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翌日清晨, 林冉迷迷糊糊的睜眼，陸珩已經穿戴整齊了。
她瞬間清醒，連忙就要掀被下地。
“不長記性？”男人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回頭就沉着嗓子說了一句，林冉動作立刻一頓, 撇了撇嘴：“哪有您這樣的呀……”
“我哪樣？”陸珩提了提眉。
林冉不肯說，她心下的确有些過意不去，低下頭一看才發現，她竟然睡到裏頭了。
大梁的規矩，女子睡外男子在內, 這樣早晨晚間才能伺候好郎君，她昨晚明明是……
思及昨晚, 林冉想不下去了, 反正到最後也是不大清醒的，連沐浴也是他幫着的……
陸珩看着被窩裏的小人兒也不知自己想了些什麽，小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自己都能把自己逗羞。
他心情頗好的俯身啄了啄那唇：“今日永芳齋的點心師傅會上門，想吃什麽就讓他做。”
林冉一聽這話，吓得立馬不羞了。
“怎麽上門來了呢？！我不用的……”
陸珩知道她擔心什麽，正預開口，林冉就再度扯了扯他的袖子：“真不必這樣麻煩, 就買一點兒回來就行, 我一個人, 也吃不了太多的。”
聽了這話，陸珩思忖片刻：“行。”
林冉這才松了口氣。
“再睡會兒吧, 我走了。”
知道他忙, 林冉不敢多說, 但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了句：“二爺，我父親那事……”
陸珩本來都轉了身，聞言又回頭俯下身子，他捏了捏林冉的臉蛋，語氣含了一絲柔。
“別擔心，有我在，不會有事。”
林冉慢悠悠的嗯了一聲，等男人的身影消失後，她才伸手碰了碰陸珩剛才捏過的地方，有些麻，還殘留着他的體溫。
七日過去了，依然沒有林冉的任何消息，鎮國公府凝春堂內，二夫人哭了好幾場，陸柔和陸勳也只能是勉強安慰着。
“都怪我，我就該讓冉冉再等等，或者，親自送她去也好。我、我實在是對不住兄長……”二夫人顯然自責不已，一連好幾日都沒有什麽胃口，陸柔聽着聽着眼眶也跟着紅了，屋內氣氛一度哽咽。
“二夫人，前院來人了。”凝春堂門口有小厮來報，陸勳開口問：“什麽人？”
“說是大理寺的人，來例行詢問二夫人一些事情。”
屋內安靜了一瞬，陸柔扶着二夫人：“母親，我陪您去。”
問話就在國公府內，大理寺的人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更知道面前這個女子的身份，态度自然也算客氣，但既然能查到國公府來，說明陛下對林家的事依然耿耿于懷。
待問話結束後，大夫人對二夫人道：“弟妹，看來陛下依然介意林家的事，如果說冉冉那丫頭還在的話，今日的事情，就不會這麽簡單了。”
二夫人無法辯駁，但心裏依然是難受的，一天聽不到林冉的消息，她這心，就一天沒法安定下來。
送走二夫人後，大夫人看了眼劉嬷嬷：“老爺那邊可有消息了？”
劉嬷嬷：“沒有，國公爺那邊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二老爺那邊也是，您說，這擄走表姑娘的，到底是什麽人吶？”
“羽之呢？”
“世子？喲，老奴還真不知道世子的消息，世子好像也有六七日沒回來過吧？”
大夫人皺起眉頭：“你今日去他那邊遞個消息，看看。”
“大夫人這是……”
“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上回不什麽也沒試探出來嗎？沒結果，也可能是壞結果。”
“老奴明白了。”
宣政殿。
成武帝看着眼前這些折子，聽着底下争論不休的臣子，有些頭疼。争來争去也沒個最終定論，最後，成武帝不耐煩的将折子一擲，大臣們便再不敢妄議了。等大部分人都走了，成武帝只留了幾個心腹，陸珩自然是在的，還有太子、二皇子。
“羽之，你怎麽看。”
兩位皇子都看向陸珩，包括幾位肱骨大臣，陛下一開口先問的就是這位指揮使，可見其信任和愛重。
陸珩依然堅持自己的看法，而這回，太子當面與他唱起了反調。
在捐監一案上，太子周聿一直是不曾表态的，誠然他一開口，便讓這殿內的人都驚訝了幾分。
太子也不明着說要對林家如何處置，只是道肅州百姓因為王之韋的貪污，怕是水深火熱民不聊生，若是在懲罰官員上都不能做到連根拔除，恐怕難以服民心。
太子言畢，陸珩看了他一眼。
用百姓之事起了頭，成武帝果然猶豫了一瞬：“既如此……就先去查查林家剩下的人。”
“陛下。”陸珩此刻上前兩步：“太子殿下言之有理，肅州，恐怕還不止肅州，百姓災情亟需視察，臣願為陛下分憂。”
