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拍戲了
沒有人知道，孔淑情的小號關注着虞輕輕的微博。
虞輕輕那條“去工作啦”的博文一出。對孔淑情來說不亞于挑釁，孔淑情又在陳芳年面前發了好大一頓牢騷。
“陳姐！你還看不出來嗎？虞輕輕她根本就沒有能夠指控我的證據！她是在吓唬我們的，那我還怕她幹什麽！”
“陳姐，虞輕輕還是你手下的藝人，你肯定可以做點什麽！”
孔淑情想得很美，但是陳芳年不幹了：“淑情，看在吳總的面子上，我已經幫過你幾次了，但你不能事事都依賴我。”
陳芳年露出一副語重心長的臉色，似乎很為孔淑情着想，手上卻堅定地推掉了孔淑情的手。
是，陳芳年是知道她和虞輕輕的關系不能修複了，那小妮子想必恨死了她。
但陳芳年也知道，她頂多只能算是從犯，在孔淑情沒有給她帶來更大利益之前，陳芳年沒必要一條道走到黑，更沒必要被孔淑情當沖/鋒/槍使。
孔淑情不滿：“陳姐！”
陳芳年抽身欲走：“好了，維寬這小子很争氣，還真的弄了個出道位。他們新人男團的事情很多，我現在要去處理了，你要是沒有什麽要事的話，就忙你的去吧。”
陳芳年說完很快就走了，留下孔淑情在原地咬牙切齒卻無計可施。
虞輕輕還不知道，自己最恨的兩人已經有矛盾了，此時她已經踏上了前往《何曾聞花落》劇組拍攝場地的路上。
她到了目的地好一番安頓下來，又是劇本研讀，又是開機儀式後，虞輕輕的第一場戲終于開始。第一場戲是小師妹毀容後被仇家追殺的情節。
為了把毀容後鮮血淋漓的面容在鏡頭下拍得更加逼真，虞輕輕要畫的是特效妝容。
她特別享受了四個化妝師圍在自己身邊團團轉的待遇，他們用顏料和各種乳膠在虞輕輕臉上、脖子上塗塗畫畫。
光是畫一個受傷妝就要至少四個小時，畫完後，虞輕輕對着鏡子左看右看，逼真得她臉上的血肉真的被割開了一樣。
虞輕輕和程繼分別飾演的女二男二號遭受敵人追殺，一同落難，身受重傷，狼狽不堪，正是人物情感劇烈變化的關鍵節點。
一上來就拍這個情節，對于演員的挑戰不可謂不大。虞輕輕和程繼接連NG了好幾場，滾過的泥潭只能一遍遍滾，武打戲部分也只能一遍遍練。
虞輕輕拍到最後，直拍得整個人都迷茫了。艱難地熬到了中途休息時間，她就像沒有了水分的鹹魚，頹然癱在椅子上。
聞遠宵把保溫瓶遞過來，虞輕輕憑着感覺把頭挪過來，小口小口地吸着吸管，整條鹹魚才活過來一點點。
上妝麻煩，卸妝也麻煩，虞輕輕要頂着這個逼真的造型連拍好幾場戲，包括中途吃飯。
化妝出來的可怕傷口就像一塊巨厚重的乳膠，悶悶地蓋在臉上，牽引着嘴角。虞輕輕連張嘴都不能張太大，吃飯更只能一點一點往下咽。
為了不弄髒戲服，虞輕輕只能伸長脖子吃飯，然後聞遠宵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了個圍兜，往胸前一披，讓虞輕輕系上了，讓她看起來像個滑稽的巨嬰寶寶。
這頓飯吃得又是別扭又是郁悶，虞輕輕還沒說什麽呢，就聽到身旁一聲低低的淺笑。
虞輕輕連忙轉頭四周看，工作人員各忙各的，沒有看向她這個方向。如果說有人誰會笑的話，那就是離她最近，同樣也在吃盒飯的聞遠宵了。
虞輕輕一眼看過去，聞遠宵勾起的嘴角還沒來得及放下，雖然他垂着眼簾看着自己的盒飯，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但那股開心勁，那股以往清冷的臉上從來沒有過的憋笑的樣子！
你看！人贓俱獲！
“喂！”虞輕輕不滿意了，伸腳踢踢他的凳子，“你笑了，你笑了是吧？我看到你笑了！
“我……沒有。”
誠實的小助理破天荒撒起謊來，這哪裏像樣子！
虞輕輕心情郁悶，雖然她知道現在這個樣子的确有點好笑，但是拍戲嘛，很多時候條件艱難，管不了形象的事情，這就叫為藝術犧牲！
“不要再笑了！聽到沒有，不許笑！”
“好。”聞遠宵轉過身去，也不知道他最後笑沒笑。
這邊笑聲剛停，又有一道輕輕的笑聲發出來。
虞輕輕轉頭向另一個方向看過去，只見一人站在不遠處，睜大了眼睛，正好奇地看着她和聞遠宵。
虞輕輕認出來是給她畫特效妝容的化妝師，好像叫宋慧如。她有一頭濃密的黑色波浪短發，看起來非常知性大方，耳朵上一對白珍珠耳環畫龍點睛，是簡單又讓人舒服的搭配。
虞輕輕可以理直氣壯叫聞遠宵不要笑，但面對不熟悉的宋慧如，虞輕輕沒有說什麽。點了點頭當打招呼，正想轉頭離開，宋慧如主動和她說話。
