看,我們學校的姐妹們白嫖的很快樂。
“你等着,別人的嫖/資要不到,你的我還要不到麽?”許歌拒絕了有一個上前要微信的,又被一撥人以觀賞的角度來來回回觀看,發語音的語氣惡狠狠的。
之後過了好幾天,許歌就陪着幾只鬼來這邊等葬禮的喇叭聲,然而楊惠娟一直也沒能等到她期待的送葬喇叭聲。
她人都急了,許歌也變得焦躁起來。
鞠景白都開始覺得事情不對勁了,人死之後入土為安,伴随着入土為安的就是送葬的葬禮,誰家會把老人葬禮拖那麽長時間??
這頭七都要過了吧?
“小白,今天袁安放假,我把小鬼們送到袁安那了,你陪我去舊城區城中村一趟。”挨到星期天,許歌坐不住了。
城南城中村這邊人口流動性不強,都是從老一輩就開始在這邊住的人,一個個單獨的小平方,還有低矮的樓房,小二層,樓房外面已經開始掉牆皮了,欄杆處帶着鏽跡,處處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鞠景白和許歌來的時候,是下午四點左右。
巨大的榕樹下,老太太們坐着小馬紮,帶着小孩聚在一起聊天。
鞠景白和許歌上前找了個和善的,問道:“奶奶,你知道這片有叫楊惠娟的麽?我聽說她去世了?”她一問楊惠娟,就打聽出來很多的訊息,是讓人心頭發涼的訊息。
“楊惠娟,你是說二號樓的那個,沒去世呢。”老太太們極為熱心。
“不過那老太太生病了,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了,走不了路了。現在他兒子寸步不離的守在跟前。我以前就說小黑是個孝順孩子吧,你們還不信。”
“我看是這次他是受打擊一下子長大了,女朋友也不找了,把他媽照顧的服服帖帖的,老話怎麽說的,浪子回頭。”
“可不是,小黑現在可辛苦了,每天起早貪黑的照顧她媽媽。”
“現在他也不穿那些花裏胡哨的衣服了,變得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