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聞遠渡”
謝展那邊也忙得很,孔淑情這個罪魁禍首終于浮出水面,虞輕輕一朝沉冤得雪,謝展馬上趁熱打鐵。
原來就要告那些造謠的營銷號,法院的傳票已經發出去了,營銷號收到傳票,當然嘴硬不認,還想拖上個一年半載,等到風波淡了再說。
現在雷神鐵錘一樣的證據都出來了,和營銷號打官司一告一個準。
識相的營銷號趁着網上對孔淑情群情激奮的時候,順坡下驢趁機道歉了。
反正他們都是被孔淑情蒙蔽的,網友要是覺得被騙了,也找孔淑情去吧!
@娛樂大王V:由于本人審核投稿不嚴格,未對投稿信息加以核實,發表了錯誤的言論,對虞輕輕女士的名譽完成了嚴重傷害。現已将不實微博進行删除,再次向虞輕輕女士致以誠摯的道歉,請大家引以為戒。
@圈扒公愛吃瓜V:下面是一封致歉信……
虞輕輕現在自帶黑紅流量,跟着吃瓜的網友很多,不一會兒就把好幾個話題刷上熱搜:#虞輕輕最慘背鍋俠#,#誰還欠虞輕輕一個道歉#,#六月飛雪虞輕輕#……
虞輕輕再打開自己的微博,看到評論區下最新都是安慰她、開解她,和她道歉的。
和最開始的全網謾罵相同,鋪天蓋地的聲音再次向她襲來,這一次卻是善意和歉意。
和虞輕輕賬號關聯的官方粉絲群有無數人點擊了加入,申請人數直接達到了最大的“999+”,虞輕輕百感交集,她打了好多字,想了想又删除,只留下兩句話。
@虞輕輕V:謝謝大家,謝謝所有支持和幫助我的人。我說過,相信真相和正義就在我們手中。
郭溪寧自然不會錯過這番熱鬧,直接用大號轉發虞輕輕的微博,還嚣張發了個“小人撐腰”的表情。
郭溪寧滿意了,這回她就要大大方方的轉發,她看上的朋友就沒有看走眼過!
程繼也轉發了虞輕輕的微博:【永遠支持小師妹!】
百忙之中的淩黛很快也點贊了虞輕輕的微博,不久後,《何曾聞花落》的官博接着轉發:【我們活潑可愛的小師妹,人見人愛[愛心][愛心]】
一時間,虞輕輕的手機提示音響個不停,虞輕輕一一回複。聞遠宵的陪伴、謝展的周旋、郭溪寧的援手、宋慧如的安慰、淩黛的知遇之恩……再話唠如她,也說不出什麽俏皮話了,千言萬語盡在“謝謝”二字上。
……
孔淑情那邊,終于要面對遲來的輿論反噬了。
不少網友神通廣大,硬是憑借着證據中的只言片語,挖出了吳總的身份。
成千上萬的網友明着暗着把吳锵祖宗十八代罵了一遍,郵箱被各種垃圾郵件塞滿了,電話也被打爆了。平日裏只有其他人聽他的話,吳锵哪裏試過這樣的陣仗?
壓力太大,吳锵扛了一天忍不了,直接不聽孔淑情的電話,跑路去找他夫人去了。
吳锵心裏也知道,網上發的那麽多關鍵的證據一般人拿不到,只有他夫人手裏有。但吳锵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他已經得罪了網友,再得罪不起糟糠之妻了。
不知吳锵和他夫人達成了什麽協議,又給出了什麽好處,過了一天,吳夫人作為一段婚姻中被插足的女方,發布了一條長博文。
大意是和吳锵夫妻幾十年,很多關系交錯複雜,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分開的,請大家再給她一點時間處理。
簡而言之,原諒吳锵,希望風波平息。
廣大網友有理解的,有不屑的,還有不滿意的,吃瓜吃到這裏,其實已經有點臭了。但人家老婆都不追究了,吃瓜群衆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個人生活,冷暖自知罷了。
因生活作風問題在網上鬧得那麽大,吳锵這個二把手高管被暫時停職,對吳锵來說,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但孔淑情就沒有那麽好的下場了。同樣是出軌,雙方承受的後果各不相同,吳锵蟄伏個一兩年,以後再回到公司高層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而孔淑情的事業是徹底毀了。
聲名狼藉,名聲盡毀。
少有人會喜歡一個鬧出了如此笑話的女明星。
孔淑情在此之前沒有根基、沒有作品,就更不會有路人為她說話了。
孔淑情的電話打過來,沒聽,她锲而不舍繼續打,虞輕輕頓了一下,接通了。
孔淑情歇斯底裏的聲音傳來:“虞輕輕!你這個卑鄙小人!”