“外面太陽大曬得我頭暈，我能坐在這邊嗎？”
“可以。”虞輕輕說，“公共化妝室大家都能用，你随意。”
虞輕輕不自在地拽了拽脖子上的圍兜，郁悶地又捧起盒飯。
旁邊聞遠宵在宋慧如出現的時候已經三兩口将飯吃完，再次戴上了口罩。他很少和陌生人說話，虞輕輕也習慣了，這下反而是宋慧如這個自來熟說的話最多。
“對了。”宋慧如叫住虞輕輕，她微笑道，“我看你摸了幾次脖子，是覺得皮膚癢嗎？”
虞輕輕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連接到脖子上的假傷口：“是有點悶和癢，不過沒關系，我還能接受。”
宋慧如卻搖頭說：“如果皮膚有發癢難忍的感覺，一定要及時告訴我，要是過敏或者皮膚表層不慎受傷了，那就太影響你以後的戲份了，這樣，我再給你補補妝吧，讓你好受一些。”
虞輕輕一想點點頭，放下盒飯，不知道宋慧如用什麽噴霧一噴，感覺臉上冰涼涼的，久不透氣的皮膚也輕松了很多。
柔軟的小刷子在臉上撲撲揉揉，舒服得讓人想伸懶腰，宋慧喬動作很快：“可以了。”
虞輕輕睜開眼後，看着鏡子中“受傷”慘重的女孩，感覺傷口比剛才又更逼真了一些：“你的技術真是太厲害了，再睜眼看到，還是會被這個妝吓一跳。”
“謝謝。”宋慧如笑眯眯接受了她的誇獎，“以後你要是想吓唬誰或者想做什麽更奇怪的造型，盡管來找我就是。”
宋慧如技術好，虞輕輕和她相互加了微信。等到第一天正式收工的時候，已經是淩晨。
将臉上的特效妝卸下來的過程，讓虞輕輕一陣頭皮發麻。宋慧如的動作已經很輕柔了，然而再怎麽輕，也相當于把已經貼合皮膚的化妝皮從臉上撕開，虞輕輕的臉一片火辣辣的疼，感覺她的肉也跟着撕開了。
虞輕輕癢得杏眼起了一片濕意，宋慧如主動和她說些趣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人的聽覺在這個時候特別敏感，虞輕輕這才注意到，宋慧如的聲音輕柔又堅韌，光是聽着就引人入勝。
宋慧如說她原是學金融的，畢業後也順利在某金融公司上班，看着光鮮亮麗，實則上司刁鑽古怪，獨攬大權，對組員一直有不幹不淨的小動作。
直到上司對宋慧如伸出鹹豬手，宋慧如忍無可忍大鬧一場，發動很多被騷擾者一起舉報揭露，終于把上司這個臭蘿蔔連帶挖出一堆污泥來。
然後調查處罰成功讓上司降職罰俸，宋慧如有望晉升，她卻支持另外一個有能力的成員晉升，自己辭職了。
“反正我想明白了，我就是不喜歡金融。”宋慧如說，“可算找到機會，轉行去學喜歡的化妝了。”
家裏人覺得她白白放棄了大好前途，宋慧如本就和家裏別扭了很多年，借此機會也直接跟家裏鬧掰了。
“畢竟是讀了那麽多年的金融，轉行從頭做起，你會覺得遺憾嗎？”虞輕輕好奇問。
“會啊！”宋慧如冷不丁道。“我會可惜為什麽我從前顧及着家裏人的意思，不敢早點來學化妝呢！”
“你要說錢吧，有這門手藝，我比以前賺得多了，你要說幸福感吧，光是想着有那麽多的人等我化妝，看他們變得漂亮，我就覺得很開心！”
虞輕輕幽幽地說：“而且看到別人痛苦地撕掉假臉皮的時候，也同樣很開心吧。”
宋慧如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在笑聲裏手上用力，撕掉了最後一塊假皮。
虞輕輕嗷嗚一聲，摸摸自己重見天日的光滑的臉蛋，可算是徹底卸完妝了！她這邊剛安生，旁邊的程繼也要卸妝，疼得哇哇直叫。
程繼比虞輕輕大了三歲，算起來是她電影學院的師兄了，他和虞輕輕一樣化了重傷妝，不過卻沒有虞輕輕的好運。
程繼反而還被化妝師們打趣笑話說虞輕輕都能忍，你還叫什麽？
程繼一個大男人眼淚汪汪看過來，他可沒有宋慧如跟他講話，他可是真的疼啊！
虞輕輕臉上敷着補水面膜，終于沒心沒肺的笑了出來。
程繼卸完妝後，肚子早就響個不停，和其他人商量：“有人要去吃夜宵嗎？”
好啊！虞輕輕正要答應，旁邊的聞遠宵想也不想幫她拒絕了：“明天還要拍戲，應該回去休息了。”
虞輕輕瞥了瞥嘴，不說話了。
宋慧如笑了笑，也說：“還是盡快回去睡覺吧，第一天拍戲，知道你們興奮，但是明天還要繼續呢。”
于是這場夜宵之行消散于無形，全都得利于聞遠宵的一己之力。
作者有話說：
深藏功與名的人是誰我不說（挺胸）
魚七七：Q3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