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陸珩胸口像是憋了一團火, 燒的他雙眼都有些赤紅。面前那潔白小巧的耳垂如同冰涼的玉一般,仿佛只要湊近就能解渴,他沒有任何猶豫, 張口猛地銜住。
林冉原本還呆呆的沒反應過來,但耳垂傳來的異樣讓她渾身一抖。
這簡直是她的命門, 頃刻,原本潔白的耳垂瞬間紅了個透,她下意識的就去推阻面前的人,指尖劃過面前男人的脖頸,頃刻間就留下了兩道紅痕, 卻也在下一瞬聽到了外頭那兩個婢女的聲音。
霎時,她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當真不敢發出一點兒半點兒聲音了。
她捂住嘴, 雙眼像是受驚無措的小鹿, 偏偏男人惡劣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止,他的拇指抵在她的下颌上,手勁兒不重,但是也桎梏得她無法動彈,呼吸和吻流連在臉頰和耳朵附近,林冉心跳如雷,覺得陸珩像是忽然變了一個人。
手和臉動彈不得,她便只好用腳。她這次可沒收着力, 這是褚玉苑附近的花園, 離姑母的院子不到百丈, 他怎麽能……
陸珩悶哼一聲,感受到了遲鈍的痛意, 他知道小姑娘的确惱了, 這一腳半分力氣沒收, 可他此刻也不好過,欲.火叫嚣着找一個宣洩口,手上卻不敢對她用力,他平生從無如此狼狽的時候,握住她的手腕像是在哄一只名貴的貓兒,語氣都帶上了一絲卑微的哀求:“我中了藥,你幫幫我?”
林冉愣住。
她不是人事不通的小姑娘,陸珩這幅樣子,她自然片刻就反應過來他中了什麽藥,心中訝異的同時只恨不得把那下藥之人罵個千八百遍,但眼下卻顧不上這些。
面前的男人實在是磨人的緊,他不由分說的扣住她的手腕,又同她十指緊扣,來來回回摩挲着她的手指,咬住她的耳朵,用嘶啞又溫柔的聲音反複道:“然然,救救我?”
林冉小口微喘,覺得自己要瘋了。
從前在帳內,她也這般做過。
可今日若也這樣做了,兩人之前的那些約定,便再也不作數、回不了頭了。
陸珩見她依然不動,又啄了一下她的唇角,聲音滾燙還帶着一絲讨好之意:“算我求你?”
林冉理智崩塌。
他定是難受極了,否則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啊,也會說出“求”字?
說到底,她欠他的,不是麽?
反正左右也算不得清白,他救了她多少次啊……林冉微喘,終于認命的閉上了眼,将手從他的手中掙脫了出來。
外頭婢女的說話聲還在,她動作盡可能的輕柔和小聲,窸窸窣窣的腰封哐嘡一下掉在地上,好在地下是柔軟的草坪。
秋風微涼,她的手柔弱無骨卻又冰涼如玉,握住那滾燙的時候如同久旱逢甘霖,陸珩悶哼一聲,難耐的銜住她臉頰上的一塊兒軟肉,來回啃咬。
那真真是啃咬,林冉倒吸一口冷氣,她毫不懷疑如果此刻不是在外頭,他定會将自己拆吞入腹,她手上用力去提醒他,陸珩眼中終于閃過一絲清明,從她的脖頸處擡起了頭。
黑暗裏,只聽得見一些動作的聲音。
林冉避開他的眼神只想快點兒了事,男人眸中的那股子邪火總算是褪了一些,看着小姑娘嫌累又嫌棄的眼神,難得的閃過了一絲笑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
林冉轉過身用帕子擦手,身後繞過來一只堅硬的臂膀,将她身子轉過來,修長如玉的手接過她的帕子:“我幫你。”
事後的男人倒是耐心好說話,林冉輕哼一聲:“不必。”
她知道這人怪毛病多的很,從前也有這般的時候,事後他是要将床榻裏裏外外都換掉的,現在又在這兒裝什麽體貼……
陸珩啞然失笑,眼中漫上餍足和難得的溫柔,他開口:“今日是我不好。”
林冉沒回他。
過了一會兒,她将帕子塞給陸珩,語氣有着惱怒卻也帶着嬌嗔:“這帕子我沒法帶走,你自己處理了吧,我得走了。”
陸珩承認自己是有點兒潔癖,可眼下是半分脾氣沒有,将那帕子塞進袖子裏,嗯了一聲。
林冉臨走前看了一眼他腳邊的那書,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掉落在了地上,她指了指:“那個……你打算怎麽辦?”
一想到這書,林冉那薄如蟬翼的臉皮又紅了起來。
陸珩也低頭看了一眼,揚了揚唇:“你放心,我會一并處理。”
“你、你燒了去!以後也不準再提起!”