虞輕輕知道她什麽意思,她掏了掏耳朵,冷靜開口,截斷了孔淑情的話:“我遵守了承諾,網上的所有證據不是我發的。”
她要是有那麽多人脈,那麽多錢買通營銷號,就不會等到今天了。果然這件事,還是讓龍婧文來做夠利落。
虞輕輕冷哼:“孔淑情,我說你可真懦弱,明明讓你落到這個地步的是龍婧文,但你不敢去找龍婧文,不敢去找你的吳總,就專挑我和張真真這樣的人下手。”
可惜軟柿子不好捏了,紮到了手,也是活該。
孔淑情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憤懑的話堆在嗓子眼裏,再也說不出來。
孔淑情早就打算私底下好好向龍婧文賠罪,可是龍婧文的粉絲說話太難聽,孔淑情實在是受不了,一開始的封號删帖是孔淑情慣用的手段,只是想讓他們稍微閉嘴而已。
可是孔淑情從來只看眼前的受到的委屈,她一旦選擇和龍婧文對抗,就像多米諾骨牌輕飄飄倒下的第一塊。一旦開始,不是孔淑情想能停止就停止的了。
網絡上醞釀的風暴席卷成海嘯,後續的發展是孔淑情預料不到的,也輪不到她挽回了。
孔淑情完整地經歷了輿論的爆發過程,她早就傻眼了,事态變化快得讓人根本反應不過來,孔淑情還沒來得及有下一步動作,就已經被宣判死刑了。
可這又怪誰呢?
孔淑情本以為吳锵還能拉她一把,就像過去無數次吳锵偏幫她一樣。
沒想到卻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吳锵是進可攻退可守,轉頭又跟老婆親親如同一家人,留下孔淑情臭不要臉的一個裏外不是人。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虞輕輕說,“這是我留給你最後的話,我們以後不必再見了。”
挂了電話,虞輕輕一氣呵成把孔淑情拉黑,她怔頓半響,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
陰霾終于被吹散,從現在開始,才是她的新生。
打了一場翻身仗之後,虞輕輕樂呵呵了兩天,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論功行賞了”了!
虞輕輕給宋慧如、郭溪寧還有淩黛她們準備了一份禮物,親手包裝好寄給她們。
給謝展的禮物先留着,下次見到當面給他。可是輪到聞遠宵的時候,虞輕輕猶豫了很久,都不知道給聞遠宵什麽樣的禮物才好。
虞輕輕只知他厭惡什麽,不知他喜歡什麽。他好像什麽都可以,什麽都無所謂,昂貴的坦然接受,便宜的也無甚怨言。
對于這樣“什麽都可以”的人來說,是最難挑禮物的了。
不過他常常就跟在自己身邊,虞輕輕也不急。晚餐的時候,正要旁敲側擊的提起,卻聽見聞遠宵小說:“兩個月的時間快要到了。”
虞輕輕一愣,随即想起來當初他們簽合同的時候,就是兩個月試用期。
“時間真快啊。”虞輕輕有些懷念,“兩個月快過去了。”
其實虞輕輕心裏早就沒有什麽試用期不試用期的了,她很滿意聞遠宵,他們之間的配合也很好。
“那我回去準備一下新合同,”虞輕輕說,“我們再簽一份正式的……”
“不用了。”聞遠宵搖頭,聲音比桌上的白瓷餐碟還要冷。
虞輕輕愣住了,她反應不過來,還傻傻的問:“怎麽不用?”
話一說完,虞輕輕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她結結巴巴道:“不是、不是,你不想續約嗎?”虞輕輕絞盡腦汁地回想,好像聞遠宵也沒有表達過對她的不滿啊?
“你是對我有什麽不滿意的,還是有什麽困難?”
“沒有。”
虞輕輕着急地拍了拍桌子:“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忙了那麽久,我一直沒有給你發工資?我現在就可以發,而且你想要什麽待遇就提出來,我們都可以商量的!”
虞輕輕腦子就像被什麽遮蔽了一樣,她之前從來就沒有想過聞遠宵不繼續當她助理這個可能。
雖然合同上是簽了兩個月,那也沒說只簽兩個月啊。
她想的是兩個月之後續簽。現在他們合作那麽愉快,續簽兩個月、三個月、一年、十年,甚至簽一百年都行!聞遠宵有再多奇怪的要求,她都可以同意的!
“不。”聞遠宵冷靜地拒絕了。
“當初我說,我簽兩個月。”
只兩個月。
聞遠宵的話擊碎了虞輕輕所有的希望,她眼眶有些發熱,張了張嘴,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沉默半響,她小聲又問:“你接下來要去哪裏工作?”