成武帝眼睛一亮：“哦？羽之啊，你當真願意跑一趟。”
“是。”
“好，好啊，朕也是這般想的，那朕馬上給你拟旨，你替朕走一趟。十日後出發如何，趕在除夕回來，也不耽誤你與家人團聚。”
從長安到肅州約七八日的路程，加上巡視半月，回來時恰好年關将至，陸珩點了點頭。
太子和二皇子同時看向陸珩，那眼中皆有深意。
出了宣政殿，太子走到了陸珩身邊。
“殿下。”陸珩停下腳步，向他行禮。
周聿笑了笑：“指揮使大人為了捐監一案勞心勞力，現下又為了體恤百姓親往肅州，孤祝陸大人一路平安。”
“謝殿下。”
周聿走後，二皇子周征也走了過來。
“真想好了？”兩人目視前方，似乎看着遠處漫不經心。
“嗯。”
“圖什麽？”
陸珩沒回話。
“成，你想好了就行，走一趟也好，只是長安城你不在，很多事，本殿也拿不定主意了。”
陸珩此刻才看向他笑了笑：“二殿下言重了，若有需要臣效力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
周征看了他片刻，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那你這兩日有空，記得來一趟皇子府。”
下了值，馬車依然朝黛苑去了，在百香樓門前換馬車的時候，陸珩忽然被人喊了一聲，回頭，才認出那人是大理寺少卿。
“陸大人好興致！”
這大理寺少卿姓安名琛，平日最喜歡的也莫過于在永寧坊的各個花樓內聽曲兒吃酒，同為男人又是同僚，在這種地方遇見，免不了要調侃兩句。
安琛笑道：“這百香樓裏的嘉月姑娘琵琶曲長安城第一，大人可有去聽聽？”
陸珩看了眼百香樓的招牌，笑道：“未曾。”
安琛聞言笑的更開心：“那改日安某定下包廂，邀大人同去。”
陸珩唇邊噙着笑：“好說，好說。”
安琛若是在官場遇見陸珩，不見得敢直接上去打招呼，但現下卻是顯得十分熟絡，陸珩與他寒暄完，轉身的時候那唇角的笑便消失殆盡。
他上了馬車，只覺得自己身上沾染了那人的酒氣和脂粉味，心下不悅。雙壽在旁邊沒忍住道：“您選擇在這兒掩人耳目，定時會被有心之人說道的。”
陸珩哼了一聲：“安琛方才說的那人，叫什麽月？”
雙壽：“好像是嘉月。”
“去，給百香樓的老鸨說，那個什麽月接下來十日的曲兒我都包了。”
雙壽睜大了眼，心中不禁感慨，自家世子爺，這是要把尋花問柳的名頭，給坐實了呀……
今日在路上耽誤了許久，回到黛苑的時候天色已暗。
林冉等他到了酉時三刻，以為他今日不會再過來，便獨自用了膳準備沐浴。
誰知她剛去盥室，陸珩就進了院子，四下沒瞧見她，便徑直往這邊來了。
“世子？”門口小谷驚訝的聲音讓林冉心口一跳，緊接着，盥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林冉驚呼一聲，像一條魚兒一樣鑽入了浴桶之中，還好這浴桶旁邊有一籃子花瓣，嘩啦一下，林冉倒了整盆進去，水下的風景倒是遮住了，就是滿室撲面而來的香味兒，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陸珩腳步一頓，停在了那屏風旁邊，慢悠悠的抱起了胳膊看着她，也不說話。林冉被他瞧的心虛，慢慢側過臉：“二爺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陸珩揚了揚唇：“若不是這時候過來，怎麽看美人出浴？”
林冉的臉慢吞吞的紅了，她知道這人壞心眼的很，此刻無非就是逗她，她偏偏不理。
別過臉也就罷了，幹脆整個人都轉了過去，只留了一截雪白修長的玉頸，在花瓣之中若隐若現，卻是要比全貌，還要引人遐想。
陸珩擡了擡眉梢，也不着急，甚至走到了她旁邊的木椅上，氣定神閑的朝那一坐，還自顧自的撚起旁邊的果子吃了一個，林冉忍不住道：“那是我放衣裳的椅子，二爺出去坐軟塌去，何苦為難這個小凳子。”
原本陸珩還沒注意，結果聽她控訴完，視線才注意到手邊那塊桃粉色的布料。
又小又薄，他剛準備拿起來看，就聽見小姑娘氣急敗壞的聲音：“你、你別……！”
陸珩眉梢染上笑，不必看也知道那是什麽，他不再逗她，将那肚.兜兒放在一邊，徑直走到木桶旁邊：“你還要泡到什麽時候。”
“等會兒又染了風寒可別再哭。”
林冉臉頰粉撲撲的，的确如他所說，水有點兒涼了……
知道她害羞，陸珩也不再啰嗦，彎腰就将人從水中撈了起來，可憐林冉從水中的魚變成粘板上的魚，即便出浴時眼疾手快的扯了旁邊的帕子去遮掩，殊不知猶抱琵琶半遮面，只是平添興質罷了。
陸珩抱着人滾到床榻上時，還在想，看那桃粉色的肚.兜有什麽意思，那下頭的風景才叫好看。
讓人沉淪，着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