陸珩輕笑:“好。”
林冉咬了咬唇,她真得走了,可走到門口又頓住了腳,似乎還想說什麽,陸珩也耐心的看向她等着,但林冉到底什麽也沒說,步履匆匆,再沒有停留。
黑暗的假山洞中,陸珩默默伫立了良久。
他看着方才被兩人踩踏過淩亂的草地,指尖輕輕碰了碰脖頸上的紅痕,啧了一聲。
得,這下,是栽了,徹徹底底。
林冉回到褚玉苑後,心還撲通撲通的跳着,微雨和小谷就差要出去尋人了,看見她的身影都這才松了口氣:“姑娘去哪了呢?讓我們好擔心。”
林冉掩住心虛:“是我不好,在長廊那邊賞月忘了時辰,讓你們擔心了。”
小谷和微雨娴熟的伺候着她,林冉卻看了眼盥室:“有點累了,我想先去沐浴。”
“诶。”
熱水是早就備下的,林冉一溜煙就閃了進去,雖說微雨和小谷都是未經人事的姑娘家,當不會識得什麽特殊的氣味,但她就是想徹徹底底的洗掉。
于是今夜這潤手的玫瑰汁子就換了三道,潤完之後又擦了兩遍厚厚的香露,連微雨都有些驚訝了,林冉卻和沒事人一樣,收拾完自己,就早早歇下了。
酸。
累。
林冉躺在床榻上閉上了眼,良久,幽幽的嘆了口氣。
這回,是真不知道如何面對他了。
那層本就不算牢固的窗戶紙到底是被徹底捅破,她懊惱、後悔,也想不通是為何軟了心腸。
或許是今日她将他的生辰禮搞砸了,也或許是微雨昨晚上跟她說的那些話。
她的确也對他生了一絲同情。
童年因為長兄落水有了陰影,而後父母離心又有了庶弟庶妹,微雨雖然只是簡單和他說了一些大概的事。
可林冉知道,自己的心酸卻是外人無法道出萬一的。
鎮國公府的世子又如何?還是會被人算計,她不知道是誰膽大包天敢給他下藥,她也懶得廢力去想,今日一整日的确過于疲憊,她累得手都擡不起來,很快就合上了沉重的眼皮,入了睡……
一夜無夢。
次日一早,就聽說府中出了大事。
昨日是世子生辰,可不知為何,世子半夜就匆匆離府,臨走前,還與大夫人大吵一通。
碧嫣堂傳來大夫人不可置信的怒吼。
“你懷疑我?!我會出這種蠢法子去害自己的兒子嗎?!!”
“簡直是笑話!”
世子最後摔門而去,連夜回了城郊府邸。
這事可謂鬧得不小,将國公爺和老太太都驚動了,快到天亮時才查出個所以然來。
原來是碧嫣堂一個膽大包天的婢女生了些不該生的心思,仗着自己還算有幾分姿色就想堵上一把,在昨日陸珩的百葉酒中下了迷情散,又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去了竹茗堂,被雙順當場按住。
只是後來國公爺細細審問,那婢女聲稱是一人所為,大夫人又氣的賭咒發誓,國公爺了解自己這個發妻,到底是信了,着人去給自己兒子送了口信。
至于那婢女,國公爺嫌惡的看都不想看一眼:“打發牙婆子賣了吧,越遠越好。”
那婢女連聲求饒,卻是半分作用也無。
陸婉聽到消息的時候也唏噓的不得了,還跑到褚玉苑和林冉分享,她剛開口繪聲繪色的感嘆,就被三夫人拿着雞毛撣子追了過來。
“陸婉兒!我叫你口不擇言,你到底還是不是個姑娘家!”
陸婉一個兒勁的往林冉身後躲,林冉無奈至極。
三夫人走之前還恨鐵不成鋼的戳了戳她的額頭:“好好和你表姐學學,怎麽做一個端莊大氣的好姑娘!”
林冉被這誇贊誇得心頭一抖,右手的勺子到底是拿不住了,她悄悄的放下,将指尖蜷縮進了袖中,實在是、實在是……
陸婉在褚玉苑和林冉一起溫習功課,兩人在房內呆了整整一上午,書是半分沒看進去的,等到了午膳時陸婉準備回去小憩,就聽得小谷急匆匆的進來小聲傳話。
“姑娘,奴婢聽說,那碧嫣堂的婢女……叫大夫人給打死了……”
屋內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林冉和陸婉都瞪大了眼,倒是微雨嘆了口氣:“說這晦氣的做什麽,髒了姑娘的耳朵。”
陸珩聽說此事是正在錦衣衛當值,自從昨日從國公府回來後,他周身氣息壓迫的人連氣都喘不過來,雙壽回話的時候,也不免提着心。
陸珩聞言沒說什麽,似乎早有預料,只道了一句淡淡的“知道了”,雙壽便退了下去。
走到門廊下,雙壽嘆了口氣,雙順用胳膊肘怼他:“嘆氣做什麽?”
雙壽:“主子心情不好,咱們日子就不好過,能不發愁嗎?”
雙順笑了:“你從哪看出來世子心情不好了?”
雙壽瞪他,“昨晚世子發了多大的火你沒看見?”雙順敲了敲他的腦袋:“也就你這麽蠢,沒看見世子脖子上的紅痕嗎?”
雙壽聞言睜大了眼,“什麽意思,你是說……?”
雙順懶得和他解釋,拔腿就走。
雙壽在後面追:“你等等我啊!難怪一大早世子就讓我備禮?那禮該不會是……”
又過一炷香的功夫,錦衣衛一個屬下步履匆匆,手上拿着一封書信進了指揮使殿,陸珩擡眼:“查到什麽了?”
那侍衛急忙将書信遞上去:“請大人過目。”
陸珩兩三下拆開,從上而下的浏覽一遍,原本還算平靜的神色到底微微變了,視線停留在那信中一處,似乎盯着那裏很久。
“平陽侯府那邊的內線和最近種種證據都表明,捐監一案,的确有大量的官員徇私舞弊,除了肅州,波及範圍甚至牽涉到了揚州,或許是揚州富饒,銀錢到了那邊好處理,這些人的口供都逃不開一人,只說是他幫着所有官員将銀錢合理的洗了一轉,那人就是已經故去的揚州知府——林章。”