“沒想好。”聞遠宵說,“這個不重要。”
很重要。
虞輕輕在心裏默念,她突然想起來,聞遠宵說他做過很多種工作。是不是他每一次換工作,就像現在這樣,明明做的很好,就是突然要離開。
她的聲音發酸:“你一定要走嗎?”
“是。”
“不走可以嗎?”
胃裏仿佛有酸水一直往上湧,虞輕輕不甘心,她好像沒有什麽立場和理由一定讓他留下,可她就是想試試,能不能把這顆遺珠長久地留在自己手裏。
“……”
聞遠宵沉默了,他已經拒絕過很多次了,他看着虞輕輕,對面人兒的沮喪顯而易見。聞遠宵的眼神有一點微不可盡的掙紮掙紮,但他最終沒有說話,安靜地陪她坐着,讓虞輕輕消化此刻的情緒。
虞輕輕腦海裏想過千百個讓聞遠宵同意的理由,然後又被自己全盤否定了。
是了,他連做明星都不在乎,自己給出的條件又算得了什麽?他會在乎什麽呢?
聞遠宵沒有說話,他越沉默,難言的苦澀發酵來,虞輕輕越難受。
直到視線模糊,兩顆碩大的淚珠啪嗒啪嗒滴在桌子上,虞輕輕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突然跳起來,一手遮着眼睛,推開凳子迅速轉身,“這件事以後再說吧,我,我先出去一下。”
虞輕輕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那裏的,她沒忘記拿走一個口罩。等到将口罩戴好,把大部分表情隐藏住,細碎的嗚咽聲才脫口而出。
她也不想那麽丢臉,哪怕是在面對孔淑情等人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失态過。
但虞輕輕控制不住自己,她只要一想到以後見不到聞遠宵,就好一陣難過。
在冷風中吹了一會兒,虞輕輕一激靈,拿出手機撥宋慧如的號碼,對面的人很快接通。
“喂?”宋慧如清脆的聲音傳來,“輕輕,有什麽事嗎?”
“慧如姐,你之前就認識遠宵對吧。”虞輕輕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嗯,怎麽了?”
“你教教我,我要怎麽能讓他留下來?”
宋慧如沉默片刻,很敏感地明白了怎麽回事,但這一次她不是想方設法給虞輕輕出主意,反而是委婉地開解:“輕輕,沒有誰能永遠在你身邊,既然他要走,你也要習慣。”
“可是、可是……”虞輕輕茫然無措了半天,像被掏空了棉芯的玩具小熊,幹癟枯坐。
“我知道……可是為什麽一定是現在呢?哪怕再久一點……”再待久一點也好啊。
“他跟你說過他做過很多份工作吧。”宋慧如沒有點破,耐心道,“他就是喜歡這樣的生活方式呢,你留不下他的。”
你、留、不、下、他、的。
幾個字眼盤旋在虞輕輕的心頭上,令她苦澀難咽。
虞輕輕突然離開,聞遠宵下意識想追她,目光觸及到她的背影,聞遠宵腳步生生卻停住了。
想了想發了個信息給宋慧如,好一會兒後宋慧如說虞輕輕在她那裏,聞遠宵回了句知道了,沒有再問。
直到腦中眩意和困倦重重襲來,如有銳物直擊太陽穴,聞遠宵失去了平衡,他的左手臂撐在沙發上,短短幾秒鐘時間,顆顆汗水從緊繃的肌肉上滑落,将他鬓邊打濕。
“不行。”
“再等等……”
可睜眼閉眼都是陣陣黑霧,聞遠宵将手臂掐得青紫,勉力打起精神,終究還是沉息于鏡花水月之中,思緒随之被吞沒。
洗手間裏,一只凸起青筋的手用力撐在鏡子上,五指用力得發白,鏡面發出不堪重負吱吱的聲響。
只見鏡中一個頭顱擡起,黑發被嘩嘩的龍頭水淋濕,往下露出一雙分外冷淡的眼睛,仿佛游離于世界之外,是最清醒的局外人。
他用一捧捧冷水淋到頭上,冷眸看了一眼鏡中自己的身影,單手一撩,把濕漉漉的劉海全部往後撩開,露出飽滿大氣的額頭。
這樣一來,他高聳的眉弓和深邃的眼窩明顯起來,濃眉微擰,眼神如冰刀,英俊冷峻的面容更顯出不怒自威的神态。
他審視的目光掃了一圈四周,背弓微彎,渾身帶着警惕,眉間一直未曾舒展。
将洗手間的門關好,水龍頭繼續開出嘩嘩的聲音,他才拿出手機,看了到上面的未接來電。
點開來細看,是一個星期前陸續打過來的,每天好幾個,有些天甚至十幾個,多數都是叢文的來電。
将電話回撥過去,對面接通起來:“喂?”
“是我。”他說。
“聞遠渡。”
作者有話說:
慶祝渡渡的第一次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